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顏色不同的鬥氣,碰撞之下,發出一聲低低的爆響,半空之中的兩個人都是低呼了一聲,向後各自彈開。
「費姆大人!」那些跟隨著費姆的親信衛兵們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都紛紛湧了上來,一個兩個都抽出了武器,擋在費姆的身前,嘴裡還不斷亂嚷嚷:「保護大人!保護大人!」
「都住手!」齊帕落地之後,就挺著騎士大劍站在林克面前,威風八面地大喝了一聲:「誰敢亂來!」
剛剛他跟費姆大人硬撞的那一下,雖然費姆依靠著潘柏爾家族特殊的鬥氣修為,施展出來的是白銀騎士級別的鬥氣,但費姆根本就沒有料到會有人突然間撲出來,而齊帕卻是醞釀已久,把鬥氣蓄積到了巔峰,在這樣的情況下面,他跟費姆這一下交手,非但沒吃什麼虧,從局面上看反倒是他佔了優勢,配合著現在提著騎士大劍威風凜凜的模樣,讓那些個衛兵們一個兩個都只敢遠遠地亂叫,還真沒有哪個人敢衝上來挑戰他表忠心。
「你……」費姆著地之後,又踉踉蹌蹌地倒退了幾步才總算站穩,自從被潘柏爾家族的家主收為嫡傳弟子之後,他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麼被公然掃了面子的事情,尤其是在他擔任護城官的威茲城裡面,簡直就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這讓費姆大人實在是怒氣勃發,剛剛站穩了身體,就揮動著騎士大劍想衝上去砍人,不過在看到齊帕的裝束,還有他胸前那枚青銅騎士徽章,他還是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地壓抑住了心裡的怒氣,先揮手讓那些個還在亂叫的衛兵們安靜下來,這才走上前去,衝著齊帕說道:「我是威茲城護城官青銅騎士費姆,不知道閣下怎麼稱呼?為什麼會突然出現,阻撓我們執行公務?!」
在現今的大陸之上,各個帝國裡面的青銅騎士,也已經算是中階的強者,就算是在如撒卡拉帝國或者巴伐爾帝國這種一流的大帝國裡面,青銅騎士已經算得上是軍隊裡的中堅力量,費姆能夠擔任威茲城的護城官,雖然是因為潘柏爾家族的勢力,但以他青銅騎士的階位,也並不算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能夠晉級成為青銅騎士的,都必然會在帝國軍方之中擔任相應的職位,雖然費姆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傢伙是哪裡冒出來的,但他也不願意在事情還沒弄清楚之前,就把事情完全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第四軍政院掌院大臣佩裡格大人治下,騎軍衛隊隊長、青銅騎士齊帕」,齊帕看著費姆的模樣,心裡暗暗發笑,表面上卻還是按足了騎士之間的禮儀,報出名字,向費姆行了個見面禮:「見過護城官大人!」
「原來是第四軍政院的齊帕大人啊」,費姆很明顯地鬆了口氣,換了一個懶洋洋的表情,向齊帕點了點頭:「久聞齊帕大人的大名了,只可惜齊帕大人素來是佩裡格大人最得力的助手,貴人事忙,所以一直沒有機會拜見而已,沒想到齊帕大人居然會有空逛到我們威茲城來,怎麼不提前跟我打個招呼,讓我做好準備,也好招待招待您!」
「我也是久聞費姆大人的大名啊,就憑您那潘柏爾家族家主關門弟子的聲名,我是早就想著能有機會認識您了,這一次要不是有公事在身,肯定是要好好吃你一頓的」,齊帕也是先朗聲大笑,然後看了看費姆,似乎有點不好意思說道:「只是,有些事情,可能還要費姆大人……」
「齊帕大人,遠來是客,本來我是應該好好接待你一下的」,沒等齊帕說完,費姆就已經開口,打斷了齊帕的話,逕自說道:「可惜現在我還正有些公事未辦完結,先等我執行完公務,再來跟齊帕大人好好敘敘!」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費姆根本不準備給齊帕開口的機會,一說完話馬上轉過頭,衝著周圍的那些個衛兵喝道:「還不快去把這幾個當街鬧事的傢伙帶下去,立即審訊處理!」
