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國傾城之攝政王福晉 第四卷 笑隱刀鋒寶弓藏 第四十節 枉凝眉
    第四十節枉凝眉自從中午從皇城回來,我就直接躺在炕上,蓋了一條厚厚的被子,一句話也不說,身體一動不動,就那麼愣愣地盯著床幃頂上的絲綢看,也不知道究竟這麼仰躺了幾個時辰。「小姐,小姐!您就起來吃點東西吧,喝口茶也行啊!再這樣下去恐怕真的要生病的。」由於我之前吩咐過誰都不准進來,所以阿娣只得小心翼翼地在門簾外面呼喚著,聲音中透著焦急,顯然外面已經隱隱約約傳了一些風言***,或者一些關於皇城內爭鬥的風聲,或多或少地被局外人看出了某些跡象,所以她很是擔心我會不會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我長長地吁了口氣,將臉轉向窗口,這個寒冷的冬日根本見不到太陽露臉,陰沉沉地隔著一層厚厚的窗紙,室內顯得更加陰暗,正如我此時的心情,沒有一點陽光的影子,寒冷而陰鬱。「現在是幾時了?外面的雪停了沒有?」「已經快到申時了,雪已經停了。」阿娣的聲音稍稍停頓了一下,似乎有點猶豫,不過終於還是說了出來:「小姐,王爺已經回府了,現在正在他那邊的書房裡,奴婢看……看王爺的臉色好像不太好,小姐要不要過去……」我沒有說話,沉默了一陣,終於輕聲地自言自語道:「沒有當上皇帝當然心情不好,活該,這是他自作自受!我上竿子去找他幹嗎?」「小姐,您剛才吩咐奴婢什麼?」阿娣不解地問道。我忽然像想起了什麼,翻身坐起,擁著被子沉思了片刻,終於有了動作,開始穿衣著履,然後下地掀起簾子,正好迎面對上了端著一托盤茶點的阿娣,「你先下去吧!我去王爺那邊看看,你就不用跟著了。」「是,奴婢告退了。」阿娣喏了一聲後,悄無聲息地退去了。「吱呀」一聲,我輕輕地推開了房門,室內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響,緩步走到暖閣的門口,伸手掀起了湖綢的簾子,只見裡面早已燃起了燈燭,微微搖曳著,燭影忽明忽暗地照在燈下那人毫無表情的臉上,寂靜而莫測。多爾袞正仰面躺在一張寬大的紫檀躺椅上,騰龍雲紋的馬蹄袖一絲不苟地翻起,下面露出的手蒼白得幾乎不見血色,修長手指間,捏著一串素色東珠攢紅珊瑚佛像的朝珠,似乎已經保持這個靜止的姿勢很久了。天氣暖些的時候,他喜歡負手站在窗下思考,或者來回踱著步子;但是到了入九的寒冬時節,他就盡量減少這樣的思考方式,更多時候就是像現在一樣靜靜地仰躺在椅子上,眼睛望著窗欞或者房梁久久地沉思著,因為他的兩腿膝蓋早年曾在戎馬倥傯中受過風寒侵蝕,只要一到陰天下雨或者數九寒冬時,就經常舊疾發作,酸痛不已,不能長久站立。他的這些生活的細節和各種習慣癖性,我瞭如指掌。多爾袞聽到聲響,轉過頭來看到是我,顯然一愣,但是他什麼話也沒有說,不知道是無話可說還是躊躇著沒能開口。我避開了他的目光,走到牆角邊搬起一隻盛滿通紅木炭的火盆,然後走到多爾袞面前俯下身,將火盆平平穩穩地擺在他的椅腳下,然後緩緩起身,一言不發地注視著他。「熙貞,想不到你會主動過來看我,還記得放這個火盆,我……」他的聲音乾澀而沙啞,說到一半似乎有點艱難,頓了一會兒,他用幽深的眼睛看著我,裡面不知道究竟摻雜了多少種難以言喻的情愫?「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的疑問的,你一定有很多不解的地方,所以你才會來,就是想尋求到一個合理的答案,是不是?」我的目光轉移到多爾袞手中的那串朝珠上,它靜靜地在燭光下閃耀著柔和的光彩,象徵著至高無上的貴重身份,因為這個式樣的朝珠,只有大清國的君主在正式朝會時才可以用,此時多爾袞久久地捏著它,心裡究竟轉過多少個複雜的念頭和百味俱全的感慨?