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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巖從未想過在僅僅一天的時間裡竟會發生如此多起伏跌宕的事情。
在萬淵城內溜了一趟大街,就像趟了一遍腥風血雨,於一炷香不到的時間斬殺八個人;回到祭劍塔,卻遇到了每個身體部位都圓乎乎的小蔡大師,並且還意外得到了為自己鑄劍的允諾;而在丹朱似火的樹林深處,與小蔡大師打禪鋒一般聊天時,卻又被眼神讓人彆扭的青蓮劍林大長老衡沖給攪了進來……
這些事情突兀的讓張巖摸不著頭腦,卻隱隱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似乎在自己決定去炎火劍崖的那一刻,許多隱藏的暗處的東西都一個個浮出了水面。
而細細觀察這些錯綜複雜的時間,卻能發現一個關鍵性人物——
青衣。
小蔡大師可以和他侃侃而談,衡沖更可以引起他慣常冰冷的的神經變得殺機無限。而小蔡大師和衡沖對之張巖,卻總有一種雲山霧裡的曖昧感覺。
這感覺讓張巖覺得自己就像個被蒙騙的傻瓜,很不好受。若非知道這些人對他並沒水面敵意,他早抽身離去了。
當然,他還是從這些蛛絲馬跡中尋覓到一絲算不上線索的線索。小蔡大師和衡沖似乎都知道自己身上攜帶著那顆來歷莫測的紅珠,似乎他們更知道一個萬劍界劍修極少知道的事情——
魔修!
這就不得不讓張巖奇怪了。
紅珠是他和柳諾萱、白洛藉以進入萬劍界的關鍵東西,而魔修似乎根本和這些東西靠不上邊啊?
張巖腦海中突然想起渡劫元嬰時的畫面,想起最後一重奪天血雷劫出現的那個火巨人,心頭似乎抓住什麼,卻又是一片模糊。
這感覺很讓人不爽,就像霧裡看花終隔一層,又像水中撈月每每撈空。
……
……
此時,張巖和青衣獨處一室。
「你有很多疑問,但我卻不能告訴你那麼多。」
青衣神色冰冷,沉吟半響,才輕輕開口,似乎已忘了剛才面對衡沖時自己的古怪表情。
「為什麼?」張巖沉默許久,才似歎息一般問出聲來。
「修為太差,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青衣的理由總是這麼剽悍直接,愣是讓張巖無力地抽動了一下嘴角,所有準備好的措辭盡數化為烏有。
「那他二人也不用跟著我一起上路吧?」張巖不再想那麼多,只是簡單地提出了自己的小小抵抗。
「哼,你以為此行炎火劍崖很安全?」
青衣冷冷一哼,瞥了他一眼,冰冷的臉色竟然緩和了一絲,「你性子執拗堅韌,大抵會很排斥這些東西,但是若非身有要事,我也會跟在你身邊。」
張巖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似乎我根本就反抗不得。」
青衣點點頭,很冷漠地答道:「你明白就好。」
張巖徹底無語,突然問道:「在我閉關的第三十八年你突然離開祭劍塔,然後在第四十三年才回來,這五年的時間你去了哪裡?」
青衣一怔,似乎沒料到張巖竟關心起這個問題,沉默了許久才答道:「殺人。」
「五年殺一人?殺誰?」張巖有點好奇。
青衣冷冷掃了他一眼,唇邊泛起一絲譏諷之意,「你連自己都保護不好,還有心情問這些?」
「似乎……我真不該問。」張巖心中沒來由地升起一絲惱怒,聲音不禁略微太高了一分。
「還是我來回答吧,他這麼冰冷清高一個人,當然不會自己誇耀自己嘍。」
胖乎乎的小蔡大師不知何時已經走了進來,他踱著笨拙的步伐晃悠到張巖身邊,笑嘻嘻道:「五年的時間當然不可能只殺一人,要不他青衣還如何在整個炎州立足?」
張巖一怔,強自壓下心頭的一絲惱怒。
「他殺了很多人,太多太多了,整個瓊花劍府上下一萬六千三百二十一個劍修全部被他殺了,包括那些被雲藏空派往外地征戰的弟子。可以說,瓊花劍府已經在青衣劍下名存實亡。」
小蔡大師沒有一絲與有榮焉的亢奮感,反而眉頭隨著聲音漸漸皺了起來,皺成一個川字。
他頗為苦惱地用圓乎乎的手指頭揉了揉額頭,嘟囔道:「喏,這傢伙殺了這麼多人很厲害吧。可是小子,你可千萬不能學他,因為他的心性已經漸漸趨魔化了。」
張巖震驚地聽著一切,不可置信地望著早已偏過臉望向窗外的青衣,心中大致認定,這件事是真的。
可是他為什麼要花費五年的時間去屠殺瓊花劍府之人呢?
