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基戰戰兢兢的看著的惡龍,他對正著兩百騎沖來的方向,約束著跨下的地獄戰馬,眼中閃動著危險的光線。
那模樣,簡直就像要發起沖鋒似的,一個人對著兩個中隊的騎兵發起沖鋒。
伯基再回頭望向自已的部下,只見奧斯坦的騎兵們已經進入了戰斗加速,兩百名騎兵端著沖鋒用的戰槍,在狹窄的小路上排成縱深極長的隊列。馬蹄踐踏地面的聲音在森林中激起盛大的回響,靠近小路的動物紛紛逃亡,一群群叫不出名字的鳥被驚得呱呱叫著,四處亂飛。在帝國北疆的戰線上,當勇敢的赤色王騎發起沖鋒的時候,就連魔族的戰線也能一擊擊潰,伯基不相信眼前的男人能以一已之力抗住這樣的沖鋒。
說句實話,這樣的戰陣就算騎著戰狼的柯利婭殿下也不敢直面其鋒,而騎著地獄戰馬的惡龍,沖上去更是只有湮沒在馬蹄下的一種結果而已。
“你是認為本大爺不可能贏吧?”就像看穿他想法似的,應龍回頭以看著伯基,臉上顯出快意的神情。
“你……你以為能贏嗎?”伯基不知不覺的用上了疑問句。
“好好看著吧,本大爺和你們的次元可是完全不同的!”惡龍舔著嘴唇,眼中閃動殘暴的血光。
他把手放到地獄戰馬的背後,以昴揚快意的聲音,喊出了撕裂者的名字。
“魔神的坐騎喲,吾以神之手足的權能,賜予汝‘撕裂者’的真名……汝,即刻化為嗜血的凶牙,實踐破壞的律法!”
一瞬間好像點燃導火索的引線,暗紅的魔煌從地獄戰馬的身上冒出,一塊塊沉重的拘束具在激走的火光中崩裂瓦解。突破拘束具的束縛後,地獄戰馬就像脫蛹而出的蝴蝶般發生著驚人的變化。
首先是便是身軀的巨大化。得到“撕裂者”的力量,地獄戰馬在魔煌中瘋狂的成長著,原本只有六尺高(一米等於三尺,一丈等於十尺)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暴脹為兩丈有余。全身的鱗甲上長出猙獰的倒刺,纖細的四肢也和身體的成長相呼應,變得尤如伊甸聖山上的石柱般的粗壯,一腳踏在地面上,地面整個凹了下去。
已經不能稱為戰馬的地獄戰獸,仿佛一頭巨象傲然聳立在路上,大概只有額前那根扭曲的獨角還能讓人認出它原來的身份,但此刻那根獨角上正燃燒著深藍的火焰。那沒有溫度的火焰又被稱為“陰世之火”,是直接燒灼靈魂的邪火,沒有任何鎧甲能防御這種邪惡火種的燒灼,而本來這應刻是地獄戰馬進化成夢魘獸後才能擁有的種族技能,此刻卻被神骸的力量給硬是催發了出來。
伯基仰望著這頭宛如一堵巨牆般聳立在面前的巨獸,他看了看巨獸那閃著暗紅光澤的猙獰鋼鱗,又看了看手中小得不成比例的戰刀,就這樣不知所措的呆立在原地。
而至於駕馭著戰獸的暴君,則輕輕拍打著戰獸的頭,愉快的揚起手中的騎士王劍。
“限制時間……三分鍾?還不錯,好好發揮吧!撕裂者!”
……………………
應龍指示了沖鋒的方向,被賦予“撕裂者”異名的地獄戰獸開始跑了起來。
那沉重的身軀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加速著,很快就到和迎面沖來的對手相同的速度。巨大的蹄子仿佛密集鼓點似的一下緊一下的擂在地上,光是那沉悶的聲響就足以讓勇敢的騎兵們心膽俱寒。但他們依舊義無反顧的向著惡龍和巨獸沖去,他們是代表著帝國軍顏面的王牌部隊,他們是有著驕傲的光榮騎兵,他們絕不容許自已把背對著敵人!