「你是在為你的命運而悲哀,還是在對你遠在天上的父汗愧疚懺悔?當年英明汗獨把這件天子之物親手賞賜與你,你還記得他當時殷切的眼神和囑咐的話語嗎?」我的言語中隱隱透著些許忿然,我不想繼續偽裝下去了,長久的壓抑讓我很累。多爾袞捏著朝珠的手不易覺察地顫了一下,他沉默良久,方才黯然地回答道:「我悲哀的不是我的命運,而是我自己的選擇,我知道,這全部都是咎由自取,怪不得老天。」他沒有對女人說謊的習慣,所以在我面前,他的回答很是坦率,這並不出乎我的意料,我恨恨地看著他眼睛,突然情緒有些難以控制:「既然你知道這不是命運,你多爾袞也絕不是聽天由命,不知抗爭的人,為什麼在關鍵時刻卻主動地低頭退出了呢?這不是你的行事之風啊!就算你礙於形勢,一心念著大清穩定,可是當我派兵包圍崇政殿時,你只要稍一拖延表態,等不了多時,兩黃旗一除,那九五至尊的寶座就是你的了,難道你連這一點都會懷疑嗎?當你出來喝止之前,有沒有想到你父汗也許此時正在天上看著你?」我昨天晚上在燭下特地著重建議過立十一阿哥最為合適,當時多爾袞也點頭了,可是當我在鳳凰樓上居然聽到了新君是福臨的消息,當時的感覺無疑是五雷轟頂,又或者說一盆冷水兜頭潑下,全身都涼透了,但是礙於莊妃的關係,我沒有直接向多爾袞詰問這個問題,而是緩緩地繼續說道:「你現在是在後悔嗎?是不是晚了點?」曾經很討厭嘮叨個不停,抱怨這個抱怨那個的深閨怨婦,但是我此時也禁不住沾染了這個習氣,來這裡之前也真的想衝著他大發一番脾氣,把所有想說的話統統傾瀉出來,這樣才能得到些許的輕鬆。可是當我真正站在他面前,看著他那張失神的臉和幽深的眸子時,卻突然失去了這個念頭,和徹底與他攤牌的勇氣。多爾袞默然不語,是無言以對,還是根本不準備辯解?我歎息一聲,沉聲道:「你真的沒有話對我說?那好,看來你也很累了,早點歇息吧,我這就告退了。」我剛剛轉過身,就定住了,因為身後傳來了一句我從來沒有聽他說過的話,那聲音空曠得彷彿是從非常遙遠的地方飄來的:「是我對不住你,你恨我吧!」我背對著多爾袞,既不願意看到他此時的眼神,也不願意他也看到我此時的神情,我現在已經掩飾不住,一臉的苦笑,哀傷而悲慼。許久,方才淡淡地回答道:「你沒有什麼對不住我的,我是你的妻子,休戚與共,全心襄助是我的責任,我不會逃避的,以後也是……你真正對不起的,卻是你自己。」「我自己?」多爾袞的聲音中斷了一陣,然後繼續道:「也許是吧,看著屬於自己的東西近在咫尺,卻最終收回了拿回它的念頭,還不是對自己也有虧負?看來我確實是鬼迷心竅了。」「你不覺得你其實很傻,而且不是一般的傻嗎?什麼時候你心裡才能裝下你自己,多為自己著想一下呢?你就這麼真心真意地對別人付出著,就算你從來沒有想過要回報,可你有沒有想過,既然有『以德報怨』,相反就自然會有『恩將仇報』,難道你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些嗎?還是根本不願意去想?」背後又是一陣沉寂,過後他聲調平淡地說道:「這個我明白,也從來不幻想著所有人都以誠意待我,以後的事,就以後再說吧!總之我先將以前欠下別人的債還清了,心裡也稍稍地平靜了一些。」我隱隱地猜測出了多爾袞這個所還之債是什麼,但我即使心裡一清二楚,也絕不能將這些念頭全部表露出來,因為,現在不是時候,我的顧慮仍是太多,太重。「但你知道嗎?人情債是永遠還不清的,又或者,就像那荷塘的蓮藕,即使斷了,絲絡仍然千絲萬連,千糾萬纏,怎麼也無法徹底撇清理順;就算你今天還了這個人的,也許就同時欠下另外一個人的;一個人的願望滿足了,就必然有另外一個人受到傷害。如此反反覆覆,週而復始,永無盡時,難道你情願一輩子的情感都沉淪在這潭深不見底的淤泥之中,只會越陷越深,再也無法上岸嗎?」「也許這就是我最大的弱點吧?