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國傾城之攝政王福晉 第四卷 笑隱刀鋒寶弓藏 第九節 還君明珠
    第九節還君明珠

    免嫌疑,我和多鐸一前一後地回到大廳裡。等我進席已經撤去,多爾袞在紫檀椅子上擺了個愜意的姿勢,手持煙袋吞雲吐霧。在裊裊的煙霧中,他的眼睛也瞇縫了起來,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我的出現。而他旁邊,赫然坐了阿濟格,這的確讓我有些意外,不過想到阿濟格經常和多鐸一起飛鷹走馬,不務正業,所以突然來多鐸的府上拜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足為奇。

    此時,多鐸的那些福晉們已經退去了,只剩下這兄弟兩個,在一大群侍女的侍奉下,抽著煙喝著茶,悠哉游哉地聽著小曲。一位身著嫩黃色漢裝的女子,正斜抱琵琶,用纖纖玉手輕輕地撥弄著琴弦,樂曲美妙得如同泉水流淌,讓人感覺到極大的享受。一連串前奏過後,她施展著柔美的歌喉,溫婉地唱著:

    「君知妾有夫,贈妾雙明珠。感君纏綿意,繫在紅羅襦。妾家高樓連苑起,良人執戟明光裡。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難得聽到這麼美妙的歌聲,看來也就是精於此道的多鐸才會這樣下功夫地收羅上等歌伎,藏於府中,連皇宮裡,也未必能有如此精於曲藝的歌伎。我站在門口,靜靜地欣賞了一陣。一曲終了,多爾的視線終於朝我這邊瞟過來,卻是如不經意般地,在我的腰間掠過。然後又接著轉移到我地身後。

    雖然只是這無聲的一瞟,也並非凌厲寒冷,然而在我眼中,卻別有一番意味,就猶如好不容易被薄薄的沙土遮蓋的秘密,在一陣突然席捲過來的北風中,險些被暴露出來一樣。順著他的視線,我先是低頭看了看腰間的那雙明珠。然後又回頭看到了剛剛邁入門檻的多鐸……天。怎麼會這樣巧。偏偏這時候唱這樣地曲子?

    正在愣神間,多爾袞忽然撫掌而笑:「呵呵呵……好啊,這曲子唱得好!算是把女人地心思,參得透徹了。」

    阿濟格倒是不以為然:「這曲子好聽倒是好聽,只不過意思卻不好。什麼『恨不逢君未嫁時』,分明就是一個深閨怨婦,耐不住寂寞。想要與姦夫偷情卻又害怕被發現,才寫了這首詩來送給姦夫當紀念,這等厚顏無恥地詩,怎麼好編成曲子來唱?若是每個婦人都膽大包天給自家的男人戴綠頭巾,這天下豈不是亂了套?」

    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的臉開始發燙,好似阿濟格這話句句都是針對我和多鐸一樣。可我又明明知道,我們之前是清白的。用不著害怕。但是心裡總感覺惴惴不安,倒像真的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我開始為冒冒失失地把這雙明珠繫在腰間而後悔不迭了。

    多鐸倒是絲毫不以為意,只見他逕自走到中堂前坐了下來。然後爽朗地笑道:「十二哥,你沒有聽過這首詩的典故,自然會從單純地字面意思上去理解,其實呢,大謬特繆!這首詩名為[節婦吟],作。當時,有一位李司徒師道,父子三人,割據一方,是當時最為跋扈的一個藩鎮。他非常仰慕張籍的學識,很想招羅張籍來為自己效命。這張籍雖是個窮官,卻淡泊名利,更不願與亂臣為伍。由於不便正面拒絕李師道的徵聘,因此他寫了這首詩贈給李師道,用意就是婉謝而不願就聘。李師道看了,也就作罷了。

    所以說,這首詩充其量就是為了表示對他人的深情厚意,因為時與事的不能相配合,只能忍痛加以拒絕之意,哪裡和什麼姦夫淫婦之類的朊髒事扯得上關係?」

    聽到多鐸這樣解釋,我長長地鬆了口氣。本來想附和一下,不過忽然想到不能表現得痕跡過於明顯,好像刻意和他唱雙簧一樣,這樣就更容易引起多爾袞的懷疑。於是就裝作恍然大悟狀,「噢,原來這詩還有這樣地典故呀,如果不是十五叔解釋,我還真和十二伯一般想法呢!」

    這簡單地一句話,既捧了多鐸,又不使阿濟格尷尬,不溫不火恰到好處。多爾點了點頭,「是啊,我卻也不知道這其中典故,若不是老十五解釋,恐怕咱們還要繼續曲解下去呢。」接著,他側臉向多鐸,感慨道:「虧我還自詡飽學漢文,卻連這個也不知道,以前還道你是不學無術,現在看看,也盡非如此啊!」

