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廣場處,一紫衣中年人健步走來。中年人身形偉岸,面目含威,眉眼間有一股久居上位的壓迫感。
當中年人的目光望到台上正中央處的林比三人時,他那雙濃眉不禁蹙緊了幾分。在中年人身後,站著兩個氣息攝人的高大男子。
秦浩偷偷找了個角落處隱身進去,不動聲色地望著這三人。
林戰北的反應鎮定異常,倒是讓秦浩有些鬱悶,心中快感也不如想像般巨大。而林戰北只帶兩人前來,也確實是經過考慮的。這種場合,太過興師動眾也不過是將場面弄大,徒增笑話而已。因此林戰北來的陣勢如此之小,倒是在秦浩的考慮之中。
在秦浩的注視下,林戰北一揮手,站在他身後的兩人冷漠地站到了林戰北前方,隨後兩人就像無視擋在前方的諸多人群,泰然自若地向著林比處邁去,林戰北則是面色不帶一絲異樣地跟上,由得那兩人在前開路。
在那兩人身側,宛如形成了一面無形的牆。凡是在那兩人身前五步之處的人群,都像受到一股推力而不由自主地向四周散去。人群雖多,三人的腳步卻無一絲滯留。
那兩人越走氣勢越是深沉,如兩座巍峨的山峰在移動,沉重而有壓迫力。
兩人的步伐就如鼓點般,踏在預定的節奏點上,越來越大,如暴雨傾盆般。而兩人身上,也亮起了耀眼的藍色光圈,光圈正隨著他們的前進前移著,每踏出一步,猶如實質般的光圈就會波動著,擴大幾分,顏色也是越發深邃而艷麗。
靈玄強者!只有靈玄強者才能將玄氣凝結成實質狀態。而且兩人身上的熟練之感,絕非是普通的靈玄境所能做到。
幾乎是在秦浩下判斷的同時,場中也出現了變化。所有人都發現了這般情況,迅速悄悄避讓到一側,一片中間空曠地帶在瞬息間就已形成,而且仍在逐漸放大。
至於那剛才幾位品頭論足興趣盎然的傢伙……
嗯,那個研究**的畫本一合,幾個步伐邁動,極其果決的奪路狂奔,那速度可以讓大部分以身法見長的武者羞慚欲死……
那個悲呼「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的文雅男子,在見到林戰北出現之後,居然臉色不變,展開扇子,拉過旁邊的一個男子,彬彬有禮的問道:「兄台,請問九軒閣怎麼走?初來乍到,不認識路。」
而那位名為「卜街」的說書人,則是最為悲劇的一個。從頭到尾,他都選擇站在那裡,眼神火熱的望著林比,不知道在記錄些什麼。
當林戰北靠近的時候,他仍是奮筆疾書之態,可想而知,他的結果自然好不到哪去,一個走來的林家男子直接一手將其提起,扔出了十幾米外。
更為讓人驚歎的是,那位說書人被仍傷了,嘴角直沁血絲,仍是不停地記錄著,讓人不得不佩服其專業的精神……
林戰北輕瞥了那說書人一眼,眼神平淡看不出一絲情緒。他轉過頭去,看著台上林比三人的情況,一抹厲色一閃而過。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林比的情況,眉頭揪的更緊。打了一個手勢,他帶來的兩人直接將林比三人扛了起來,飛快的向著林家的方向奔去。
秦浩暗自發笑,他自然知道為什麼林戰北不直接將三人解開。胖子用的那種粘合的東西,是紫靈草的汁液,粘合上去難以解開,只有尋找到相應的一種植物汁液中和或者是等起效力慢慢消退才能緩和……
林戰北掃了場中眾人一眼,收回眼神,當下也不再停留,不緊不慢地走出場外。
他的腳步極為緩慢有力,不慌不忙,儀態不失。似乎林比丟了林家臉面之事,對他不起半點影響,在他心中連一絲煩擾都沒留下。
只是事實是否如此,就只有當事人知道了。當林戰北的身影消失之時,本已寂靜下去的人群中,復又響起了喧囂的聲音。」這麼鎮定?好像連一點反應都沒有?難道林戰北真是心靜如水,波瀾不興?我剛才一直注意他的臉色,好像真沒變化。」
「唔!我也留意了好久,這位林家家主倒是穩重威嚴。」
「威嚴穩重倒是不假,心靜如水卻是未必了。有些人是火氣越大,表面越不聲不響。會吠的狗不會咬人。不知道又有誰要遭殃了。」
「嗤!能做出這種事的人還會乖乖等林戰北去找他?早不知躲哪裡去了。我倒是想認識下想的出這招招數的人。」
「吃得飽飯了,吃得飽了,我能說出最好的故事了,我要賞錢。」卻是那位一邊吐血,一邊記錄,嘴上還喋喋不休的「卜街」說書人
欣賞完了這場好戲,秦浩心中快意異常,極為暢快的往秦家走去。
戲雖是看完了,還是有正事要做。今天雖然將林家擺了一道,那林戰北也可能憋得內傷,但終究不是徹底解決問題的方法。
除非他能將林戰北直接氣死,否則林家仍是擋在他前面不可避免的障礙。
歸根到底,還是得有絕對的實力才能與之抗衡,想到這裡,秦浩忽然想起了那群被他操練過一段時間的八個親戚。
「八日之後,就是比試的日子了,不知道他們的身法練得如何。」
秦浩心中這樣想著,腿上不自覺的朝著秦家演武場的位置邁去。
