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帝國雄風錄 卷四 風雲 第二十七節 川西羅閥
    楊謀的手剛一搭上這貴夫人的脈上,就立刻知道事情有些麻煩。

    《素問一陰陽應像大論》中早就言道: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任脈通,太衝脈盛,月事以時下……七七,任脈虛,太衝脈衰,天癸竭,地道不通。

    意思說的就是女子由盛而衰時的身體變化,女子不同與男子,天癸的至與衰主導著她們身體的健康,當七七之時至,隨著她們身體各臟腑功能的下降,必然引發身體的一系列不適應。這是任誰也無法阻止的事情,歷代的先賢都曾對這種病症有過詳細的記載。

    先賢們將女子天癸衰弱因起的一系列病症統稱為『絕經前後諸症』其病因自然是由於天舉衰竭,從而引起各臟腑特別是腎,心功能急劇下降,從而導致的各種病症。

    在十二天干中癸為水,天則是與生俱來的意思,所謂天癸實際上就是腎精。

    楊謀又仔細的問了這夫人的病情,果然與他猜測的一分無二,正是由於天癸衰竭,腎虛精虧進而導致陰虛火旺,從而引起的人體陰陽水火失調,所以這貴夫人自然是經常自汗,盜汗,耳鳴頭暈,一發作起來就只覺得天懸地轉,渾身脫力,這雖不是什麼痛苦的病症,但它卻是經常發作,一發作起來,就有一股子蠻力。

    若是尋常人家,這種既不妨礙自己工作,又不影響自己生活的小毛病,自然是連找醫生的興趣都無。可是眼前這位……

    楊謀仔細地打量她一翻,憑他的眼光,一眼就可看出這貴夫人家中肯定是巨富,家世也不見的比之臨邛卓家少多少,而且很可能是屬於那種由她做主的家族。

    女性當家作主的家族,在大漢並不少,雖然這些家族也有男丁,但是由於家族中某位女性實在太過強勢又或者背景十分厲害,所以這家族掌權人的身份的自然是落在那女性手上。

    這條。是大漢律明文予以承認和明確的。

    而這位貴夫人雖然已早過風華正茂的年齡,但依然可媚惑眾生,身材更是生地苗條豐滿。渾身上下的衣飾無不是名貴之物,平靜的臉上隱約透著股鎮定地神情,楊謀毫不懷疑她就是某個家族的當家人。

    楊謀又看了看那名令他一見就不敢忘記的少女,心中砰然而動,取過紙筆就寫起方子來。這種病症根本沒有治癒的可能,大夫唯一可做的事情就是調和陰陽,緩解病人發病地次數,縱使越人在世也只能如此。

    未幾楊謀就寫好了藥方,無非就是龍骨粉搭配牛漆,生地。知柏,白朮,五味子之類,幸好李雲極為重視開發新藥,譬如龍骨,白芷。芍葯等新藥物的出現,大大增加了楊謀治病的容易度。

    楊謀將藥方交到貴夫人手中,叮囑她道:「此藥方中有些白色的粉末,切記先用布包好再煎,否則將會難以下嚥!」

    那貴夫人將藥方遞給那少女,一雙美眼卻是盯著擺放在一邊的紙張,有些驚訝的問道:「這些紙,你們有多少?」

    楊謀笑道:「這些紙乃家師所做。目前倒是做了不少,不過一來,官學用紙很多,二來,大都已被本地商家訂購,夫人若是想賣,怕是得和家師去說!」

    楊謀說地是實話,臨邛造紙的作坊目前已經是全力開工,卻根本追不上那些商人的販賣速度,再加上官學印刷用紙,以及印刷作坊用紙,至少在一兩年內,紙張的生產是根本跟不上消耗的速度,即便將目前的作坊規模再擴大十倍也是如此,因為紙實在是太好賣了,它成本很低,即便是目前商人們以一錢十張地價格的販賣,那利潤也是十倍之多,更何況大多數人是以一錢一張的價格販賣,可以毫不誇張的說上一句,紙已經被臨邛商人壟斷了。

    那貴夫人皺了皺眉頭,其實她這次來一為看病,二為打開臨邛商人對紙和鐵器之類商品的壟斷,要知道自去年起,由於煤炭煉煤技術的採用,臨邛商人的鐵器就開始以低廉的價格橫掃整個蜀郡,她地家族也受到了重大波及,但沒有辦法,人家的成本比你低太多,產量卻高了好幾倍。

    接著去年,紙和紙制書籍開始風靡整個蜀郡,即使郡守也為能賣到一本紙制書籍和一捆白紙而沾沾自喜,其餘學者,百姓更是瘋狂搶購,在成都一本臨邛印刷的紙紙《道德經》竟然高達一千錢,而據她所知,成本不過僅僅四十錢,這其中的利潤,已令她足可瘋狂。

