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給田茂平足夠時間和材料,冷山澗周圍會被武裝得密不透風,可是還沒來得及佈置就發生了許多事,所以說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二十個小時前,喬東昇得到歐陽皓天全部資料。天一門雖然很大,但手中有權力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只是草包公子萬萬沒想到挫敗保鏢可惡小鬼居然入門只有一個月,而且此前三年臥床不起,這種震撼可想而知。
「冷一凡,歐陽皓天是怎麼回事?給我一個合理解釋。」
冷一凡也很錯愕,歐陽皓天無論眼神還是那份果敢都不像普通人,面對公子爺質問只好硬著頭皮回答:「公子,這些天我一直總結經驗,越想越覺得蹊蹺……第一,當時我抱著擒拿對方心態,不料遇到殊死反擊,大意之下才會中招。第二,歐陽皓天全力一刀純粹物理攻擊,不帶任何真元,技巧性倒是極高,實際傷害卻十分有限。第三,歐陽皓天一擊得手並未採取進一步行動,那些看熱鬧的人也是他故意引來的,分散我們注意力好乘飛劍撤離。種種跡象表明此人修為並不高。當時,他與屬下硬拚一刀估計受了重傷,故意擺出一副凶神惡煞樣子使人難以判斷其真實情況,只有這樣才解釋得通。」
「哼,笨蛋,連個裝腔作勢小鬼都擺不平。這段時日歐陽皓天龜縮不出,如果他真有戰勝一元中微期實力又屬於長老嫡系,連個面都不露未免太窩囊了吧?所以必定在養傷。」略微沉吟又道:「派人加緊巡查歐陽皓天藏身地,暗部那塊令牌先不要動用,爹爹出門前曾交代過萬不得已情況下才能拿出來,眼前……還不算,量那小鬼也翻不出本公子手掌心。」
冷一凡如釋重負,心想:「老爺臨走時千叮嚀萬囑咐要保護好公子,然而公子驕縱蠻橫慣了,又豈會老老實實呆著?每日提心吊膽侍候,結果還是碰了硬釘子。歐陽家兩兄弟不簡單,真要雙方鬧起來,自己這邊吃虧可能性比較大。如果出動暗部人員將造成不死不休局面,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何必搞出人命來呢?所以想方設法也要把歐陽皓天抓住,叫公子教訓教訓出口惡氣就得了。事後歐陽北辰想找麻煩也得掂量掂量,老爺結拜兄弟羅世傑過兩天回來,有這位大高手坐鎮確實沒人敢碰公子。」
有了偏執想法,冷一凡調查速度更有效率了。豐源山城府庫不是鐵板一塊,沒用一天工夫就摸到冷山澗,一號倉庫新近整修痕跡太過明顯,目標很快被確認。接著在派誰執行任務上犯了難,歐陽北辰已放出話來,動他弟弟是找死,所以盡量避免公子的人露面。出錢請賞金劍客吧?不可靠,他們多是三腳貓功夫,厲害人物早就被各勢力挖去了,誰還賺那兩個辛苦錢?
想來想去腦海忽然靈光一閃,豐源山城有位一百三十四代弟子名叫宋銘宇,開了一家鳳凰樓,極希望拜在老爺門下修行,據說資質不錯,眼下正在觀察期。公子的忙他總該幫吧?事後有什麼不妥之處也好推搪,如果無事就在老爺面前幫著美言幾句。
冷一凡心地本來不壞,但架不住日益熏陶,加之老爺喬永勝對他有恩,所以考慮問題全是以公子喬東昇為出發點,至於別人如何感受完全忽略,為了達到目甚至不擇手段。可歎宋銘宇在鳳凰樓呆得好好的,禍從天降,迫於無奈攪進這灘渾水。
此刻,宋銘宇黑紗罩面,要做之事實非所願。別看他在豐源山城混得風生水起,其實只是天一門小嘍囉,想往上爬要付出代價,每個人都需找到支撐點。前段時間托關係拜見喬永勝,給這位大師伯留下印象還不錯,做夢都想成為人家親傳弟子,演繹草雞飛上枝頭變鳳凰戲碼,豈料有人傳話喬東昇喬大公子有事需要幫忙,本以為天賜良機,誰知竟是做齷齪不堪之事?向一個剛入門小師弟下手,以後這件事要是傳揚出去臉往哪放?故此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田茂平笑呵呵從庫房中走了出來,背後露出空門,一道淡淡身影橫掃而過,宋銘宇出手很有分寸,只想將眼前之人擊暈,誰知一把掃帚像長了眼睛封堵在手刀前進路線上,耳輪中「啪」的一聲輕響,掃帚桿折斷,舊力已去新力不生急忙運轉真元大鵬展翅向後退去。
