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你很努力的扮演著一位母親。但是,完全沒有育兒經驗的你卻犯下了一個正常人絕不會犯的錯誤。還記得你監視我,和我在客廳裡的那一晚嗎?」
坦咬著牙,額頭上的青筋有些爆出,她大喝道:「那一晚有什麼不對?我也不撒謊了,沒錯,那個時候我裝睡,從而偷偷覺到你在我身邊灑下了木炭灰。可是這又怎麼樣?第二天早上你不是驗證過了嗎?那些木炭灰都完好無損啊!」
「…………所以說,你的演技太過拙劣了。」
白癡昂起頭,黑色的雙眼慢慢的失去焦距——
「那小丫頭,她幾乎是從剛出生時起就和我在一起。我十分清楚,一個嬰兒在晚上究竟會有多麼鬧騰。幾乎每隔兩三個小時她就會醒過來一次,然後鬧一次。拉屎拉尿更是毫無自覺,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那小丫頭更是有好幾次直接尿在我懷裡,然後……」
白癡突然低下頭,看著左臂上的藍色絲帶……
「然後,就好像她才是最委屈的一方似的,哇哇大叫,把我吵醒……」
聽到這裡,坦的面色漸漸白,嘴角也有些抽筋。
「但是,你。」白癡重新抬起頭,瞳孔已經完全擴散開來,「那一晚,你竟然能夠安安穩穩的一覺睡到大天亮。沒有任何的哺乳,換尿布,哄孩子等必要的動作。你以為我灑下木炭灰是為了驗證你晚上沒有移動過。其實恰恰相反,我是為了驗證你晚上移動過而布下這個陷阱。木炭灰陷阱的真正躲避方法不是不去踩,而是要將其踩個凌亂,才是最正確的答案。也正是在那一刻,我才知道你懷中的這個東西絕不是真正的嬰兒。什麼丈夫死亡,逃難來到這裡更是一派謊言。」
話說完,坦的臉型已經完全的扭曲。她沉默著,抱著「孩子」的雙手不再溫柔。她低著頭,緩緩的,朝白癡走來……
「原來如此……原來……這就是我犯下的錯誤……」
坦的腳步開始加。她將懷中的「嬰兒」狠狠一甩,褪去襁褓後的嬰兒身體赫然暴漲,無數把利刃從這個小小的身體內穿刺而出。
「我失策了……沒想到如此完美的演出,竟然會因為這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陷阱而被破解。作為師承『拉幕人』的我,實在是沒有臉面去向我的老師交代啊……」
那些鋒利的利刃開始扭曲,伸張,彎轉。漸漸的,形成一把巨大的鐮刀模樣。漆黑的天空之下,那把長著無數「倒刺」的鐮刀泛著駭人的白光,刀刃上的微微血絲,象徵著其已經吞噬了多少人的鮮血。
「但……沒有關係!在這個世界上,能夠識破我的人只要有老師一個,就夠了。其他人……全都要給我……」
女人的度極快,在雪地上拉出一條蒼白的幻影。
「死!」
幾乎是剎那之間,坦就已經衝到了白癡面前。她舉起這把巨大的鐮刀,向著面前紋絲不動的白癡,揮下——!
噗……
輕響,在坦舉起鐮刀的那一剎那,從她的腳下傳來。
在這瞬息的變化之中,她驚訝的現,自己的身子竟然在下墜,一隻腳陷進雪地之中。
她的動作在這不到一秒的時間裡陷入失衡狀態。那麼,在與白癡的對陣中,腳下失衡,意味著什麼呢?
嚓……
冰冷,在這一刻貫穿了坦的心臟。
在坦還未能感覺到痛楚之前,黑色的雪花已經離開了她的胸口。當她重新站穩之後才現,面前的白癡已經退後三步,而原本一直握在他右手上的黑色長劍,此刻卻已經縮進了他右臂的鎖鏈之中。
啪……
鐮刀,落地。
坦捂著自己的胸口,面露詫異。
她看著自己陷入雪地的左腳,臉上的驚訝之色讓她的容貌變得扭曲。
「雪下的……空……洞……?!」
她,拔出腳。搖搖晃晃的朝白癡走去。嘴角溢出血絲,捂著胸口的手指間也不斷的流出紅色的液體。
「你……剛才不斷的在雪地上走……用劍插地……就是在尋找……雪面下的……空……洞……?!」
白癡沒有回答。他只是靜靜的站著,看著眼前這個女人緩緩走來,然後在她的身後,血水染紅了雪原。
噴湧而出的紅色液體無法遏制的從她的指尖溢出,坦的腳步也是越來越不穩,她的臉色也是越來越蒼白。她伸出左手,彷彿不甘心一般伸向白癡,虛抓著……
「我……不弱……!你這個……卑鄙……小人……!如果……咳咳……真刀真槍的戰鬥……我……絕不會……輸給你……絕對……絕對…………!!!」
啪的一聲,這個女人雙腳一軟,跪倒在白癡的面前。而白癡只是冷冷的看著她,一言不。
「呵呵呵……你……絕不會得意太久的……你……絕對贏不了我的老師……老師他……會替我報仇……等到了地獄……我……一定要親手……擊敗你……一定…………」
「一……………………定……………………!!!」
