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等人不意女媧會突然出手,待到反應過來,形式早急轉之下。再看女媧,拋出三件異寶,分別是繡球、四寶劍和山河社稷圖,本來是照著紅雲道人去的,半路卻被「十二都天神煞陣」攔住,看去可不就正如東皇太一所言?
幾人苦笑一聲,各自取出異寶,很有默契地將女媧圍在當中。你道他們為何如此?卻是一早推算人族關係到自己的教派興衰和成就混無之基,人族不興,則機緣不到。問題就是洪荒的主角不是人類,而是妖族和巫族,只有雙方大戰一場,兩敗俱傷,人族才有興起的機會。
也許通天教主對此不很在意,畢竟他的門徒多為妖族,但是東皇太一勢力太大,門下妖族到了關鍵時刻,多半會聽從種族大義,而不是他這個師父。何況巫妖大戰之後,洪荒世界必然會從新洗牌,對於倖存的妖族來說,很顯然投入截教門下是個不錯的選擇,在這種情況下,截教必然大興,這自然是通天通主所樂見。
只有女媧地位尷尬,手心手背全是肉,固然希望人族興盛,但也不願意妖族因此而衰落。
女媧擊殺紅雲道人未遂,心中正感煩悶,現在被圍,厲聲道:「我自了因果,你們也來攔我?」准提道人牙尖嘴利,笑道:「道已經成就混元,萬法不沾,何來因果?」倒是接引道人心善,不願與人結怨,說道:「娘娘,若在平日,貧道必不會阻攔,只是現在時機不對。」說著還指了指周圍的亂戰。
女媧娘娘這才驚覺不妥,眼見幾乎每一剎那都有無數妖族和巫族殺人或被殺,心中一片冰涼,曉得自己做了件蠢事。雖說兩方未必接受自己的調停,但是終還有一線希望,現在卻是說什麼也遲了。
元始天尊忽道:「此地不宜久留,不知眾位道以為如何?」眾人齊聲道:「善!」但眼睛卻看向女媧,很顯然女媧不走,他們也不會走。女媧忽然覺得很累,不願再做計較,只道:「眼下也只好如此了。」
於是這幾位得道高人脫出戰場,在那遠處觀戰,但隱隱間仍對女媧形成合圍之勢。女媧娘娘自然心知肚明,不過也不在意,只是默默地看妖巫兩族廝殺,心中卻在滴血。其它幾位與女媧心思不同,但也看得心驚肉跳,心中暗道:「幸虧走得早,不然管你功德無量,還是神通廣大,只要身在戰場,隨時都會喪命。」
通天教主自從得了誅仙四劍,一直心高氣傲,這時也忍不住說道:「妖、巫兩族大戰卻是凶險的緊,便是我身在其中,也不敢肯定能保得性命。」
這話原是不假,能加入戰鬥的,不論是妖是巫,那個沒有幾分神通和保命絕技?這一刻你戰勝了對手,但在下一刻也許就會身死異處。不過也有那勇悍之輩,比如那個手持巨斧的壯漢,在陣中往來衝突,如入無人之境。在威力巨大的法術落下之前,又總能先一步殺向別處,卻是大巫刑天。也有那奸猾之輩,從不與人主動交鋒,只是乘對方和別人交手時暗施殺手,然後退開。即便有人主動找門來,也會巧妙的利用戰做擋箭牌;其代表人物便是鯤鵬妖師和蚊道人。
眾人初時看個新鮮,被這等宏大場面驚住,隨著時間推移,漸漸穩定情緒,將心神收回幾分。互相之間更是聊起天來,對著大戰兩族指指點點,評論誰人手段玄妙,誰人不過如此,誰人真是陰險,誰人果然勇猛。
太老君性喜靜,不願與人多說,逕直閉目養神,忽然「噫」了一聲,便又回恢復古井不變的面容,卻是他又覺察到有人窺視。其它人聽到提醒,自然馬也感覺到了,推算的結果不用問,指向女媧,卻又不是女媧。
胡盧確實在窺視,卻是剛剛女媧發動山河社稷圖驚動了他,當時眾人的注意力被戰場吸引,自然不會注意到他。他生長在紅旗下,雖說有時也對社會有些抱怨,但是何曾見過此等場面?被驚得目瞪口呆在所難免,說起來他也真個幸福,免費看戰爭片不說,還有人充作解說,而且解說員還都是知名人物。
此時的他早知道自己是被女媧娘娘抓了起來,但是卻並不後悔,畢竟他因為擁有千里眼和順風耳兩項神通,如果運氣好的話,正好碰到女媧和人論道或者給門下講道,可以得到不少好處。而且由於身在女媧的江山社稷圖中,實在安全的很,至少到目前為止,還無人找到他。唯一的不爽之處,大約就是不知道女媧要把他關到什麼時候;當年齊天大聖闖下偌大禍端,也不過被關了五百年,現在的他不知被關了多少個五百年的五百年。
再說巫、妖兩族大戰,打了三天三夜也沒分出勝負;雙方均死傷無數,漸覺法力不濟。不知不覺中被戰場的血腥之氣浸染了神智,出手愈見狠辣,有時甚至不惜同歸於盡,自爆傷人。尤其是那巫族之人,生性好戰,便連那大巫,甚至祖巫也有些忍不住了。
