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兵團的醫務室。
寒風臉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右手上纏滿了綁帶,大量的鮮血染紅了床單。
瑞恩看著昏迷中的寒風,滿眼淚水,瑞恩恨啊,為什麼當初沒能認出寒風。寒風這次的遭遇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自己的過失。
幾個負責人在一邊和副團長悄悄的講著什麼,休斯和拉丁的表情很憤怒,副團長卻是滿臉為難的講了句什麼。
拉丁和休斯兩人一愣之後滿臉的苦笑,眾人臉上的表情也轉為無奈。
醫務室的門口聚集了大量的學員,大家都在議論紛紛,許多人都面色古怪的望著德爾,德爾瞇著狹長的眼睛,透過病房的玻璃冷冷的望了寒風一眼,冷笑了一下,消失在人群中。
「艾麗,現在團裡就你的醫術最好,真的沒有辦法嗎?」副團長老正一臉嚴肅的在病房門口小聲的尋問恢復系的負責人。
「是啊,艾麗小姐,真的不行嗎?你看我的弟子都快瘋了,你讓我怎麼跟他交代啊……」休斯期盼的看著艾麗。瑞恩在演武場上拚命的跑著步,發洩著滿腹的不滿。
「這個小子是我們暗殺系天賦最好,也是最努力的孩子了,真的沒辦法了嗎?他還這麼小,你讓他怎麼接受這個現實啊……」拉丁也很是不甘心。
「不是我不肯幫忙,我是真的盡力了,他右手的無名指完全被斬斷了,如果你有他剩下的手指,我還有辦法保證這隻手的完整,但是你們現在連手指都找不到,你讓我怎麼辦。
他小拇指和中指雖然還在,但是也都傷及骨頭,中指的手筋已斷,只有八級的牧師能使其癒合,團長和長老快回來了,問題倒是不大。不過即使癒合後也不見得好使,但是聊勝於無吧,小拇指倒是傷的最輕,我已經治療過了。不過靈活度下降了。這的只手……抱歉,我已經盡力了。」白袍牧師艾麗搖了搖頭。
在寒風昏迷的時候,寒風做了一個夢,夢裡自己和瑞恩還有幾個夥伴,坐在藍色的魔獸上在天上飛翔,腳下是一望無際的海洋,一直在飛著。藍色的魔獸突然轉過頭來看著寒風,然後訕然一笑,寒風頓時心裡感覺滿滿的,很知足的感覺。
藍色的魔獸似乎和自己說了很多話,可是寒風一句也記不得了,只是寒風知道她是在鼓勵自己。
寒風一個人靜靜的躺在病房的床上,眼睛定定的盯著天花板,眼神中充滿了迷茫和彷徨。
寒風側過頭,窗外的樹上兩隻鳥雀嘰嘰喳喳的喧鬧著,原來隆冬城的冬天已然在不知不覺中過去。
瑞恩在演武場上狂奔怒吼的身影也出現在視線中,寒風歎了口氣,心中卻是一暖,細細的想著這些年來發生的事情。
有記憶以來自己就在寒冬鎮,遇到瑞恩,和老獵戶學手藝,和瑞恩一起翻垃圾堆。
又和瑞恩一起來了隆冬城,選擇了不同的職業,接下來的兩個月可以說是自己一輩子最快樂的日子了,和藹的拉姆大叔每天都會給自己和瑞恩盛很多的肉。
休斯大叔一直和布萊德大叔拉著瑞恩鬧,副團長每天都在團裡忙來忙去。自己和瑞恩也很努力的訓練,也沒有什麼遠大的志向,只求能夠每天吃飽好好的活下去,現在看來這也不容易啊。
一切都是那麼的恬靜,寒風動了動右手的手指,苦笑了一下,「很疼!」
雖然沒看到,但是寒風卻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手指了,寒風緩緩的舉起了自己的手,整隻手上包滿了紗布,無名指的位置空空如也,其他幾根手指倒是都還在。
「呼,還不算太糟,只是少了一根。」寒風醒來之後出奇的平靜,在經歷了生死之後,寒風彷彿一下子變了許多,將冰屬性的氣質演繹的淋漓盡致。
「德爾,請你講述事發當時你的位子。」休斯冷著臉,其實休斯已經認定了這個人就是兇手,但是自己沒有證據也不好亂來,而且德爾是……
「我?我當時在努力往山頂去。」德爾淡然的修著指甲,一副很欠扁的樣子。
「你有證據嗎?」休斯看著德爾的態度很是不爽,咬著牙。
「沒有,但是我想其他幾人也應該沒有證據吧,我們可都是帶頭罩的。」德爾依然一副你揍我啊的表情嗅著指甲。
「你!……」休斯被這小子說的無言以對,瑞恩在一邊看不下去了,今天他是特意拉休斯來找兇手的。
「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雖然我沒看見你的臉,但是你的身形我卻是記住了!我一看就知道肯定就是你!」瑞恩剛衝上去,就被休斯拉住了。
「你可是要講究證據啊,身形?我怎麼看不出來,我覺得我和你差不多啊。」德爾看也不看瑞恩,只是休斯,強調證據兩個字。
