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靜的隔間內。只有格英斯劇花滿臉沮喪地訴說著。齊柑一一叼著煙鍋瞇著眼睛傾聽著,時不時地插兩句話,其他人也只是聽了兩句便沒有興趣聽他在那裡到苦水了。
按照格英斯自己所講的,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當初維克薩斯殲滅戰之後,他就被家族的族長,也就是他的父親派到了自由之城來。說是他已經二十二歲了,也是時候嘗試接管家族生意了。對於格英斯來說,這自然是再好不過的消息了。他當場就拍著胸脯保證自己絕對不會讓父親失望,還當場說出了許多豪言壯語,自然是惹得他父親老懷大慰,然後他就帶著幾個侍從孤身來到自由之城,開始接管家族在這裡的分部了。
一開始的半個多月裡,有幾個老人幫襯著,還有原先主管這個分部的老人照看著,起初也確實做成了幾筆生意。為劇花家族賺到了不少金幣。於是,格英斯閣下自信心就開始膨脹了。以為自己很有經商的天分,一時間雄心萬丈,還回信給維克薩斯城的父親說自己已經取得很顯著的成績,準備要放手大幹一場了。
他父親自然是久經商場的老狐狸了,也曉得格英斯做成的這幾筆生意裡水分比較大,不過當父親的卻不好打擊兒子的信心。只能回信勉勵一番,讓他多聽聽老人的話,多吸取些經驗。可是,眼看順風順水一個月下來了,又做成了幾筆買賣。格英斯早已把父親的叮嚀和囑咐丟到了一邊,開始籌集資金準備要做一筆大買賣了,只要這筆買賣做成。今年劇花家族第一季度的賬面收入可是要至少翻一倍的,而格英斯也十分想借此機會向家族裡的眾多長輩和同輩證明自己的能力。
所以,當他打聽到自由之城的大武器商休斯手上有一筆價值四十萬金幣的貨要出售,連忙就開始尋找門路多方托關係,終於如願以償地跟休斯大鱷見了面。至於雙方相見的場景,格英斯也未多提,不過齊林也能猜到,必定是對方口頭答應了這筆生意,要不然也不會惹來剛才的那些麻煩了。作為八面玲瓏的老狐狸大奸商休斯,自然是不可能拒絕每一個有意向與他交易的商客,所以自然是要答應下來的。但是,與此同時,對於他們這些老狐狸來說,也僅僅只會在口頭上答應罷了,是絕對不會簽訂什麼合同或者契約的。畢竟,待價而沽這種事情是每一個合格的商人必備的心態。不到最後關頭,利益得不到最大化,他是不可能把生意定死的。畢竟。口頭上說出來的協議。只要沒有權威人士的見證,即使違反了,也無人可以指責的。可是紙面上的協議一旦定下來。想要違反的話,那麼整個自由之城,甚至是整個商業界,他休斯的名聲可就要大大有損了。以後生意肯定會受到影響的。
可是,格英斯這個一腔熱血的小伙子剛剛進入經商這個圈子,純粹就是初出茅廬的菜鳥,他哪裡能想到這麼多,單純的他還一見對方點頭答應了,而且態度一點不倨傲。似乎還很中肯。立刻,這小子就開始著手籌集資金了,心裡也開始盤算著。只要能把這筆貨吃下,起碼也要進賬十幾萬金幣的收入。每每一想到這裡,他都獸血沸騰,恨不得立刻將貨物買進,再轉回奧蘭帝國轉手出售。然後金燦燦的金幣就要一箱一箱地進入他劇花家的庫房了。