當然,最重要的理由是,他們已經停不下來了。
五十碼的距離轉瞬即逝,地獄戰獸和騎兵們猛烈的撞在一起。
血與火在第一個瞬間迸出,騎兵們則在第二全瞬間飛了起來。
面對地獄戰獸沉重的身軀,騎兵們的沖鋒就像一堆米粒撞向一顆高速運動著的石頭。地獄戰獸根本不需要作出任何動作,單憑自身的體重就把騎兵們連同他們的戰馬一起給撞飛了出去。若是其它地方,倒楣的騎兵們至少還可以憑著戰馬唯一的靈活性躲開致命的直擊,但在這條兩邊都是密林的小路上,他們的選擇只有前進和撞擊。
如果把排成一長列的騎兵形容為一根長長的木柴,那地獄戰獸就是一柄鈍重的斧頭,用浸染著血與火的刀鋒把木柴劈成了兩半。
在地獄戰獸經過的地方,兩邊的密林也開闊起來。被撞飛的騎兵們用自已的身體壓倒了兩旁的樹木,他們身上的精良鎧甲雖然使他們在最初的撞擊中揀回一條性命,但兩旁堅固的樹干卻造成第二次更致命的打擊,樹木傾倒的聲音中混合著骨頭折斷的脆響,不少騎兵都當即沒有了聲息。
而至於那些還能慘叫的騎兵,他們則是撞進了樹與樹的縫隙裡,不過這並不代表著他們就比較幸運。在碰上地獄戰獸的瞬間,繚繞巨獸獨角的陰世之火也燒到了他們的身上。在這直接灼燒靈魂的邪惡火種面前,物理性的鎧甲根本起不了絲毫的防御效果,陰世之火穿透了鎧甲附到了騎兵們的身體上,並且持繼燃燒著他們的靈魂。
從騎兵們口中發出鬼哭狼嚎的淒厲慘叫,伯基用近乎崩潰的神情看著部下們被巨獸蹂躪、撕裂的情景。惡龍的威壓和巨獸的恐懼支配著他的身體,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顫抖著向那位司掌戰爭的冰雪女神祈求她的垂憐。
或許是瑪蒂亞聽到了他的聲音,也或許是沖擊力已抵達界限,在潰滅了三分之二的騎兵部隊後,地獄戰獸終於還是停了下。
在它的身後留下一片屍橫遍野的血原,而在它的身上則留下了猛烈沖擊的痕跡。三柄戰槍深深刺在它的身上,槍身呈現出扭曲的模樣,兩條前腿上的鱗甲也片片翻了起來,上面留下一簇簇密集的血洞。勇敢的騎兵們以生命為代價的交換,讓地獄戰獸也受到不小的重創,當失去高速奔弛的慣性後,地獄戰獸也前腿一軟,整個跪倒在地上。
然後,就像過去曾被神骸賦予過的武具般,迅速衰弱了下去。
龐然巨獸倒地不起,奧斯坦人亦損失慘重,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就失去了戰斗的力氣。剩下的幾十名奧斯坦騎兵,驅策著戰馬小心翼翼的接近著地獄戰獸,當他們確定這頭恐怖的巨獸再站不起來後,一個個看著應龍的眼神頓時險惡了起來。
而把他們目光頂回來的,是暴君那桀傲不馴的視線。
應龍從地獄戰獸開始縮小的身軀上跳下來,凜然無畏的站在騎兵們的面前,手中的騎士王劍就像渴求鮮血似的輕輕晃動著。從那雙黑瞳中放射出的凶暴,或者更甚於地獄戰獸之上。隨即一聲狼嚎響起,騎兵們齊齊打了個寒顫,不由自主的望向惡龍的背後。只見那頭漆黑的戰狼正站在主人的身邊,毫不客氣的對他們展露著獠牙。
沒有人敢認為這樣的暴君會比那頭倒下的巨獸更容易應付,騎兵們目光閃爍的對視著,握著戰槍的手松了又緊,卻誰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對著騎兵們的表現,應龍發出輕蔑至極的哼聲。他干脆把騎士王劍插回了鞘裡,然後走過去,打量著那頭已恢復到原本大小的地獄戰馬。經過“撕裂者”的消耗,又承受和騎兵對撞的沖擊,地獄戰馬現在可以說衰弱至極。應龍皺眉打量著地獄戰馬,似乎在考慮對它的處置,最後他還是伸出手,把地獄戰馬提起來。
騎兵們以口愣目呆的神情看著惡龍輕輕松松的把體重超過三千磅的地獄戰馬扛在肩上,然後,就像完全無視他們存在般的轉身朝著森林裡走去。雖然應龍絲毫沒掩飾對騎兵們的蔑視,但直到暴君和黑狼的身影消失在森林裡為止,騎兵們所能做得也只是呆在原地目送他們離去。
而失去了大半部下的千騎長,身子晃了晃,噴出一口血,然後當場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