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被廢,這的確是一件值得慶賀的大好事,待會下學之後,都去萬花樓,我請哥幾個喝酒!」
葉楓哈哈大笑,突然看到武場外,葉旭靜靜地站在那裡,不由臉色劇變,驚呼道:「老七!」
其他子弟也一片嘩然,互視一眼,低頭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葉旭心中對這些兄弟失望萬分,轉身默默走開。
葉楓連忙幾個縱跳追上,攔在葉旭面前,臉色羞愧道:「少保,剛才我們只是在開玩笑,你別放在心上……」
葉旭冷冷看他一眼,葉楓只覺被他的目光掃過,自己頓時矮了一截,彷彿又變成平日裡那個對他恭恭敬敬,眼睛中卻流露出嫉恨和羨慕的可憐蟲。
他突然彷彿覺得受到了無比的屈辱,陡然一股怒氣衝了上來,雙目通紅,面孔扭曲,向葉旭大吼道:「不錯!我們剛才就是嘲笑你了!你能怎麼辦?從前你騎在我頭上,處處強過我,處處比我好,甚至連我爹在吃飯的時候,誇的都是你,而不是我!你除了資質比我好一點,我哪點比不上你?你已經不是從前的葉少保了,你不過是一隻可憐蟲,一個廢物,一個馬奴,一個小丑!裝什麼清高?我呸!」
葉楓把壓在心底多年的心聲統統吐了出來,只覺爽快許多,從前的不快一掃而空,傲然的看著葉旭。
現在低聲下氣的不再是他,而是從天才的神壇上摔下來的葉旭葉少保!
葉旭靜靜地聽他說完,淡然道:「六哥,你失態了。」
聽到這話,葉楓心中的興奮頓時消失,他甚至覺得,自己剛才大吼大叫,換來對方平淡的反應,自己才是那個小丑。
這種滋味讓他惱羞成怒,大吼一聲,伸手向葉旭臉上扇去,他要打碎葉旭的驕傲,讓他跪地求饒!
「老六,住手!」
突然一隻手掌抓住他的手腕,葉楓回頭看去,卻是二哥葉斌,氣急敗壞道:「二哥,你幹什麼?他曾經騎在我頭上,難道就沒有騎在你的頭上?」
葉斌嘴角抖了抖,冷哼一聲:「沒出息!少保曾經的修為比你我高,自然值得敬佩,如今他落難,再向他動手,就是欺凌弱小,我宗室子弟的修養何在?傳出去,丟我葉家的臉面!」說罷,轉頭向葉旭賠禮道:「七弟,剛才的事,為兄在這裡給你陪個不是。」
葉旭心中一暖,正要說話,卻見葉斌陰陰一笑,道:「哦,我說錯了,你已經不是宗室子弟了,理所當然不能稱呼你為七弟。對不對,馬奴先生?」
葉旭直直的看著二哥葉斌貌似憨厚的面孔,彷彿第一次認識他,轉身便走。
葉楓囂張的大笑聲從身後傳來:「二哥,還是你厲害,輕而易舉便把小馬奴氣個半死!小馬奴,你的那處宅院,我預定了,你一個奴才,哪裡有資格住在內府……」
刺耳的哄笑聲傳來,其他葉家子弟也紛紛上前,恭維葉斌。
葉旭面沉如水,這次的經歷讓他意識到,實力強大有多麼重要!
只要擁有了足夠的實力,別人就會敬重你,沒有實力,便會像今天一樣,連父母留下的宅子也保不住!
葉旭慢吞吞走回家,心中暗暗發誓:「馬奴?今天我就讓你們看看,我這個馬奴,是如何重修先天,奪回屬於我的榮譽!」
途經碧春園時,他突然停下腳步,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大總管,求求你再寬限幾日,等少爺好了,那筆錢我一定會如數還給你……」
葉旭聽到一個刺耳的聲音傳來,慢條斯理道:「喬喬,這幾天為了給那廢物看病,你已經向我借了一百二十五兩銀子!還給我?你拿什麼還?指望你家的那個廢物少爺?葉少保已經廢了,連內府的巫士也束手無策,你以為柳州的那些庸醫還能有什麼辦法?」
葉旭循聲看去,只見蘇喬喬跪在一個面目陰冷的老者面前,苦苦哀求。
那老者是葉府外門的管家,名叫葉離,負責管理外門家奴。
葉家乃是柳州城最負盛名的巫荒世家,家奴也精修武道,這老僕葉離便是數千家奴中排名前十的先天之境的強者,綽號乾坤手,他在葉府中的地位,甚至在一些宗室旁系子弟之上。
「喬喬,不是老夫無情,這些銀子你一輩子都還不起!不過,老夫可憐你,給你指點一條明路。」
葉離輕輕轉動拇指上的玉扳指,目光貪婪的在蘇喬喬身上掃來掃去,蘇喬喬年紀雖然不大,但卻是個美人胚子,這幾年出落得越發楚楚動人,胸脯漸漸鼓起,屁股也翹了起來,身材凸凹有致,就算是柳州的名門閨秀,也沒有她的美貌。
葉離早就看在眼裡,垂涎不已。
如果不是蘇喬喬是葉旭的丫鬟,他早就下手了。
蘇喬喬看到他的目光,身子一顫,似乎明白了什麼。葉離不是什麼好人,她聽說這個半條腿已經踏入棺材裡的老傢伙,好色無比,已經禍害了不少葉府的丫鬟。
紫鵑鳳竹兩個丫鬟在葉旭昏迷時捲走了不少財物,而葉旭身受重傷,經脈盡斷,很快便將家中的錢財花個精光,如果沒錢買藥治病,隨時可能會死!