只是,以劇花這個中等偏下的經商家族。想要在短短半個月之內籌集到三十萬金幣可不是那麼簡單的,畢竟劇花家族名下的產業和積蓄等等,加起來的總財富也只不過才五六十萬金幣而已。
可是,前一個月裡劇花家族剛網有些進項,在自由之城分部裡還存有大批量的貨物,格英斯咬咬牙做出了一個自認為無比果斷的決定。他把原本應該交回家族的金幣全部截留下來,這就湊夠了大概十五萬金幣,要知道這可是從新年過後到現在所有的盈利了。
然後,他又把倉庫裡新進的兩批貨以稍微高於成本的價錢給售出了,用以回籠資金。原本這兩批貨是要轉回維克薩斯城,賣到奧蘭帝國內的。如果進行順利的話,至少也要盈利上十萬金幣。可是。他現在急著要籌集資金也顧不上那麼多了。直接以稍微高出進價一點點的價格賣給了自由之城內另外兩個商行。
這樣以來。資金就湊到了二十五萬左右,眼看距離三十萬也就只差五萬金幣了,成功已經唾手可得了。格英斯再次咬咬牙,一狠心再次下了一個自認為頗有當機立斷風範的命令。直接將自由之城內的另一個分店也給賣出去了。
以上三個決定,在他看來是頗有其父的果決的風範,甚至於他還準備在事成之後回去向父親說一說自己當初下了這些命令的時候,是怎樣地果決,怎樣的睿智。
可是,可憐的格英斯現在才知道,他下的這些看似英明的命令,在他父親的眼裡簡直是愚蠢之極。混賬之極。
如果原本在自由之城分部主事的老人還在的話,絕對不會允許格英斯
們可詐非為的。也絕對不會讓這種破釜沉舟的事情生。寸。原本在這裡主事的是格英斯的一個伯父,因為奧蘭帝國帝都裡的分部遇到了一些麻煩,所以格英斯的父親讓他暫時離開自由之城去奧蘭帝都主事一段時間去了。
儘管臨走之前,格英斯的伯父再三叮囑他要保守行事,寧可無功不可有過。一切等他從奧蘭帝都回來,兩人商量著再做決定。而且。格英斯的父親也來信反覆叮囑過,他伯父離開的這兩個月裡,讓他一定要恪守本分,行事一定要往維克薩斯回信再做決定。
可是,格英斯哪裡管得了這些,他覺得自己已經二十二歲了而且在自由之城主事的這段時間裡也立下了不少功勞,還是很有經商的天分的。所以,當他伯父離開後,整個自由之城也就數他這個家族少爺,未來的族長最有話語權了,儘管分部裡一些老人對於他的做法苦口婆心地勸阻了許久,可是他哪裡聽得下去。最後,那些老人也拗不過這個倔強的少爺,只好聽之任之了。反正。錢是他劇花家族的錢,未來的族長都不心疼,他們還心疼個屁啊,多嘮叨兩句還惹來格英斯一頓記斥。又是何苦來哉。
好了,經過半個月的折騰。儘管劇花家族這次打出血了,可是也好歹算是湊夠三十萬金幣了,格英斯終於如釋重負,滿懷信心與期待地揣著紫晶卡與休斯先生約定見面談交易了。
就在昨天,格英斯跟休斯在約定的地方見面了,格英斯開門見止地將資金定了下來。甚至還預付了百分之二十五,十萬金幣的定金。而且。據格英斯說。當時體斯先生還很滿意地點頭,微笑著說他很有決斷,是塊經商的材料,將來一定會光大劇花家族的。最後,兩人還開了一瓶價值三千金幣的維克托珍珠釀以示慶祝,互相握手恭祝合作愉快。
