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源山城對空碼頭仍然那麼繁忙,一艘撞角飛梭停泊在左近貨運平台上,周青鴻抽著旱煙掃視空中,見人來了急忙迎上前去:「皓天,時間緊迫有什麼話到飛梭上講吧,我的任務是盡快送你回歐陽府。」
田茂平點點頭,領著軒軒矮身鑽了進去,柳無雙跟在後面看了看左右也踏入飛梭。周青鴻忙開了,關閉艙門調試納元裝置,隨著一陣輕微震動飛梭向雲中電射而去。
步入飛行軌道,周青鴻轉過身來拍了拍田茂平肩頭:「孩子,周叔新換了一艘飛梭,最快可達九瞬速度,保證不用兩個小時就能到家,回去之後好好照看父親,希望他早日康復。對了,你身邊這小丫頭是誰?」
「周叔,這是我新收的弟子名叫軒軒,她從小生在大黑天幫人打掃房間照顧眾人起居,是個苦命的孩子。我見她聰慧過人又很投緣,所以打算留在身邊細心教導。」
「皓天好心腸啊!像你這個年紀正是努力階段,分出精力照顧徒兒極為不易。罷了,有所為有所不為,你周叔當年不也是一條道跑到黑的倔驢嗎?相信外人勸說不會聽進去的,這小丫頭確實伶俐可愛招人喜歡。」
軒軒眨了眨大眼睛:「周爺爺好,您是擔心師傅修煉分心嗎?我很懂事的,不會佔用他太多時間。」
柳無雙牽住軒軒小手:「真乖,你師傅進境在門中很少有人能夠相比,現在他又是鄭青輝師叔親傳弟子,將來肯定有機會超越同輩高手。有這樣一位老師教導,軒軒以後也許會成為女中豪傑的。」
「師娘當真?」軒軒眼中寫滿祈盼。
童言無忌,柳無雙異常尷尬,臉紅的都快滴出血水來了。軒軒這麼冒失完全出自田茂平授意,總歸要表現出歐陽皓天癡情一面才對。現在情形撲朔迷離,將計就計攏住柳無雙的心有很多好處,起碼能在木青青面前造成影響,不會輕易成為犧牲品。
周青鴻詫異的指著柳無雙與田茂平,張大嘴巴瞪了半天:「你,你們私定終身了?這事非同小可,沒經過師長與家裡同意乃是大逆不道。年輕人不要過早涉及感情,會對修行造成巨大影響的,師叔是過來人好心相勸。不過兩情相悅也是常事,我可不做棒打鴛鴦惡人。」
「哈哈哈,周叔您想得太多了,我和無雙沒什麼!軒軒小孩子不懂事,要好好管教管教。」田茂平難以自圓其說,連無雙都叫出來的,這裡面肯定有事。
周青鴻看出苗頭,心中產生少許疑惑,小青天尤其是木青青培育出的弟子向來眼高於頂,身邊打主意的世家公子宗室嫡親不計其數,柳無雙甘願與歐陽皓天在一起狗屁不通!雖然很看好這小子沒錯,但他身後勢力太過薄弱,想在門中往上爬難如登天,真是怪事一樁,想不通還是不要去想了。
歐陽府座落於天一門外部核心城市,常人眼中兩地距離也許極為遙遠,但對於持有高級飛劍修行者來說不算什麼。門中弟子出入必須借助飛艇飛梭,同時登記身份,否則都借助飛劍往家裡跑,那不是亂套了?再者外部山區設有禁制,若是莽撞飛行會遭到無情追擊,堂堂紫微星第二大派不是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地方,森嚴防禦必不可少。
路上田茂平很少說話,表現得憂心忡忡,實則也不想看到歐陽岳有個三長兩短。此人做商人做出了傲氣,骨子裡甚至瞧不起修行者。各行各業都有精英,很顯然說到創造財富沒有人能和老爺子相比,這棵大樹若是倒下歐陽皓天將更加危險。
兩個小時後飛梭落到城門前,慢慢向前滑行,穿越了幾條街道停了下來。
周青鴻啟動艙門說:「皓天快去看看你爹吧,我在城中採辦貨物,必須呆上一段時間,想要走的時候到城西永福客棧留話,第二天飛梭就會過來接人。」
田茂平道謝之後衝向府門,柳無雙拉著軒軒緊隨其後,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家三口。
副管家李福躬身行禮:「二少爺可把您盼回來了,老爺昨天夜裡又清醒一次,嘴裡不停念叨著您的名字。趕快前往榻雲廳,醫師們正在會診,可惜淳於醫師遊方去了,要不然比那些人強得多。」
哪有工夫聽他在那聒噪,田茂平展開身法騰挪到屋頂,幾個起落來到府邸後面,把一眾家僕看得傻了眼,這才曉得小少爺再不是原來那個窩囊孩子,而是高來高去陸地飛騰修行者了,以後要格外尊敬。
