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代政轉瞬之間,失去了父兄,面對的是一個不省人事的母親和一個輟學在家,年僅19歲又神志不清的妹妹,好好的五口之家,現已支離破碎。代政的精神也幾近崩潰,但一想到自己身上的擔子,還只得強打精神堅持。

    這天,他正在醫院屈身伏在病床前喂母親喝水,忽然聽到後面有人叫他:「代政!」,他一轉身看見朝旭站在門口,後面跟著他小時候見過的細姨,朝旭的妻子鳳玲,手裡還提了一大包禮品。他放下手中的碗,回頭怔怔地望了一眼朝旭夫婦,又慢慢轉過頭去,似有些違心地說:「謝謝!謝謝你們的好意!你們走吧!」

    朝旭看了一眼妻子,跟鳳玲點點頭。夫妻倆還是走了過去,站在代政後面。

    朝旭:「好吧!我們走,希望你好自為之。」

    鳳玲將提來的禮品放下,夫妻倆往病房外走。

    代政大聲地:「拿走!拿走!我,我不需要你們同情,不需要你們憐憫!」

    朝旭回過頭來,妻子鳳玲也跟著停住腳步,朝旭站在病房門口,嚴肅地:「這世界上,讓我同情和憐憫的人太多了,我為什麼……。」

    鳳玲立即以手遮住丈夫的嘴,不記他繼續說下去。

    朝旭將妻子的手拿住慢慢放下,繼續說:「偏要來同情你?我朝某看來,你是個有骨氣的、真正的男子漢。你並不需要什麼同情,我朝旭也決非那種虛情假意之人,孔明弔孝是為大局,今天我來看你,是看重你的人品。如果你把我朝某看成興災樂禍之輩,那就是我前兩次與你接觸,看走了眼。」說完,拿著鳳玲的手「咱們走!」

    代政突然:「您回來——!朝叔叔!您回來喲---!」站起來,大哭一聲撲向朝旭「朝叔叔,朝叔叔,您別走、您別走哇!我爸他對不起你們哪?怎麼會是這樣啊!我是沒臉見你們哪!我真不想活了啊!」

    朝旭邊返回病房,邊撫摸著代政的頭,沉重地:「代政,別這樣,你要堅強些,朝叔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堅強些,噢!堅強些!」自己也流一了淚。

    鳳玲放下東西,過來拿著代政的手勸道:「平平……」這是代政的乳名。代政一聽叫他乳名,哭道:「細姨,細姨呀!」這也是代政小時候對鳳玲的稱呼。因代政還有一個姨比鳳玲大,所以叫鳳玲做細姨。朝旭剛來辦公廳還沒有和代宇庭共處一部時,兩人關係還算可以,兩家也還有些來往。後來在一個部工作後,誰知代宇庭如此容不得人,矛盾越來越突出,直到將朝旭*出群工部。

    代政放下朝旭,又抓著鳳玲手,哭道:「細姨呀!你們這是以德報怨啊!我還有什麼臉活在這個世上啊!爸爸!你看到了嗎?這樣的好人,你還忍心……,你看啊!……」

    代政使勁捶著自己的頭。

    朝旭緊緊抓住他顫抖的雙手:「代政!你幹什麼呀你!」大聲命令似地:「別這樣!」

    醫生和左右病房的人都過來看熱鬧。

    鳳玲看到代政這樣痛苦樣子,擦著淚,心中想起古人說的一句話:匿怨而用暗箭,禍延子孫啊!一點沒錯呀!

    代政畢竟是一個有修養的人,今天的衝動皆因悲愧交加,再有涵養的人,也經不起這樣大的打擊和剌激。特別看到其父生前一再指責,而他卻內心十分崇拜的朝旭攜妻前來看望時,激起了他心中壓抑已久的波瀾。更加痛恨父親的人品,而對朝旭的高風亮節,既感激,又羞愧。他臉色蒼白,難過到了極點,喘著粗氣:「朝叔叔,細姨,我爸他對不住你們啊!」

    鳳玲:「孩子啊!不要再說這些啦!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還提它幹啥?聽朝叔的,噢!別著急,媽和妹妹全靠你哩!」扶他到方凳上坐下,從懷中掏出自己的手帕,為他擦淚。

    朝旭對醫生:「請您把大家勸出去好嗎?」

    醫生點頭,對圍觀人們:「大家請出去!出去噢!」

    朝旭走到代母床邊,深情地看著沉睡的老太太。又回到代政身邊四下望了望,想找張凳子。醫生勸走圍觀的人群後,剛進屋見朝旭張望,趕緊說:「我去搬張凳子來」。從隔壁病室搬來凳子,遞給朝旭。

