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得半句解釋冰冷劍氣已到,柳無雙木然站在露台上不知所措,因為那憤怒聲音來自授業恩師木青青,在師傅面前怎敢還手?
電光火石間一把劍,準確的說是一把毫不起眼五瞬飛劍格擋過來,耳輪中「嗡」的一聲極速顫動,凌厲氣勢功虧於潰,豐滿身影倒退二十米蜻蜓點水立於湖面。
田茂平收回紫殺劍打量來人,心裡禁不住暗道:「漂亮,這女人年輕時一定比柳無雙美上數倍,那是一種獨特氣質,高貴中透著自信,眼神中帶著參悟世間諸多因果智慧,使人生出敬佩。剛才那一劍未盡全功,此人無意擊殺柳無雙,完全出於試探營造氣機。」
「小子,還不錯。這手功夫跟誰學的?」中年美婦木青青使的是一把十一瞬飛劍,劍鞘蕩到跟前輕輕踏了上去。
田茂平急忙躬身施禮:「弟子歐陽皓天見過師叔祖大駕,沈師叔生辰將至我是來替別人送賀禮的,很不巧她不在。不曾想到打攪到您靜修,實是罪過!」
「哼,答非所問,看劍。」木青青旋身而來,抖手百道劍光虛虛實實交映成輝,田茂平不想出手只好躲閃,展開身法化為清風拂向水面,紫殺劍鞘亦如臂使指跟在腳下,二人不片刻來到寬闊湖面遙相對峙。
柳無雙縱身飄到湖面,急得都快哭出來了,叫道:「師傅,師傅,是徒兒不好違抗您的戒令,歐陽皓天剛進門幾個月功力尚淺,還望手下留情。」
木青青目光灼灼,不鹹不淡的說:「傻丫頭,這小子沒你想的那麼簡單,氣息深沉不說,光是這份冷靜除了你沈師姐無人能及。先在旁邊觀戰,為師倒要看看他的真實本領。」話音未落輕踏劍鞘借力向前飄飛,手中劍光琳琳點點成了翩然而下漫天冰霜。
「她奶奶的,這老女人在玩真的。」田茂平想躲已來不及,只好左支右擋勉強應付,對手乃天一門上兩代弟子,姑且不論修為如何,光是戰鬥經驗就高出老大一截,不被玩弄於股掌已經十分難得。
木青青揮劍速度在加快,快得承受不住,快得不可思議。冷汗順著鬢角流淌下來,田茂平發揮基本功紮實優勢咬牙硬撐,在真正高人面前很難摻假,況且一味避讓也不是他的性格。《故步自封成方圓》十二字真髓,抽、提、帶、格、擠、壓、點、攪、截、采、引、靠,此番一一施展出來得到不少印證,雖然還不能圓轉如意,但比剛交手時強多了,在柳無雙驚奇目光下竟半步未退。
「妙哉,防得妙,不過也僅此而已。」話音未落十一瞬劍鞘自動飛轉,在周圍畫出十米直徑圓圈,木青青身行陡變每一次點足恰好落在劍鞘運行軌跡上,好似在周圍有一面供身體折射牆壁,穿梭往復防不慎防。
田茂平只覺身前背後都是無孔不入劍影,衣衫被氣勁割破,一時間陷入困頓狀況。從未想過身法配合劍鞘還能運用到如此程度,今天算是大開眼界了。打著打著咬緊牙關,被逼無奈只好拿出絕招,撫劍在手感受氣流廝磨所引發的輕微振動。
木青青攻勢更加凌厲,一劍挨著一劍,一劍快似一劍,實則她心中很是驚訝:「這小子奇了,無論怎麼試探都好像沒有觸碰到底線,難道是某位師叔新近調教出來的關門弟子?可是確又不像。雙兒眼光倒不錯,能找到如此良質美玉,輩分差異根本不是問題,找位師兄將其收做弟子即可名正言順,關鍵是必須具備資格。」
對戰時東想西想犯了大忌,田茂平抓住一絲機會蕩劍而出,躍起的劍意不斷攀升最後匯聚為一顆流星隕落直下。木青青倉促接招祭起無上真元狂掃而出,氣流向著四面八方飛捲,兩把飛劍交擊在一處發出震天轟鳴。柳無雙退了百米遠才躲過零散劍氣衝擊,幾乎以為是在做夢,喃喃道:「什麼時候皓天成長到這種地步了?他……他只是剛入門啊!」
田茂平極力喘息,狼狽跌入湖中,一手抓住劍鞘想上來卻似乎癱軟無力。木青青情形要好得多,但是被一個後輩晚生逼得後退五六步亦顏面掃地,詫異問道:「你使用的劍術可是碧落黃泉無質劍?此乃失傳數百年絕學。不對,只是有點像,與記載情形尚有不同,皓天你拜師了嗎?」
