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點忘了今天是2010年了。
林離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渴望一個人去死。
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恨一個人,恨不得把對方矬骨揚灰。
他不知道這是人性醜惡的一面還是別的,他不在乎這些說辭,也不在乎這些思考。
許芊芊帶來的是震撼,是震驚,還有無窮的恨。
他忘不了許芊芊給他們看的半身傷痕,也忘不了她死後那雙灰白的眼睛,忘不了她死後的笑。
他知道,許芊芊死前一定是睜大眼睛,因為她要親眼看見汪家的報應。
他無比清晰的記得,當許芊芊從空中墜下,他的心是如此的哆嗦,他的身體是如此的無力。
再也不要看見這樣的悲劇了。他在心誓,對自己發狠,再也不要身邊的人被傷害。
為了保護好人,為了保護自己,為了對付這種壞人,林離就應該比汪新揚這種人要壞十倍。
汪遠圖、汪新揚、汪名揚,你們等著,我們正在行動。
王晉同是北海市的道上狠人,但還有比他狠的。
董四爺在北海道上是一個很有震懾力的名字,不過,像他這樣的人其實總歸是不會少的。
林離不在乎所謂董四爺到底有什麼來頭,有多大勢力,他只知道林富貴說過,董四爺這個人是北海道上實力最強的大佬之一,還比較迷信。
所以,董四爺就是他找上的第一個大佬。
任何一個有頭腦的道上大佬,在規模上了一定程度之後,都會正規化集團化,不論是漂白還是怎麼樣,都會是一把很有力量的傘。
董四爺的文昌集團麾下有建築公司,有全北海最大的搬家公司,還有物業公司,不論是明裡暗中的生意都做得比較大。
其實董四爺在公司的時間不會太多,倒不是因為他沒雄心擴展生意了,而是因為他年輕時打拼過的身體越來越差了,他更樂意用餘生來享受。
今天不知是他的幸或不幸,他鬼使神差的來了公司。他很享受自己打起來的江山,會喜歡在公司裡巡視一番,體會一下那種被敬仰的滋味。
眼看就要下班了,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居高臨下的享受站在高處的成就感。
而就在這時,林離率領著幾位許大寶派來保護的兵,以及一位劉衛航派來的便衣,正在大門接待處。
接待小姐當然不會隨便給人見老闆,婉言勸他們預約等等。
林離臉色微沉:「我沒那麼多時間,陳哥,該你了。」
陳天線是便衣,和林離曾經在以前汪名揚那件未遂案中認識。他能被劉衛航派來,無疑就是親信,他不知道劉衛航為什麼能升得這麼快,但他知道把握機會。
他當下亦毫不遲疑的將手槍拍在櫃檯:「打給你們老闆。」
漆黑的手槍與櫃檯親密的發出啪的聲音。
接待小姐嚇得花容失色,哆嗦著打給了老闆,然後忍住害怕小聲說:「老闆請你們進去。」
很快就來到董事長辦公室外,看著一米外的房門。
林離腳步一頓,他知道,只要走進這道門,很多東西就會變,也許變得連他都感到不可思議。
他知道會變,但他不知道為什麼會變。
以前他是被動的編織出關係網,但只要走進這道門,他就將從被動徹底轉為主動,主動的編織一張屬於他的人脈網,他的潛在的,隱性的權勢力量。
以前,他是被動接受。現在,他是主動編織。只是一個詞的變化,其實卻意味著這一個多月以來,在他身上發生的巨大的變化。
但他沒有遲疑,天上有芊芊的眼睛在看著他,大步走了進去。
這時這刻的他,沒有一絲見黑道大佬的緊張,反而格外的平靜下來,但他的鮮血在沸騰。因為他知道,要想剷除汪家,就要從這裡開始。
「你就是董四爺。」林離從走進這道門的那一刻,就像是完成了一種微妙的蛻變。
董四爺的形象與他的想像有天壤之別,像是一個教書先生,而不是一個道上大佬。
董四爺腰桿筆直,他打量林離,忽然啞然一笑:「你知不知道,要是二十年前有人跟我這樣說話,起碼要少掉一排牙齒。」
林離是如此的年輕,年輕來得讓人只看到他的青澀,但也往往因而忘了他的成熟穩重一面。他笑了笑,豎指道:「一句話,我要你為我做一件事。」
