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客廳的門突然被打開,重新出現在燈光下的白癡表情默然的看著房間內所生的一切。塞文顯然沒有料到白癡會重新回來,心中一驚,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加大。而這一用力立刻弄醒了娜娜,這個女孩在恍惚中睜開眼,看到的卻是塞文那張慌張異常的臉後,立刻羞怒交加,反手就給了他一個巴掌。
「你……你這個禽獸!」
娜娜拉下裙子,滿眼含淚的跳下沙。塞文一愣一愣的,過了好久才回過神,捂著臉上那個紅腫的掌印。白癡瞥了一眼他們,自顧自的回到自己原先坐著的位置,將一張掉在沙上的紙拾起放進口袋。轉身,又要再次離開。
「娜娜……我……我……」
「不准你靠近我!你這個禽獸!流氓!」
塞文滿臉通紅的走上前,意圖解釋,但娜娜卻像是碰到蟑螂一般跳開。她想了想後,立即躲到白癡的身後,扶著他的肩膀,衝著塞文大聲道:「我原先還以為你是個好人,是個溫柔的好哥哥。但沒想到……沒想到你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我不准你再靠近我,永遠!」
「娜娜!你別這樣……別……我父親是這個小鎮的鎮長,我已經向我父親提出要娶你了,相信很快……」
「你想用你父親的身份來壓我嗎?來逼我嫁給你是不是!」
塞文這句話不說倒好,一說,反而讓娜娜柳眉倒豎,語氣更是不留情面。
(霍霍∼∼∼!沒想到這個小姑娘倒是個烈女。)
「你做夢!以前我還會考慮考慮,但現在知道你是這麼一個偽君子之後,我絕不會嫁給你!先生,請您保護我,有您在這裡,我什麼都不怕!」
「娜娜……娜娜!」
不顧塞文的呼叫,娜娜挽著白癡的胳膊,直接衝出了客廳。
她拉著白癡奔跑,跑出幾條走廊之後,這個女孩才喘著呼吸,停下腳步。她回過頭,帶著歉意的望著白癡,鬆開了手。
「對不起,先生,讓您為了我的事跑那麼遠。那個……請原諒。」
白癡看著她,沒有回答。
娜娜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眼前這個男孩。白癡目前14歲,快要15歲了。但對於17歲的娜娜來說,他給人一種弟弟一般的感覺。但白癡那副始終冰冷的眼神,卻帶給娜娜一種女性獨有的挑戰**,想要調戲調戲他。
「先生,我想,您也不缺錢,也不缺其他什麼東西。那麼,我應該怎麼謝您才好?」
「………………不用。」
白癡冷冷回了一句,可就在他正要轉身之時……
啾∼∼∼
一雙粉色的嘴唇,卻是在他的額頭上,輕輕的印了一下。
白癡的雙眼瞬間睜大,整個人如同彈簧一般向後跳出。同時右手背在身後,暗滅已經緊握,如臨大敵一般緊盯著那邊的娜娜。
娜娜一開始也是被白癡的反映嚇了一跳,但很快,她就意識到是自己的舉動嚇了他一跳。這個女孩背著雙手,臉上露出些許的邪邪笑容,說道:「平時鐵著臉,很了不起的樣子。原來是個害羞的男孩子啊∼∼∼∼」
「……………………」
沒有得到白癡的回答,娜娜卻是撲哧一下笑了出來。她當然沒有看到白癡背在身後的匕,這個女孩只是搖了搖手,笑了兩聲後,轉身打開自己的房門,笑道:「小弟弟,現在我終於確定,我可以叫你弟弟了。另外,沒事的話平時不要裝的那麼偉大,總是扳著一張臉,女孩子可不會喜歡喲∼∼∼∼」
說完,她就笑著,關上了門。
……
…………
………………
走廊內,靜悄悄的。
白癡緩步走在這條被黑暗所籠罩的通道之內。
害怕嗎?
不……
因為他早已經習慣了黑暗。或者說,四周越是漆黑,能供他躲藏的地方也就越多。
他愛黑暗。
在前往房間的路上,暗滅總是在嘿嘿笑著。時不時,它還用充滿嘲諷的口吻說出「第一次被女孩子親感覺怎麼樣?是不是有種破繭重生的感覺?有種身為男人的感覺覺醒了呢?哈哈哈哈!」
白癡漫步在黑暗中,對暗滅的嘲諷充耳不聞。他緩緩走著,回到自己的房間前,取出鑰匙,打開門。
咯噠。
隨著門鎖被打開,躺在地上的一封信,也映入了那雙黑色的瞳孔。
信……
從位置來看,這封信應該是從門縫之下塞進來的。白癡轉身,看了看黝黑的走廊後,拿著信進入房間,關上門。接著,他將信封拆開,伸手進去一摸……
一條分外眼熟的藍色絲帶,出現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碰————————!!!
毫無預兆,巨響從白癡的大門內側響起!
這扇門根本就無法阻擋住男孩的強大力量,被硬生生踢開。其中的少年如同閃電般竄出,漆黑色的瞳孔野獸般再次環顧著這條漆黑的走廊。他的呼吸沉重,喉嚨中出的輕微躁動讓他看起來幾乎不像是一個人類,更像是一頭……
護崽的野獸!
