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給人的感覺?」暗滅想了想,道,「應該是恐懼吧?雖說純粹給人帶來恐懼這種事情挺無聊的,但世人一般應該都是這麼認為。」
…………恐懼?
要成功扮演一個好的魔王,就要讓觀眾感到……恐懼?
白癡默默的點了點頭,對於自己應該如何很好的扮演魔王大致有了一個底。就在他打算繼續看下去的時候,走廊上的廣播內突然傳來聲音,大聲說道:「請所有演員在十分鐘內立刻前往主舞台集合,接下來將要進行明天演出前的最後一次綵排。重複一次,請所有演員在十分鐘內立刻前往主舞台集合……」
集合了,雖然白癡還有些沒太搞明白,但現在綵排第一。他抱起懷中呼呼入睡的小麵包朝主舞台方向走去。蜜梨也是連忙拍拍裙子站起,垂手,默默的跟在白癡身後。
最後的綵排是在夜間進行,各種燈光照射顯示出極富動感的色彩。演員的服飾也極富古典意味,主角是個帥小伙,身上的鎧甲佈滿斑駁的傷痕,看起來真的像是歷經戰場。位於舞台兩側的交響樂團不斷演繹出許許多多音樂,極為配合的反襯著各個場景,讓一些前來觀看綵排演出的觀眾大感震撼。
不過……
「喂喂,那個『魔王』是怎麼回事?」
「嘻嘻,從沒有見過那麼搞笑的魔王。他怎麼都不換服裝?看那身破爛,剛才一下子我還以為他是扮演路人甲的乞丐呢。他竟然還抱著一個小女孩坐在王座上?我還從沒看過這麼好笑的魔王啊。」
「等一下,我看看演出人員表……咦?這個演魔王的人是雄鹿帝國的人?」
「雄鹿帝國的?在索雷公國的演出人員中怎麼會有雄鹿的人?叫什麼名字?」
「這個……不知道,沒寫名字。」
「哈哈,我知道了。這一定是索雷公主故意讓雄鹿公主來出醜的∼∼∼!」
「噢,這也對。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這個問題。今天只是綵排,明天會怎麼樣?他如果還是這樣沒有戲服的話,明天可就要出大醜了。」
「哈哈哈,管他呢!明天記得過來看好戲!我想,明天雄鹿公主應該也會來看吧?到時候公主的面色一定會比這場舞台劇更好看∼∼∼!」
蜜梨坐在那些遊客所坐的船身後,浮在一塊小木片上。聽到這些無知的人說陛下可笑,臉上不由的脹紅了起來。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很想就這樣衝上去教訓他們一頓,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如今能夠安然無恙全都是因為自己不再給陛下增添麻煩。如果亂來的話,自己的結果……將會如何呢?
坐在高處的白癡就那樣抱著小麵包,呆呆的看著下面那些演員演習。不知道為什麼,一些劇本上講應該有聚光燈打到他的場面,聚光燈卻一次都沒有照過來過。而他現在所坐的這個王位看起來也顯得有些破落,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麼。
「導演。」
半場休息時,白癡走到這場舞台劇的導演面前,指了指身上的破衣服,再指了指其他演員身上出彩的戲服,說道:「我有沒有戲服。不然,我恐怕無法帶給觀眾恐懼的感覺。」
對於白癡的訴說,導演只是面露譏諷,哼了他一聲:「喂,我記得你的名字……叫白癡是吧?」
「……………………嗯。」
「呵,好一個不登大雅之堂的名字,不讓你的名字出現在演職員表裡還真是正確。想要戲服嗎?那好,你就自己去做吧。我們沒有預訂額外的戲服。想要服裝一切都要自己動手,去吧,你這個白癡。」
