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衛成功化形,重化女娃形象,也算了去胡盧的一幢心事,省去不少麻煩。由於無法交流,胡盧原本是打算帶精衛回一趟五夷山,借助六耳獼猴之能來勾通,以證時精衛是不是自己要尋找的女娃。現在什麼都省了,此事拖得時間已經夠久,所以胡盧迫切須要帶著精衛,去見人皇洞府——火雲洞,見人皇神農。
於是胡盧對羅宣說道:「道,貧道須往那火雲洞一行,把事情交待清楚,免得神農炎帝一直擔心。若是趙公明道,在我回來之前尋來,還須道解釋一下。」羅宣也非不通情禮之人,接道:「道兄放心,人心都是肉長的,貧道理會的,趙公明師兄想來也不會怪罪,何況誰先回來也還在兩可之間呢。」
胡盧辭了羅宣,帶著精衛,望火雲洞而去;一路無事,到了那人皇洞府火雲洞,見了神農,父女相見,免不得抱頭痛哭一番。過了良久,神農才注意到精衛的異常,問道:「我兒怎麼成了這般模樣?」精衛哽咽地說道:「女兒身死之後,心中執念大盛,化身為精衛鳥,立志填海;前日幸得師爺爺來尋,將我收入神農鼎中,又誤食一枚神異靈果,得那靈果之助,方才化形得脫。要不然,便是見了父親,也不識得了。」
神農炎帝精通藥理,卻也想不出何等靈果能有這般功效,亦知道能有這種功效的靈果是多麼難得,忙問:「不知是何樣靈果?」胡盧拿出一枚黃鐘李,笑道:「不就是這種靈果,似乎叫做黃鐘李,具體我卻記不確切了。說來也是僥倖,也怪我一時疏忽,將精衛我靈果一起放在了鼎內,當時情況極為危險,若非天祐之,令嬡恐怕讓貧道害了。」
胡盧肉眼不識寶物,神農卻是識得的;他只是報了萬一的希望才托人尋找女娃的,只要能尋回魂魄已經是謝天謝地了,根本沒有讓女兒平安歸來的奢望。即使化身為妖,又有什麼關係呢?總好過孤魂野鬼,何況現在不但已經化形得脫修成道體,而且修為大漲,只比自己低了少許;這一切全賴胡盧所賜。
至於說危險,不是沒有發生麼?神農盯著胡盧手中的黃鐘李看了雙看,最終也不敢確定,喃喃自語道:「黃鐘李,竟是黃鐘李!竟是成熟的黃鐘李,這…這怎麼可能!?」胡盧和精衛都看不下去了,一個喊「道」,一個叫「父親」。那神農炎帝這才醒過神來,或者說更加入神,雙眼射出駭人的光茫,就如那色狼見了天仙般的妓女似的。
世間只怕沒有人比神農炎帝更能清楚地知道黃鐘李的珍貴之處,對胡盧的感激之情也就無法形容了,以至於說話都帶了顫音:「道兄…師尊…弟子……實在不知說什麼好了。」自神農成就人皇果位之後,身份有異,早已不在稱呼胡盧為師尊了,今時今日,心情激動之極,「師尊」,「弟子」再度脫口而出!胡盧卻是飽漢不是餓漢饑,一則是對黃鐘李的珍貴程度缺乏清楚的認識,再則他總認為法力須要自己修出來的才好,很有些不在意地說:「道請慎言,道如今已得人皇果位,不可再用昔日稱呼!實在沒必要這樣,這果子也是我無意中得來的,何況現在還有兩枚呢。」
胡盧可以這樣說,神農的本心卻不能這樣認為,閉眼睛平復了一下,才將黃鐘李的來歷、效用一一說明。胡盧聽了非常高興,笑道:「如此說來,只須再用一枚黃鐘李,女魃之事也可解決了。」神農一直以為女魃已經完靜地死去,畢竟相柳的本命精血太過可怕,即然應龍撐不住,女魃自然也撐不住,此時聽到胡盧之言,忙問究竟。
待胡盧解說清楚,神農炎帝仍不住說道:「暴殄天物呀!你用功德化去女魃的怨去,我就不多說了,單說這黃鐘李,根本不應該這樣浪費,而且直接使用的話容易出問題。不如找些佐料,煉一爐丹藥,只須其中一顆半顆,便足以將此事圓滿解決。」
胡盧倒也可以理解神農的心情,畢竟作為一個醫者,對於可以入藥的靈果看重是應該的,就如「歐也妮·葛朗台」對金子的執著一般。說道:「多謝道指點!」神農卻因剛才說起煉丹之事心中一動,說道:「既然道兄要煉藥,沒有好爐鼎是不行的,那神農鼎留在我這裡也無大用,不如送給道兄使用。」
「這卻如何使得……」胡盧話音未落,神農炎帝已經將神農鼎的元神收回,將鼎遞了過來。這卻叫胡盧為難了:不收,自己確實須要用到此鼎;收,則違背了自己的本意。神農卻是不管胡盧願不願意,只將神農鼎塞到了胡盧的手裡,說道:「道兄不必推辭,何況我還有求於道兄。小女能平安無事,我已經滿足;但終是不能將她一直留在身邊,求道兄將她收入門下,為那再傳弟子,帶在身邊言傳身教,以道兄大功德,將來成就仙果,想來不是難事。」
胡盧對精衛也頗為喜愛,就如自己的孫女一般,自然不會拒絕,當下應了。那精衛正式行了那歸宗之禮,可謂皆大歡喜;胡盧也將神農鼎半推半就的收下,尋思將來把此鼎傳給精衛,也算物歸原主。接著胡盧和神農炎帝又討論了一些關於煉丹製藥方面的見解,主要是怎麼保證盡可能地發揮黃鐘李的效用。
眼見天色不早,胡盧便對神農說道:「貧道還有事在身,不宜在此久留,以後有機會,我會叫精衛經常來看望道。」神農頗為理解,雖說和女兒才見不久,非常不捨,但也能理解胡盧不比自己一身輕閒,於是也不強留,送兩人出洞。
