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入聊齋 第四卷:妖魔道 第兩百八十二章:瘋了
    原來自蘭若寺一別,聶家父女便四處飄泊,逃避緝捕。聶小倩的三個同門師兄,一直護衛左右。因緣際會之下,他們打殺了一窩賊寇,自己佔山為王,入了綠林。等天下大亂之時,當即抓住時機,揭竿而起,打著「清君側」的旗號,成為義軍。

    起義之後,端是一呼百應,應者雲集。一方面聶志遠的號召力不弱;另一方面則是正明帝所實施的新政太不得人心,正應了一句老話,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當人都活不下去了,再老實本分的百姓,都會成為「刁民」。

    正所謂「時勢造英雄」,聶家父女率領的義軍成燎原之勢,一連攻克了五座州府,江州便為其中之一。

    打下江州後,聶小倩率先找到了陳劍臣家,把莫三娘等人接出來,保護好……隨即揮軍北上,一直打到京城來。

    聽完個中經歷,陳劍臣唏噓不已。他明白亂世有梟雄爭霸,但沒有想到聶家父女的崛起,而且崛起的速度如此之快。這和正明帝倒施逆行密不可分,天下人心早已分崩離析。

    要知道千百年來,儒家一直都為朝政根基。可《文字法》的強硬頒布,黑衫衛大肆抓捕各地儒生,便等於自掘墳墓,自毀長城。

    所以,短短時間天統王朝開始崩潰,便在情理之中了。

    念及廣寒道長的飛鶴傳說裡所說的真相,陳劍臣驀然臉色一緊。知道時間緊迫,便奮筆疾書,寫了一封書信,吩咐小義帶出去給聶小倩。

    如今義軍兵臨城下。京城如臨大敵,早封了城門,等閒人根本無法出城去。王朝的統治底蘊還是不薄的,所有的軍隊都調動了起來,保護京畿。血氣翻騰,籠罩成陣,連嬰寧都感到有些不適。

    而在城外,聶小倩所要面對的敵人。則是各地勤王的盟軍。

    接受任務後,小義很快又土遁出城了。

    「公子,需要我做什麼?」

    嬰寧問。

    陳劍臣道:「當然有。」當即面授機宜一番。

    聽完公子的吩咐,小狐狸深感憂慮:「公子。你真要這麼做?」

    陳劍臣目光堅定:「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廣寒道長他們在外,拖住釋家的力量,在城裡頭,只有靠我了。」

    「可是……」

    陳劍臣一擺手:「沒有可是。務必先誅首惡,方能力挽狂瀾。」

    「劍臣所言極是,深得我心!」

    窗外忽有豪邁的聲音響起。

    嬰寧一驚,陳劍臣卻立刻聽出來了。大喜過望:「燕大哥!」

    推窗進來的,正是背負巨劍的燕赤俠。

    「燕大哥。沒想到關鍵時刻,你終於趕到。」

    燕赤俠笑道:「大廈將傾。某家安能袖手旁觀?」

    陳劍臣拍案而起:「有燕大哥輔助,此事必成。」頓一頓,回頭對嬰寧道:「嬰寧,現在你可以放心離去了。」

    嬰寧道:「好的,公子小心。」

    這不是陳劍臣和燕赤俠第一次聯手,在蘭若寺的時候他們便展現出了非同一般的默契,有燕赤俠在,嬰寧很放心。更何況,還有一個飛天夜叉做保鏢呢。

    ……

    漫長的一夜,終於消褪,東方泛起了魚肚白,黎明時刻,曙光如縷,只是被那層層疊疊的濃雲所掩蓋住,一時間還無法大放光明。

    紫禁城,鐘聲悠揚,文武百官井然成列,開始上朝。

    氣氛,異常的肅穆壓抑,只是等了許久,正明帝居然不見蹤影。諸位大人面面相覷,又不敢議論,只能用眼神來交流。

    這個朝會,本來就是正明帝通知的,為何他姍姍來遲?

    驀然,殿外一陣陣跑動的聲音,很快就見到一支約有五百人左右的黑衫衛衝了上來。領首者一位將軍,身形昂藏,面目粗獷,乃是黑衫衛的大統領王全洲。他率領黑衫衛踏入殿內,目光凌厲地往周圍一掃。

    何頡大人臉色變了變,忽道:「王大統領,發生了什麼事?」

    王全洲神色深沉,忽地拿出一卷黃娟,展開,念道:「文武百官接旨!」

    殿堂上一眾官員聞言,趕緊跪拜下去,口稱「萬歲」!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天下烽煙四起,蒼生塗炭,皆百官之罪。著黑衫衛,捉拿文武官員共計一百五十三人,全部押赴天牢受審。」

    王全洲的聲音鏗鏘有力,幾無感情。

    「什麼?」

    「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可能?」

    「皇上,我們要見皇上!」

    「皇上冤枉呀!」

    這個消息,簡直晴天霹靂,一眾大臣,本來是要來上朝的,居然被一道聖旨,全部拿下,這個世界是怎麼啦?

    說什麼押赴天牢受審,六部的官幾乎全部淪為階下囚了,誰來審?皇帝親自審?