白癡沒有立刻回應這個導演,他只是站在他面前,雙目定定的看著他。時間一長,這個導演反而被白癡的視線看的心裡有些毛,連忙揮揮手,要他立刻離開。白癡低頭沉思了一會兒之後,終於轉身……
「傻嗶∼∼∼」
在小麵包指著拿導演叫喚的時候,離開了。
下半場,白癡所坐的所謂王位依舊暗淡無光,沒有任何的聚光燈。穿著一身破衣服的他繼續抱著小麵包坐在那裡。現在,他是個演員,他必須牢牢記住自己那些僅有的台詞。因為很快,他的場面就要來了。
「魔王!你的手下都被我打到了,現在,下來吧!我要消滅你!!!」
終於,勇者揮劍,在聚光燈的照射下舉起劍,講劍尖直指白癡所在的王座,大肆宣戰。這裡是白癡這個魔王登場的地方了,可就在白癡緩緩站起,等待聚光燈照到自己身上,開口說台詞之時……
「呵呵呵呵,勇者啊,你完全被騙了。那個假魔王只是用來誘騙你進入這座城堡的誘餌,現在,你就去死吧!」
突然而來的變故生的太快,快的連白癡都愣了一下。幾乎是剎那之間,他所坐的那個王座突然之間崩塌,配合著交響樂中演奏出來的城堡崩塌音,他和小麵包直接墜向舞台下方突然出現的海水裡。也幸好白癡見機夠快,不等小麵包叫出聲,他立刻抱緊小丫頭,伸腳在崩塌的座椅上一踩,險險的落在旁邊的後台上。
「啊!陛下!」
蜜梨化為黑球,晃晃悠悠的飛進舞台,在陰影中靠近白癡,重新現出形體。只見白癡的臉上沾著些許飛濺起來的海水,她連忙從懷裡摸出手帕,伸手去擦。
「陛下……陛下您……他們做的太過分了……他們怎麼說也不應該這樣做!陛下,就讓女奴去幫您出出氣……女奴可以幫您去抓他們,咬他們……啊!」
慌亂擦拭的蜜梨的手突然被白癡抓住。蜜梨慌了一下,在看到白癡那雙冰冷的瞳孔時渾身哆嗦了一下,連忙縮回手,低著頭,不敢說話。
「人類小子,現在,你有何感想?」
血瞳睜開,帶著嘲笑的意味看著白癡。
白癡沒有回答,他只是站在這個陰暗的角落裡,看著舞台上繼續進行著表演的劇目。他一直看著,看著……直到這場表演結束之後,那位導演才在橄欖的示意下,帶著嘴角的嘲笑與譏諷,大刺刺的走了過來。
「怎麼樣?雄鹿人。如果你覺得這場演出太過為難的話,你可以離開,不用演。不過根據我們剛才簽的合同,如果你一旦單方面違約,就必須支付酬勞三倍的罰金。也就是15o蘇拉。怎麼樣?要不要離開?」
15o蘇拉雖然不是什麼小數目,但對於這些人來說也並不是什麼大數。所以,導演十分確定眼前這個無能的孩子一定會乖乖的交錢走路,再次的將羞辱帶給他那位雄鹿公主。他笑著,笑的十分暢快。一隻手甚至已經伸出,準備拿錢了。
白癡緩緩抬起頭,沒有絲毫感情起伏的雙眼盯著他。在沉寂片刻之後,他卻並沒有拿出錢來,反而開口問道:「演戲……是一種可以不按照劇本,隨時更改的東西嗎?」
那導演一愣,隨即哼了一聲道:「適當的即興演出當然是需要的,不然怎麼凸顯出演員的個性?不過,總的來說還是要按照劇本中寫的走。喂,你到底打算幹嘛?我警告你,如果你是打算不付錢,然後在明天的演出中大鬧的話……哼哼!根據合約,你要賠的可就不止15o蘇拉那麼便宜了!」
這個導演也混了那麼大歲數了,對於社會上一些小人肚子裡打得鬼主意也知曉不少。所以,他立刻放出話來封住眼前這個孩子可能出現的破壞性舉動。把話說在前頭,就可以極大的警告他不要他亂來。讓他一,付錢走人。二,乖乖的再次出醜,丟人現眼。
面對導演伸出的手,白癡依舊沒有任何交錢的意思。他只是低頭想了想,仔細回憶著那本歌舞劇鑒賞指南上的內容,經過反覆的思考之後,他得出了一個結論。而正是這個結論,讓他終於作出了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