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銀髮的少年安靜的蜷縮在房間的角落裡,銀色的長髮上沾染著斑駁的血跡,環抱著膝蓋的手臂上露出一片青紫,他的眼睛緊緊的閉著,可臉上卻帶著安心的笑容,「吧嗒——」伴隨著一聲輕響,似乎有什麼東西從他的指尖落到地上……
西維爾看著眼前的景象,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燃燒起來,他的拳頭緊緊的握起,指甲嵌入掌心,鮮血滲透了出來,可是他卻渾然不覺,即使如此,他也感到自己的怒氣依舊難以控制,單單是週身狂暴的氣,就將房間裡除了菲亞斯之外的東西全部摧毀。
而伴隨著怒火一同出現的,是心口無法抑制的疼痛,他無法想像,竟然有人可以如此狠心的傷害菲亞斯!!他緩緩的走過去,一步一步,每邁出一步,週身混亂的氣就平靜一份,因為他很清楚——他不能就這麼走過去。
好不容易走到菲亞斯的面前,他感到他的呼吸非常清淺像是隨時都會消失,他不知道該怎麼辦,進來菲亞斯的身體一直就很虛弱,眼下又遭遇了這樣的事情,西維爾甚至能夠感覺得到,他的生命之火已經微弱到隨時可能熄滅。
治癒術的特性注定了西維爾無法用它為菲亞斯療傷,而且就算菲亞斯本身的生命力能夠支持治癒術,西維爾也沒有能力一次性治好他,他忽然有些後悔,後悔自己從來沒有仔細的去體味過元素的構成——如果能夠掌握這些的話,就可以用元素構築生命力了……
事實上,生命法術也沒有西維爾想的那麼簡單,那是元素法術的一種獨特混合形式,當年即使是在神祇當中,除了以菲亞斯為代表的妖皇那一系,其他幾系的神祇加起來也只有個位數的人能夠掌握——這是天賦問題,畢竟那些感悟是只可意會無法言傳的東西。
「讓我來吧……」背後的聲音略微有些飄渺,「雖然在這裡我無法使用生命法術,但至少,以我自己的生命力,倒是足夠讓陛下脫離危險。」佛羅裡格斯的神情是平靜的,產生生命力的法術畢竟不同於元素法術,換個環境,就會有很大的變化,終有他不是菲亞斯,所能做到的不過是「合成」,而非菲亞斯信手拈來那種「無中生有」。
西維爾抱著菲亞斯,他知道如果佛羅裡格斯將自己生命力灌輸給菲亞斯的話,是能夠救活他的,可是,那也意味著他自己的死亡,雖然他是巫妖,可是這裡卻不是原來的世界,萬一復活的過程有問題,他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的。
「不要猶豫了,這就是我們存在的意義啊……」佛羅裡格斯露出淺淡而悲哀的笑容,「我只是想要守著他的幸福,僅此而已。」沒有奢望過得到他的愛,只要能夠遠遠的看到他幸福的樣子,便也會感到幸福,他是他手中提著線的木偶,沒有自由。
西維爾終於點了點頭,無論如何,他要救菲亞斯,就必須犧牲一些東西,即使佛羅裡格斯對於菲亞斯而言很重要,該捨棄的時候,他是絕對不會心軟的,而且不管怎麼說,這傢伙也算是情敵吶!
「那麼,就拜託你了。」西維爾放開菲亞斯,退到了一邊,他這個人最讓人無法反感的一點就是,他雖然囂張至極,卻從來不逞能——自己沒有能力做的事情就讓有能力做的人去做,而不是不會裝會的胡搞瞎搞。
佛羅裡格斯點了點頭。右手地中指輕輕地點上菲亞斯地額頭。他知道。他一定是太緊張太疲倦了。以至於一下子放鬆下來。整個生命地構成都開始崩潰——這一世他地生命本就脆弱地過分。眼下。也只有這個方法可以救他了……
碧綠地光芒星星點點地自佛羅裡格斯地週身浮現。一小部分湧入了菲亞斯地體內。但更多地光芒卻直接消散在了空氣中……
西維爾緊緊地抿著嘴唇。心裡有種說不清道不明地悲哀。也許對於菲亞斯身邊地人來說。遠比自己所感到地更加、更加地無奈。那是最接近。與最遙遠之間地距離。
「其實從第一眼看到您地時候。我就在想。那麼純淨地眼睛裡。如果可以映出我地影子就好了……不過。在恢復力量之前還是不要想起我們吧……這樣就不用顧忌我們地感受了……」佛羅裡格斯輕聲地說著。他地身體漸漸變得透明。可以預見他地命運將是完全地消散在空氣中。可是他地表情卻是那麼地安詳。「……其實。如果您能夠幸福。我們也會感到幸福地……」
他地身體漸漸地消散在空氣中。只餘下衣服緩緩地飄落在地上。而靠在牆上地菲亞斯此刻正安寧地睡著。身上地傷痕已經完全地消失。雖然呼吸依舊清淺微弱。卻已經不再是那種隨時可能消散地狀況了。
西維爾將他緊緊地抱在懷中。如同捧著這個世界上最珍貴地寶物。他終於清楚地認識到了自己並不是萬能地。和前幾次地危機不同。這一次他是真地無能為力了。或許他真地還是不夠強大……所謂地意外。所謂地生命本身地脆弱。那些都是借口!如果他夠強。那個人又怎麼可能從他地眼皮底下擄走菲亞斯?!
低頭凝視著懷中的人兒沉睡的容顏,輕輕的在他的額頭落下一吻,「我會變強的,強大到足夠應付任何的意外,強大到即使是命運,也不能在沒有我允許的情況下帶走你……」他的聲音很輕,卻隱隱的透出一股決然。
他凝視著菲亞斯唇畔那縷若有若無的微笑,什麼時候,你的眼中才能映出我的影子?!
溫暖的風輕輕的穿過窗欞,如同一個頑皮的孩子,輕輕的拉扯著銀色的髮梢,醒來吧……我的陛下……祝你幸福……
菲亞斯在清晨的陽光中緩緩的睜開眼睛,那一瞬間,他似乎聽到了心底某處莫名的輕歎——
佛羅裡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