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九月,大草原上的雨季,終於在一片放晴的天空中消散。
新的殺戮再一次開始了。
奴隸解放軍的校尉阿奴,抗著他那把青銅長戩,驕傲的看著這片草原。
阿奴本來是沒有名字的,作為匈奴一位大當戶的奴隸,他是不需要有名字的。
阿奴兌現在的生活很滿意,每天都有羊肉吃,馬奶喝,那些中原的老爺們,還告訴阿奴,等徹底的殺光那些變態的,曾騎在匈奴人民頭頂上作威作福的奴隸主,大漢國會把整個草原按照戰功,平均分給受到匈奴大奴隸主壓迫的奴隸們。
啊,有自己的牧場,自己的牛羊,再也不用挨鞭子,還可以娶上女人。
阿奴的眼睛,淨是憧憬了。
本來阿奴還不相信這些中原老爺的話。
可是在雨季前,阿奴跟著中原軍隊打過幾個奴隸主的部落。
看著以前那些作威做富,不可一世的奴隸主老爺,跪在自己面前討饒時,當阿奴把刀子,砍進那老爺的脖子時,漸起的鮮血,淋了阿奴一身。
那感覺……真的不錯。
而更令阿奴幸福的是,在打下那幾片牧場後,中原的老爺們居然真的兌現了承諾,將那些牧場的牛羊分給了大伙,並將一部分肥美的牧場,當成獎勵,當場劃給了幾個作戰得力的人,還派人將那幾人的家人或者親戚接到哪裡,幫忙管理牧場。
看到那些一看就知道是水草豐美的牧場,阿奴的心就甜蜜蜜的,就好像他自己分到了一樣。
儘管中原的老爺們說,分到牧場地人,不許離開牧場去遊牧。而是要住指定的地方。
儘管這有勃大草原放牧的規律,但,能有自己的牧場,就比什麼都強。
而且中原的老爺們說了,遊牧是不人道的行為,不是一個文明人應該做的。
文明,這個詞語阿奴也是剛知道不久,就和他給取名字一樣。
朦朧中。阿奴感覺,文明,應該就是那些中原老爺一樣吧。
吃米飯,喝烈酒。住舒服的房子。
說到吃米飯,阿奴覺得倒是挺新鮮地,那些中原的老爺們,似乎不怎麼喜歡吃羊肉,他們更喜歡吃牛肉就米飯。
不過,聽說在中原,牛是很貴的重要牲畜。不准隨便宰殺,所以他們一般沒什麼機會吃到。
不過在這裡就不同了,草原上什麼都缺,就是不缺牛羊啊!
阿奴這些天跟著中原的老爺學會了不少。
他現在已經會用竹刀在木片上刻下自己地名字了,也認得那幾個歪歪扭扭的蝌蚪了。
而且阿奴自從知道中原缺牛後,他就開始盤算了。
看中原老爺們的說法,在他們哪裡一頭牛可以換幾十斗糧食,晤…一斗糧食阿奴一個人可以吃十幾天……這也就是說。阿奴以後一年只要賣十幾頭牛給中原人。那就足夠生活了!
有了吃的,誰還拼了命的去搶啊!
有了吃的,誰還想去冒著風吹日曬的遊牧啊!
干!以後我有了牛羊,牧場。天天就可以曬太陽,睡大床了!阿奴幸福地想著……
想了許久,阿奴忽然覺得不妥。
要是這樣子,多沒出息啊!
那些中原老爺不說了嗎?大丈夫,生不能食五鼎,死後當五鼎烹!
阿奴覺得,自己應該是一個大丈夫了,起碼他殺過一個匈奴老爺,至於五鼎,那應該就是一種很好吃的東西。
我也要吃五鼎!阿奴暗暗發誓,眼光漸漸堅毅起來。
不過,這個五鼎在中原好像只有真正的勇士和有文明的人,才可以吃到。
阿奴覺得,自己已經算是一個勇士了,但是文明……看來,以後得多和中原的老爺學學了。那些老爺不是說了嗎,匈奴人和中原人都是一個祖先,都是一個地方出來的。
但是,匈奴那些奴隸主老爺,不想學中原的文明,禮儀,他們只想壓迫和剝削善良的人民,所以,中原地單于陛下,看到自己地子民,被野蠻人壓迫,才要出兵解救大伙。
「那個中原的單于,一定是一個非常非常慈祥,比長生天還慈祥的好人!」阿奴揚起手中的馬鞭,看著那些穿著單薄羊皮地手下,想起中原老爺說的話「去向那些壓迫你們,欺負你們,虐待你們的萬惡的奴隸主,討債吧!」
「殺到祁連山,活捉伊稚邪!」阿奴大聲的喊著,要在以前,大單于的名諱,阿奴說都不敢說的。
但是現在,只要一想起自己過去二十幾年的苦難,都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單于帶來的,阿奴就滿腔怒火,眼睛跟噴火一樣。
幾十個手下,也跟著阿奴喊起來「殺到祈連山,活捉伊稚邪,吃牛吃羊,娶老婆!」
先是幾十人,然後是幾百人,跟著就是幾萬人。
數萬匈奴奴隸,拚命的喊起來,眼珠子裡面和噴血一樣。
簡陋的武器,在他們的手裡揮的呼呼聲風,一個個牙齒咬的賊響。
前面,就是落日草原了,過了這裡,就可以去向那些欺負著他們,壓迫著他們的奴隸主要債了!
