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節大喜過望平城這邊,大傢伙一覺醒來,已經是天色大亮。果媚的好天氣,只要一想到馬上就要抵達燕京,士氣昂揚地進入德勝門,受萬民仰慕的景象,大家的心情就比此時的天空還要晴朗幾分。按照原本的安排,城內的駐軍於早上卯時開拔,與城外軍隊回合之後,朝距此三十里路程的南苑進發。南苑位於燕京外城的永定門外,皇帝將率文武百官在那裡親自迎接,開一個規模宏大的閱兵式。為了這個閱兵式,將士們興奮得幾乎睡不好覺,認認真真地排練了多時,就等著今日一睹天顏了。誰知道這份好心情馬上就被接下來的突發變故給弄得無影無蹤了——尼堪和博洛早早起身,將手下軍隊們集合整肅,然後披掛整齊,在城門口等待著他們的主帥前來回合。誰知道這一等就沒頭了,他們原本提前半個時辰等候,可是半個時辰很快過去,仍然不見多鐸的半點影子。「是不是睡過頭了?」尼堪琢磨道,「不太可能呀,昨晚我特別吩咐過宛平知縣,不准他給豫親王進獻美女,免得耽誤今天的正事兒,豫親王總不至於自己派手下去搜尋女人了吧?」博洛搖搖頭,「就算被窩裡摟著幾個女人,他也不至於耽誤如此大事,就算他自己沒睡醒,難道身邊的侍衛親隨們不會提醒催促?」兩人等得實在不耐煩,眼看著時間已經到了。正準備派人去詢問,忽然見到多鐸旗下的護軍統領阿爾津急匆匆地趕來,一臉焦急地神色,一看到他們,立即拉住就問,「兩位貝勒爺,我家主子還沒來嗎?」尼堪和博洛對視一眼,然後轉臉向阿爾津。神色上越發疑惑:「怎麼。連你也不知道豫親王到哪裡去了?他是沒起身。還是一早起身,人卻不見了?」阿爾津見仍然沒有多鐸的下落,更加慌張了,「哎呀,這下可不得了了,奴才也是集結好隊伍,在王爺的住宅門口等候了很久。也不見王爺的影子。後來問王爺身邊的長史,他說是天快要亮的時候王爺就帶了幾個貼身侍衛出去了,也不知道做什麼,他也不敢問,直到現在也不見人回來,這不是要急死人嗎?」尼堪和博洛頓時面面相覷。如果說多鐸看上了什麼絕色婦人,大可以叫手下人送來享用就是,何必親自動身去會美人?這宛平城雖然昨晚已經戒嚴。然而誰能保證沒有一點危險?就算多鐸並非去玩女人。而是有什麼私事要辦的話,也不至於連今天的出發時間都忘記吧?居然只帶幾個侍衛就悄悄地出去了,這麼久沒回來。會不會遭遇什麼危險?他們第一反應就是想下令搜索全城,然而又很快想到,這種笨方法不是不可用,而是時間來不及。於是,他們連忙叫來了負責城門守衛地官員,對方經過細細查詢之後,回來報告說,一個時辰前,也就是大軍集結地半個時辰前,有輛並不起眼地馬車,還有若干身穿便衣的隨從們從東門出去了。「荒唐!你們是怎麼辦事的?大軍開拔之前不是不准許任何閒雜人等進出城門嗎?」尼堪頓時火冒三丈,一鞭子抽了過去,「你們幹什麼吃的?王爺此去若是有丁點閃失,你們就算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回,回貝勒爺的話,奴才們也並非玩忽職守,自然不准許他們出城。只不過他們有豫親王的令牌,說是奉豫親王之令出城有急務要辦,奴才等怎敢阻攔?」儘管手下出了紕漏,不過這個罪責也要算在主官身上,於是城門守備嚇得連忙磕頭解釋。「滾,回頭再和你算賬!」尼堪也知道怨不得守備,但是他現在火氣太大,只能狠踹對方一腳,啐了一口。守備鬆了口氣,趕忙溜之大吉了。「你看這事兒可怎麼辦?聽這麼個說法,那麼王爺很有可能就在那先前出城地一行人中間,他這麼神神秘秘的,連聲招呼都不跟咱們打,究竟出城去幹嗎了?」尼堪回過頭來向堂弟問道。博洛皺起了眉頭,猶豫著說道:「我看,不管王爺出去辦什麼事情,都不可能立即返回了,否則他沒必要在一個時辰前緊急出城。所以咱們無論如何,也要派兵出城追趕,只希望還來得及。」既然多鐸已經出城一個時辰,就算派最快的馬去追也未必追得上,好在多鐸一行中有輛馬車,必然不能全速行進,這樣他們多少還有點追趕上的希望。