    「這就不敢當了,如果這首詩不配好曲譜,傳唱出來,我還真懶得動心思去探究其中典故呢,我這要是也叫做學問,那可就是貽笑大方了。」多鐸並沒有平時的洋洋自得,難得謙虛了一回。

    我們四個人圍坐在一道,閒聊了一會兒,阿濟格忽然向多爾袞問道:「我說老十四啊,咱們都佔據燕京快半年了,如今大清也算是徹底定鼎關內了,幹嗎還遲遲拖著,不肯讓我們跑馬圈地呢?」

    阿濟格是個不善於看人臉色的赳赳武夫,自然沒有注意到我此時神色上地輕微變化。聽到他這句話,我心下頓時暗叫一聲糟糕,你可千萬別把那道折子的事情說出來啊,否則我可就徒惹嫌疑啦!

    誰知道越是害怕的事情,就越容易來。果不其然,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多爾放下煙袋,一面在玉石的煙缸裡磕著煙灰,一面漫不經心地說道:「哦,我是這段時間百務纏身,所以暫時耽誤了,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咱們就仍是按照在關外的老規矩辦好了。」接著,他頗覺好笑地望著阿濟格,「十二哥也真是有意思,當初嚷嚷著要踏平燕京,燒殺搶掠一番,滿載財物回遼東去享樂的是你,如今第一個提出要在關內圈地的又是你。你呀。還真是都得把便宜佔盡了!」

    阿濟格顯然很高興,他興致勃勃地問道:「這麼說,你打算準了那個折子了?害得我們惦記了好些個日子,生怕你有要收買人心,賣弄人情,一畝地都不讓我們佔呢!這下好了,我可得好好地圈上幾頃肥地,多收幾個阿哈給我耕種。再收收地租。免得對不起前段時間地廝殺辛苦……」

    這下輪到多爾袞愣了。他有些不明所以。「那個折子?……」然後側臉向我,疑惑著詢問道:「我好像沒看到過任何關於奏請圈地的折子啊,你看到了沒有?」

    我暗暗著急,多爾袞啊,饒你聰明機變過人,怎麼會連這其中的玄機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難道非要當著阿濟格的面顯示你的無辜,推我出來充當惡人嗎?不過轉念一想。這事兒也怪不得多爾袞,他本來就沒有看到過那份折子嘛,是我當時

    「淹」掉了,所以他這麼發問,也不足為怪。

    一人做事一人當,在多爾袞面前我是很難說謊的,於是就實話實說了,「哦。想起來了。確實有這樣一份折子,只不過不是十二伯上的呀!我看那上折子的官員也不過是區區一個主事,所以也就沒有當成急事。就把折子放『留中』了。本來打算找你親自批示,可是正好趕上你地登基大典,這麼前後一忙碌,竟然忘在腦後了,真是糊塗得緊啊!」

    多爾袞並沒有任何懷疑地神情流露,當我正在猶豫著應該如何阻止圈地地這個議案由他點頭通過時,他就已經十分肯定地給了阿濟格一個答覆:「十二哥,你放心吧,這件事兒我沒有什麼異議,圈地時,我是絕對不會虧待你的。」然後轉臉向我,「這樣吧,待會兒回去之後,你把那份折子找出來,我要在上面親自交待幾句。這件事兒,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說明白的。」

    我忽然靈機一動,接上了他的話語,表面附和,實際上卻神不知鬼不覺地偷梁換柱了,「是啊,這次圈地是大清有史以來規模最為空前的,尤其是在土地核查,還有丈量勘查上,一定不能馬虎了,沒有皇上的親筆批示和不厭其煩的詳細交待,這件事兒肯定容易出簍子——要知道雖然兩白旗和鑲紅旗在山海關一役中功勳匪淺,然而這幾個月來,正藍旗地羅洛輝、博洛,鑲黃旗的譚泰,他們也在山西和山東一帶節節推進,戰果擴大了不少。若要做到論功行賞,公平合理,各方面都心服口服,也著實不易。而皇上又是英王爺和豫王爺的同胞兄弟,如果在這個上頭略有偏袒,恐怕會讓同樣立功的將士們心中不平……所以呢,還請英王爺不必心急,稍微等上一些時日,等戶部那邊將土地核查完畢之後,再行圈地也不遲啊!」