張巖的唇角剛動,可看到青衣冷淡如故的模樣,又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唔,啊嗚,你們都在呀,咱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麻桿似的衡沖擠了進來,他撓了撓鳥窩似的亂蓬蓬頭髮,咧開嘴朝張巖笑起來,「走吧,走吧,哪裡有那麼多廢話。」
說著,他伸出雞爪似右手隨意一拎,便從後襟位置把張巖給拎起來,然後桀桀笑著朝外跑去。
屋內只剩下小蔡大師和青衣二人。
「說實話,和這個傢伙搭檔是會被氣死的。」小蔡大師有點無奈地說道。
「但畢竟他知道很多的……秘密。」青衣也忍不住歎了口氣。
「可是,我們去炎火劍崖做什麼?還不如直接去……」小蔡大師還未說完,便被青衣打斷。
「他要去接兩個人,難道有錯麼?」青衣冷冷道。
呃
小蔡大師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隨即道:「那我們在哪裡相見?」
青衣道:「炎火劍崖。」
小蔡大師這下有點受不了了,羞惱道:「你這是耍我呢?」
青衣冷冷道:「你以為就憑咱們三個就能解決所有事情?」
小蔡大師吃驚道:「還有誰?」
青衣沉默許久,才輕輕道:「見了面就知道了。」
炎火劍崖在一座高達萬丈的山峰之巔。
當一座山峰太高,甚至捅破了雲層,比雲層還高出一大截,反而沒多少的煙霧繚繞。
炎火劍崖就是如此。
山頭被大神通者硬生生劈成了近千畝的平地,平得光滑如鏡,那些高大宏偉的殿宇便聳立在其中。想要觀摩一個殿宇住著何等身份的人,只需觀摩一下樓宇的高度大致就可以判斷出來。
身份尊崇者才能居住高高至上,俯視眾生倒不至於,大概在於可以塑造一個高深莫測的神秘形象而已。
就在這片鱗次櫛比的高矮樓宇群裡,在極其中央的位置有一座不高不矮的樓宇。這座樓宇比四周的都要華美精緻,甚至它的四週五裡之內還有一大片的花海。
花浪翻滾,芳香飄散可不止五里地。
甚至在極遠處廣闊近百丈的練功場處,都可以嗅到風中送來的醉人香味。
炎火劍崖三萬外門弟子外加一萬內門弟子幾乎都知道,這些花香來自昕薇居。
昕薇居,名字好聽,其主人的身份更是不凡。
主人的名字叫夏兮薇,是整個炎火劍崖唯一的化身後期長老夏易川的——
閨女!
也確實如此。
夏易川是炎火劍崖的化神後階劍修,甚至連崖主冉流雲都得恭敬地叫他一聲師叔。而夏兮薇也成了可以和崖主冉流雲平輩級別的尊崇人物。
要知道,炎火劍崖包括夏易川在內足足有六代弟子。若按輩分算的話,那些元嬰期劍修得叫她一聲師姑,那些金丹期劍修得叫她一聲師姑祖,至於那些金丹劍修以下的弟子,也只能一律稱呼為太師姑祖了……
甚至,夏兮薇的地位之高可不僅僅局限在炎火劍崖。
她的母親寧蘇同樣是極北之地庚金劍閣的劍修,同樣也是庚金劍閣唯一的化神後階劍修。
在庚金劍閣,其閣主蒼山雪得稱呼寧蘇一聲師叔祖,那麼夏兮薇就成了庚金劍閣閣主的師姑了,那麼那些矮了許多輩劍修就得稱呼她為……
這小丫頭的身份之貴,的確有點駭人聽聞了點。
所以,在炎火劍崖,她絕對是所有人寵溺異常的寶貝疙瘩,任誰敢傷起一絲,恐怕就會遭到幾萬劍修外加上百的高階劍修追殺。
若知道這些,恐怕張巖也得仰天一歎,唏噓不已吧?