    朝旭:「謝謝!」接過凳子坐下。

    代政看鳳玲陪著他站著,自己站起來:「細姨!您坐吧!」

    鳳玲:「不用了,你和朝叔聊聊吧,他昨晚整夜都睡不著,生怕你頂不住,放心不下你喲……」。

    同室鄰床陪人,不好意思地將自己坐的凳子搬來,對鳳玲:「您坐吧!」

    鳳玲笑道:「謝謝!」也坐在代政身邊,想幫代政擦眼淚。

    代政忙起身,到病房的小桌上拿起一封餐巾紙:「謝謝,我這兒有。」擦拭眼淚、鼻涕。

    鳳玲關切地:「別急噢!嗯?別急!」

    朝旭坐在一旁,先點燃一支煙遞給代政。

    代政:「謝謝!」接著。

    朝旭深深地吸了口煙:「聽細姨的,不能急,這個家現在全靠你啦!」

    代政又哭:「朝叔叔,我可怎麼辦啊!」

    朝旭認真地:「男子漢要有男子漢的氣概,怎麼辦?要面對現實,挺起腰來,把這付千斤重擔挑起來。」

    代政默默地流著淚,望著朝旭點點頭,說:「此際的心境,真無異於『雲橫秦嶺,雨阻巴山』啊!」

    「當然,誰碰到這樣的事都是很痛苦的,好好的一個家整成這樣。怎麼辦呢?事情已經出了,淚水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母親要治療,妹妹要照顧,也要治療,你是他們唯一的親人,唯一的依靠。誰也幫不了你,既是親戚朋友,也只能表示關切而已,主要是靠你自己。你要振作起來,把握住自己命運的咽喉,不能沉淪下去。」

    代政認真地聽著,深深地感到身邊這位長輩,雖多年來被自己的父親壓制、打擊、排擠,但他不計前嫌,像親人一樣真心的關愛著自己。他深深佩服這位尊者廣闊的胸懷,崇高的人德。心想,做人就應該做這樣的人啊!

    代政打著哭腔:「別人都會看不起我!」

    朝旭:「這樣那樣的看法、說法,免不了!要有思想準備,這又算什麼?人家說什麼讓他們去說好了。你的人緣關係不錯,這一點,你與你的父兄有根本的區別。」

    鳳玲:「你朝叔常給我說,你很正直、聰明,他很欣賞你,喜歡你!」

    代政:「謝謝!」

    朝旭:「要把母親、妹妹安排好。特別是妹妹,她還很年輕啊,千萬不要耽誤了她。」

    代政認真地聽著,深情地望著他。

    朝旭:「你的公司怎麼樣了?不行就到我那裡去!」

    代政感激地:「目前效益還行!賺不了大錢,還能維持,我不想到朝叔您那兒去,謝謝!」

    朝旭:「為什麼?」

    代政搖搖頭,輕聲地:「對不起,對不起呀!真對不起呀!」

    朝旭:「一個年輕人,不要被那些世俗觀念束縛,你也不要小瞧了我朝叔!」

    代政忙道:「不是!朝叔是真正的男子漢,我一直把您當成楷模、偶像,在心裡,深深地印在心裡。」

    朝旭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親切地:「你這小子,別奉承我,想清楚了就到朝叔這來,咱爺兒倆好好地配合配合,干他一番事業來,別人愛咋說咋說,管他哩!」

    代政點頭:「我懂了,我走不通的時候,會來投奔您的。」

    朝旭看了看躺在病榻上的代母,回頭對代政:「錢緊不緊張?需不需要到我這兒借點?不要抵押,你人品就是信譽。」

    代政搖著頭:「謝謝您的關心,不瞞您說,我這幾年也賺了些錢,除了正常開支,治療她倆的病,足足有餘,這也許是上蒼為她們安排的吧!」

    朝旭:「「我不相信神靈,但相信因果關係,俗話說,人有善願,天必佑之。這個天,實際上就是規律性,必然性。只要堂堂正正的做人,社會會報答你,人們會支持你。從你對母親的孝順心,從我這次因工作回楚雲的兩次接觸,我認為你是一個很有前途的青年。要知道,逆境往往能令人奮起,好在你沒有捲進去,這說明你很有頭腦,很不簡單。你身處這麼複雜的環境,事情又這麼複雜,你竟然一塵不染。」

    鳳玲:「你朝叔最擔心的,就是不知道你咋樣了?

