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羅裡格斯睜開眼睛,可是入眼的景象卻讓他完全的呆住了……曾經和菲亞斯的「妖皇」並稱的「冥帝」啊,怎麼會變成了如今的這副模樣?!倒不是說如今這一位的容貌醜陋無比,不堪入目,恰恰想反——
黑色的長髮猶如黑色的綢緞,筆直的垂落到腰際,同樣黑色的眸子依舊璀璨,如同裝滿了整個星空,只是膚色蒼白的有些過分,像是許久許久沒有見過陽光,反倒是那張紅唇艷麗的有些詭異。
「你以為我想變成這個樣子麼?!」男子的冷笑中隱約的透出一絲瘋狂,「這是代價啊!強行改變賭約的條件所付出的代價啊!可是你們的眼裡為什麼只有那個人,明明我愛得一點也不比他少,明明……」絕望的像是要哭出來的聲音。
佛羅裡格斯沉默著,不知道該說什麼,一直以來,他們只是看到西維爾圍繞著菲亞斯在轉,卻從來沒有想過,面前的這位陛下,又是以怎樣的心情和西維爾打了那樣的賭……
——如果你能夠證明你擁有保護他,並且給他幸福的能力,那麼,我就不再阻礙你。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這一位,究竟是怎麼想的呢?!佛羅格裡斯忽然覺得自己也許能夠理解那種絕望,因為他很清楚,菲亞斯接受他的存在並不是因為「愛」,而是「憐憫」,所以,在往日的同伴面前,他從來不敢炫耀什麼,也不敢去爭取什麼,生怕這來之不易的「站在他身邊」的機會,就這樣消失掉……
——只是想要守著他的幸福,僅此而已。
佛羅裡格斯一遍遍的告誡自己,他和其他人是不同的,他只是一件代表著「神明的仁慈」的「附屬品」,可是即使如此,他也從來沒有改變初衷,只是默默的、默默的看著他的清冷、他的孤獨,也只有在西維爾出現的時候,那雙空寂的眼瞳中,才會映出一絲暖意……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男子忽然問道,他的目光冷冷的,帶著一絲幽暗的色彩,像是要將周圍的光線都吸進去一樣。
「不。」佛羅裡格斯想也不想的否定了,快的連他自己都怔住了,而與他臉對臉的男子也怔住了,似乎沒有想到他會有這樣的回答,還以為,他至少會支吾一下的……
「這是您自己選擇的路,我們沒有資格可憐您……」佛羅裡格斯輕聲歎道,「但是無論如何,菲亞斯是您最重要的人,請不要讓他捲入這場漩渦之中……不要再去干預賭約了,或者說,您想看到他的不幸麼?」
無論他和西維爾。誰殺死誰。菲亞斯都不會再接收另一個。並長久地徘徊在失去最親近地人地痛苦之中。直到時間將傷口抹平。可是到那個時候。他也不會再記得任何人……那樣地後果……為什麼他們都沒有想到呢……
冷笑僵在臉上。男子漆黑地眸子明滅閃爍。
——你想看到他地不幸麼?
他想麼?雖然他只是想贏得那場賭約。可是菲亞斯會怎麼想呢?覺得他毀掉了他地幸福。從此憎恨自己地麼?不可能!菲亞斯不會討厭他!菲亞斯根本不可能討厭他!!
「你騙我!你騙我——!!」男子竭斯底裡地叫嚷。拳頭如雨點般落到佛羅裡格斯地身上。而隨之一同響起地。則是脆弱地骨頭碎裂地聲音……
什麼時候。出了西維爾之外。神明也開始用這種低俗地手段折`磨人了?佛羅裡格斯有些好笑地想著。雖然身上很痛。但是這種傷害對他而言也只是痛而已。對於巫妖來說。身體都是可以隨時捨棄。他又怎麼可能在乎這點小痛覺?
落在身上的拳頭漸漸的輕了力道,也不知道對方是打累了,還是漸漸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總之是有了停止的趨勢。
佛羅裡格斯沒有出聲,他只是默默的感受著身體的回復,然後靜靜的看著眼前裝若瘋狂的男子,他能夠感覺到他那張絕色容顏下的惶惑與不安。
只是太害怕是失去而已……
「我該如何稱呼您?」佛羅裡格斯淡淡的語氣打破了屋裡的平靜,在更高一級的存在面前,任何反抗都是徒勞,更何況,他並沒有反抗這個人的打算,輕輕的挪動了一下恢復了大半的身體,背後的繩子對他而言,實際上只要稍加力氣就能掙開,不做,只是不想忤逆面前這一位的意思罷了。
「加西亞……加西亞.蒼月。」他還是用了他化名的姓氏,雖然對於這個世界來說,稍微有些古怪,可是,卻也表明了他的心思——他是他的……是他最重要的……怎麼可以被西維爾那樣的傢伙搶走!!
丟下的名字,男子便逕自轉身走了,絲毫沒有給佛羅裡格斯鬆綁的意思,而佛羅裡格斯也不怎麼介意,反正這裡的地毯很軟,調整好了姿勢,也沒覺得多不舒服,加上之前回復傷勢消耗掉了大量精力,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而這個時候,菲亞斯正洩氣的在海邊踢著小石子。
如果他能夠更進一步的運用自己的精神力量多好?明明應該是有辦法的,可是怎麼也想不起來……這樣的感覺讓菲亞斯從心底生出一種無助的感覺,就好像那個時候克萊德的死,明明是可以預見結果的,卻怎麼也沒有辦法阻止。
那件事對他的影響遠比西維爾以為的要大的多,畢竟那個時候,他對自己的前世只覺得像是一部閒來無事可以翻閱留影,對於那個時候的他來說,反倒是身邊的一直在身邊的格雷斯、萊斯利、以及有過幾面之緣的克萊德那樣的人比較真實,那也是他第一次眼睜睜的看著身邊的死去。
而第一次,總是深刻的……
「也許我們可以換個方法?」菲亞斯望著被自己踢出老遠的小石子忽然說道,但隨即他又有些猶豫,畢竟那個方法……
「嗯?」西維爾望著他,眼中透出幾許鼓勵,「說說看,如果不確定,最後讓我下決定好了。」如果能夠讓菲亞斯不要那麼憂心,就算讓他毀滅世界他都肯幹。
「唔……」菲亞斯咬了咬下唇,然後湊到了西維爾的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