「是!」那些衛士大聲地應了一聲,但還是沒有人敢衝向有齊帕擋在前面的林克的那個方向,只是紛紛轉過了身,向著那兩個貧民逼近了過去。
這個時候那個年老的貧民抱著年幼的孫子,已經趁著剛剛費姆停下來的時間,躲到了一邊去縮成了一團。
費姆大人對待貧民,有種很變態的殘酷虐待的慾望,一般都是要慢慢折磨,讓他們受盡痛苦才能死亡,是以剛剛雖然已經打得那兩個貧民遍體鱗傷,但以他青銅騎士的水平,卻是把力道跟方位都控制得很精準,起碼在現在那兩個貧民還沒有什麼生命垂危的表現,看著那些衛兵們又逼近了過來,那個年老的貧民抱著小孫子顫顫微微地站了起來,睜大了眼睛,驚恐萬狀地顫抖著。
「慢著!」齊帕大叫了一聲,讓那些衛兵們暫時停頓了下來。他看了一眼用騎士大劍拄著地,很艱難地才站了起來,身子還在不停搖晃著林克,似乎根本說不出話來的林克,再看了一眼費姆,作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有點神神秘秘地跟費姆說道:「費姆大人,這裡面可能有點誤會,您這個……這個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哦?齊帕大人有什麼話不能當面說麼?!」費姆張大了眼睛,一臉驚訝的表情,似乎很為難地說道:「我們正在執行公務期間,實在不好走開,我們威茲城的護城軍上下一體,並沒有什麼秘密,齊帕大人要是有什麼話,還是就在這裡說清楚好了!」
費姆自從知道了眼前的這個青銅騎士是第四軍政院來的齊帕之後,就把剛開頭的那點擔心完全放下了。
剛剛他一時盛怒之下,差點當街殺掉了那個突然衝出來的不長眼的見習騎士,事後想想,也是為自己剛剛的衝動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畢竟能夠成為一名見習騎士,就算是已經踏入了騎士這個圈子了,尤其是在撒卡拉帝國這種謹守著森嚴的等級制度的帝國裡面,能夠成為一名見習騎士,差不多也就意味著這個傢伙的家族也是個或大或小的貴族世家。
單單以一名見習騎士的身份,當然不會讓費姆放在眼裡,然而這名見習騎士的身後,必然還有著他的騎士導師,還有著他的一整個家族,這就讓費姆大人不得不慎重了。
潘柏爾家族在撒卡拉帝國的騎士世家裡面,當然算得上是第一流的大家族,然而卻也並不意味著真的到了可以隻手遮天的地步,還是有著不少貴族世家,是連潘柏爾家族也不敢輕易得罪的,而且樹大招風,在撒卡拉帝國的上層裡面,跟潘柏爾家族不和的人也確實不少,雖然說眼前的只是一名見習騎士,但任何世家的子弟進入騎士行列,也都是從見習騎士做起,天知道在這個見習騎士的背後,有著什麼樣的背景。
其實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在大陸之上的各大帝國內部,都有著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帝國騎士之間的決鬥,一般都不會有人干預,但在決鬥之中,絕對不能夠有危及對手性命的舉動,除非藉著帝國皇室的名義,否則沒有人有權力卻剝奪一名騎士的生命的,也不太可能會有人去做這樣的傻事,畢竟現在能夠在這麼多年的歲月淘汰之後還生存了下來的這些個貴族世家們,一個兩個多少也都有著他們存在的道理,不管是勢力多大的世家們,正常情況下也不會去結下關乎人命的仇怨來。
生活在具有這種傳統的環境下面,這次費姆大人要真把這個見習騎士給殺了,就算是這個見習騎士所屬的家族勢力並不算太強,潘柏爾家族的家主又比較疼愛他,出面幫他擺平了這件事情,但一頓臭罵或者一些不傷筋動骨的懲罰,總也還是免不了的,更何況,現在又是在他剛剛要準備升任其他地方城主職位的時候,連他們軍政院的掌院大臣都一再交代他最近這一段時間來要小心行事,別被人捉到了什麼劣跡把柄,從這個方面講,事實上剛開始冷靜下來的時候,費姆大人還是有那麼幾分感激眼前這位齊帕的。
如果齊帕換了一個其他的身份,以他青銅騎士的地位,或許費姆大人在冷靜下來之後,還真會賣他一個人情,就這麼不加追究了,反正這也並不是什麼大事情。