「你為我做一件事,我欠你一個情。」林離的語氣是如此的平靜,平靜得令人不爽。
董四爺就很不爽,很多年沒有人敢這樣跟他講話了。不過,他身體不好,比較講究心平氣和,所以他沒有發飆,而是哈哈大笑:「年輕人,你不要以為自己是警察就……」
林離也笑,他笑得很淡然,很不容抗拒。他打開辦公室的門,指著在外面等候的陳天線等人,徐徐道:「他是警察,他們是北海軍區的。」
「我給你選擇。」林離平靜的目光中醞釀著風暴:「要麼為我做一件事,要麼,我保證不但會有警察打你,還有道上其他人打你,還有軍區也會一起打你,直到打死你。」
董四爺依然笑,笑卻冷卻了,藏著一絲鋒利與凶狠:「就憑這,你也想威脅我。」
林離像是完全沒看到他的表情和話,依然自說自話,差點令董四爺暴跳如雷,但當他聽完這句話,他所有的火氣一下子就消散了。
「要麼被打,要麼為我做事,我送你三年壽命。」
董四爺差一點跳起來,在有病在身的情況下,最後那幾個字無疑觸及他的內心了:「你說什麼?送我三年壽命!」
「你可以信,可以不信。」
林離淡淡一笑,將其助理的總氣運清零,走過去一耳光將其助理抽翻,只見這一耳光抽過去,立馬總氣運直線下降,尤其是壽運。
「十二小時內,他一定會去醫院。」林離指著懵住的助理,這才自我介紹:「我是林離,擅長改運改命。」
董四爺眼皮一跳,狂喜不已,目光凌厲的盯住助理。
說完,林離連一秒鐘都不想浪費,轉身就走!
一張紙條幾乎是以極度囂張的方式被拋在地上:「我給你十二小時考慮,想好,就打給我。」
紙條就在地板上,裸的嘲笑被挑釁的權威。
董四爺卻渾然沒在意,他臉色變幻不已,擺在他面前的,是一個裸的誘惑。
他不在乎林離的態度,無論誰掌握了別人的命運,都有權力居高臨下。
林離等人走後不久,助理的臉色忽然微微一變,按住肚子蹲下身子,臉色漸漸變成了灰白,漸漸表情充滿了痛苦。
助理的肚子越來越痛,絞痛無比,直到所有力氣被抽乾,蜷縮在地上口吐白沫。
董四爺親眼目睹這一幕,驀然感到無比驚悚,他心裡做下決定,厲喝道:「送他去醫院,準備車。」
他微笑摸出電話,撥了一個號碼:「林先生,我想和你再談一談。」
林離在電話另一頭,語氣微微流露出勝利的喜悅:「我準備去見光頭龍。」
「我知道他平時在哪。」董四爺笑了。
光頭龍和上了年紀的董四爺不一樣,他只有三十來歲,憑自己的狠勁算是打出了江山,算是能打的狠人。他自詡自己年紀不大,很喜歡去夜店玩。
林離等人趕到董四爺所指的夜店,還沒有營業。
不過,人家似乎不怎麼歡迎他們。
林離冷漠的笑有些森然,他問道:「陳哥,光頭龍口碑如何?」
「不好,最近倒是開始收斂了一些。」陳天線答道。
「那我就沒必要跟這種人玩斯文了。」林離退了一步,向幾位士兵一笑:「幫我把光頭龍打出來。」
幾位士兵裂嘴一笑,他們怕個鳥,有師長頂著呢。一衝向前,辟里啪啦的拳腳伸展開,一會兒就把這些人給全放倒了。
林離彎下腰去,拎住一個傢伙的衣領輕聲道:「進去告訴光頭龍,我耐心不好,一分鐘內我要是看不見他,我會從軍區借更多人。」
「記住,一分鐘,多一秒都不可以。」
這人倉皇逃進去,林離懷抱雙手試著思索。
對光頭龍和董四爺的差別,是必然的。董四爺正在漂白,而光頭龍還正在道上混得風生水起,對付起來,必須要手段的差別。
不必張小飛說,他都知道時間緊迫,早一秒鏟掉王晉同,就意味著早一點斬斷汪新揚的狗腿。
在這時,容不得一絲的軟弱和慈悲之心。
林離不喜歡把簡單的事複雜化,當年在學校,誰要是干了讓他看不順眼的事,他不會拎著對方說教,不會跟老師告狀,而是直接的拎住揍一頓,直到對方答應下次再也不為止。
這次,他的強勢再一次突出了,甚至是令張小飛瞠目結舌的強硬。
不過,林離的強硬只會用在他不喜歡的人身上,道上的大佬,沒有一個可以稱得上是好人。對付這些人,用什麼手段都不會有人置疑。
起碼陳天線就覺得林離的做法很痛快。
「是誰要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