你道怎地?那太一、帝俊手均有先天靈寶,只要頂在頭便萬法不沾,等閒攻擊根本不用放在心,只將手中法術凝聚,然後放出去,便可殺死許多敵人,很有些信庭游步的意思。此時雙方均損耗不小,身法漸緩,護持不牢,這種優勢便越發明顯起來。
祖巫祝融對這烏龜殼恨極,心道:「現在混戰多時,雙方絞在一起,十二都天神煞大陣的外圍早亂,與其坐等族人死傷,不如直搗黃龍。」卻是火部諸巫攻擊雖強,防禦卻弱,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戰鬥,形式愈加不利。
他也不與眾祖巫商議,提起「天離火神鞭」便望那東皇太一殺去,十二都天神煞大陣受此牽引,登時脫離了中軍。東皇太一兄弟似乎也是這般心思,雙方不謀而合,飛到虛空,各施手段,大戰起來。這些人神通廣大,每次出手都有不小的威能,是以不約而同的避開正面戰場,尋那空曠之處。
幾人邊戰邊走,有那神通廣大之輩見樣學樣,都是存了一般心思:「族人傷亡已經夠重了,還是避開些為妙。」於是巫妖雙方的高手們紛紛脫離主戰場,各自尋了對手;也有那此時為敵人,平時卻交情不淺的,紛紛捉對,卻是出工不出力,只望能拖到這一場大戰結束。還有那原就有仇的,自然不肯放過對方,比如紅雲道人和鯤鵬妖師。
也是紅雲道人倒霉,他雖不是鯤鵬妖師對手,但也能撐許久,若是操作得當,未必不能以弱勝強。偏他要從女媧娘娘附近經過,女媧娘娘見了,新仇舊恨齊聚心頭,若非是他,巫妖兩族未必會戰,這是新仇,舊恨更不用細說了。紅雲道人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鯤鵬妖時身,先是被女媧的繡球打中,緊跟著又被四寶劍刺了個通透。
紅雲道人還未慘叫出聲,鯤鵬妖師的攻擊也到了,不過鯤鵬妖師似乎也沒有料到這種情況,眼見紅雲道人身死,竟是呆了一呆。以至於沒能急時反應,抓住隨即飛出的那一道鴻蒙紫氣,反是太老君老當益壯,將那先天靈寶太極圖一展,笑瞇瞇將鴻蒙紫氣收了。
其它人只能徒呼奈何,暗叫可惜;女媧怒道:「師兄,你這是何意?」太老君笑道:「我門下人丁稱少,傳道不易,欲以此立人皇之位,教化蒼生,順便幫我傳下道統。令兄伏羲頗有皇者之氣,道法也是精深,合該得此功德,娘娘以為然否?」女媧娘娘不意太老君會說出這番話來,暗歎對方手段高明,應道:「善!」
鯤鵬妖師瞪眼看了半晌,眼見沒自己什麼事兒,只得長歎一聲,轉身離去。正是「千般算計,只為他人嫁衣。」
再說太一兄弟對戰十二祖巫,太一、帝俊兩人有先天靈寶護身,十二祖巫雖然一時奈何不得,但是勝在人多,將兩人困在十二都天神煞大陣之中肆意攻擊。東皇太一夷然不懼,自信不弱於對方,這原是不錯的,可惜帝俊卻是略遜一籌。想那河圖、洛雖為先天靈寶,卻是長於推算和演化,防禦攻擊卻不出色,因此被圍攻的時間長了,帝俊便漸漸遮攔不住。
祖巫帝江有一異寶,名叫咫尺,有穿梭空間之威力,瞅得空處,瞬移到帝俊左近,便是一記重擊。一個是他貪心,想多打一下;一個是帝俊心狠,尋思臨死也要拉個墊背,將這十二都天神煞大陣毀去。
帝江身為十二祖巫之首,卻非靠實力得來,而是靠腦子,由於操心巫族大計,原本與其它祖巫在仲伯間的他,越發被拉開差距。此時被帝俊纏住,儘管是換傷,帝俊撐得住,他卻撐不住了。其它祖巫見了,急忙來救;帝俊卻是鐵了心,拼著被人圍攻,也不願放棄。太一倒想去幫個手,卻苦於被另外幾個大巫纏住不得脫。
只是數息,帝俊便撐不下去,將心一橫,自爆元神。這下樂子大了,不但帝江身死,圍攻的其它諸巫也受了不小的傷勢。雙方一下急紅了眼,東皇太一奮力催動頭頂大鐘,對著受傷的祖巫一陣窮追猛打,片刻間十二祖巫便又死了兩個。
剩下的祖巫亦是悲憤交加,紛紛衝向太一,發起自殺式攻擊。東皇鍾威能再大,也架不住祖巫的此等攻擊,在一連竄爆炸聲中,這一場戰鬥終於有了結果。太一終於還是未能倖免,祖巫們也好不到哪裡去,死了十個,只剩共工和后土。
共工是倒數第二個衝向太一的,只是其時太一已經身死,化為飛灰,因此他撲了個空,竟然一頭撞在天地之柱——不周山。不周山登時斷為兩截,那天河之水直貫而下,洪荒大地立刻化為汪洋。這天河之水非同一般,內含三光真水,等閒之輩沾得半點,便要化為飛灰。一時間洪荒生靈死傷無數,修為不足者皆為飛灰,巫妖之戰也不必再打,畢竟能否保得性命還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