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早已經融化,遼東城開始進入緊張的建設之中,臨邛的商人早在去年時,就已經在右北平那裡囤積了大量支援遼東建設的物資。
糧食種子,布料,食鹽,以及大量的可熟練燒製水泥的工人,商人的到來為遼東城的開發提供了有力的幫助,水泥開始大規模的燒製。
除去這些東西,商人們還帶來了絲綢,煙花以及玻璃製品等奢侈品,用這些造價低廉的東西,他們從高句麗人手中換來了牛,羊,戰馬以及奴隸。
而高句麗人在冰雪消融之後連連發起的對扶余殘餘力量以及其他小部落的攻擊,現在已經成功的結束。
扶余在草原上的勢力被徹底清除了,其餘原本依附著扶餘人的小族一見風向不對,就立刻倒向高句麗,根據教導隊的報告,到現在為止高句麗一共得到了十七個部落十幾萬人的加盟,勢力擴展了一倍多。
而在戰爭中,高句麗搶掠了一百萬有餘的牛羊,戰馬,俘虜了十萬餘奴隸,李雲正打算將高句麗的這些俘虜全部買下來,這樣就有了足夠的人力,可在夏天到來的時候,修建從遼西到遼東的生命線,還可以開墾出北大荒等產糧地,為遼東的發展奠定堅實的基礎。
一切都發展的太快了,太順利了,順利到當高句麗人的馬蹄踩到了匈奴右賢王的勢力範圍時,匈奴軍隊依然彷彿根本不知道這邊情況一般,並沒有按照盟約出動軍隊,幫助扶餘人打擊高句麗。
這使得李雲原先計劃好的,一旦匈奴參與戰爭。便要求高句麗且戰且退,利用遼闊的草原將匈奴軍隊拖跨的計劃付諸東流。
這不符合匈奴人一貫的做法,可是李雲卻又偏偏不知道發生了事情,只得一面嚴令衛青,積極派遣斥候,摸清匈奴人到底想要幹什麼?另一方面,急急報告了漁陽等邊關守軍,要求他們密切注意匈奴的動向。
可是一直等到天子的使者來到遼東,宣佈天子賜高句麗為漢人的詔書,並嘉獎了所有參加遠征的士兵。每人封爵三級。匈奴也依舊沒有任何動向。
同時漁陽等地守軍的偵察報告也出來了,大漢國優秀的斥候們接連出動,對靠近大漢的匈奴部落進行數次偵察,結果偵察報告無一例外的顯示。無論是左谷蠡王還是渾邪,休屠等匈奴主力部族,他們的軍隊彷彿消失了一般。
高句麗方面,衛青先後派出了四十多名斥候,這些斥候繞過大漠,對匈奴右賢王地主力活動區域進行了一輪地毯式偵察,結果是,右賢王的主力部隊,至少消失了大半,而且更有少數斥候誤入鮮卑。烏恆等族領地時,驚奇的發現,這兩個匈奴的附庸族的軍隊也很少有見到。
往日裡囂張地沿著大漠活動的鮮卑騎兵,現在已經幾乎消失不見,衛青忠實的將這些偵察報告令人送回,同時附上了自己的意見:匈奴族內肯定發生了大事情!甚至極有可能是內戰!
但是當這份偵察報告送回時,已經到了二月底。留給大漢國思考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當遼東城的水泥城牆打好地基的時候,整個草原開始陷入暴風雨前的寂靜,可怕的寂靜。
漢元七十五年,二月初,軍臣單于有些後悔自己當初的莽撞了,因此他派出自己的親信,骨都侯須卜南前去左谷蠡王伊稚邪處道歉,並表示願意提供物資,幫助左谷蠡部恢復雪災帶來的損失。
但是他的弟弟。伊稚邪並不領情,伊稚邪下令扣留了須卜南,同時休屠,右谷蠡兩大部落在他們的大王的帶領,整整十萬匈奴騎兵來到了左谷蠡,與伊稚邪的主力會合,一時間大草原風雲色變,戰爭的號角在整個東部草原吹響,擁有著全匈奴將近一半戰士,牛羊的左谷蠡,右谷蠡以及休屠三個大部落中,所有可以戰鬥的牧民都接到了戰爭的命令,在部落萬戶的帶領下,開始向左谷蠡王庭匯聚。
伊稚邪派出的人,在其餘部落中傳播著謠言,謠言宣稱,軍臣單于已經不再適合擔任大單于,他已經老了,而且來自中原的闋氏蠱惑了軍臣,中原人企圖用陰謀奪取屬於匈奴的榮耀以及土地。
軍臣單于開始害怕了,多年的單于生活,使得他忘記自己曾是一名戰士,他從祁連山的山顛請出了草原上最受人尊敬地大巫師翁袞,希望這位長生天的代言人為他平息風波。
另一方面,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動用了單于的權利,發出了征戰令,來自左右賢王的主力騎兵,開始向單于庭靠攏,同時他的養子,鮮卑單于步度根也率領部族主力,支援他的養父。
但是在戰爭的準備方面,軍臣做的並不好,他到現在依然寄希望於翁袞的調和,寄希望於宗教的力量。
可是劍既然已經拔出,又怎麼會輕易收回?