    還審個屁呀!

    所有的官員幾乎都被一網打盡了,皇帝這是發瘋了嗎?

    他一定是瘋了……

    不行,我們不能就這樣等死……

    何頡忽地跳起來:「各位同僚,皇上一定出了事,被奸人劫持了,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快叫御林軍來救皇上!」

    他也算聰明,同時想到另一個可能性,就是皇上被人拿下了,才會頒下這等毫無理由的聖旨。

    把滿朝文武全部下獄,他當光棍皇上,這個江山還要不要?自古上下五千年,這等事端,簡直聞所未聞。

    王全洲神色冷峻,嘴角露出殘酷的笑意,一揮手:「拿下,如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如狼似虎的黑衫衛立刻撲了上來,手執刀槍利刃,枷鎖鏗鏘。

    「你們敢!」

    有骨頭硬的文官上來吆喝,卻立刻挨了大嘴巴,牙齒都掉落下來,一嘴的血;有孔武有力的武官要反抗,但他們手無寸鐵,被黑衫衛圍住,亂刀殺死,完全不顧血濺金鑾殿。

    頓時慘叫聲,呼喊聲,叱喝聲,打殺聲,亂成一片。

    「我可是大學士……」

    何頡大人吹鬍須瞪眼睛,不料被兩個黑衫衛把持鐵鏈,毫不客氣就套到了頭上,沉甸甸的,幾乎把他的脖子都壓斷了。

    「你們……」

    「走!」

    屁股挨了一腳,差點摔倒在地。他登時面如死灰:詭異,瘋狂,全亂套了……難道說正明帝知道大廈將傾,所以要進行最後的瘋狂,將滿朝文武,以及所有後宮都殺戮一空,然後他自己也要自殺殉國嗎?

    可是,情形明明還沒有達到那個地步,又或者說,他們死到臨頭,可都連皇上的面都沒有見到呢。

    朝廷亂套,整個京城都亂套,凌晨時分,黑衫衛大肆出動,馬蹄聲霍霍,將一眾大臣府邸全部圍住,所有的眷屬都被抓拿,押送到天牢去。昔日風光無比,橫行霸道的紈褲子弟,個個都面色慘然,身子抖瑟,在黑衫衛眼中,他們就像是被押赴屠宰場的豬羊,猶如死人。

    不明白。

    沒有誰能想得明白事情的變化,緣何會到這等地步?在前一天,他們還是整個王朝的權貴人家,這一刻,卻淪為了階下囚,比最低賤的貧民都還不如。他們落得如斯下場,上朝覲見皇上的父輩們,自然也是被抓了。

    駿馬奔騰,殺伐如潮,整個京城家家戶戶都關門閉戶,不見行人。因為早有禁令下來,閒雜人等,一律不准出門。

    這等滿城風雨之際,就算給百姓們吃了熊心豹子膽,他們都不會冒頭看熱鬧的。看著看著,只怕連性命都看沒了。

    這不是洗牌,而是徹底的掀桌子。把所有的規則全部打碎,拋棄,皇上就像個不顧一切的瘋子,把桌子一掀:我不玩了!

    真是瘋了!

    燕雲塔上,陳劍臣和燕赤俠居高臨下,望著下面奔跑的黑衫衛,哭泣嚎叫的權貴子弟。

    燕赤俠歎息一聲:「豺狼在邑龍在野,昨夜西風吹睲血,可悲,可憐!」

    陳劍臣目光銳利,正看見下面一群人犯,乃兵部尚書張猛家的,其中張三公子赫然在,披頭散髮,帶了鎖鏈,行屍走肉般在鞭子的驅趕下向前走著。

    他宛如死人。

    這就是在國子監時,陳劍臣絲毫面子都不給他的主要原因。天地要變,大廈將傾,翻雲覆雨,這般的權貴子弟將淪為血食,何足懼哉?

    風呼呼的吹著,把衣衫拂起,鼻子一嗅,竟能聞到一些淡淡的血腥味道。

    這一天,京城將血流成河!

    誰之過?

    陳劍臣心頭驀然閃過一種荒謬絕倫的感覺,忽又想起在景陽村時,慶雲道長打殺披著畫皮害人的山魈時所說的話:「愚哉世人,明明妖也,而以為美;明明鬼也,而以為神……」

    相比之下,那件事便是天下大勢的一個縮影。

    「燕兄,我們何時動手?」

    燕赤俠眼睛望著遠方,沉聲道:「今晚子時。」

    頓一頓,又道:「此僚處心積慮,以天下為局,好大的手筆,就連我等都被瞞住了,實在令人佩服。」

    陳劍臣苦笑道:「此等大事,問世人誰敢想?」說實話,就連他這個穿越眾,也是看到了廣寒的飛鶴傳書才如夢初醒。

    「好吧,暫且休息一會。今晚子時,彼激發陣勢之際,就會有破綻,那時候,我們馬上出手。」

    「好。」

    陳劍臣面色一沉,念頭驅動,辟邪筆憑空出現在掌心:一筆千秋改,潑墨論成敗。

    只看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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