略微停頓之後,白癡立刻朝著左邊疾奔而出。黑暗中,他右手中的黑色長刃刷的一下展開。這一刻,屋外飛灑的暴風雪似乎被染上了黑色,這些原本肆虐無常的雪之精靈,此刻卻彷彿被這座房子內疾奔的野獸震懾一般,再也不敢落下,而凝聚在半空之中。
呼吸急促著……
疾奔卻沒有任何的目標。
野獸的瘋狂充滿了暴力,但在這座被暴風雪籠罩的宅邸下卻沒有任何的作用。
他找不到……還是找不到。
其實他早就該知道,送這封信的人早已離開,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在這個地方找到他。但是……他還是衝了出來,如同一頭失控的野獸一般,衝了出來!
呼……呼……呼……呼……
十分鐘後,白癡終於回來了。
他拖著沉重的步伐,喘著粗氣。
四肢上一直在束縛他的枷鎖讓他為自己瘋狂且毫無目標的奔跑付出代價。
他的額頭上佈滿汗水,胸部劇烈的起伏,牙關緊咬,原本沒有絲毫表情的臉上此時卻浮現出略微的不甘。
他拖著疲倦的腳步,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間,重新拿起那封信,坐下,仔細的看了起來。
————先我要聲明,我的行為完全是為了這座小鎮的未來,為了那些在瘟疫中掙扎的人們。另外,為了我自身的安全,請原諒我匿名,並且用打字機給您寫這封信。
列昂·白先生。在得知您是一位如此偉大的人物之後,我就知道,只有您才可以協助我解決籠罩在南丘斯小鎮上方的陰影。我並不要求您做出多麼偉大的行為,也不要求您研製出治療這種瘟疫的藥劑。我只需要您幫我一個忙,解決籠罩在這座鎮長宅邸上方的陰雲。
您也看到了吧,今天有人死了。我有不詳的預感,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死去的人恐怕會越來越多。在這個四處都是敵人的地方,我沒有任何信得過的人,唯一可以信賴的,也就只有身為無關者的您了。
請找出殺害遂利夫人的兇手,並解開「十人道路」之謎。屆時,您所重視的那個女孩將會完美無缺的出現在您的面前。我說過,我並沒有惡意,之所以出此下策,是因為先生您實在是一副不太想搭理此事的樣子。我不希望自己有朝一日死的不明不白,所以希望您能夠找出事情的真相,並且……拯救我的性命。
向您敬上,匿名者————
讀完信,白癡也終於算是冷靜了下來。他將這封信從頭到尾再次反覆的讀,逐字逐句的看著。
暗滅也看著這封信,越是看,它就越是忍不住出嘲諷的笑聲。等到全部看完,這把劍終於再也憋不住,大笑起來了。
「哈哈哈哈!有趣,實在是太有趣了!太好笑了!人類小子,這可真是有趣啊,有趣!」
「……………………」
「我記得你曾經說過吧,你說過,即使是實力強大到足以逆天的人,也沒有資格被稱做為強者。因為即使是這種人,一個病入膏肓的病秧子也可以通過某些手段將他們玩弄於骨掌之中。要其生則生,要其死則死。現在,你的這條信條卻是確確實實的落在了你的頭上,你說,這件事是不是很有趣呢?」
「……………………」
「來,看吧。確定了行兇者並非外人,而是這剩餘的九人中的某人的並非你一個。而且現在基本可以確定,這九人並不會什麼武技,對於已經出生入死多次的你,要殺了他們應該並不困難。」
「可是現在!你空有在他們之中佔據絕對的實力,卻依舊無法動他們分毫!」
「你能確認在這九人中是誰綁架了你的那個小丫頭嗎?不能。」
「你能保證自己殺掉他們九人之後,能夠順利找到那小丫頭嗎?不能。」
「最後,你能違抗這個送信者,繼續貫徹你這種『不理和自己無關事,不去牽扯進麻煩』的信條嗎?哈哈哈,不能!」
白癡無言以對,此時此刻,他除了看著這封信之外,根本就無法做出任何的反駁。
「我早就說過,那丫頭是你這一生中最大,也是最致命的弱點。只要去除了這個小丫頭之後,你的身上就不會再有任何的不安定因素。看看吧,現在就是你為自己那『最後的善良』付出代價的時候了。你無法將這個鎮長官邸內的所有人殺光,也無法用武力逼迫他們說出究竟誰是兇手。在這些完全不會武技的人中間,你這個會武技之人卻是束手束腳,絲毫不能依靠暴力來呼風喚雨。這實在是太有趣了,太美妙了!」
白癡任憑暗滅說著,現在再和這把劍辯駁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他細細研究著這封信,隨後突然想到了什麼,從懷中拿出昨天放進懷裡的那封信,一併癱在旁邊,仔細比對起來。很快,他就將這兩封信塞進懷裡,將那條絲帶纏繞在自己的左手之上,紮了個結,走出了房間。
「喂,人類小子,那麼晚了,你要去幹嘛?」
「找。」
「找?找什麼?」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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