剛剛齊帕這個青銅騎士跳出來擋開他砍向林克的那一劍的時候,費姆大人在生氣之餘,還是有那麼幾分感到害怕的。
畢竟青銅騎士雖然算不得多希罕的人物,但也並不是多到可以隨便在大街上就碰上一個的傢伙,這個見習騎士居然會有個青銅騎士在一旁保護,在費姆大人看來,這或許代表著這個見習騎士背後的勢力並不簡單。
不過在齊帕亮明瞭身份之後,費姆大人反倒輕鬆了下來,因為現在不管在第十一軍政院的內部,尤其是在這座威茲城裡,對於第四軍政院的傢伙,雖然明面上還是保持著禮數,但是暗地裡卻還都是當做對手來看的。
費姆也不知道這其中的具體的原因,只是知道大概是第四軍政院的那位掌院大臣佩裡格大人,不知道因為什麼得罪了帝國皇室,是以帝國皇室在有意識地削弱佩裡格大人的權勢,而這跟第四軍政院領地相連的第十一軍政院,就成為了帝國皇室對付佩裡格大人的橋頭堡,把威茲城由第四軍政院的轄區轉為第十一軍政院的轄區,就是試探性的第一步。
而對於對付第四軍政院的佩裡格大人這一點上面,潘柏爾家族的家主很明顯也是跟帝國皇室保持一致的,在費姆看來,這位家主似乎還表現得很是積極,把他這個嫡傳弟子派到這座威茲城,擔任威茲城成為第十一軍政院領地之後的第一任護城官,直接跟那位在第四軍政院時代留任的那位城主打對台,事實上也就已經直接表明了潘柏爾家族的態度。
是以在知道眼前這個就是佩裡格大人的騎衛隊長齊帕之後,費姆也就知道了自己應該選擇的態度。
如果眼前的這個見習騎士是來自於其他的有實力的家族的話,那他剛才的舉動或許會被潘柏爾家族的家主跟軍政院掌院大臣大加申斥,但如果這個傢伙是佩裡格的人的話,那他哪怕做得再過火一點,那也不會有什麼大事情,甚至還可以借此向潘柏爾家族的家主還有掌院大臣表明自己的忠心。
「這個」,齊帕明顯一副很為難的樣子,走前了幾步,壓低了聲音對費姆說道:「剛剛我看費姆大人跟我的朋友好像有點誤會,我看是不是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就這麼算了吧!」
「誤會?!您怎麼能這麼說呢?!」費姆看著齊帕,很驚訝的樣子:「齊帕大人,您一定是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吧?!」
「剛剛有幾位貧民趁著我不在威茲城中的時候,偷偷潛入了官員聚居區,意圖有所行動,還好我收到消息之後,及時趕了回來,剛好把他們逮了個正著,我懷疑這裡面有著一個很大的陰謀」,費姆指著那兩個貧民,跟齊帕說道:「而您的那位朋友,卻是突然衝了出來,意圖包庇他們,您說如果換了您在我的位置上面,是不是也要把他們帶回去問一個清楚?!」
「嘿嘿,齊帕大人,不是我不賣您的面子,實在是這件事關係重大,我可不敢循私啊」,費姆雖然看上去是在解釋的模樣,但那種神態,實在是一看就很沒誠意的樣子,還轉頭嘻笑著沖那些親信衛兵們說道:「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啊!」
「是,當然是!」
「費姆大人一向執法惡明,從不循私!」
「費姆大人處事公正,是我們學習的榜樣啊!」
那些個親信衛兵們都不迭聲地附合著,一時間又是諛辭如潮。
「費姆大人」,齊帕似乎面子上有點掛不住,沉下了臉來:「真的就一點情面也不能講麼?!如果你現在停手,我還可以試試能不能讓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不再追究!」
「哈哈,追究?!」費姆大人大笑了起來,盯著齊帕,說道:「齊帕大人,您不會還沒睡醒吧,您現在站的這個地方叫威茲城,不是約洛克堡,您在這裡耍官威,未免耍錯了地方了吧?!」
「哦,對了」,費姆一副剛剛想起什麼事情來的模樣,對著那些衛兵們笑道:「好像以前這個地方還確實曾經是第四軍政院的轄區來的,齊帕大人大概是忘了吧,現在這裡可已經不是你的地盤了!」
「哈哈哈!」那些個衛兵,都湊趣地大笑了起來。
「唉,費姆大人,您最好還是考慮一下」,齊帕似乎有點惋惜地搖著頭,衝著費姆一字一頓地說道:「我這可是為了你好!」
