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國傾城之攝政王福晉 第四卷 笑隱刀鋒寶弓藏 第一百四十五節 佔有或毀滅
    第一百四十五節佔有或毀滅

    都說到這個地步了,我再這麼沉默下去肯定不是個辦他的意思,顯然是不希望讓東海繼續留在我這裡,至於究竟是擔心我的身體,還是出於其他什麼深層考慮的,有什麼不可告人目的的,我就難以確定了。

    也不過是片刻的功夫,我的想法就往壞處去了,看多爾袞目前的態度,似乎很想把東海作為將來的皇位繼承人來培養了。按照歷來皇室培養儲君的規矩,皇子一出生就要被人抱走,母子之間一年也見不了幾次面,為的就是防止皇子過於親近母親,將來繼位之後鬧出外戚專權,婦人干政的惡劣局面來。對此,多爾不可能考慮不到,他會不會就是因為這個因故,而要找個借口將東海抱走呢?

    我怒了,轉過身來,用忿恨的眼神盯著多爾袞,「你……」

    出於舐犢之心,我當然不希望看到剛剛滿月的孩子就被迫離開我,當年東青和東剛一落地,還沒等我見上一面就被乳母抱走,當時我的心情豈是他一個男人所能瞭解的?我那時才十七歲,還有些貪玩的心思,所以鬱鬱不快了一段時間,也就逐漸平復了。可是現在呢?我根本不奢望著和他繼續如膠似漆的生活了,我僅有的一點點樂趣也就是在孩子的身上,可他呢?居然要打著以國事為要的幌子將我歷盡千辛萬苦才生下的孩子抱走,我怎能不怒?

    這個可恨的傢伙居然裝作若無其事,好像並不明白我究竟為何生氣一樣。一臉很關心我地模樣,語調柔和地問道:「怎麼,你是不是又哪裡不舒服了?」

    我怒極反笑,說道:「哪裡呢,沒有得事兒,我現在好得很。你說得倒也不錯,若要我清閒些,是應該給東海找個合適的乳母了。既然皇上已經決定了。我也沒有什麼意見。」

    見我這樣爽快就答應了。多爾似乎感到意外,不過他很快就點點頭,眉頭舒展開來,「若如此,自是最好,我也免得擔心了,你也要安心靜氣。好好將養才是,你畢竟是後宮之主,不能老是這樣做個甩手大掌櫃不是?」說著,低頭下去,用下巴上的胡茬輕輕地磨蹭著東海的小臉,而後笑道:「這個老是喜歡折騰人的小傢伙,還是讓他去折騰別人吧。」

    我心中慍怒,不過表面上的神情依舊自然。「不過。不知道皇上這個是權宜之計呢,還是長久之計呢?」

    他微微一愣,不過很快答道:「當然是權宜之計。你放心好了,我知道你捨不得咱們兒子,不放心一直叫別人看護,所以等你病癒之後,隨時想抱回來,隨時抱回來就是,用不著和我打招呼。」

    見他如此回答,我反而無語了,莫非,我是錯怪了他,把他的好心當成了惡意?但是我仍然感到一絲忐忑,興許,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果然,三天後,多爾袞又來坤寧宮了,這次是來親自給兒子挑選乳娘的。內務府總管辦事效率倒是挺高,才短短三天功夫,就找來了十多個身體健康,奶水充足,行止有素地婦人進宮覲見,順便一一試驗,給小皇子餵奶。

    天氣很冷,屋子裡卻熱得叫人冒汗,多爾袞害怕嗆到孩子,於是站在室外抽煙,等待了一陣子,忍不住回屋了,在帶來一股冷空氣地同時,淡淡地煙草味也隨之而來,「怎麼樣,東海還是執拗著性子,誰的奶也不肯吃?」說著,他略帶失望地環視著跪了一地的眾人,目光落在最後一個婦人身上,「不會一個都通不過吧?」

    我沖婦人頷首示意,她小心翼翼地抱過東海,撩起衣襟,用乾淨的巾帕在胸部擦拭了一陣,這才引逗著東海吃奶。我雖然沒有看多爾袞,但是眼睛的餘光也能感覺到,他此時眼睛裡的希冀之色,禁不住心底冷哼一聲。

    東海不耐煩地睜開小眼睛,看到又有人試圖給他餵奶了,立即揮舞著兩隻小手,拚命地抵抗著,同時歪頭望向我,投來求助的眼神,見我並不理睬,於是小嘴一撇,哇哇大哭起來。「啊啊……嗚嗚嗚……」