往日葉府中的人們見到蘇喬喬都是百般恭維,但葉旭昏迷不醒之後,這些人頓時換了副臉色,彷彿躲避瘟神一般。
她低聲下氣求了許多人,一文錢也沒有借到,迫不得已只得去求葉離這老色鬼。
葉離喉結滾動,色迷迷道:「今天晚上你到我房裡來,你欠我的銀子便一筆勾銷!老夫這裡有四兩銀子,你先拿去給那個廢物買藥。」說罷,枯瘦的大手輕輕一翻,手心多出幾塊散碎銀子。
蘇喬喬咬住嘴唇,小手攥緊拳頭,指甲慘白,臉龐沒有一絲血色,突然舒開手掌,顫抖著向那幾塊銀子抓去。
葉離臉上露出得意之色,心道:「葉旭的女人又如何?還不是要被我弄到床上?」
眼看蘇喬喬便要接下銀兩,突然只聽一個慍怒的聲音傳來:「喬喬,到我這邊來!」
蘇喬喬回頭看去,只見葉旭寒著臉站在不遠處,心中既是忐忑,又是驚喜,連忙起身,低著頭乖巧的來到葉旭身旁,手指絞著衣角,聲如蚊訥:「少爺,你怎麼來了……」
「我如果不來,你就讓人賣了!」
葉旭冷哼一聲,語氣突然溫柔下來,道:「你買的藥很不錯,我的傷已經好了,不用再吃藥了。跟我回家吧……」
蘇喬喬聽到回家這兩個字,心中一暖,乖巧的應了一聲,低頭跟在葉旭身後。
葉離臉色突變,身影一閃,攔在葉旭身前,陰陰一笑,道:「七爺這就想走?只怕你還忘了一件事!七爺的丫鬟為了給你買藥,向我借了一百二十多兩銀子,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嘿,七爺,你要麼還錢,要麼交人!」
葉旭心中一股怒火騰騰而起,若是往常,葉離敢這樣對自己說話?
無非是他看到自己測試巫士失敗,修為被廢,在葉家失勢,這才落井下石!
「交人?」
葉旭啞然失笑:「為何我要交人?大總管應該明白,喬喬的賣身契還在我的手裡,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就依舊是我葉少保的人!」
葉離怒哼一聲:「七爺既然這麼說,那我們只有見官了。」
葉旭心中一沉,這件事的確是他理虧,如果對簿公堂,只怕對喬喬不利。他微微思索一下,從腰間解開一枚玉珮,丟到蘇喬喬手裡,淡然道:「喬喬,你去把這塊玉珮典當了,把錢還給他,免得讓我噁心!」
「少爺,這是老爺留給你的玉珮,不能賣啊!」蘇喬喬接住那塊玉珮,彷彿捧著一個燙手山芋,心中惴惴不安,驚呼道。
她知道,這塊玉珮是葉旭的父親留給他的唯一遺物,對葉旭的意義無比重大,他向來視若生命,隨身攜帶,沒想到如今為了她竟然打算把這塊玉珮賣了還債!
「玉珮重要,還是你重要?」
葉旭搖了搖頭,輕蔑的看了葉離一眼,道:「大總管如果沒有其他的事,那就改日再見。喬喬,我們走!」
「少爺……」
蘇喬喬心中複雜萬分,既是感動又是惶恐,懵懵懂懂的跟在葉旭身後。
葉離臉色越來越沉,看著兩人的背影,怒火中燒,陰測測道:「七爺,你別忘了你如今已經葉家的少爺了,而是一個廢物,一個馬奴!老奴我負責管理葉府外門,就是管理你們這些不長眼的奴才!七爺,您最好日夜祈禱,千萬不要落在老奴的手中!」
葉旭停下腳步,眼中殺機大動,淡淡道:「葉離,如果是從前,你敢這樣對我說話?」
葉離哈哈大笑,心中只覺快意無比,嘲諷道:「那是從前!現在你不過是個廢物,是個奴才,說不定有一天,七爺會乖乖的把這個小女人,親自送到我的床上,求我寵幸她呢!」
葉旭在心中已經判了他死刑,輕輕搖頭道:「大總管,你活不到那一天。」說罷,拉著蘇喬喬的手揚長而去。
蘇喬喬看著他陰沉如水的臉色,眼圈一紅,輕聲道:「少爺,我錯了……」
「你沒錯。」
葉旭臉色緩和下來,蘇喬喬做的所有一切都是為了救他的命,甚至不惜打算委身一個七八十歲的糟老頭子,這份心意,他心中如何不明白?
「喬喬,我會讓你再次過上好日子,讓所有人都後悔他們曾經瞧不起我,所有人都羨慕你!我會再次登上武道先天,成為巫士!不過,有一件事你必須要答應我……」
葉旭直直的看著她的眼睛,無比堅定道:「我不許你再作踐自己!」
蘇喬喬被他看得心如小鹿,咚咚亂跳,臉蛋不由紅了,慌亂之下連連點頭。
葉旭微微一笑,道:「走吧,咱們搬家,去馬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