「哦?齊帕大人這是在威脅我麼?!」正在興頭上的費姆,根本就沒有功夫去理會齊帕的話中之意,大聲地說道:「身為威茲城的護衛官,維護威茲城的安全,公正執法,是我的職責,不管他有多大的背景,不管他有多大的勢力,只要在這威茲城裡犯了事情,我就一定要管到底!」
「看齊帕大人這麼緊張這個見習騎士的模樣,這位見習騎士不會是佩裡格大人的親屬吧」,費姆看著齊帕,微微一笑:「佩裡格大人我是一向非常尊重的,但無論是誰,只要在我這威茲城裡犯了事,我就一定要按照帝國的法律嚴加懲治,這一次,我看只有對不起佩裡格大人了!」
他現在的貴族身份,是潘柏爾家族的家主給的,他現在擔任的官職,則是由第十一軍政院的掌院大臣任命的,而這兩方面的勢力,目前要聯手對付的最大對手,就是這位佩裡格大人。
是以他現在非但不肯息事寧人,反倒是有點想著刻意激怒眼前這位齊帕的意思,最好能夠逼得這個齊帕忍不住,跟他打上一架。
他學習的是潘柏爾家族的特殊鬥氣修練方法,可以在短時間內發揮出白銀騎士水平的鬥氣,跟這個只是個青銅騎士的齊帕動手,他有信心自己應該可以收拾得下他。
他雖然之前並沒有見過齊帕,但也早就已經聽說過齊帕這個名字了,知道他是佩裡格的騎衛隊長,是佩裡格最信任的親信,如果能夠挑釁得這個齊帕先行動手,然後他又漂漂亮亮地贏了齊帕一仗,那簡直就不啻於給了佩裡格一記耳光。
他只是新晉的青銅騎士,雖說是潘柏爾家族家主的嫡傳弟子,但在對抗佩裡格這樣的鬥爭當中,原本也不可能發揮到多大的作用,是以對於細節也不是知道得很詳細,只是隱約從那位掌院大臣的嘴裡知道,佩裡格是隻老狐狸,儘管兩大勢力聯手,還有帝國皇室做後盾,然而在打壓佩裡格的過程之中,好像還是沒有佔到多少便宜。
而他如果能夠在這裡找到借口,把這個齊帕給揍一頓的話,雖然不能給佩裡格造成什麼實質性的打擊,然而這種能夠讓佩裡格這隻老狐狸吃個暗虧又說不出來的舉動,絕對能夠讓潘柏爾家族以及第十一軍政院掌院大臣大大地出了口氣,到時候對他大加嘉獎,甚至於破格提拔,都是可以想見的事情。
「費姆大人」,齊帕看著費姆,再一次苦口婆心地問道:「真的連我家大人的面子也不給?!」
「是!」這一次費姆答得十分簡潔明瞭:「我擔任護城官以來,一向忠以職守,除非皇帝陛下親自下令,否則執行公務過程之中,誰的面子,我也不會給!」
他實在有點詫異,這個齊帕居然到現在還能夠忍得住不出手。
在他知道的資料裡,這個齊帕本身也是個豪勇好鬥的傢伙,在第四軍政院的時候,也是拿打架當家常便飯的,跟身邊其他人的關係也都相處得並不好,是以一直以來,也都只能當一個平常的衛兵,直到被佩裡格發現之後,不知道佩裡格欣賞他的哪一點,找人來傳授了他鬥氣,把他引導上騎士的行列,這才一步一步成長為青銅騎士,成為佩裡格最親信的騎衛部隊的隊長。
是以這個齊帕對於佩裡格的忠心也是無可置疑的,據說在他還沒晉階青銅騎士之前,就曾因為有某個經過第四軍政院的傢伙的護衛騎士言語裡稍微流露出對佩裡格大人不夠尊重的意思,他就逼著那個傢伙大打了一架,是以費姆刻意提起佩裡格,就是想讓齊帕忍耐不住先出手,跟他打一架。
在他看來,齊帕這麼忍氣吞聲,委曲求全,恐怕就是為了保護身邊的那個見習騎士,那這個見習騎士的身份恐怕也還真的是不簡單。
「也不知道佩裡格有沒有兒子」,費姆斜著眼,看著林克,心裡有種釣到了大魚的感覺:「要是這個小子是佩裡格的兒子,那麼呆會再把他疼打一頓,這一次可就賺到了!」
「啊,怎麼辦?!怎麼辦?!」在旁邊一直喘著粗氣的林克,似乎被費姆大公無私的話給嚇到了,突然間躥了上來,捉著齊帕的肩膀一陣亂搖:「人家連你家大人的面子都不給,人家只聽皇帝陛下的命令,怎麼辦?我現在要怎麼辦?!」
「林克大人,林克大人」,齊帕忍著笑,裝出一臉惶恐的模樣,扶著林克,說道:「您先別急,別急!」
「我怎麼能不急,人家要執法了」,林克哭喪著臉,看了看開始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的費姆,仍舊用那種怯生生地語調,說道:「要不,我回去求我們家巴伐爾帝國的皇帝陛下,去讓你們的皇帝陛下,給費姆大人下道命令?!讓他留我一條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