「你們這是幹嘛?休斯你準備揍他?」這時副團長老正也是出現了,見休斯的樣子,老正開口說道。
「副團長大人,寒風的手就是這個傢伙弄的。」休斯還沒開口,瑞恩就在一旁嚷嚷道。
老正眉頭一皺,「你親眼看見的嗎,還是他承認的?」
「就是他!我認得他的身形。」瑞恩狠狠地盯著德爾。
「沒看見臉嗎?還有其他人證明嗎?」老正繼續問道。
「沒看到……當時都遮著臉啊,和我一組的人也看到他了。」瑞恩立刻想到了和自己一組的學員。
「我問過那個孩子了,他說他也不確定。還有其他人看見嗎?」老正皺著眉頭繼續問。
「應該沒有了,我也不知道。」瑞恩不確定的搖了搖頭。
「好吧,那這件事就先這樣,等寒風康復了再說。休斯,你先帶他回去。我有些話想問德爾。」副團長歎了口氣以不容置疑的語氣對著休斯道。
「可是……」瑞恩還想說什麼,副團長眉頭立刻一皺,休斯立馬拉住瑞恩就往回走。
走的時候瑞恩還看見德爾對著自己嘲諷的笑了笑,伸出自己右手的無名指朝他勾了勾,瑞恩立刻憤怒了。可是休斯卻是死命的拉著他,將瑞恩他拖了出去。
老正皺著眉頭,眼神帶著幾分厭惡的看著德爾,語氣冰冷,「寒風的手指呢?給我。」
「副團長大人,你怎麼會懷疑在我這呢?我可是冤枉的。」德爾雙手一攤,聳了聳肩。
「你騙騙別人也就算了,其他人可能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很,你和你爺爺都是一個德行。要不是你爺爺今早找過我,讓我看在你們家族就你和雷斯頓這麼一點血脈,而且現在正是傭兵團的用人之時,我早就將你五馬分屍了。
我這輩子最恨兩種人,第一是連同伴都會背叛的人,第二恨的就是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剛好你兩種都是。現在,把寒風的手指給我。」老正越說越冷,最後直接用極端陰沉的語氣對著德爾下著命令。
「哼,我沒拿,我看見它自己消失了。」看到副團長發火了,德爾立刻有些害怕,有些服軟。
「哈哈!你當老子是小孩子嘛!消失了!我切了你,你給我消失看看!」老正一聽,立刻就火了,眼睛開始泛紅,有些開始狂暴的徵兆。
「是真的!這個寒風很邪門,我本來想殺……可是他突然……怎麼說呢,嗯……感覺很恐怖,然後我就被震飛了,我看見他的手指被灰藍色的光芒包裹,慢慢的飄了起來,就突然消失不見了。」德爾立刻有些緊張,別人不知道副團長狂化的秘密,德爾可是知道的很清楚。
老正在聽到德爾原本想殺了寒風時,額頭青筋已經爆了出來。聽到後面老正反而冷靜了,老正深呼了一口氣,漸漸的恢復了正常。輕蔑的撇了一眼德爾,確認寒風的手指確實不在德爾這裡之後,也不多言,轉身就走。
德爾看見老正看自己的眼神,緊緊的咬著牙,銀灰色的眼睛也瞪的老大,大吼道:「憑什麼!他只是一個乞丐!你們憑什麼一個個都來質問我!我什麼不比他強!」
「他?他什麼都比你強,只是,沒你狠。」老正的聲音悠悠傳來。
「小子,對不住你了,當初是我把你帶出來的,但是現在發生這種事……雖然我也很想宰了那混蛋,但是他是團長大人的親侄子。
團長大人的哥哥為了保護團長大人,慘死在一次冒險之中,臨死前,叮囑團長大人一定要照顧好德爾。
當時我也在場,以團長大人的性格,如果知道這件事,一定會殺了德爾的。團長早年的時候修煉出了岔子,導致不能生育,如果德爾也完了,那麼他們家族血脈就斷了。
雖然有點難以啟齒,但是我還是要說,希望你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如果有人問起這件事,你就說是一個意外就行了。
你的手指德爾真的沒拿,至於去了哪,我也不知道。本來想恢復你手的完整,但是對不住了。作為補償,我會親自教導你,你的下半生都由我來全權照顧你。」副團長靜靜的站在寒風的病床前,闡述著。
寒風越聽心越涼,雙手緊緊的抓住被單,強忍住不讓自己哭出來,右手的傷口,滲出了鮮血,打濕了手上的繃帶,寒風卻渾然不覺。
那一縷鮮血猶如雪中的梅花,驕傲,淒美。
「謝謝,不用了。我打算去當廚師,跟拉姆大叔學廚藝。」寒風拒絕副團長的好意堅定的說。
「好吧,那我也不勉強,我會給你安排的。還有謝謝你。」老正滿臉愧疚的轉身疾步而去,似是在逃避什麼。
一滴晶瑩的淚水從寒風眼角緩緩滑落,窗外也下起了連綿的細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