    不論婦人如何哄逗如何撫慰,他都不肯老實聽話,極力地蹬踏著,最後將襁褓蹬散開來,小手拚命地朝我這邊伸來,可憐巴巴地求助著,同時越哭越厲害。看來真地沒辦法了,我實在忍不住,心腸一軟,趕緊起身把東海抱了回來。說來也很靈光,他一到我懷裡,立即哭聲就減弱了,用黑亮的眼睛巴巴地看著我。我心疼地伸手抹去了他小臉上的淚水,他哽咽著揮舞著胖乎乎的小手,試了好幾次,終於抓住了我的一個指頭,同時緊緊地握著,生怕我會放棄他似的。

    多爾袞的臉色一下子就像掛了層寒霜似的,冷得駭人。他沒好氣地揮了揮手,吩咐道:「把她們都帶下去吧,這裡沒什麼事情了。」

    敬事房地太監一看皇帝臉色不善,連忙躬著身子「庶」了一聲,指揮著婦人們陸續退下。

    門簾剛剛落下,多爾袞就忿然地瞥了東海一眼,語氣冷硬地說道:「這孩子,還真是彆扭,也不知道這性子是隨誰,既不像我,也不像你,哪裡比得上他哥哥,又懂事又聽話,從來不讓人操心!」

    我初聞一愣,似乎很久以來,多爾袞都沒有說過什麼褒揚東青地話了,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良心發現了。說實話,東海才這麼小,還真沒看出他有什麼過人之處,而令多爾袞這樣眼界甚高的人青睞有加的。接著,我心中又微微一哂,這樣正好,看你還有什麼辦法把東海從我身邊抱走。

    「呵,皇上不必惱火,東海還不到兩個月。哪裡懂得這許多?興許漸漸長大了,脾氣就能改該了呢。」

    多爾袞依然是不悅地神情,「哼,三歲看到老,這孩子,將來肯定不會讓人省心。別地我沒看出來,就是瞧出他的性子像老十五。老十五小的時候,那可真是個混世魔王。整天賴在母妃的懷裡。要麼就扯著父汗的衣襟。抱著父汗的腿不肯撒手。誰要是稍微不順他意,立即就大哭大鬧的,不知道有多少伺候他的奴才們倒了霉……我看東海長大了,保不準也是個驕縱任性,誰也惹不起地主兒!唉……」

    忍不住笑道:「這個你就理解錯了,十五爺那樣子才所謂大智若愚,會哭地孩子有奶喝。就是這個理兒。你看你小時候不哭不鬧,也懂事聽話,從來不給大人找麻煩,結果呢?有誰肯寵溺於你?又有誰肯把目光放在你身上?再說了,你不是挺喜歡十五爺地嘛!」

    多爾袞頓時語塞,卻死不承認,「我喜歡他才怪!從小到大,我在他身上不知道操了多少心。還記得他有一次悄悄地給阿濟格的馬餵了巴豆。弄得阿濟格摔到石頭上差點沒碦斷腿。半個月都不能走路;這小子不但不悔過,反而把罪責推到我身上,害得我被父汗用鞭子抽得屁股開花……都到現在了。也未必就可以完全省心了。若東海將來也學他的模樣,我豈不是沒幾年好活了?」

    聽到他最後面一句話,我的心頭忽然一凜,「皇上,你怎能說這樣的話呢?……」

    他也意識到自己的失言,這回閉住嘴巴,不再言語了。接著,他的臉色又沉靜如水,微微斂著眼瞼,不知道在思忖著什麼。

    室內沉寂了一陣子,我等得不耐煩,想要問問他究竟是何打算時,他忽然開口了,這次卻生硬地轉變了話題,「熙貞,有件事情,我考慮了好幾天,也實在委決不下,畢竟事關朝鮮,我覺得也應該和你商量商量,你若是不肯,也就算了,就算是你來幫我拿這個主意了吧。」

    我心中頓時一個激靈,看來,多鐸多半是按照我地囑托,將我的意思以他的名義說給多爾袞聽了,而多爾袞既然這樣發問,那麼想必已然動了心思,那麼接下來事情就好辦多了。不過在輕鬆下來的同時,我也有點莫名的失望和悵然。說來也有些後怕,每次我能準確地猜測出他接下來的路子時,他會不會在讚揚我的同時,而對我加深一層疑忌和提防呢?