匈奴負責防禦落日草原的是左骨都侯伊春。
此刻,他正蜷縮著脖子,在帳篷中瑟瑟發抖,原本,他是跟著中原軍隊撤退的腳步,佔下了落日草原的,但是,現在,他卻恨不得立刻就跑。
但是,偏偏卻跑不得。
大單于下了死命令。他要是跑了,他的全家就統統殺光。
可是,不跑能行嗎?
他的部下只有三萬多人,而且其中兩萬多是奴隸。和對面的是一路人!
這些天,要不是他的親信看地緊,這些骯髒的賤奴怕是早反了。
現在雖然還沒反,但也和反了差不多了。
那些卑賤的奴隸,早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了。每每伊春都可以看到三五成群的賤奴兵,躲在草垛子後面竊竊私語。
對面的漢人,實在太厲害了,他們將那些邪惡的奴隸與奴隸主都是人的思想。傳到了整個草原,現在這些卑賤的傢伙,以為有人做主了,腰桿子就直了起來。
特別是那些幾十年前,才中原掠奪來地奴隸,更是大談特談自己的母國如何如何,現在。不光是匈奴,怕是連月氏人都在抓破了頭皮,防止堵塞這些邪惡的言論蔓延吧!
「隆隆!」騎兵的馬蹄開始奔騰了,那些賤奴搖著武器衝了過來。
伊春從帳篷中鑽出來,憋出一口氣,指揮著奴隸兵和自由兵,大喊起來「都給老爺打起精神來,殺一個逆賊。賞牛羊三頭!都給我殺!殺!殺!」
遠遠地。那些馬近了,在看到營地的防禦後,這些賤奴,開始採用匈奴騎兵擅長的包抄戰術。將整個營地圍起來。
幾個大嗓子,在外面用匈奴話嚷起來「兄弟們,我們都是被那些卑鄙的奴隸主欺負的苦命人,現在,中原單于說了。大漢和匈奴都是一家人,大家都是兄弟,殺了那些欺負你們的人,我們就都會有牛羊,都會有牧場,再也不用擔心,被人抽鞭子了!」
伊春臉色一陣大變,他看了看四周,越看越覺得,這些奴隸兵會殺了自己。
咯咯……伊春的牙齒打起顫兒來。
他不想死,他還想活,他還想繼續去睡家裡地女奴,去抽打那些奴隸。
咯咯……伊春的雙腿在顫抖。
一個奴隸兵從前面走過,他顫抖的用弓上了箭,準備按照老爺說的防禦,作為單純的奴隸,他也不想繼續被老爺們虐待,可是長期的積威生活,使他順從的遵從了老爺的命令:去和對面地人戰鬥。
可是,他這個舉動,被伊春看到了,伊春以為他要射殺自己。
當下,拔起大釜斬向那個可憐地奴隸。
嘩啦!腸子,內臟暴露了出來,鮮血流了滿地,那奴隸睜著大大的眼睛,不解的看著老爺。
伊春大口的喘著粗氣,適當地暴力發洩,舒緩了他的緊張。
可是,他卻走上了另一個極端,他以為靠殺,就可以鎮住這些奴隸,以前,他也是這樣做的。
隆隆隆,越來越多的馬來了,那些站起來反抗的奴隸兵,從馬上躍了下來,將頭上的辮子,纏到脖子上,舉起了手中沉重的武器。
啪!啪!