可惜我直到今日,方才真正發覺,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晚了,再沒有上岸之日了呢?」身後一陣清脆的珠鏈碰撞桌几之聲,接著多爾袞站起身來,從後面伸過雙臂來,將我輕輕地擁在了懷裡,「熙貞……」接著似乎欲言又止,只剩下無聲的歎息。那種安全而又踏實的感覺又回來了,在他寬闊的胸膛前和有力的臂彎裡,我一向都會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然而此時,我的心頭卻驀然一陣酸楚,強烈到幾乎顫抖,難以自持。「我知道你現在很累,就不要再說了,」我不由自主地將雙手交疊在他的手上,感覺很是冰冷,我禁不住用力地捏握著他的手,試圖把自己手上的溫度全部傳給他,好讓他起碼在身體上不再感覺冰冷了。「多爾袞,」這是我第一次直接稱呼他的名字,而不再是平常客氣而恭敬的「王爺」,「我不需要你如何承諾,說什麼『永遠』,那些只不過是虛無縹緲的東西,可望而不可及,只會讓你背上更沉重的包袱。我現在不求別的,只希望你能夠好好地沉思一下,今後再面臨取捨選擇時,能夠做到真正的無悔無愧,不要再虧負自己了,不要再做無謂的犧牲,可以嗎?」說到這裡,我哽咽住了,眼眶中早已聚積的盈盈淚水在瞬間衝破堤壩,一串串晶瑩的珠子滑落而下,摔碎在我們倆緊握的手上,現在它們正牢牢地交叉糾葛在一起,分不清彼此,滾燙的淚水灑落其上,這種炙熱是兩個人同時感覺到的,再也不會孤單,再也不會寂寥。多爾袞將下頜擱在我單薄的肩膀上,一呼一吸之間的溫熱,我臉龐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但是自己的淚水仍然難以抑制地繼續湧出,似乎永遠沒有盡頭,我強自按捺著,始終沒有哭出聲來。「好,我答應你,以後學精明點,多自私一些,是不是啊?」多爾袞盡量用輕鬆的口吻試圖緩和我的傷心,然而我知道他此時內心的痛楚絕對不會比我少半分,也許命運確實在作弄他,讓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將剛剛開始癒合的創口上層層密佈的血痂揭開,卻又悄無聲息,讓人無法聽到那破裂的微響;也許,只有萬籟俱靜的夜晚,才是他獨自給自己療傷的時候。我現在終於讀懂了他即使在熟睡時,本來光潔的額頭上卻隱隱浮現的那條皺痕裡所隱藏的秘密。我知道再這樣耽擱下去,我所有給自己內心添加的防線最終將會徹底崩潰,即使我曾經認為它已經很堅固了,然後事實卻無情地嘲弄了我。「希望你能夠遵守你的承諾,以後多為自己考慮一些,只要你愉快了,我也就開心了——你今天很累了,你早點歇息吧,我走了。」說完之後,我鬆開多爾袞的手臂,緩步離開了,一直沒有回頭,因為我始終在逃避,逃避他的眼神,害怕看到他此時的傷痛;還有,一個男人吝嗇的眼淚,即使我不知道現在有沒有在他眼中隱藏著,堅持著不肯流出。在關上房門之後,我抬頭看了看陰霾密佈的天空,忽然一愣,因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一縷寶貴的陽光竟然悄悄地透過厚厚的烏雲照射出來,儘管這光芒是微弱的,然而足以讓我感慨萬分了,一個聲音隱隱在心中默念著:「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還?愛情何嘗不是女人們的戰場?在這個看不見刀光劍影的戰場上,又有幾個人能夠全身而退的呢?」清國傾城之攝政王福晉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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