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袖裡乾坤
龍淵城東南區域,兩排高高聳立的巨大府邸錯落在一道清幽無人的街道上。此街名華庭,是龍淵城的文官武將居住之處。建築物形態各異,無不精緻絕倫,堂皇大氣。尋常平民根本不能靠近,顯得此地環境安靜清幽。
華庭街中後方有一個巨大的府邸,建造的古樸韻致,黛青色磚瓦,灰色牆石,色澤內斂,一股撲面而來的滄桑韻味在夕陽下彷彿真實可見。
這裡是汪府,三代主人都是梁武國的宰相,地位崇高之極。當今宰相汪道棋更是人中龍鳳,輔助當今帝王,治理天下井井有條,國泰民安,威名空前的顯赫。尤其使人注目的是汪道棋儒學精湛,儼然是大儒匯聚之地鳳池的領袖人物。
此時天色將黑,在汪府後一處大堂內,曾夫子張巖等人赫然在內。主座上汪性老者看著眾人怡然含笑。不用說,他自然是當今宰相汪道棋了。汪道棋木簪插發,面色清矍,一襲淡黃長袍。氣度溫和雅致,有種說不出來的韻味,很吸引人。
曾夫子和他並肩而坐,中間隔著一座檀木雕獸茶几。張巖和岳韻詩分作廳中客座。張寶財好奇寶寶一般東看看,西摸摸,不時撇撇嘴說道:「這裡擺置的東西都這麼陳舊,連我家的都不如……」引得眾人一陣莞爾,氣氛很是愉悅。
張巖在被汪道棋揮袖散出的白光覆蓋之後,眼前一黑,彷彿進入了一個沒有光的世界一般。正自驚疑,突然聽到曾夫子說道:「巖兒無須緊張,此地是汪兄的袖裡乾坤,安全的很。」
這下張巖才鬆了口氣,一肚子疑問的他和曾夫子就在黑暗中相談起來。
原來自那日張巖從翠山鎮離開後,曾夫子收到汪道棋的傳書玉簡,要他速速趕來龍淵城會面,有事相商。曾夫子和汪道棋是多年摯友,收到信後,便架起遁光疾馳而來,自然比張巖乘坐馬車快上不止百倍。
而今日曾夫子陪同汪道棋路過修真坊,恰恰看到戰鬥中的張巖,可以說兩人相逢完全是一種巧合。
在曾夫子的回答中,張巖也漸漸知道了很多事,例如儒修和修士是同一類人,同樣也是修煉長生之術,不過儒家講求的是修身治天下,對於天道的追尋並不是那麼的渴望。
至於曾夫子的修為,曾夫子三緘其口,張巖自然不知道了,但他還是可以隱約判斷出,曾夫子怕是和汪道棋一樣也是元嬰期修士!
對於張巖以及岳韻詩的事,曾夫子卻是一字不問,這也讓張巖鬆了口氣,不用編一些謊話騙自己的長輩,無異是一件很讓人高興的事情。不過曾夫子還是點出了張巖的玄寶惹禍,引來一大批的元嬰修士,之所以走的如此匆忙便是因為此了。
這讓張巖不由感慨,一件玄寶都惹得元嬰期覬覦,若是靈寶金蓮顯現呢,豈不是要舉世震驚了?
這一刻,他充分感受到蓮寶和魔所贈寶物的不凡,心中愈發地思念起他們了……同時心裡暗自加強了戒備,暗暗告訴自己,除非萬不得已還是不要動用玄寶以上的寶物了。沒辦法,這些玩意太剽悍拉風了,總能引起別人的貪婪掠奪之心。既然玄寶都用不得,不得不考慮著尋覓兩件與自己境界相匹配的法寶來使用了……若是讓別人知道張巖的想法非氣得吐血不可。這,這是什麼邏輯嘛,裝那啥可恥啊!
