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法變 正文 第十九回 造字終倉頡渡劫 三花成葫蘆聚頂
    卻說軒轅登人皇帝位以來,胡盧一直在閉關靜修;成就仙體之後,修煉便不再如普通修士那般懵懵懂懂,而是凝三花、養五氣。三花分別對應著一個修士的善我、惡我和本我,五氣則是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氣。當三花完全盛開,顯出對應的三個法相虛影,修煉之人就會進階至太乙仙家,又有散仙、真仙、金仙三個不同層次;再把虛影法相凝結成實體法相之後,則為大羅仙家,也有真仙,金仙兩層;若有大機緣,大法力能將法相斬出成為自己的分身,就是通常所說的準教主級;若能更進一步,將三屍盡斬,自會成就混元道果,證得無大道,成為聖人尊位。

    胡盧得教化人族和從神農身份到的大功德之助,加自己的苦修,較之常人迅速萬倍成就三花功果,但到底修為尚淺,還未能現出法相虛影。他心知不能急於求成,否則極容易走火入魔,於是將心神浸入那兩件靈寶,領悟咫尺杖和斷玉鉤的法則。這一次領悟又有收穫,咫尺杖的禁制破開至第九重,斷玉鉤更有十五重之多,似乎胡盧對於五行之水的領悟非常有天賦。感覺已經到了自己的極限,胡盧便宣告出關。

    門外倉頡早已等候多時,急切地說道:「恭喜老師出關!」胡盧接道:「你不去幫助軒轅處理政務,反而在這裡等我,想必有要事找為師商議。」倉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老師,這幾年弟子以象形之法造出千餘字,但是遠遠不夠用,而且很多時候根本就無形可像,弟子想不出好辦法,只好找老師相助了。」

    胡盧拍了拍額頭,頗感無奈地說道:「平時看你挺機靈的娃,怎麼在這件事卻是個死腦筋?難道非要用象形之法不成,你就不會想點其它的辦法?比如會意、形聲之類?」倉頡陪笑道:「弟子也是謹遵老師之命,用科學嚴謹的態度對待這個問題嘛!不過,老師所說的會意、形聲之法,具體卻又是如何?請老師指點!」

    「可知『只可會意不可言傳』之說?」見倉頡點頭,胡盧繼續說道:「如果你造出的字讓人看了之後,雖然沒有經過你的言傳身教,但是對方卻能猜出這個字所代表的意思,那麼這種方法造出來的字所用的方法就是『會意』。比如說你用『日』來表示太陽星,用『月』來表示太陰星,那麼把這兩個字合在一起,用『明』來代表有光、可以視物,別人是不是很容易理解?」

    「果然妙法!那麼形聲之法又是如何?」

    「所謂形聲,顧名思義,造出來的字由兩部分組成,一部代表這個字的意思,稱為形部,一部代表這個字的讀音,稱為聲部。但這種方法必須是建立在前兩種的基礎,否則就會成為空中樓閣,隨時可能被摧毀、遺忘。比如說我們要用一個字來表示山中不大的水流,而這種水流當中有一種生物被你稱為『奚』,那麼,我們可以用這種動物的讀音來表示這種水流,為了分出兩者的區別,在『奚』字的前面或其它地方加一個表示水的符號,最終我們就可以用『溪』代表山中較小的水流。」

    倉頡若有所思,忽然叫道:「老師,我想我明白了!」然後尋了一根樹枝,用手將地的土抹平,亂寫亂畫起來。開始還算正常,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似乎入了某種魔障,神情癲狂,手舞足蹈。時而苦思不已,時而又寫又畫,時而喃喃自語,時而又塗又改;片刻間便將各類稀奇古怪的符號畫了一地。

    胡盧開始是不願打擾,只是在旁觀看,後來卻是被倉頡的狂態給嚇著了,腦門顯出不少冷汗。儘管如此,心中卻知這種狀態非常難得,雖然類型不同,但是和佛家所謂的一朝頓悟非常相像,應該已經到了出成果的時候,所以胡盧只能忍住,免得打擾了倉頡。

    過了三個日夜,倉頡忽然將手中樹枝一拋,淚流滿面,哈哈大笑起來。造字有益於人類文明的傳播,有益於人類的發展進步,可謂功德無量;然而有了文字之後,人類的進步將不會中斷,即使因為某些原因,人類社會可能停滯,甚至是暫時性的後退。但總體來說人類的進步不會改變,可是也正因為文字的出現,必將洩盡天地之秘,假以時日洪荒天地只怕再無秘密可言,而別的物種在人類的干擾下,必將永遠失去成為天地主角的機會,所以造字又是一狀最大的逆天之舉。

