如果女媧娘娘有知,定然知道葫蘆籽是自己的精血和胡盧本人的精氣相合而成,這是一件非常尷尬的事情,雖然並非女媧娘娘的本意,但是確實有了結果。女媧娘娘確實有知,也確實在尷尬中,她只道親眼見胡盧化形得脫,是個小妖無疑,於是在沒有更好方法的情況下,通過設計將自己的精血渡入胡盧體內,以戲弄或教訓胡盧一下。
非常遺憾的是,胡盧是混沌五行靈根之一,並不能算作妖,就出身而言,是和准提道人一樣的存在。所以被女媧娘娘寄以厚望的那一滴精血,並沒能起到預期的效果;也就是說,女媧娘娘算計未成,反把自己算計進去了,弄出這樣的結果,顯然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也是一件很叫人尷尬的事情。
惡俗一點說,如果胡盧知道葫蘆種的來由因果,對女媧娘娘來一句:「孩子他媽,找我啥事兒?」雖然所謂的孩子只是一顆葫蘆籽,未曾化形,也未有靈識;但是你叫女媧娘娘如何回答?一怒打殺之,決計是不行的,便是再起壞心思,也是不行的;不單是顧忌胡盧的無量功德,還要顧忌……呃,現代點說,這叫「謀殺親夫」!
當然,現在的胡盧並不清楚,僅僅是疑惑,又找不到研究的辦法,只好放下;接著是對幾件先天靈寶及至寶的領悟。胡盧終於把斷玉鉤內的大道法則完全理解,將斷玉鉤的二十一重禁制完全解封,這使他觸摸到了關於水的至高層次之一——三光神水。三光神水果然神的可以,神到近乎於毒,不是特別的情況不單無利,反而有害。
所謂一法通,萬法明;若非如此,由於胡盧的功德都是慢慢積累而來,不比女媧娘娘造人一次得到的無量功德,得不到對大道至法深層次理解的機會,儘管境界於胡盧不是問題,道行不去,修為照樣難以提升。如果把境界比作容器,法力比作是水,那道行則是裝水的方法,三者齊全修為才會得到本質的提升。所謂功德可以提升境界,在某種意義講,可以理解成提升了肉身所能容納法力總量和質量。
然後是咫尺杖和落寶金錢,分別解封至二十重禁制和三十五重禁制。胡盧從前者中悟出了大挪移之術,本質和瞬移基本沒什麼不同,只是效用各有側重,但大挪移之術終是無視距離之術,決非瞬移可比。後者就沒有這等好事了,只是完善了「錢眼」的功能,使那錢眼兒的收人困人之能大幅度提升,並在內部生出一種後天之氣,渾濁之氣;胡盧估計是傳說中的「財氣」,也不知有什麼用。
胡盧出關之後,忽然發現五夷山大變樣兒,多出一座類似於軍營的存在,其中還有許多小妖操練,又有那柏鑒立與點將台執掌金印,具體執行者卻是六耳獼猴,最活躍者則是精衛。胡盧將三人叫到近前;六耳獼猴許是被過去被胡盧整得太慘,急辯道:「老師,不乾弟子的事,這是柏鑒師兄的主意,弟子也是好心,幫他練軍演陣而已。」
柏鑒卻是榮辱不驚,聲音依然沉穩,說道:「此事確是弟子主張,山中有靈識、學法術者漸多,若不管教,難免生出事來,倉頡師兄沒辦法,只好弟子來做,弟子也沒有好辦法,只得將他們聚集起來,設營立規,總好過叫他們到處生事,另外也可用來護持五夷山。」
胡盧心道:「感情是五夷山成了軍管所。」問道:「柏鑒,他們經過你的訓練,破壞力豈非更強?」柏鑒應道:「只要弟子在一日,他們便要安份一日;何況單純的聚集起來,時間久了並非良法,總要叫他們有事可做,耗去了精力,自然無法生事。長此以往,或者戰力有所提升,終也懂得了規矩。」
精衛卻不管這許多,只道:「師爺爺,柏鑒叔叔很有本事,這些小妖原來散漫的緊,一點也不好玩兒,如今卻是精神了許多,可惜叫柏鑒叔叔弄得只知什麼軍令軍規,仍然不好玩兒。」胡盧頗感頭疼,板起臉來說道:「就知道玩,這許多年過去,你的修為可有長進?」精衛卻是不吃這一套,只道:「過去爸爸忙,不陪精衛玩;現在師爺爺也忙,也不陪精衛玩;精衛好無趣,只好自己尋法子玩兒……」
說話像繞口令似的,由於精衛早年不幸,又有神農炎帝這一層關係,胡盧對於精衛的「懂事」很有些無奈,說道:「師爺爺陪你玩兒還不行麼,不過先要測試一下你的法術掌握的怎麼樣了。」對六耳獼猴卻沒有好言語,囑咐道:「此事且不怪你,切記不可生事,要聽你柏鑒師兄的話。」六耳獼猴卻道:「老師放心,弟子省得了,對師兄佩服的緊,還要向他學習『萬人敵』之術呢。」