    可是沒辦法,臨邛那幫肥頭大腦的商人,平時裝的大方無比,見了她一副即使傾家蕩產也要一親芳澤的樣子,可是每每她一問到這紙的製作方法以及其他問題時,他們或是顧左右而言他,又或者是乾脆直接告訴她,縣令已經和他們簽了一個約定,非是臨邛商會的人,不能得到紙張的銷售權,而紙以及其他一些關鍵技術,更是被列為頭等保護對象,即使是他們也不知道製作方法,即使知道,也不能說,因為一說出來,就將面臨官方和商會的集體制裁。

    對於臨邛商會,自她知道有這個機構存在的那一天起,她就一直很好奇,這個商會的好處實在是太多了,它不僅僅約束了商會成員的舉動,更有效的避免了同行的相互傾扎,從而導致惡性競爭的發生,確實是維護商人利益的不二機構,更令她奇怪的是,提出這個創意的縣令李雲居然撒手不管商會的事情,將所有的事情統統交給選出來的會長,雖然那些商人總在抱怨什麼商會會費很高,一年要交多少多少科技使用費給官府,但是一說利潤,他們總會時間改口。

    在她看來,沒有足夠的利益,想要這幫商人拿出一年幾十萬錢的會費和科技使用費,即使是天子也辦不到,商人最重什麼?利益!

    為了利益,他們什麼事情做不出?cN

    不過他們命好,碰到了一個喜歡鑽研一些生財之道的縣令,而且這個縣令對於他搗鼓出來的東西看的很緊,不給錢就甭想從他嘴裡掏出點什麼,更難得的是這個縣令後台實在硬,即使以她家的實力,在長安想要在天子面前說這個縣令點什麼壞話,那些平日裡和她家關係鐵的不行的大臣,一見是要說這縣令的壞話,立刻就走人,否則她就不會來了,而是先扳倒這縣令,然後趁著臨邛人沒有人做主,把那些技術工匠統統挖走。

    可惜,她的家族沒有成功。

    這世界上的事情,從來都是假如打不倒,那麼就做朋友,既然家族奈何不了這個縣令,那麼就只有先試著接近這個縣令,甚至將他拉上自己的戰車。

    蜀郡的大家族能從戰火紛飛的秦末一直風光到現在,不是沒有他的道理,審時度勢一直就是他們生存的不二法門。

    貴夫人淺淺的笑了笑,露出一個令人感覺陽光的笑容,輕身施了個禮,謝道:「那麼先生,能否請您為奴家了見尊師?」

    楊謀彈了彈手指,事實上他早知道這夫人根本不是為看病而來,為的無非是臨邛商人們日進斗金的利益,不過看這貴夫人的著裝和儀態,他也不敢怠慢,忙問道:「不知夫人稱呼?」眼睛卻又不由自主的望向那少女。

    貴夫人泯泯嘴,道:「奴家張羅氏,這是小女,羅敷!」她自然看的出此人對自己女兒的意思,因此順便介紹了她的女兒,『先生是否感覺和有些熟悉哩?呵呵,小女的名字確實和《詩經》中《陌上桑》的羅敷一樣!」

    楊謀眼角一翹,對兩人行了一禮。道:「原來是廣川羅叔叔家,小侄楊謀有禮,請夫人代小侄向貴府羅至叔叔問好!」

    張羅氏鳳眼一亮驚呼道:「你是江夏楊泛之子?」

    楊謀點頭道:「小侄正是,家父曾與小侄提起,當年與羅至叔叔曾同拜一師,想來已有十幾年未見,不知羅叔叔現在可好?」

    張羅氏低下臻首道:「先夫已於四年前過世,只留下我這未亡人在這世上與小女相依為命!」

    楊謀忙道歉道:「小侄失禮了,不想家父還曾說要親來蜀郡看望羅叔叔,卻不想,如今已是天人兩隔,實在是遺憾啊!」

    楊謀心中卻是大驚,要知道廣川羅家,那可是一個大漢數一數二的大門閥,其先祖靠經商起家,後來以一萬金賄賂秦始皇的寵臣趙高,得到了秦始皇親自接見,更被任命為廣川令,秦末大亂,羅家見到高祖皇帝入關,立刻差人以十萬金犒勞,高祖皇帝得了天下後,念及羅家的功勞,乃封為關內侯。

    孝文皇帝時期,羅家更多次捐贈了大量錢糧用於孝文皇帝恢復民生,休養生息,到當今天子時期,七國之亂時,羅家又一次出錢出力,幫助天子籌集糧草,因此得到了天子的讚賞,封徹侯,由此奠定了羅家川西閥的名聲,影響力自然遠非是臨邛這些商人可比。

    因此楊謀哪裡敢怠慢,忙站起身來,做了請字,在前面帶路,領著這兩名同樣美麗的母女朝縣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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