    所以,我故意裝傻,茫然問道:「怎麼,你不是已經打定主意要動武了嗎?才一個月光景,就又有什麼新的想法冒出來了?」

    他地眼睛裡閃爍著複雜地,意味不明的光芒,許久,歎了口氣,無奈道:「我就跟你明說的吧,什麼動武不動武地,是我先前故意唬你的,要麼根本就是一時間的氣話罷了,當不得真的。國家究竟有多少可以動用的兵力,相信你也不是完全沒數,我要真有辦法動武,也不會拖延到現在也不見動靜了。」說道這裡,頓了頓,然後似乎努了努力,終於提到了正題上,「你哥哥現在主動向我求和,希望能把他妹妹嫁來燕京,給我當個侍候的嬪妾,你說說,我是答應好呢,還是乾脆推了算呢?」

    等他真的說明時,我反而有些欣慰。因為他起碼對我還有一點點誠實,那就是他沒有虛情假意地說什麼「我怕這樣你會傷心,所以我才決定放李淏一馬」這類矯情的假話。而他還有一點點顧忌,怕我知道這根本就是他自己拿好的主意,所以才假托什麼李淏主動獻上妹妹的借口,好讓我心理平衡點。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善意謊言了吧。

    他說著這話時,眼睛一直定定地注視著我,我知道,他這是想看看我究竟如何反應。在這短暫的沉寂裡,我的腦海裡不停地運轉著,我究竟該怎麼回話?我知道,他肯定期望我立即反對,甚至表現出慍怒或者傷心的神情來,這樣他就可以確定,我心裡仍然有他,仍然對他抱有感情和希冀。這樣一來,他肯定會欣慰和高興。

    但是,若我真的順了他的心意,他固然一時高興,可是接下來事情該如何繼續呢?他這人一旦拿定了主意,那麼就很少有外力作用能夠干擾到他,難道就因為我的一個「不」字,他就可以輕易改變?若是不改,他以後又怎麼好意思再來面對我呢?這樣,只能讓他更加為難。

    於是,我略略沉默,然後勾起嘴角,彎出一抹笑意,「既然這樣,能夠通過和親來和解此事,那麼又有何不妥的呢?皇上肯同意我哥哥的求和,就是很給面子了,我又怎麼會反對呢?」

    多爾袞眼睛裡的光芒在瞬間就暗淡了下去,就像是在寒風中苦苦掙扎的微弱燭火,突然一陣猛烈的風襲來,它終於無可奈何地徹底死去,徹底消亡。心有餘,終究氣力不逮,終究時運不濟。

    他忽而自失一笑,想說什麼,卻忍不住先咳了起來。聲音並不是嘶啞或者粗重的,有點像雖殘破卻仍在拉動著的風箱。聽在耳裡,我的心忽然揪了起來,似乎只有抽了大半輩子煙的老人才會發出這樣的咳嗽聲,難道,他最近的身體並不是看上去的那麼好?

    我想問,他卻努力地將咳嗽壓了下去,擺擺手示意我不必著急,等氣息平穩之後,方才自嘲著解釋道:「呵呵,說來也好笑,我剛要說話,就被口水嗆了一下,真是太沒用了!」

    我知道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明明就是他抽煙抽多了,氣管或者肺部生了什麼疾病,卻不肯承認。一來怕我不讓他繼續吸煙,二來怕丟了面子。唉,他這樣一個男人,強勢慣了,總是不肯認輸呢。

    不等我勸說,他忽然又問我,「你說的這話,恐怕是言不由衷吧,你應該還記得,當年我對你說過的,除非迫不得已,否則我不會再娶妾室的。你不會怪我食言?」

    其實我早已有了心理準備,所以並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其實,我既然不是他的第一個女人,也未必就是他的最後一個女人,我又何必計較這麼多呢?人只要活著,就未必能保證一定不會變心,除非死……愛情,也就戛然而止了,同時,也就圓滿了。他不會再去愛另外一個女人,也不會在將來再遇到另一個令他心動的女人。死亡,才是徹底保持忠貞的辦法。就如那即將凋零飄落的花瓣,只有提前將它裝入錦囊,埋入淨土,才能讓它避免淪落溝渠的命運。這樣,我的愛情也就圓滿了。

    我突然被我心中這個可怕的念頭嚇到了,幾欲戰慄——難道,愛情不是佔有,就是毀滅嗎?清國傾城之攝政王福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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