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件稀罕事,是在我出生後的兩個來月時發生的。那天秋風蕭瑟,太陽也失去了熱力,變的蒼白無力。村子口就來了兩輛黑色的轎車。那車燈亮的,比中秋節的月亮還過癮。那時候的村民哪裡見過這麼好的車啊!也叫不名字,反正就覺得,這北京城裡的大首長才坐這樣的車!
車下來人之後,有一對較年輕的夫婦牽了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兒,就直奔奶奶的佛堂去了……
第二輛車還下來三個穿黑色西裝的人,看去都是一個表情,十分嚴肅的站在兩輛車的周圍。這大概是村民意識裡面第一次接觸到保鏢這個名詞!而後,從第一輛車又下來了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他濃黑的頭髮微卷,眼窩深陷,鼻樑高聳,還有黝黑的皮膚……村民後來回憶說:那是第一次看見那麼漂亮的男孩兒,那雙眼睛深邃而智慧,那張面孔冷俊而驕傲。其中一個黑衣服的保鏢問他:「少爺去哪兒?」
他的聲音已經不是那麼稚嫩:「我去方便一下。」
「我跟你去!」保鏢小心的回應。
「不用。我帶著刀呢!」少年的神情依然冷漠。
他從廁所方便了之後,看見院子的門開著,不知有什麼力量誘惑著他,他竟然探身進去了。院子裡空落落的,沒有一絲喧鬧,看來大人都下地幹活去了。他正準備抽身離去的時候,聽到了一聲嬰兒的小聲呢喃,只是沒有文字的「嘖嘖」聲,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尋聲而至,拐進了堂屋,看見躺在炕「咿呀」的我。是的。我剛剛睡醒,一雙天真不解世故的眼睛在烏溜溜的亂轉。少年的心驚落了,他冷漠的神情消失了,他用粗粗的手指輕輕滑過我粉嫩的臉頰……
我繼續用懵懂模糊的黑眸子注視著他……
他的心鬆軟了,千年冰峰一樣的冷酷在瞬間消融。他伸出雙臂,輕輕的抱起了我,動作輕柔,就像從雪地捧起的一把新雪,稍一用力,我就會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