阿爾津立即跳上了馬背,拱手對他們說道:「這樣吧,兩位貝勒爺暫且在這裡等候,奴才這就去安排人手追趕,務必及時尋回王爺,免得耽誤大事。」「嗯,你去吧,記得多派幾路人去追,無論是出關的,去燕京的,還是南下去通州滄州等地的所有道路都不能放過。」博洛無奈地說道。「庶!」說罷,阿爾津撥轉馬頭,揚鞭絕塵而去。看著阿爾津遠去後,博洛愁眉苦臉地對尼堪說道:「瞧瞧,這事兒可怎麼得了?咱們這位十五叔呀,可真是個讓人操心的主兒,回頭若是追不到他,咱們可怎麼跟皇上交待?」尼堪只覺得心亂如麻,一時間也無計可施。按照昨天接到地通知,皇上將於中午抵達南苑,於午時檢閱大軍,距離現在只剩下兩個時辰了,如果再耽擱一點時間,那麼大軍不能準時到達南苑,讓皇上和王公大臣們在太陽底下苦等,豈不是犯了天大地罪過?到時候要處罰的可不止多鐸一個,他們這些副將自然也要連坐陪綁。唉,真是沒來由地撞了霉運,怎麼會這樣呢?「我看。還是盡早派人告知皇上吧。不管到時候王爺到不到,也總好過沒有準備不是?畢竟皇上和王爺是最親近的同胞兄弟,無論如何,皇上出於顏面都會盡量庇護他地,這個簍子也會盡量小些。」兩人無奈而一致地達成了這個觀點,派人去通知多爾袞。他們兄弟間的事情自己關起門來去解決吧,只要不傷了體面就是。這個從來不肯安份的豫親王眼下又無法無天了,害得他們兩個做侄子的還得毫無怨言地替他擦屁股。不過一想到皇帝不也要同樣替豫親王擦屁股。兩人的心態總算略略平衡了些。……中午的太陽懸掛在天空的正中央時。御駕已經抵達南苑。在剛剛修葺一新的晾鷹台前停了下來。這南苑修建於元朝,是皇家用來狩獵賽馬地好地方,類似於古代地上林苑。明朝時也一直使用,多爾袞去年進入燕京之後,看到這裡年久失修,於是也花費了大筆銀子來修整。這不,為了迎接這次檢閱。晾鷹台地工程也提前竣工了。此台高六丈,長十周徑一百二十七丈。近萬株楊樹長勢良好,鬱鬱蔥風掠過,耳邊但聞林濤湧嘯,猶如戰鼓齊鳴,彷彿可以聽見刀劍的碰擊聲。偏生這森林中間有一塊偌大而平坦的空地,足可以站上萬人也不嫌擁擠。所以。這裡成了最佳的閱兵場地。多爾袞並沒有立即從鑾輿裡出來,行進途中也沒有耽誤他處置公務。看完亟需批示的奏折之後,他這才揉了揉酸脹的眼睛。接過太監奉上的煙袋鍋,開始了吞雲吐霧。直到有人進來通報,距離閱兵時間只有半個時辰之後,他這才站起身來,由太監們侍候著更衣。極其繁複地大閱甲剛剛穿到一半,就有一名侍衛急匆匆地趕來,在鑾輿外面通報說,多羅貝勒尼堪派他來報信,有緊急要務。多爾袞一愣,這個時候,尼堪他們應該距離南苑沒有幾里路程了,怎麼會突然派人前來急報呢?於是他點了點頭,「叫他進來吧。」很快,來報訊的侍衛來到煙霧繚繞的鑾輿裡,跪地打千兒,「奴才給皇上請安。」「尼堪派你來有什麼事情?」多爾袞一面低頭看著太監幫他整理衣飾,一面漫不經心地問道。「回皇上的話,宛平那邊出了變故,尼堪貝勒令奴才趕來向皇上稟報。」多爾袞忽然感到一陣不妙,也開始擔憂起來。按理說,多鐸身為三軍主帥,不論發生什麼事故,都應該由他來派人稟報,而不是身為副將的尼堪。莫不是他經過這一路的長途顛簸,本來沒有痊癒的身體經不住折騰,又發病了?於是,他不耐煩地看了侍衛一眼,沒有說話。侍衛知道皇帝這是不悅他說話磨蹭,於是趕忙用最簡潔的方式將事情地緣由經過跟多爾袞敘述了一遍。聽罷之後,多爾袞皺起了眉頭,這個消息實在令他大感意外。多鐸向來天不怕地不怕,橫行無忌早已成為習慣,所以搞出一些荒誕離經地事情也不足為奇。比如崇德元年時,多鐸出征歸來獻給皇太極一匹瘸馬一匹瞎馬;比如崇德三年秋天,他率大軍從盛京開拔時,連皇太極都親自相送,只有多鐸稱病躲在家裡狎妓;比如順治元年初夏,多鐸和濟爾哈朗打寧遠回來,居然給他獻上了十個醜陋農婦,謊稱絕色婦女……這一次,多鐸究竟又想搞出什麼荒唐的事情來?他實在難以想像。