昨天一天,格英斯都有些飄飄然,神情甚是愉快,彷彿十幾萬的金幣就唾手可得了,甚至於,只要將這筆貨運作好,賺個二十幾萬金幣也是有可能的。
畢竟,這些魔法武器在自由之城雖然價格不高,可是轉回奧蘭帝都裡,那可是價值連城,頗受貴族子弟和學院裡的學生們的喜愛與追捧。
說道這裡的時候,一直不曾說話的科爾維探過腦袋小聲地插了一句嘴,輕聲向格英斯問道。「那格英斯先生你昨天跟休斯先生在哪裡見面的?也是在這裡嗎?」
格英斯不明就裡,連忙點點頭。,「是啊。昨天我就在隔壁和休斯見面的啊
聽完這話,不單是齊林。就連科爾維臉上也露出一絲怪異的笑意。看向格英斯的眼神也多了一絲憐憫。
「好了,格英斯你繼續謝。」見格英斯一臉茫然地望著科爾維和自己,齊林淺笑了一下,揮揮手示意格英斯繼續往下講。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剛才在隔壁生的那一幕了。就在上午的時候,格英斯帶著所有的資金來到了夜玫瑰酒館,在隔壁與休斯見面兩人準備商議擬定契約,然後就要付錢,運送貨物了。
可是,今天的休斯卻一改溫和的態度,變的慢條斯理的,甚至倨傲了起來,對於格英斯的話總是不置可否地恩啊胡亂應承著,卻並不表態。輪到擬定契約的時候,格英斯滿心歡喜地將契約遞到對方的面前,見對方還在慢條斯理地吃著點心喝著酒。對他愛搭理不搭理的模樣,這才明白了過來,知道事悄有些變故了。
於是,格英斯就開始質問對方到底是什麼意思,休斯這個老狐狸自然是打太極繞圈子的高手,沒幾句話就將格英斯給繞了進奔,一會兒就把自己的意圖給隱晦地表明了。而且還把事情的責任推脫的一乾二淨。似乎,他不願意跟格英斯交易,出爾反爾也是天經地義的了,反倒成了格英斯不知天高地厚,莽撞無知。
格英斯就算再蠢,這下也知道對方是想賴賬了。再加上聽到對方那夾槍帶棍的譏諷,當場就火大了。這個從就生活在貴族與富商家庭裡的獨生子,哪裡經受過如此的嘲諷和譏笑,當場就大雷霆,怒罵休斯不講信用,將休斯罵成天上地下少有的大奸商,大惡棍。
然後,既然他格英斯撕破臉皮了。人家休斯也是見過大場面經歷過大風浪的人,自然是不會吃虧。直接就挑明了不跟格英斯合作了並且說出了新的買家就是玫瑰商行。同時也就是這個夜玫瑰酒館的東家了,早在一個星期之前玫瑰商行就與他開始洽談了,此時說出來自然是因為他已經跟對方擬定合約了。如今,既然事情已經挑明了。休斯也就懶得再搭理格英斯了,當場就要離開了。可是,滿腔怒火的格英斯哪裡容許休斯就這麼離去,直接就堵在了隔間的門口,讓休斯給他個說法。休斯只是一個商人罷了,一個根本沒有鬥氣或者魔力的普通人,而格英斯好歹也是個高級騎士,再加上身在治安最好的自由之城內,休斯也就沒帶侍衛進來,所以就被格英斯給堵在隔間裡幾
事情到了這份上,格英斯也只有自認倒霉了,算是吃一塹長一智了,也就不提繼續交易的事情了,只要求休新將昨天預付的十萬金幣定金歸還他就足夠了。可是,讓格英斯差點當場暴走的是,體斯竟然一臉疑惑地問他,什麼定金??什麼十萬金幣。聽不懂啊!