卻說胡盧心繫女魃之事,回火龍島的時候,無形中便走得慢了,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收藏,有什麼缺少的材料,好沿途採集。幸好缺得不是很多,即使如此也多走了兩天,回到火龍島,趙公明還沒有返回,算是胡盧最希望的結果了,正好有時間煉藥。和羅宣打過招呼,胡盧便尋了一間靜室,全心全意地煉製丹藥。
要說胡盧以前也沒少煉丹,也稱得經驗豐富,這次卻不同尋常。雖然他本人可能對黃鐘李並不是很在意,但是此舉成敗關係到女魃,人家應龍可是急等著呢。心中有了牽掛,胡盧自然要做萬全的準備,甚至還煉了些普通丹藥來熟悉感覺,然而不論如何,宜早不宜遲,終於要開始煉製了。
將須要用到的材料分類放好,胡盧先靜修一刻,使自己的狀態保持到最佳。然後才運起三昧真火,按照事先想好的次順將各種材料一一加入到神農鼎之中,整個過程不急不緩,心靜如水,沒有半點波動。其實這很好理解,就如考生進考場之前可能會感到緊張,但等到真正進了考場,反而會專心答題,再無其它心思一般。
尋常煉丹一般是三日夜,較好一點的是七日夜,這些都是非常有講究的,丹藥越好,講究越細緻、重要,比如太老君那九轉金丹便須七七四十九天。現在胡盧煉的藥,由於黃鐘李的存在,還在九轉金丹之,所以只能取至極之數,九九八十一天。在這漫長的過程中,容不得半點差池,否則便會前功盡棄。
也是該著有事,一多半時間有驚無險地過去了,胡盧心中卻忽然生出一個念頭:「尋常人煉丹用的全是三昧真火,不是不想用更高級的火,而是用不了更高級的火,但我不同,太陽真火雖說不能完全控制,但用來煉藥,想必是足夠了。只是萬一出了意外怎麼辦?」
若是胡盧壓根兒沒有想到,那什麼事兒都沒有,偏偏生出了這樣的念頭。一會對自己說,這樣一定會效果更佳;一會又對自己說,還是穩妥一點比較好;這樣的念頭轉了幾次,開始漸漸變味兒。尋思:「這樣的丹藥,誰也沒煉過,便是神農炎帝也多是推測,多是從藥物出發,而沒有考慮火候問題。這樣的丹藥,如此高級珍貴,不但應該是材料的不同,而且應該在火面體現出來。」
最終,他還是沒能忍住,心道:「就算失敗了,大不了重煉,反正還有一顆黃鐘李。」於是將那三昧真火,漸漸換成太陽真火,心中一個勁地祈禱:千萬不能失敗!千萬不能失敗!不對!應該是一定要成功……
「要是沒換火就好了,沒想到換了火,反而更加心神不寧……萬一失敗了——但誰又能保證不是因為起先火候不夠?」便在這樣的胡思亂想中時間漸漸過去,其實這種情況很正常,就如普通人修煉會產生心魔一般,煉藥同樣會產生,只是由於胡盧有無量功德在身,心魔不會直接傷到本人,但會影響煉藥。
又一個意外發生了,卻是胡盧高估了自己,時間才到八十天,他便覺得法力無法相繼。心中第一次後悔平時太過壓制自己的法力增長了,但凡有一點點放鬆,也不至於發生這種情況。但既然發生了,後悔也無濟於事,只能勉力堅持。幸好剩下的時間並不多,否則即便胡盧願意透支自己的法力,也堅持不到丹成之日。
危急時刻,胡盧頭頂自發地現出了七彩葫蘆,每當他感到力不從心時,那七彩葫蘆便會分出一絲極為精純的元氣,助他度過難關。正是有了彩葫蘆的幫助,胡盧他堅持到了丹成之日,但他也不好過,心神一鬆,立即嘔出一口本命精血。由於胡盧正在煉丹,面對著神農鼎,這口本命精血卻剛好落在了神農鼎。
胡盧心中關心丹藥的成敗,並沒有注意到這此;他卻不知,在元神無法煉製的情況下,還有一種最原始的方法,就是把本命精血打入法寶。偏偏神農炎帝之前又將自己在鼎中的神識收回,使神農鼎成為了無主之物,這一口本命精血雖然是無意而為,但也足以將神農鼎收為已有;當然胡盧並不知道,還以為仍神農鼎是無主之物。
望鼎中細著,丹藥成功凝結,色澤光潤,香氣撲鼻,一看一聞便知不是凡品;至少胡盧沒有見過更好的。其實這次煉丹過程實在凶險之極,錯非胡盧用來煉丹的爐鼎是神農鼎,錯非胡盧用來煉丹的主料是黃鐘李,換作旁時,按他那樣亂搞,早以失敗告終。丹藥即成,胡盧心中歡喜,連傷痛也忘記了,急忙根據色澤氣味以及丹渣,來推測丹藥的效用。
這丹藥實在是太完美了,好到你找不出缺點來,胡盧越看越高興,越聞越歡喜,忍不住笑道:「此丹如此完美,當叫十全大補丹。」笑罷,忽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如此完美的丹藥是普通仙人能用得麼?按照胡盧推算的結果,金仙修為以下的仙人根本吃不得,胡盧尋思:「果然是十全大補,補到你虛不受補,補到你爆體而亡!或者叫『十全大死丹』更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