其實田茂平仍留有餘地,並不像表面上那麼累,最後一擊裝作竭盡全力樣子完全是做給木青青看的。為了把握好尺度費了不少心思,使一切看起來合情合理,只能將其歸入優秀行列,而不是一反常態怪物。聽到詢問斷斷續續作答:「回師叔祖的話,弟子在藏書閣學習時找到一本前人手札,是講如何以震盪方式使飛劍進行不同介質穿行的,起初不大明白其中含義,後來翻的藏書多了福至心靈略有體會,故此潛心習練手札上奧義,才有今天成績。」
木青青全部心思被田茂平引導向劍術奧秘探索,點點頭道:「震盪穿行介質?好心思,好手段!與碧落黃泉無質劍似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需要施展之人真元異常凝實,否則出手之際攻勢大部分渙散,難怪你像模像樣出了一劍累得虛脫,可見有一利必有一弊。不管怎麼說在同輩弟子中你已屬出類拔萃,切忌不可生出驕傲之心,只有再接再厲才能爭取光明前途,記住了嗎?」
「是,多謝師叔祖教誨,皓天回去定當勤加練習,爭取早日為師門效力,光耀門楣。」
柳無雙見一場考校結束,她的事還沒解決呢,急忙上前:「師傅,弟子知錯,還請您不要怪罪皓天與師姐,所有事情因我而起,無雙願入水牢承擔所有責罰。」
木青青歎了口氣:「傻妮子,和我當年一樣,眾多親傳弟子中以沈曼蓉資質最高,而無雙你最像為師。曾幾何時見師傅那麼絕情過?水牢還是免了,不過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先代你師姐在此受過,等下個月你們兩個一起給我禁足。另外,這小子不是小青天門下懶得處罰,他天黑前必須離去。我還有緊要事去辦,先走了。」
田茂平目送劍光離去,翻身攀到劍鞘上長出一口氣,這老女人雷聲大雨點小,對柳無雙極為呵護。本以為自己會被罰到面壁崖一類地方思過,卻不料木青青選擇離開為弟子創造機會,至於什麼機會連傻子也看得出來了。
柳無雙噗哧一笑:「瞧你都變成落湯雞了,快到樓中休息。剛才可把我嚇壞了,還好師傅她老人家寬宏大量。」
二人獨處靜室,俊男美女。田茂平換過衣服後總覺得有些不自在,柳無雙眼神中充滿愉悅,同時也包含著一種坦然,幾個月不見她清減不少,柔柔弱弱叫人心生憐惜。真不知該說什麼好,尷尬的憋紅面孔,只覺脖子根發燙,心中暗叫:「娘的,我到底怎麼了?自找沒趣來這裡?對了,送禮物。」
田茂平恍然想起此行任務,不大連貫的說:「那個,柳,柳師叔,我大哥歐陽北辰想送件禮物給沈師叔,還請您一定幫忙轉交。」
柳無雙搖了搖頭:「皓天,沒人的時候叫我無雙好嗎?剛才的戰鬥很精彩,不知不覺你已成長到不需我來保護,相信三個月來你在冷山澗付出了常人難以想像勤奮與刻苦,值得鼓勵。可是有些話我不得不說,你太死要面子了,明明自己使用五瞬飛劍,非要送我一把七瞬,這次姑且就這麼算了,但下次千萬不要破費。」
田茂平心裡甭提多後悔了,當時怎麼就過意不去良心發現呢?導致作繭自縛鬧出天大誤會,還不能反駁,因為紫殺劍確實被偽裝成五瞬。最重要一點看著柳無雙實在不忍心傷害於她,說白了從小到大很少被女性關懷,處理情感問題缺乏經驗,任腦袋再好使也大上一圈,捫心自問該怎麼辦?
柳無雙兩頰微微發紅,故作鎮定道:「呆頭鵝,說中你的心思了吧?討好我也要量力而行,我可不是那種物質欲強烈女人,若是現在不為你的腰包考慮一下,今後恐怕連修煉的納元都湊不出來了。」
「柳師叔,這……這,我的意思是……。」
柳無雙頓時繃起小臉,不喜道:「是誰勸我留下飛劍時不要見外?結果還是一句句師叔叫著?哼,怎麼樣稱呼你自己看著辦吧!」
田茂平怔住了,心想:「這柳無雙氣鼓鼓的樣子別有一番風味,她還敢向我放狠話?不就是女人嗎?老子為什麼要怕這怕那?」男人心理作祟直起腰板說:「好了,無雙就無雙,沒什麼大不了的,你當我叫師叔不累嗎?明明是個小丫頭。」
這句話發自真心,柳無雙笑起來指道:「好,這才像話,不過把我說成小丫頭不能輕饒。」說著用手指蹭了蹭精巧粉鼻上前揪住田茂平脖領子,佯裝一副無賴相道:「我的歐陽二公子,你現在好厲害,既然歇也歇過了,不如陪姐姐出去練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