此時夏兮薇正百無聊賴地拿著一根木棍逗弄著小賤,不時幽幽嘟囔一聲,「好無聊啊……」
小賤就是那頭似龜非龜的龍黿幼崽,它的身體現在胖了一圈,也多了一絲屬於龍黿的威嚴,但卻依舊擺脫不了被小姑娘拿著木棍戳屁股的悲催生活……
咄、咄、咄、咄……
一連串密集的腳步聲,一個高大健碩的青年興奮地跑上樓來,他目光在屋內一掃,不禁撇嘴道:「咋沒有人啊?」
啪!
夏兮薇丟掉小木棍,從椅子上跳起來,一見是他,忍不住罵道:「你哪只眼睛裡看到沒人?難道我不是人?雪樓,你是不是覺得曹睿師侄還不夠嚴厲?」
夏兮薇的師侄當然是元嬰階劍修了。
曹睿不但是元嬰階劍修,還是雪樓來到炎火劍崖之後的師傅,他性格嚴厲苛刻,加之受到夏兮薇囑咐,對雪樓的修煉生活當然「照顧」有加啊。
「不~是。」
雪樓臉皮一哆嗦,很無奈地低頭認栽。
五十年不見,這個原本身體孱弱的少年變得健壯許多,嘴邊也多了一道毛絨絨的鬍鬚,不過他身上那股跳脫不羈的氣息卻越來越濃了。
夏兮薇雙手背後,青蔥白玉似的十指絞纏在一起,慢悠悠地踱步到雪樓面前,大喇喇說道:「說,來這裡幹什麼來啦?」
雪樓差點忍不住翻白眼,悻悻道:「我不是剛進階金丹中期麼,我是來跟我姐報喜訊來了。」
「嘁。」
夏兮薇皺起玲瓏小鼻兒,不屑道:「看把你美的,你可知師姑祖我早就金丹大圓滿境界了。」
雪樓額角青筋一凸,面無表情道:「若我也拿那些天材地寶嗑藥似地天天吃,我……也能。」
「啊呀!」
夏兮薇很有范兒地啊呀一聲,卻不說話了,甚至神色一整,氣質瞬間變得嚴肅莊重許多。
因為,她的師兄來了。
夏兮薇的師兄自然是炎火劍崖崖主冉流雲了,這是個極其文秀的中年,青衫芒鞋,衣襟飄飛,很是瀟灑不凡。
尤其是他的眉宇間,竟然天生一顆紅痣,為他平添一股無法言喻的威嚴神聖感。
雪樓見了他,正慌不迭欲要下擺,卻被他輕輕抬手制止住,然後笑吟吟朝夏兮薇道:「師妹呀,這一陣過得可好?」
「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
夏兮薇很嚴肅地回答道。
「哦,到底是怎麼啦,跟師兄我說說。」冉流雲眸子裡閃過一絲寵溺之色,輕輕笑道。
「無聊啊,無聊。師兄,我還想去青衣那裡。」夏兮薇臉色嚴肅的神色刷地垮下來,變得可憐兮兮。
冉流雲歎息了一聲,搖了搖頭。
「又是這個表情!我……我非被憋在這裡憋成傻子不可!」夏兮薇精緻的眉毛一挑,又變得像一頭張牙舞爪的小老虎。
冉流雲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悠悠道:「青衣馬上回來了,你還去那裡作甚?」
「真的?」
夏兮薇興沖沖道:「他和誰一起回來的?」
冉流雲佯怒道:「這才是你最關心的問題吧?」
夏兮薇姑娘以一個絢爛的笑臉很乾脆的承認了。
冉流雲皺眉道:「還有小蔡大師,有一個青蓮劍林的衡沖長老,還有……」
夏兮薇迫不及待道:「還有誰?」
「一個叫張巖的傢伙。」
冉流雲沒有賣關子,說起這個名字,他的臉上竟泛起一絲奇怪之色。
ps:劇情會加快,兄弟們做好心理準備了麼?咳咳,不是急著完本呢,是還有很多很多精彩的東西還沒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