「父親,父親,我歐陽皓天回來了。」田茂平闖入院落,眼角餘光略微收縮,四個角落中分別埋伏著高手,門前石桌坐著三個中年人,氣度修為均不是平常人物,無形中造成莫大壓力。
為首中年人站起身來,瞄了兩眼冷冰的說:「皓天是吧?醫師們正在會診,由你大哥照看不會有事,且安心回去休息,等歐陽先生清醒再叫你前來相見。」
田茂平心中有不祥預感,然而這傢伙如門神截住自己,,除非動手否則很難進入榻雲廳,一時間雙方劍拔弩張。
忽然柳無雙帶著軒軒從空中飄落,見了此情此景義正嚴詞的說:「這位想必是聞名已久風萬里師兄,小妹柳無雙乃小青天弟子,在醫術方面略有心得。歐陽師弟孝心可嘉,特意向恩師木青青求下靈藥救治歐陽叔叔,難道父親病重回家探望還要遭到阻攔嗎?直是荒謬。」
風萬里神色巍然:「柳師妹不要說那些沒用的,歐陽府是二夫人說了算,她不希望有人打攪丈夫休息請我們幾個人坐鎮有什麼不好?說到醫術,十八位遠近聞名醫師正在聯合會診,不會有任何偏差的。還請平心靜氣稍安毋躁,相信過上幾天自會相安無事。」
田茂平二話不說抽出紫殺劍,叫道:「豈有此理,這是我們歐陽家,幾時淪落到外姓人做主?誰知道你們是在救我父親還是害我父親,給我讓開,否則別怪我歐陽皓天與師兄您兵戎相見。」
柳無雙輕歎一聲,連忙上前阻攔,心說:「這個呆子也不看看自己實力,那風萬里在同輩弟子中成名已久,更不用說還有幫手在一旁,你上去不是自討苦吃嗎?人家說不定還要藉機剷除異己。」
「無雙,不要攔我,大哥歐陽北辰呢?在不在裡面,大哥,我是歐陽皓天,有話與你說,快些出來。」
風萬里冷著臉沉聲道:「不用白費心機了,榻雲廳已用音障之術布下阻隔,外面的聲音傳不到裡面,有歐陽北辰師弟日夜照顧父親盡孝心足矣,你這豎子前來湊什麼熱鬧?再不退去休怪我等無禮!」
田茂平心說:「嘿,這傢伙夠硬氣的,氣息與賀蘭進明相去甚遠,還把自己當高手了?先不與你們爭執,等今天夜裡說什麼也要進入鳴雷戰艦一探究竟,最好小青天那些人能跳出來製造契機,局面越亂越容易下手。」
柳無雙抓住田茂平的胳膊,運起真元猛向後拽,面色不善對著偌大庭院說:「既然諸位師兄守在這裡不讓探望,我們換個時間再來討教。」
「不送。」風萬里向假山使個眼色,一條黑影急忙前去傳令部署。柳無雙臨走前那句話無異於宣戰,不過想搶走即將到手的獵物需要付出極大代價。
田茂平佯裝憋著悶氣,吩咐下人給柳無雙找間上房休息,之後領著軒軒怏怏不樂向住處走去。明面上歐陽府如往日般運作,實則暗藏殺機,上上下下都被盯得死死的,若是有什麼妄動必遭十餘把飛劍攻擊。這麼嚴密防護就算一隻飛鳥也無法倖免於難,還好雨嫣幫忙記下了大部分暗哨位置,心道:「今夜非攪他個天翻地覆不可。」
到了歐陽皓天房間,田茂平看到丫鬟翠兒留下的一封書信,告訴小少爺辭工回家尋找親友去了,二人早有約定,這說明她那邊一切順利。
有個大問題擺在眼前,帶著軒軒行動多有不便,所以必須在小屋中事先做些安排。首先將床邊低矮楠木櫃全部劈開削成長條,再用蜂膠均勻塗抹增強彈性,之後取出銅絲製作出簡易弓弩機關,扣上劇毒蜇針安放在四周角落中。在地穴蜂巢得到的原料稍加萃取就是致命武器,只要劃破來人皮膚半分鐘內十有八九命喪黃泉。
軒軒好奇的看著師傅拉著銅絲在小屋中上下折騰,偶爾要在牆壁上鑽孔倒插繡花針,或者在
門窗上安放滑輪,並且反覆踱著步子測量距離。大部分地板被翹起來做成翻轉陷阱,踏進去不是幾根萃毒鋼釘就是噁心液體,天花板也被開了好幾個大窟窿,用紙張蠟燭糊住,看起來很危險的樣子。
漸漸屋中佈滿連鎖銅絲,田茂平站在中心掃視一圈微笑著點點頭,囑咐道:「軒軒,你只需牽動手頭引線便會自行啟動機關,一旦運作不能離開臥榻半步,你的位置最安全,若是遇到危機就按照為師前兩天教的方法使用無常鬼戒,它會採取相應措施的,如果一切順利我盡可能趕在午夜之前回來,切記膽大心細,遇事不驚。」
在田茂平叮囑軒軒同時,一張無形大網正悄無聲息籠向歐陽府,柳無雙週身上下乾淨俐落沒有半點繃掛之處,只等夜幕降臨呼喚眾師姐奪取歐陽家控制大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