不過也不怪張巖如此想法,依據修真境界的劃分,法寶的品階也一一與之對應。就像開光期和築基期的修士所能夠驅動的法寶往往是低階的法器,金丹期所用大多就是靈器一類,而寶器自然是元嬰期的修士所用。至於玄寶和靈寶,那可是一個比一個稀少的好東西,尋常元嬰期修士若能得到一件,無不把它當殺手鑭一樣藏著。
哪像張巖一樣隨便見個築基期修士,拿出益軒鍾便是一頓狂轟濫炸,發揮不了益軒鐘的實力,反而丟在一旁當牽制敵人來用,自己卻赤手上前去拚殺。也怪不得梁公子看到後,大讚戰鬥的有趣。是譏諷還是真的讚賞,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經過曾夫子的介紹,張巖也在驚愕中接受了汪道棋是當今宰相的事實。在進入汪府一番相談之後,關係更見融洽。
此時汪道棋突然朝張巖說道:「萬塚山最近有異化的野獸頻頻下山攻擊城鎮,可是萬塚山結界已經消失了?」
「應該是了,不過晚輩下山時那些異化野獸總在深山中活動,不曾見到有下山的。」
張巖一愣神,微微點頭。心中暗道,難道翠山鎮被異獸攻擊了,那城中百姓如何過活?心中不禁一陣擔憂。翠山鎮畢竟是他的家鄉,關心也是理所當然的。
下山?這個字眼聽到汪道棋耳中自有一番領悟了,似是看出了張巖心思,汪道棋笑道:「那些異獸此時還是小規模的出現在城鎮外,倒是不怕禍害了百姓。昨日翠山鎮守將祝通進京稟告此事時,我詳細詢問了一番,並且我已經派人去處理此事,料來不會有什麼危險發生。賢侄無須擔心。」
張巖心裡不禁感激汪道棋,這人倒是了得,三言兩語便賣給自己一個人情,自己還不得不感恩於他,不虧是當今宰相。
直到此時他還無法把汪道棋和元嬰修士聯繫在一起,這種感覺說不出,彷彿活在世俗之中,為天下平民做事的人不應該就是元嬰修士了。
這時張寶財失去了對廳中事物的好奇,來到張巖身邊說道:「巖哥兒,我想我爹我娘了……」
張巖寵溺地揉了揉寶財的頭:「二叔二嬸被邙山秦氏的人帶走了,我們離開這裡後,在行走幾日便到了邙山,到時候我帶你去找回二叔二嬸,別擔心,有巖哥兒在呢。」
一旁的曾夫子聞聲,訝然說道:「張永泰夫婦是被邙山秦氏給抓走了?」
「不錯,應該就是他們了。」張巖唯一思忖,臉上看不出情緒波動。
曾夫子一皺眉頭:「這倒不好辦了,邙山秦氏月前被千羽宗大舉進攻,已經在修真界除名了。若是張永泰夫婦被秦氏抓走的話,情況就複雜多了。」
張巖聞聲心中一震,驀地想到,當日李少君和秦儀戰鬥的時候怒極而言『他日我千羽宗必滅秦氏一族!』,難道李少君沒有死在萬塚山中,而是逃了出來回到了千羽宗?
曾夫子的消息不亞於一磅重彈,在張巖心底炸起滔天巨浪。眨眼功夫,尋找二叔二嬸的唯一線索被千羽宗生生掐斷,張永泰夫婦是死是活成了一個張巖無法面對的謎團。
「早知道,我就早早地衝去邙山了……」。
張巖臉上黯淡懊惱之色充斥,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
曾夫子看把張巖的一切看在眼中,悠悠一笑:「你還不知道他們是死是活,自己反而亂了陣腳,此等心態還如何堪天道無常,悟修行真諦?」聲音淡然,言辭卻嚴厲異常,直指張巖道心!
張巖悚然一驚,靈台清明,恢復了往常的淡然冷毅:「多謝先生訓導,是巖兒過於執念了。」
張寶財小臉猛然一陣焦急:「巖哥兒,巖哥兒,你可是不救我爹娘了?」
卻見曾夫子哈哈一笑,以開玩笑的口氣說道:「救,怎麼不救,可多了你一個跟屁蟲,你巖哥兒還怎麼就你爹娘啊。」
誰知張寶財小臉嚴肅,眼神堅定地說道:「我知道我什麼也不會拖累了巖哥兒,只要是救我爹娘,我還願意去做小乞丐,不讓巖哥兒為了照顧我而分心。」
張巖聞聲,一陣心疼,抱起張寶財坐在腿上,佯怒道:「做什麼乞丐,巖哥兒可不怕你拖累我的,別在瞎想了。」
驀地汪道棋眸中神光一現,仔細打量了一陣張寶財,清顴的臉上露出一個笑意說道:「既然你怕拖累了你巖哥兒,不如就跟我在一起吧,我教你讀書習字,如何?」
曾夫子聞言大喜,朗聲笑道:「還不趕緊答應了!天下想拜汪兄為師的不勝枚數,連王子皇孫也都渴望有一日能成汪兄的學生呢。」
誰知張寶財撇撇嘴說道:「讀書習字我可不願意學,我要和巖哥兒一樣,飛天遁地無所不能,這樣才能更好地保護我爹娘,不讓他們被壞人抓去了。」
張巖和曾夫子聞言都是一愣,卻聽汪道棋清聲朗笑:「飛天遁地只是彫蟲小技,若你願學我當然也會教你的。」
張巖見汪道棋這個堪比元嬰修士的宰相,對自己的堂弟青睞有加,連忙朝張寶財說道:「寶財,汪伯伯可是比巖哥兒厲害一萬倍的高手,你若拜他老人家為師,以後可比我厲害多了。」
汪道棋發出一陣朗笑:「賢侄謬讚了,你同時修煉兩種處於極端的力量,以後必定比我強。不過……」。
說到此,汪道棋卻是灰眉一皺,看著張巖深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