    這裡,朝旭他十分恰當的對談話對像所忌諱的字眼迴避了,更重要的是,朝旭不但沒有半點記恨,而且很坦誠、細心周到地對代政進行開導。

    鳳玲心裡明白丈夫的為人,也深服丈夫的才華,她看到代政那漸趨正常的表情,和丈夫一樣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代政心裡更明白,眼前這位長輩的確是在真心待他,他不僅驚歎其談話的藝術,更欽佩朝旭他那仁慈博大的胸懷。他以委婉的說法不叫自己去機關求人,實際上自己也清楚,這個時候,機關那些幹部,誰又會誰又敢來過問這事兒?事情過去幾天了,至今誰曾踏過這間病房的門?要在平時,父親就是咳嗽一下,那些個幹部們就大包小件的踩破門檻。他邊聽邊想些往事。

    代政慚愧地望著朝旭:「我真不知道怎樣做,才能表達我現在的心情,該怎樣謝謝您?唉!我怎麼會有這樣一個父親……。」

    朝旭急止道:「再也不要提這件事了,趁我還在楚雲,有什麼事情一定要找我,機關那邊你平時聯繫不多,不去找他們也罷。父親的後事要處理好,畢竟他為你們、為這個家*勞一輩子。你親自處理這個事,絕沒有人會說你半個『不』字。母親這兒,去勞務市場顧個人來照料,還有妹妹,一定要盡快使她恢復正常,不能耽誤了她。尤其你自己,一定清醒,對每一件事情,都要有周密的計劃安排,我相信你有能力,會把這件事處理好。」

    鳳玲坐在一邊不斷點頭。

    代政的情緒漸趨正常。

    朝旭:「我想忙完這幾天,請你和你最好的朋友吃頓飯,多多益善。我要和他們集體談談心,要他們一如既往的看重你,關心你。特別是在治療你母親和妹妹的過程中,都要有力的出力,不能袖手旁觀。」

    代政迫不及待地:「好好!我等您的安排,我把我的朋友都叫來,把您請來,不要您破費,否則,我不會這麼做的。」

    朝旭:「朝叔請幾頓飯還是可以的,到時候再說吧!還沒吃飯吧?」

    代政:「不忙!我給媽洗完臉再去。」

    鳳玲:「你下去吃飯,我來給她老家洗臉。」

    代政:「不用啦!你們先回去吧!」

    朝旭:「你下去吃飯吧!我們在這陪會兒她老家,去吧!去吧!」

    代政:「不用不用!真的不用啦!」

    朝旭起身雙手扶著代政的肩膀:「沒事!這兒有我們,你下去吃飯吧!噢!」將代政半推出門。

    代政出了門,在走廊上,回頭感激地望著朝旭。

    鳳玲追了出來:「哎!代政!你媽媽洗臉的毛巾是……。」

    代政:「那條黃色的。」

    鳳玲:「哦!知道了!」轉身進屋去了。

    朝旭:「去吧噢!別著急,吃好!」向代政揮揮手,進了屋。

    鳳玲對朝旭:「你注意點兒!水快吊沒了,記得叫醫生換藥。我去把這幾件衣服洗了,再捎點熱水給老人家洗臉。

    朝旭:「好!你去吧!我看著。」他走到病床邊,摸了摸吊針瓶頸,又掖被子。

    鳳玲端著臉盆出去了。

    代政吃完飯回來,看到朝旭夫婦把母親的病房收拾得乾乾淨淨,十分感激。他送走了朝旭夫婦,悲傷數日的愁雲驅散不少。他叫醫生給母親換了吊針,又幫母親擦了把臉。自己到洗漱間洗了洗臉,對著鏡子把頭梳好,打好領帶,整理好著裝,離開病房下樓去了。

    代芸不知什麼時候從家裡跑了出來,濱江路車上,代政穿著整潔,坐在的士車上,眼睛四下搜索,著急地眼光不斷地往街道兩邊掃尋。

    代政對司機:「請你開慢點!我要找一個人。」

    司機:「好!」車速很慢的行進。

    代芸披頭散髮坐在離市政府大院門口一兩百米的大路旁,看著過往的行人嘻嘻的笑著。因她精神失常時間不長,往日秀麗的容貌還未完全消失,所以引起不少人的圍觀。有人認得的指著她說:「這是那個自殺的副市長代宇庭的女兒。」

    「呵!大貪官的傻公主啊!活該——!」

    「死的死,瘋的瘋,這就是貪官的下場!」

    「你別看她瘋,還挺漂亮呢。他爸當市長那前兒,我想找這樣的美人,門也沒有哇,現在白送,嗨——!我還不要哩!哈哈哈哈……!」幾個流里流氣的青年邊說邊笑著。

    有人向她扔哈密瓜皮,拋擲空礦泉水瓶,投冰淇淋盒,還恨恨地說:「你爸罪有應得,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代芸並不惱,還把扔過來的哈密瓜皮抓起來就啃,邊吃邊笑。