宗教的代表翁袞沒有能說服伊稚邪,他反而被伊稚邪所說服,在左谷蠡的大帳中伊稚邪熱情的接見了這位在大草原上享有崇高聲望的大巫師,在陪同他檢閱了左谷蠡的強大騎兵後,伊稚邪告訴翁袞,假如他當了大單于,那麼他將全面提高巫師的地位,並且任命他為國師。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即使是翁袞也動搖了,他答應了伊稚邪的條件,並親自去了烏恆,說服了烏恆王偏河。
到三月初,戰爭一觸即發,覺醒過來的軍臣這時候顯示出了一個匈奴單于的魄力,他命令,左右賢王的十三萬騎兵迅速與王庭八萬直屬騎兵會合,同時向烏孫大昆莫,他的義叔獵驕靡通報了匈奴內戰的消息。
獵驕靡沒有回信,因為國內此時的情緒已經失控,自老一輩的親匈奴將領紛紛去世,烏孫的年輕貴族們忘記了與匈奴曾經的友誼,隨著烏孫勢力不住增長,年輕的將軍們要求大昆莫積極擴張勢力,特別是去年起,有關大宛國有神馬的傳言便傳遍全國,烏孫的年輕貴族們對於神馬抱以了濃厚的興趣,他們不止一次要求武力脅迫大宛,交出汗血寶馬。
去年九月,烏孫大當戶,獵驕靡的侄子塔克靡就曾經親自帶著自己的部族士兵劫掠了大宛國的邊境部落。
可是大宛王同樣向匈奴單于朝貢,他同樣屬於匈奴帝國的百蠻體系,為此大宛王向他的保護者匈奴渾邪王通報了這一情況。
匈奴渾邪王迅速的給了烏孫人嚴重的警告,在最危險的時候,渾邪王的騎兵甚至只離烏孫的母親河,伊犁不過四十里。
匈奴人的藐視當時就徹底的激怒了年輕的鷹派將軍,從伊犁河到伊塞克湖,從圖壁到王城,主戰派紛紛行動起來,獵驕靡是個很重感情的人,因此他和至今碩果僅存的老將軍,七十歲的左大將塔倫,花了很大的氣力才壓制住當時暴走的軍隊。
為此獵驕靡專門給匈奴單于,他的義侄軍臣帶去了口信,希望軍臣約制住渾邪王,可是當時軍臣並未有什麼積極的表示,僅僅是口頭表示了道歉,這令獵驕靡感到很不滿。獵驕靡老了,他今年已經近六十歲了,曾經強壯到可單獨在月氏軍中幾進幾出的勇士早也不復當年。
獵驕靡最近經常做夢,他夢到了撫養他長大的冒頓單于,夢到了和他並肩作戰,共同打下現在基礎的義兄老上。
人老了,難免念舊,但是軍臣實在太令獵驕靡失望了,所以他選擇沉默。
漢元七十五年,三月初四,時隔八十多年,匈奴內戰的號角再次吹響了,當日在翁袞的主持下,匈奴的左谷蠡王伊稚邪,右谷蠡王,休屠王以及烏恆王四人面對長生天,共同盟誓,同生死,共進退,戰爭正式爆發。
然而打響戰的並非匈奴人,而是鮮卑和烏恆這兩個同根同源的民族。
在盟誓過後的第四天,三月初九,這一天是次有外族的內戰戰役寫進大漢的歷史中,當日鮮卑單于步度根麾下的四萬騎兵奉命從王庭出發,他們的任務是迅速的控制通往大漠的通道,這條通道位於浩瀚的戈壁以北,由於海拔較底,這裡的日落是最美麗的,所以被匈奴人稱為日落草原。
日落草原自有人類活動開始,就一直是兵家必爭之地,它前後連接著大漠南北的通道,誰掌握了這個草原,就等於掌握了大漠以北的主動權,因為從這裡出發,就可切斷任何一個遊牧民族的北方領地之間的聯繫,更可威脅到其餘民族西上的後路。
軍臣到底是老上的兒子,他雖然老了,但還沒糊塗,所以在得知伊稚邪誓師的消息後,他第有個命令就是命令離落日草原最近的鮮卑族主力迅速搶佔該草原。
而幾乎就在同時,伊稚邪為首的叛軍中,三萬烏恆騎兵迅速向該草原移動,一場血戰就在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