    既然是最大的逆天之舉,自然會將下最強的滅絕天劫;似乎是一瞬,天空已然陰雲密佈,雷鳴電閃,一團團無劫火聚集起來,形成一條條紫色的電蛇,在虛空中穿梭不已。

    胡盧雖然理解倉頡的心情,此時也顧不得許多了,跑到近前抓住倉頡的衣領,駕雲便走,直到遠離了人類聚居的地方,這才停下。而那倉頡仍然處於癲狂之中,只是大笑已經變成了慘笑,如果沒人理會,恐怕用不著天降神雷,自己便要笑死了,畢竟倉頡在造字過程中三日夜不得停歇,耗費了太多的心血與精力,「倉頡造字,洩盡天地之秘」豈是常人可為的!

    「天劫將至,我徒還不速速醒來?」胡盧無奈,只得用洪鐘大呂、棒喝之術將倉頡叫醒。倉頡回過神來,兩眼是迷茫之色,問道:「什麼天劫?」胡盧答道:「造字既聚無功德也是最大的逆天之舉,所以你一定要承受這天罰。」倉頡面露出古怪的神色,忽然咆頭大哭起來:「蒼天啊,我造字又大功於人族,你卻要罰我,何其不公?」

    倉頡的行為讓胡盧非常生氣,狠狠他扇了兩把掌,怒道:「不肖之徒,天行健,君子以自強而不息,又道天道有憑,至公酬勤,你不思渡劫,反而怨天憂人,又是何理,又有何用?想氣死為師的嗎?!」倉頡看了胡盧兩眼,又抬頭望了望劫雲,面露淒然絕望之色,說道:「老師,以弟子現在的狀態,卻又怎麼可能渡過此劫?便是全盛之時,以弟子的修為,也經不起這最強的滅絕神雷。天道有憑?!天道至公?!事已至此!復有何言!!」

    「渡不渡得過是一回事,想不想渡過是另一回事,只有心存希望,心存不敗的信念,天劫便能毀掉你的身體,難道還能毀掉你的精神不成?何況只要努力過、抗爭過,便是失敗,又有何懼?豈不聞人定勝天之語,便是你今日身死,也須得給後世豎立一個榜樣!」

    「老師,我明白了。」倉頡定下決心,精神馬好了許多,給胡盧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然後又道:「弟子這輩子能拜老師為師,想來是這一生中最正確的選擇,也是最幸運的選擇,但望來生,還能拜到老師門下。」

    說罷,從懷中取出兩物,卻是一桿矩尺、一枚秤砣、一支刻刀,尺子是用來丈量大小的,稱砣是用來稱重的,刻刀是用來記錄的,這些均是倉頡常用之物。不過這三件物品均被他用心淬煉,亦有不小的威能,算是法寶中的異類。然後又道:「老師,請退遠一些,免得受到波及,弟子不會叫你失望。」

    胡盧也不答話,只是點了點頭,然後依言退開,心中卻道:「你即認我為師,豈能袖手旁觀?」

    倉頡和胡盧學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對天劫之雷的理解更接近於後世,只見他將刻刀倒插在地,然後又將矩尺變長,弄個像一根鐵絲似的,一頭繫在稱砣之,一頭拴在刻刀的末端。看樣子竟是想用避雷針的原理,想將天雷導入地下。

    果然,當第一道雷劫降下時,倉頡將手中稱砣祭起,迎向天雷。不得不說這種方法真是管用的很,這一道天雷還沒有及地,便被倉頡成功導入地下。不過三件法寶中均有他的神識;身體避開,神識卻只能硬抗。幸好,不管是什麼樣的天劫,第一道都不會太強。

    但倉頡的這種行為,卻明顯是在投機取巧,天道最公,如何可避?!第二道劫雷遲遲不肯降下,似乎天劫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僵持了半晌,劫雲終於有了動靜,形成一個巨大的旋窩,集攢了足夠的能量,這一道雷劫才忽然將下。

    倉頡故計重施,雙將稱砣祭起,不料這第二道雷劫所含的能量十分巨大,比之第一道不知強了多少倍,三件法寶幾乎在一瞬間同時被毀,倉頡登時由於神識牽引受了不小的傷勢。

    天空傳來一陣隆隆之聲,似乎在嘲笑倉頡似的,幾乎沒有停頓,很隨意的便將下了第三道雷劫。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倉頡法寶被毀,神識受創,急切間只能用身硬接。儘管這道劫雷已經到了三而竭的地步,但以倉頡的肉身強度,能保命不死已經頗為不易。他搖搖晃晃站起身來,心知再無餘力抵擋天劫,臉現出決然之色,眼中一片堅定,他想:「老師曾說,作為一個男人,便是要死,也須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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