    「你吃吧,吃吧!以前你吃冤枉吃多了,現在嘗嘗這些狗吃的東西,味道多美啊!哈哈哈!」

    「真是一代髒官七代牛啊!報應啦!你們不要這樣對她嘛!他父親作的孽,關她什麼事啊!」幾個年長的看了過意不去,勸阻那些當街耍弄她的人。

    這時,朝旭正從辦公廳辦完事出來,徒步想上街買點東西。步出大門,聽行人們指指點點,說:「代宇庭的女兒瘋了,大家在圍著看猴把戲哩!」朝旭一聽,急了,順著指點的人手勢看去,果然離這裡不遠處圍著一大堆人。他急忙朝人群走去,邊走邊用手機打代政的電話,「代政嗎!我是朝旭,你妹妹在市政府前門左邊,快過來吧!好!」又給司機打電話:「你把車開過來。」當他合上手機,走近人群時,還有人在向代芸身上扔東西,頭上、臉上、身上砸了個亂七八糟。他分開人群大聲喝道:「住手!你們欺侮一個神經失常的人,應該嗎?」邊說,邊走過去清理她身上的髒物。

    人們聽到喝聲,都停住了手,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朝旭。上上下下打量這位氣度不凡,且穿著考究的中年人。有的看著他暗笑,冷笑,有的私下開始議論。

    「他肯定是代某人的親戚!」

    「我看不像,可能是城管隊的!」

    「是那個姓代的同事吧!」

    「嗨!說不定是和姓代的是一夥的。」

    「扯蛋!」人們一聽有人發火,都扭轉頭來看。原來是保衛處的一名幹部,跟隨朝旭來到了人群邊。他對圍觀的群眾說:「你們知道個屁,這是深圳華宇公司的老總,也是被代宇庭整下海的——!……」他還要說什麼,朝旭制止道:「哎——!這時候你給他們說那些幹啥?來,幫幫忙,拿瓶礦泉水來,把她的手洗一洗!」這位保衛幹部趕緊到路邊店買了瓶礦泉水,跑步送給朝旭,朝旭說:「擰開,你沖,我來給她洗!」

    圍觀的人有說風涼話的,有讚歎不已的,反正說什麼的都有,朝旭只當沒聽見。

    代政回到家中,一見妹妹出走了,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帶著手機從政府後門叫了台「的士」毫無目的的滿街跑。雖然一個勁地叫司機開慢點,但還是到處找不著人,急得滿頭大汗。這時接到朝旭的電話,立即要「的士」司機往市政府前門趕來。他看到了圍觀的人群,叫司機停車,付費後拔腿就跑向人群。當他看到朝旭和一名幹部正在給自己的妹妹洗手時,好感動。連忙走過去說:「朝叔叔,我來吧!」

    這時,朝旭的司機也到了,喊了聲:「朝總!」

    朝旭看了司機一眼,又對代政說:「走!上我的車,送醫院。」

    代政眼睛一紅,看著朝旭感激地點點頭:「嗯!」了一聲,抱著妹妹就往朝旭車上疾步走去!

    車走了,還有一些好事者們沒有離去,在那裡議論著。

    「到底是副市長的女兒,人都判了死刑,還是***有人對他的家屬車接,車送……」

    「你們說啥呢?簡直瞎扯,根本就不瞭解情況,人家這樣做可以說,是在以德報怨吶!」那位保衛幹部又說話了。

    有的人愛刨根究底,纏著這位保衛幹部問這問那。他老先生認為,反正已經公開了,說說也無妨。就把這件事情的原尾,來個竹筒倒豆子,毫無保留地和這些不相干的人說了個乾乾淨淨。大家這才覺得對不住剛才那人,有的甚至後悔,沒有多看朝旭一眼。

    「如今這個只認票子不認情的社會,竟然還有這樣的好人?」

    「可是,我們老百姓看中的好人,他往往就上不去,有些個上去的,我們真還看不中,像代宇庭這樣的人,他憑什麼混到副市長一級?真***怪事。」

    「狗咬呂洞賓,不認是真人。人家姓朝的這麼個好人,他還去整人家,真是死有餘辜。」

    一個約五十多歲的男子,聽完這段介紹後,離開了議論的人群,邊漫步走,邊哼唱了京劇《白門樓》中陳宮的唱段:笑當朝畢竟英雄誰得似,又誰知臍脂自明不須燈。

    ……。

    這是講三國時期,董卓被呂布殺死後,在長安街上陳屍示眾,守護士兵對他恨之入骨,在他的肚臍上點上火,當作油燈。最早見於宋代文學家蘇軾的《眉塢》一詩。該君唱這段的意思,大概是說,代宇庭生前自以為了不得,別人也把他看做「英雄」,誰知他死後,引起這麼大的公憤,人們恨不得將他點天燈。

    人們的議論持續了一段時間,久而久之,自然也就消失了。那個副市長的肥缺,仍然有不少夠格的人們盯著,暗地在摩拳擦掌,企盼著下一屆「兩會」的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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