伊春,抬起頭,舉著大釜,威脅著正在畏懼和猶豫的奴隸們「戰鬥!誰敢後退,老爺我就殺了誰!」
嘩啦!又一個奴隸被砍翻在地,死亡籠罩著整個大營。
在外面,那些奴隸兵,已經準備發起波騎兵衝撞了,他們要撞開營門,好讓下馬的步兵進行肉博戰。
這時候,營地中,終於有一個奴隸,受不了這種緊張,一屁股墩到地上,大喊「媽媽呀,這仗不打了,我跑行嗎?」
呼呼!騎兵重重的撞在營門上,將那些木製的護欄撞開。
跟進的步兵,用大釜斬開牽連的木欄。
刷拉!箭雨密集的射了進來,那些墩在地上的奴隸箭兵,非常完整的射出了這一波箭,立刻就射死了幾百個防禦的敵人。
「步戰!」阿奴跳下馬來,帶著手底下的士兵朝著缺口湧去。
這時候,伊春的緊張也達到了極點。
他見有人逃跑,立刻不假思索,命令親兵射死那人。
刷!一箭將那奴隸釘在地上,鮮血嘩啦的從傷口流出來。那奴隸大口的喘著粗氣,猛然喊起來「兄弟們,要活命的就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伊春臉色大變,他看每一個人都覺得有問題。
死亡的威脅。沉重的壓在他心上,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射死他!射死他!」伊春大喊。
門外,大量地騎兵和步兵已經擠進了這個營地,這些奴隸兵悍不畏死,比漠南的騎兵還勇敢,幾個被砍倒在地的奴隸,甚至還拚命掙扎著想要拉住那個砍到自己的匈奴兵。
「殺!殺!殺!殺死你們!」奴隸口中大聲的嚷著。
臨時被拉上戰場的匈奴人害怕了,他們恐懼的向撤退。接著將這畏懼傳遞給後面的人。
潰敗開始了,許多人瘋狂地朝中軍大帳撤去,在他們的思維中,那裡才是安全的地方。
可是。這時候,中軍也亂了起來,由於那個死掉的奴隸兵臨死前地吶喊,伊春恐懼的想要在親兵的保護下,撤回自由兵的保護中。
可是,隨著前軍的潰敗,一種莫名的情緒開始蔓延。
許多奴隸。都開始猶豫著要不要殺掉這個老爺了。
這一猶豫不要緊,關鍵是,一個奴隸,剛才那個被射死的奴隸地弟弟,他勇敢的站了出來,揮舞著木棍,衝到伊春面前「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奴隸歇斯底里的喊著,帶動了整個中軍的情緒。
火山很快爆發了。那些奴隸立刻意識到。老爺不過如此,沒看帶嗎?他的腿在發抖!
殺!揮舞著木棍的奴隸一旦意識到老爺還沒有自己強大時,他們就毫不猶豫的決定殺掉這個老爺!
伊春看著那個衝到自己面前的奴隸,儘管他地身體已經被一名忠實地親兵砍成了兩半。可是這奴隸,還在喃喃的喊著「殺!殺!殺!」
他一屁股做到地上,旁邊的親兵趕緊扶起老爺,朝大帳撤退。
可是大帳很快就被潮水般的潰兵衝散,他們又朝南走,而南邊,很快就又被那些決定站起來反抗地奴隸兵堵塞……
阿奴帶著幾十號手下,瘋狂的朝裡面擠,嘴裡喊著「殺!殺!殺!殺死他們!」
很快,在幾萬人同時聚集起來的小小的草原上,阿奴就已經分不清到底應該朝哪裡殺了。
阿奴便索性,帶著手下,就地砍殺,直到沒有人殺為止。
也不知道殺了多久,阿奴自己也被人砍了幾刀,留下了幾條寬大的傷口,可他依然不覺得疲憊,手下,也只剩下,十幾人了,而且個個都帶著傷,但是,周圍自己人多了起來,大量的敵對奴隸兵,加入了自己這一方。
啪!阿奴抬刀與對面一個精壯的匈奴兵對了一刀,這傢伙力氣真大!虎口震的麻麻的,阿奴來不及多想,抽身就從側砍翻了這個匈奴兵。
稍稍看了看,阿奴發現,這個匈奴兵原來背上已經被人砍了十幾刀,骨頭都露了出來。
「好漢子啊!」阿奴暗歎,隨即轉口道:「可惜…你沒跟對主人!」又提刀朝前走去,阿奴清楚,這樣的勇士戰死在這裡,就意味著,附近有一個地位很高的貴族。
一想到以前受到的虐待,阿奴牙齒咬的緊緊的,身上的傷,也不疼了。
終於,阿奴找到一個提著大釜,戴著狼頭帽的貴族,正在幾個親兵的保護下,朝後退。
「呀呀呀!殺!我殺了你!」阿奴暴喝一聲,扔出手中的武器,將那個戴狼皮帽的貴族砍翻在地。
那人剛一倒地,鮮血就流了出來,白花花的腸子,散落出來。
保護的親兵一見主人死了,立刻不要命的朝阿奴衝來,可是,幾十把長矛猛的就從這幾個親兵的身體串過,將之串成肉串!
阿奴,提著刀,走到那貴族的屍體面前,將他的頭割下來,高高舉起,像一個戰勝了的英雄。
「伊春死了!「見到那還沾著鮮血的頭顱,匈奴兵徹底的失去了戰鬥意志,紛紛放下武器,跪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