不過他同樣也不能理解,多鐸歲數不小了,怎麼還這樣不知輕重,在如此盛大的閱兵式前又打算搞什麼名堂?若果真如此,不但丟了他這個哥哥地臉,丟了大清的臉,也同樣丟了自己的臉。如此得不償失,究竟為了什麼緣故?莫非對他心懷不滿?可他什麼時候做過令多鐸不滿的事情了?饒多爾袞精明萬分,智慮絕人,也琢磨不出多鐸的葫蘆裡這次究竟賣的什麼藥。他揮手令太監們退去,然後負手踱步,幾個來回之後,終於有了暫時的打算。他先向前來報訊的侍衛問道:「對了,你來之時,尼堪他們沒有按照原定計劃,已經率領大軍出發了吧?」「回皇上的話,尼堪貝勒不敢妄作主張,正整肅大軍,在宛平繼續候命。」多爾袞略一沉吟,吩咐道:「這樣吧,你立即快馬回去,告訴尼堪他們,倘如仍然沒有找到多鐸,就按照原定計劃出發,對外就說多鐸身體不適,一路顛簸過來,病情又嚴重了,所以暫時留在宛平休養,而凱旋大軍則由他暫時代為統轄,率領著來南苑就是。」「庶。」等侍衛走後,多爾袞又臉色陰鬱地繼續踱著步子,過了一陣子,他停下腳步,走到鑾輿門口,隔著門對外面的人說道:「傳朕的口諭,閱兵式推遲兩個時辰進行。」門口的太監遲疑了一下,卻沒敢多問。不管這個諭令傳下去後百官會如何疑惑議論,都是沒有解釋的,因為皇帝擁有絕對權力,他做事自然用不著處處都跟臣子們解釋。閱兵式推遲當然可以,但卻絕對不能因為主角沒到場而臨時取消,除非天上下刀子。多爾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尼堪等人接到命令之後立即率軍啟程,用盡量快的速度趕到南苑,那麼在推遲兩個時辰之後應該可以及時到達。否則這次的簍子可就捅大了,即使多爾袞是一國之君,也照樣難以庇護多鐸不受嚴厲懲處。在極端焦躁的心情中,時間不知不覺地流失著,卻沒有半點能夠讓人寬慰的消息傳來。在多爾即將光火之時,又有人前來報訊了。這人雖然也穿了侍衛的服飾,然而他的實際身份卻是密探。多爾袞向來重視細作的作用,他直接控制的間諜機構的能量究竟有多大,對外人來說一直是個絕大的秘密。「托皇上洪福,奴才終於在昨日發現皇后娘娘的行蹤了。」多爾袞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你再說一遍!」「回皇上的話,奴才手下的人,昨日傍晚時,發現皇后娘娘便衣藏行,進入宛平城中,並且在一間客棧住宿下來。」「你能確定嗎?你親自去確認過?」面對如此喜訊,多爾袞大喜過望,又生怕接下來會遭遇什麼失望,所以忙不迭地問道。細作回答:「奴才怕手下人回報不准,所以扮作客棧裡的夥計去探查過,的確是娘娘無疑。」多爾袞滿眼喜悅,長長地出了口氣,「太好了,太好了!總算有她的下落了,蒼天有眼,天神庇佑啊!」在極度興奮之下,他連放在膝蓋上的手都禁不住顫抖起來。「你沒有驚動她吧?她現在身子可好,看上去精神如何?」「回皇上的話,娘娘看上去精神不錯,身子也很好,腹中的龍胎應該有五六個月大了,看起來一切都好。」多爾袞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宣洩自己的欣喜之情了。這五個月來,他可以說是無日無夜不想念妻子的,也曾經多少次做夢,夢見熙貞微笑著向他走來,原諒了他的一切過失,又和他過起了幸福和睦的日子;夢見熙貞又給他生了一個胖乎乎的小阿哥,夫妻兩個圍在搖籃旁邊逗弄著孩子,聽著孩子發出咯咯的笑聲……每次他從這樣的夢中醒來,就會感到極大的失落和惆悵。看看空蕩蕩的枕邊,她還是沒有回來,想必是仍然沒有原諒他的過失吧?於是,他默默地發誓,只要熙貞能夠平平安安地回來,那麼他一定要竭盡所能,來獲得她的原諒。如今,終於有了熙貞的消息,他怎能不激動萬分,慶幸不已?清國傾城之攝政王福晉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