    說到這裡,先是謹慎地看了看多爾袞的臉色,覺得他神色沒有什麼異常,這才有意無意地問了一句:「皇上,你覺得暫時這樣處置如何?」

    多爾袞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徵詢著兩位兄弟的意見:「你們說呢?要不要急於這一時半刻?別忘了,這幾個月來,你們的鑲白旗、鑲紅旗在占房方面,可要比我的正白旗多了去。聽說你們地手下把那些多餘出來地房子統統變賣,或者又強令原來的房主用銀子將宅契重新買回去,在這個過程中,想必你們的油水也喝足了吧?現在別地旗都個個嫉妒得眼睛發紅了,在這個節骨眼上你們又忙不迭地張羅著圈地,這不是急功近利了嗎?我要是幫你們分好的地界兒,就是幫你們樹敵;如果不幫你們分好的地界兒,你們又要抱怨受委屈了。說說,你們叫我怎麼辦才好?要記住,凡事要適可而止,不能總想著一口吃成個胖子,你們本來都積蓄那麼多油水了,總要消化消化再說吧?」

    所謂「占房」,就是從入秋以後,京師局勢基本穩定下來,多爾袞為了平息八旗大軍數月以來駐紮城外飽受炎熱水鹹之苦的眾怒,獎勵他們的戰功,所以就下令把燕京內城的幾十萬漢民強迫遷往外城,騰空內城安置宗室大臣和八旗官兵。漢人搬遷時雖然給一點搬家費,但根本不夠買房或蓋房。許多漢民傾家蕩產,或流離失所。

    這個惡性政令,固然滿足了清軍的要求,卻禍害了甚多百姓。對於這個過程中出現的負面影響,多爾袞並非不知,然而他出身貴族,本身就是一個處處為滿洲利益著想的人,又生性奢侈,自然不怎麼關心尋常小民的疾苦;再者就算他想為民謀利也不成,畢竟那麼多跟隨他打江山的將士們等待獎賞,多爾袞又指望著他們繼續幫自己征戰,總不能連這個基本的住房福利都不給這些人吧?所以,在這個政策上頭,我也只能鞭長莫及,望洋興歎了。

    正因為如此,我才要盡量阻止比占房行為要惡劣十倍的圈地政策實施,在說服多爾袞之前,我能做到的就只有盡量拖延,慢慢琢磨對策了。

    多爾袞說得確實很有道理,絲毫沒有給阿濟格和多鐸以反駁的破綻。因此,兩人也只好不情願地點了點頭。「嗯,那就只好先這樣了。」

    回到武英殿後,我不敢怠慢,立即將那份奏請圈地的折子找了出來。多爾展開來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然後捏在手中,冷笑一聲:「呵呵,這些人,還真是性子急啊,在燕京屁股還沒坐穩,就迫不及待地要搞遼東的那一套了,還當這關內是白山黑水,可以任我們隨便折騰嗎?」

    我一直提著的心總算是輕鬆了一點,聽多爾袞的口氣,似乎他也不太贊成在現階段就忙著圈地,這樣就好,起碼我有了可以拖延的時間,緩兵之計才可以奏效。於是,我附和道:「是啊,我覺得即使準備圈地,也要起碼等到春節過後,只要不耽誤了春耕就好,否則大片土地荒蕪,明年又要大規模進軍,糧食不夠可不行。不過,為了不因為田地肥沃貧瘠方面引起各旗之間的矛盾和糾紛,我認為應該仔細勘查之後再分類劃出,等到戰事稍緩之時,再論功行賞,分配土地才好。這樣一來,大家都是憑著真本事和戰功來圈占田地,相信不會再有人膽敢橫生枝節。」

    如果在這個時候就貿然地一口否決圈地,那麼無疑是操之過急,最適得其反的方式,要讓一個人從理所應當的習慣性思維中轉化出來,必需要經過一個相當的過程。尤其是多爾袞這樣在政策上慣於強勢和鐵腕的人,要想說服他徹底廢除圈地,無疑是癡人說夢,好高騖遠,所以,目前對我來說,「拖」字就是一個最好的辦法。

    多爾袞略微思考一陣,就拿起硃筆,在奏折上寫了大約三四百字,大意是此奏已經知道,已經轉交戶部衙門,由英俄爾負責核查京畿周圍的無主荒地,等事情徹底有了眉目和一個總的統計之前,還是暫時延緩圈地;如果有違背諭旨,在私下底各自圈占土地,導致饑民流離者,則按照軍法加以嚴懲,以儆傚尤。

    看著硃砂漸漸乾涸,多爾袞這才漫不經心地一抬手,合上了折子封面,微微一笑,不知道是欣慰還是諷刺,「想不到阿濟格也有懂得兜***的時候,現在不再自己出馬了,而是另外找人代替,自己躲在幕後指揮。可見他的腦子還有的,就是不往好處用而已。」清國傾城之攝政王福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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