若不是大腦裡還殘存一些理智,並沒有完全被怒火給吞噬,格英斯怕是早就一拳將那大胖子休斯的豬頭給打成豬臉了。關鍵時刻,玫瑰商行的人到了,也就是隔間裡的那個語氣陰柔的中年人,再次將格英斯給嘲笑了一頓,然後就要讓酒館裡的侍衛轟他出去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就再也無法挽回了。不單交易做不成,就連那十萬金幣也算打了水漂了。畢竟。兩人見面的時候。並沒有擬定紙面的契約。也沒有權威人士在場見證。他休斯一口咬定沒有的事情。他格英斯也拿人家沒辦、法。
既然已經栽了,他格英斯還算有些理智。沒有在酒館內飆暴走,要不然恐怕直接就會被酒館的侍衛給打成重傷,然後還要交給自由之城的執法隊依法判罪了。到時候。虧的可不就是這筆生意和十萬金幣了。自由之城執法隊的嚴厲和冷酷那可是盡人皆知的。執法隊的總部黑魔塔在自由之城裡可是有著可止小兒夜啼的功效的,凡是進過那裡的人。出來之後就沒有一個還正常的人。
如今總算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講明白了,格英斯哭喪著臉一手抓過一瓶龍舌蘭。抱著水晶瓶子就是一通狂飲,似乎是要將所收的委屈全部洩在這裡。魯西恩愣愣地看著格英斯將原本在他手心的水晶瓶子抓過去狂飲,還有些不可置信地望了望空空的手心。
「難道化悲憤為力鑒就這麼神奇??一個高級騎士竟然能夠從我手心裡搶走東西。嘖嘖」怒火果然是不可思議的東西
一個隔間裡的十來個人都沉默了,其他人自然也聽到了格英斯的訴說,多少都明白了這件事情的始末,在對格英斯報以同情時,也都對隔壁那個不講信用的老狐狸休斯很是鄙夷。
當然,也僅僅如此罷了,畢竟齊林和魯西恩還有科爾維認識格英斯,她們可不認識,同情一下就好了,卻是幫不上什麼忙的。
格英斯一連將兩瓶龍舌蘭給牛飲光了,這才喘著粗氣趴在桌子上,瞪大的眼珠子裡滿是血絲和紅光,整個人就如同一隻暴怒的獅子。
「混蛋休斯,如果這裡不是自由之城,我一定會把你揍的滿地找牙的!」
格英斯的低聲咆哮並沒有引起十來人的同仇敵愾,包間裡的人反而把憐憫和同情的目光望向了他。格英斯抬起頭準備繼續訴苦,卻現大家看向他的眼神都帶著憐憫,有些茫然地喃喃自語。「你們,你們這麼看著我幹嗎?」
齊林只好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道。」好了,我的朋友。就算你能把休斯打的滿地找牙,可是你認為他的幾顆牙齒就值十萬金幣嗎?還有,你這次所蒙受的損失難道你就不想挽回嗎?」
「挽回??哈哈」哈」我現在一無所有了,在自由之城分部的兩個店舖也被我賣掉了一個,上個月才進來的兩批貨也被我低價賤賣了。現在我還有什麼??我的賬目裡現在連一百個金幣也取不出來了!」格英斯趴在桌子上低聲咆哮,似是自嘲又似是怨毒,語氣也有些含糊不清。
「嗯??你說什麼??挽回損失?。
突然,趴在桌子上面如死灰的格英斯想起了齊林話語中的最後一句,騰的一下坐起了身子,目光灼灼地盯著齊林,臉上也多了一絲希望的神采。
「好了,我的朋友,這件事我們需要從長計議,現在暫時不要著急齊林仍舊是淡定地微笑,拍了拍格英斯的肩鼎,看著這個臉紅的跟猴屁股似的傢伙笑著說道你看,格英斯,你的朋友我現在也來到自由之城了,以後也要在這裡混飯吃了。我現在還沒地方住呢,你看」。一個人。」格英斯轉過頭抬起手指數著包間內的人數,似乎是酒勁作了,雙眼也有些朦朧惺忸起來,大腦也越來越迷糊,數了好幾遍才將人數給數清了……恩,是一個人嘛,沒問題。我幫你們找住的地方!對了,齊林閣下,您真的有辦法幫我挽回損失嗎?」一邊拍著胸脯表示為齊林等人安排住處,格英斯還有不可置信地問道。
「嗯,我的故鄉有句話叫做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我有能力解決。自然可以幫你一下
「嗯,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這話真好,真有道理。」反覆咀嚼著這句話,讚賞地點點頭,格英斯再也撐不住了,直接就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