倒叫胡盧頗為詫異,不知六耳獼猴怎麼會轉性兒了,暗道:「莫不是覺得自己一個人生出來的事太小,想玩個大滴?」於是向六耳獼猴說道:「你能有此心,為此很高興,等本事學成了,自然會給你尋個去處,做一場大功德,成就道果。」六耳獼猴謝了;胡盧卻對柏鑒囑道:「你經歷的事兒多,處事也沉穩,千萬要把六耳獼猴盯住了,莫要弄出亂子來。」
柏鑒應是,胡盧又將其它人招來,問了近年來的一些瑣事,分別安排妥當。蕭升、曹寶有意將五夷山讓給葫蘆,說道:「我們兄弟之前入紅塵推行貨幣,如今只在五夷山待了十餘年,竟耐不住寂寞,有意再入紅塵走遊歷一番,順便再積些功德。」胡盧挽留不住,只得笑道:「修行即修心,祝願兩位道此行能有大收穫,什麼時候累了,莫要忘了回五夷山;若是讓貧道得知兩位道在別處開了洞府,可是要怪罪的。」
蕭升、曹寶二人如何不知胡盧心思,大家心照不宣而已,口中應是,不日起程;兩人入紅塵雲遊之後,胡盧也坐不住了,忽然憶起龍君敖廣的邀請,尋思:「這和准提道人邀我至西方極樂做客不同,少了許多顧忌;早聞龍宮寶物眾多,也不知是真是假,不如見識一番,說不得討些好東西,將來也好分給幾個弟子。」
胡盧主意即定,仍將諸事托給倉頡、柏鑒,然後施出大挪移術來到東海,用出玄法分開海水,撲入波中,逕直按敖廣交待的地點行去;大挪移術倒也不是想去何處便可去何處,而是須要事先定下方向估出距離,或者在某處留下與自己心神相系的印記,才可發揮作用。距離越遠,耗時越長,相對的消耗法力自也不菲;即便如此,已是三界有數奇術,總快過尋常遁法不知千百倍。
正行間,忽見一個巡海夜叉,巡海夜叉也是機靈,竟似識得胡盧樣貌,前幾既行大禮,口稱「天工至人道德先師無量顯聖真君」,又令游卒飛報東海龍王敖廣。敖廣聞訊,急忙領著所有龍子、龍女、蝦兵、蟹將迎出宮外相見,說道:「自從蟠桃會見過師爺爺一面,小龍日思夜想,終於將師爺爺等來了。」
胡盧卻是滿眼好奇,目光遊走,果見是:「一宮宮脊吞金穩獸,一殿殿柱列玉麒麟;道旁有千年不卸的名花,路邊有萬載常青的碧草。」正是:「青光萬道滾紅霓,瑞氣千條弄碧濤;明霞幌幌映水光,紫霧濛濛遮鬥口。」胡盧也不再去管對自己的稱呼,隨口應道:「龍君如此盛情,貧道卻不知自己有什麼地方,值得龍君如此看重,還是當面說清楚比較好。」
敖廣一臉恭敬,笑道:「卻是祖龍爺爺的吩咐,一定要將師爺爺請到宮中,小龍大半是出於尊敬,小半是奉命行事。小龍一脈向來與世無爭,些許瑣事均有手下兵將代勞,哪感勞動師爺爺您吶,您老只管在宮中住下,有什麼須要吩咐小龍一聲便是。師爺爺您在小龍這裡住得越久,小龍越是感激。」
此言倒叫胡盧疑惑起來,怎麼也不相信世界竟有這種好事兒,不由得對那祖龍生出些許興趣,於是說道:「龍君莫要拿此等話來糊弄貧道,有什麼便直說罷。」敖廣為難道:「小龍於此事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須要先問過祖龍爺爺才能答覆。」胡盧無所謂似地說道:「龍君看著辦,若是不說個清楚明白,貧道是不會在此久留的。」
也許真是胡盧這不算威脅的威脅起了作用,胡盧很快便見到了便說中的龍族之祖,只是祖龍的形象讓胡盧有點意外,看起來,祖龍的精神不是很好。現在胡盧對自己的身份已經有了大致的定位,准提見個稱一聲「道」,鎮元子見了叫一句「道兄」;因此他見了祖龍,並不失態,笑道:「貧道冒昧,卻叫道見笑了。」
祖龍亦笑道:「冒昧的是貧道才是,叫那敖廣小兒請道兄來已是失禮了,卻是貧道算出水族將有一場大劫,連龍族也無法置身事外,獨善其身,受了無辜株連。道兄功德無量,自身就有鎮壓氣運的效果,可以說人在何處,氣運便在何處,只要道兄願在龍族坐鎮盤桓些日子,龍族便可安然無恙。希望道兄念在應龍份,不要拒絕,當然貧道也不會叫道兄白忙一場,到時自然另有謝禮。」
胡盧還是頭一回聽到這種說法兒,既不同意也不反對,畢竟前段時間闡截二教門人的行為頗叫他心寒。婉言道:「以道身份神通,貧道不知什麼事兒會危及到整個龍族,若以道大能也護不住龍族,貧道自然也護不住。」
祖龍苦笑一聲,說道:「可惜貧道萬年之前和祖巫共工爭那誰是水中之王,弄得兩敗俱傷,雖然後來不打不相識,但是創傷卻留下了。共工還好,祖巫的身體強悍,恢復能力驚人,只十餘年間便又完好如初;卻苦了貧道,只能將傷勢壓住,始終無法治好。若非如此,貧道也不會厚顏請道前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