「來而不往非禮也。」田茂平輕叱一聲,雙掌外翻,勁力暗吐,周圍空氣蕩起波紋,送了偷襲者一程。
隔空一掌試探成份居多,發現對手氣息綿長,比曾經拼過一刀冷一凡還要厲害,初步估計三元中微期修為,不排除隱藏實力,練飛劍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自己二元靈動期與這人差距仍舊不小,最好能將其哄騙走。
宋銘宇對自己苦練多年身法太自信了,也是吃了輕敵的虧,想快速擄人回去覆命,誰知一擊不成反受鉗制,連忙運轉真元力抵禦,還好未受傷害。
田茂平面沉似水,高聲斷喝:「偷偷摸摸前來天一門庫房重地是何居心?還蒙面掩飾,到底什麼人?難不成魔道細作?別以為荒郊野嶺不會被發現,小青天琅環福地柳師叔經常過來巡視!」
宋銘宇心頭緊縮,皺眉想到:「魔道細作大帽子扣下來,如果被人逮到不死也扒層皮,而且這裡面怎麼把小青天扯進來了?眼前之人叫歐陽皓天,負責看守冷山澗一號庫房,其他資料一概不知。喬東昇假借他人之手行事,到時候可以一推六二五,吃虧的只能是行兇之人。難,太難了,想得越多越下不去手,現在該怎麼辦?」
田茂平即使看不見對方表情也感受到剛才的話起了作用,不鹹不淡試探道:「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喬東昇給了你多少好處?一百萬納元嗎?確實是筆數目,閣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顯然怕惹麻煩上身,奉勸好好想想進退之道,葛青雲知道嗎?我和他有那麼點關係。」
宋銘宇徹底懵了,葛青雲是誰?那是一百三十二代通玄之輩,雖然有些不恥歐陽皓天嘴裡一個勁往外蹦身後勢力,但不得不說很管用,心神受到極大影響。平日裡謹小慎微,就怕與那些世家公子宗室嫡親搞出是非來。如今可不是十幾年前孤家寡人,惹下禍事跑到荒山野嶺躲上一年半載,等風頭平息再出來又是一條英雄好漢。豐源山城那麼大個鳳凰樓能說走就走嗎?煞費苦心經營基業別人不知道有多難,喬東昇派的人也沒說一定能成為喬永勝親傳弟子,夾縫中做人實在痛苦,就此罷手還算來得及,大不了另投名師。
非是田茂平三言兩語之功,而是宋銘宇這個人太聰明了,對世事分析往往能打到點子上,就在他想撤離之時,天空中忽然傳來一聲嬌叱:「大膽狂徒,敢來豐源山城撒野,納命來。」
風雷滾滾,一道劍光刺破天光帶著冰霜寒意錐了下來,宋銘宇暗道一聲不好,拂袖由儲物空間抽出飛劍,真元澎湃而出,大喝道:「開。」
兩股至強劍氣碰在一處,「轟」的一聲在空中形成大氣波紋,震得田茂平雙腳險些離地。
來者非是旁人,正是小青天琅環福地修行柳無雙,那一劍由高處落下攜帶萬鈞壓強,如果換做旁人不要說抽劍抵擋,恐怕早就被氣流束縛等著受死。宋銘宇十餘年苦修不是白給的,終究在修為上佔著便宜,一劍相抵腳晃了幾晃穩住身行,饒是無礙也心血倒行,五臟六腑很不好受。
田茂平猜得很對,宋銘宇正處於三元中微期瓶頸階段,擁有這份進境實屬出類拔萃。
「皓天,沒事吧?」柳無雙翩然落下抬手攝回飛劍,美目如電神態謹慎注視敵人。
「柳師叔您來得真及時,皓天沒什麼大礙,這位不速之客大概已萌生退意,叫他走吧。」田茂平從宋銘宇撫劍姿態看出來,沒有十數年浸淫反應不會那麼快,柳無雙還是年紀太輕,勉強二元中微期火候不如人家,要動起手來輸得只能是小狐狸一方。
「哼,回去告訴喬東昇,這件事我們小青天琅環福地攬下了,再胡攪蠻纏縱使他父親也難辭其咎,大不了驚動歐陽家上面的二長老,我們不怕把事情鬧大,只怕他沒那個本事承擔。聽明白了嗎?」柳無雙比田茂平還會擺譜,開口閉口天一門高層牽涉進來。老實說田茂平還真不知道歐陽岳攀上的是二長老,估計地位不低。
宋銘宇覺得自己像個跳樑小丑,同時很詫異歐陽皓天這種人在冷山澗庫房做什麼?身後擁有如此強勁勢力早該進入核心弟子範疇,在總門大殿找份差事比這裡安全千百萬倍,不過這女子來得很是時候,至少回去覆命有了托辭。
想通其中關節也不出聲,抖手甩出漫天劍光,趁著柳無雙護住歐陽皓天之際飆飛而去,話會幫忙帶到,至於冷一凡如何反應不關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