終於,破碎的心臟再也承受不了湧進心房的血液,如同岩漿爆一般,坦的胸口炸開,血漿如同一朵嬌艷的鮮花一般綻放。那斑駁的血水飛散在空中,落至地面,帶著這個女人不甘心的表情,一同歸於冰冷……
噗通……
坦,倒下了。
寂靜的雪原之中,就連風聲都變得寧靜。
白癡的瞳孔緩緩恢復焦距。他掃了一眼趴在身前的屍體,就再也沒去看一眼,轉身。
因為,他的工作還沒有完成。
還有最後一個匿名者,需要他去解決。
而現在……
他也聽到了。
聽到湖邊傳來的聲音,聽到有人跳上那艘小船的聲音。
是的……匿名者來了。
那麼接下來,該是好好款待那位「朋友」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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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5點,天色黑暗。
在這個冬季的夜晚,距離日出還有太長的時間。
有句話說,黎明前總是最為黑暗的時刻。
那麼,這股黑暗就是白癡最佳的容身之處,讓他能夠輕而易舉的跟著那個「人影」,前往地圖上所載的地點。
「嘿嘿嘿,人類小子。進入鎮長官邸的十個人,現在只剩下這一個了。我想,和他在一起的另一個人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吧∼∼∼」
「…………………………」
雪地上,「人影」快的前進。這個人不斷的打開手中的一個卷軸模樣的東西,邁著極其興奮的腳步奔跑。白癡也跟著這個人的腳步離開了南丘思小鎮,直接走向圍繞住這座小鎮的丘陵,鑽了進去。
「快到了……就快到了!我的財寶,我未來的美麗人生!」
這個人出興奮的喘息,四肢並用的在岩石,泥塊和樹幹之間攀爬。沒用多久,他就來到了一處被籐蔓所覆蓋的岩石前,用手撥開籐蔓,眼前赫然就是一個洞窟,散出撲鼻的霉味。
他的眼睛裡散出貪婪而瘋狂的色彩,一邊比對著地圖中的指示推開塞在洞窟裡的一塊岩石,一邊前進。巨額財富即將到手的他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後的那條小尾巴,奮力向前行進著。
「一塊顏色稍不同的石塊……有了!」
終於,當這個人按下洞窟底端牆上的一塊石頭之後,這扇石牆出一聲輕響,震下許多的灰塵,緩緩下降。而出現在眼前的,則是一片耀眼的白色光華……
「這是……最珍貴的導力石……秘銀?!」
出現在眼前的景象讓這個人幸喜若狂。在眼前這塊不大的石室內,成四方型鑄造的秘銀如同三座互相交錯的金字塔般互相疊加,耀眼的銀白色幾乎花了這個人的眼睛,讓他的心臟也隨之狂跳不已。
一塊秘銀的價值相當於多少?
視其純度,色澤,這種對導力具有極強提煉性的金屬甚至可以達到一萬蘇拉以上!而現在,眼前出現的卻不是一塊秘銀,而是一座秘銀山!一旦擁有這座寶山,那就意味著一輩子都可以享受永遠也花不完的巨額財富!
這個人笑了。
他,大笑了。
他的笑聲在這間石室內迴盪,雙手也顫抖著向前伸去。可是,他的手終於在最後一刻停了下來,因為他知道,如果真的就這樣直接去拿的話,那迎接自己的就是這座山洞的坍塌,自己,也會面臨被活埋的下場。
「嘿嘿嘿……等一下等一下……讓我看看地圖……對,扎羅·斯達特是一個趣味棒的熱忱愛好者,這三座金字塔型的排列方式自然也有著一定的規律。嘿嘿,一旦是一個不知道預言的人不小心現了這裡而胡亂拿取的話,這三座秘銀山就會坍塌,從而觸動某地的機關,讓這個洞窟也坍塌嗎?」
「有意思。不過啊,斯達特鎮長。作為您的繼承人,你的財寶,我就不客氣的接收了!」
「第一人迷失了道路……嗯,拿起最上面的一塊秘銀,然後……塞到中間,讓它形成支撐。」
「第二人分離了身體……呵呵,四個角的這四塊秘銀可以先拿下。」
「第三人鎖緊了喉嚨……是這裡嗎?咽喉處的這一塊?將它拔出來,再橫放,用來鎖緊這個要害?」
「第四人縫合了四肢……將剛才拿下來的四塊重新再塞回去……哈哈哈,簡單,實在是太簡單了!」
洞窟內的歡笑聲不絕於耳,洞窟外,一個眼神冰冷的男孩卻是緩緩走向這洞窟的深處。
在他的眼睛裡,沒有面對財寶時散出來的貪婪與光澤,他的瞳孔空洞,右臂上的黑色鎖鏈緩緩攀爬。劍柄處的血瞳,也散出即將嗜血的興奮光芒。
「現在,我們都知道匿名者是誰了。」
血瞳冷笑。
「不過,恐怕你早在此之前就知道了吧?你能不能說說,你是依靠什麼做判斷,得出這個人就是匿名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