到得那裡一看,發現演武場中,聚集了大批的秦家子弟。
自秦浩將「千里御風」和訓練之法傳給那八人後,秦浩就很少再踏足這裡了。
現在的演武場中已然大變,和秦浩當時訓練他們的時候不同,演武場中不再是正中央處的一塊圓形區域才有長木陣型,而是整個演武場中都佈滿了密密麻麻的長木,而原先用於訓練武技的木樁石墩,早已龜縮到一側,只佔據一個極小的位置。
近百名秦家少年,分散四處,各自根據自身實力,選了一塊長木或是密集或是稀疏的地域練習「千里御風」身法;而一些想練習武技威力的,也是往長木群中一站,激發無數長木向自身衝撞,再運用武技正面抵擋,這種訓練方法,倒是比之前的只用不動的木樁和石墩強上不少。
自從那八人用秦浩傳授的步法與家族護衛對練,並取得不小的成績後,秦家的訓練方式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倒是秦浩未曾想到的。
頗為訝異地在場中巡視幾圈後,秦浩的喜意又加強了幾分,雖然他們沒發覺,但他們運用玄氣的方式,運用武技的時機,都在不知不覺的產生變化,那股變化雖是細微,卻是不停地積累著,猶如積蓄力量的蠶蟲,有朝一日終會破繭……
秦浩的到來,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畢竟,十五歲踏入凝玄巔峰,中心廣場一人之力挫林比,武技精通難以想像,還讓秦澤秦滔等人發生了三長老都無法讓其達到的蛻變……
如此實力,單一樣就足以讓他們仰望了……
秦浩沒多去注意別人異樣的眼光,他的注意力早已集中到一個俏麗的身影上。
秦雨仙,此刻她也在場中修習。她的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武士服裝,三千青絲以一條三色絲帶束在腦後。
她的腳下邁動著優美的步伐,輕巧靈動,如穿花蝴蝶,在長木陣中自在游弋,如舞動的穿花蝴蝶般,美艷,優雅而動人心魄。
長木,黃沙,巨石,場中的事物都泛著一股冷硬拙樸之感,然而在那一刻卻似乎在秦雨仙的輕舞下,柔和靈動了不少,便如擁有了另一種的美態而不顯突兀。
秦浩也運起了「千里御風」,急掠到秦雨仙身畔。
「閉關出來了。」秦浩一邊閃避著,臉帶微笑的問道。
「嗯!」秦雨仙輕點臻首,面色不變。
「氣息倒是沉穩了不少,有所突破?」
「沒有,仍舊是凝玄十重。」
「突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慢慢來吧。」
秦浩又笑著說了一句,見秦雨仙沒有多說的意思,秦浩也不強求。
現在秦雨仙能與他答上幾句,而不是對他冷冷清清視若無睹,已經讓他再滿意不過了。她心中有什麼結,他不清楚,也急不來,順勢而為才最合適。
朝著秦雨仙一點頭,秦浩身形連動,而後掠到大堂哥秦山身側。
「秦浩,你傳授的這種步法倒是巧妙。」
秦山見到秦浩,腳步不停,臉上卻是露出一絲熱絡。
「堂哥,你閉關時期有所突破?」
秦浩閃避著長木的同時,也注意著秦山的情況,秦山明顯也是在修習「千里御風」身法,看樣子熟練異常,轉圜之時雖仍有不足之處,但修習時間這麼短能達到這地步已經是極為難得。
更讓他訝異的是,秦山的氣息比起他閉關之前強上不少,好像踏入一個全新境界。
「嗯,摸到十重的那道壁障已有一兩年了,如今終於有所突破。」
秦山自矜地說著,臉上卻不自覺的泛出一絲喜悅之色。
在這期間,秦澤秦滔等八個之前由秦浩親自訓練的少年也移到了離秦浩不遠的地方,飛快的運轉著「千里御風」身法,似是在向秦浩展示他們這些日子所下苦功。
秦浩望著身形靈動的秦雨仙,步伐熟稔的秦山,那八名進步不小的少年,還有其餘埋頭苦練的秦家少年,眼中也不自覺流過一絲異彩。
他又掠到秦雨仙身側,輕笑著問道:「雨仙,可能要暫時搶過你的職責了。」
「隨你。」秦雨仙不急不慢地回了這麼一句。
秦浩收到回答,頓時加快速度,避過重重長木的阻隔,移動了演武場最中央之處。
長木陣,是以四塊巨石為邊界,用噬金蛛的絲在空中搭建起絲網,而後在特定位置垂下一段蛛絲,用於將長木懸吊在空中。
這是訓練之法是專用於「千里御風」身法的,但這次秦浩來這裡,卻發現這「絲網」有了很大改變,除了囊括範圍擴大數倍之餘,一些位置的結構也發生了變化,最為重要的是,在蛛網的中心節點處,懸下了一小段被染成藍色的噬金蛛絲,而且那段蛛絲上不懸掛任何東西。
以秦浩對這長木陣的熟悉,在加上那藍色蛛絲所在位置,秦浩很快就判斷出它的作用。
伸手一拉,蛛網上頓時一陣波動,而後,無數懸掛下的蛛絲都詭異的蠕動起來,而場中本是不斷高速擺動的長木,卻在蛛網的詭異運動下,明顯的慢了下來,擺動幅度不斷減小,直至完全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