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太后處回來,李月荷便一直發呆,碧玉看她很晚了也不去睡,便催道:「早點睡吧!」李月荷看看其她宮女全退下了,便問:「碧玉,你記不記得我初進宮那天的事?」碧玉點點頭說:「哭得聲音都啞了,我怎麼會不記得?」
「我是不是一進宮就侍寢呢?」
「當然,當時你也太任性了些,侍寢時竟然咬破自己的手指,那個血都滴在床單上了,又是淚又是血的,難怪皇上不待見你。」
聽完碧玉的話,李月荷不由更苦惱了,那小榮佳的父親是誰?
坐了一會,李月荷令碧玉拿了燈籠一起來到前邊暖閣中,在暈黃的燈光下,李月荷細看小榮佳的臉,腦海中一會兒出現吳毅的臉,一會兒出現唐子儀的臉,又把他們的五官一一的拿出來和小榮佳的細比較,比較了好久,一會兒覺得小榮佳似這個,一會兒又覺得小榮佳似那個。
碧玉看李月荷的行動有點奇怪,便問:「小公主睡得好好的,娘娘這是看什麼呢?若有什麼不妥,卻要宣太醫為是!」李月荷見看不出什麼來,只得扶了碧玉的肩回了自己的寢室。
沉吟了半晌,李月荷覺得還是爽爽快快的問碧玉好了,要不然自己會被自己憋死。碧玉上來展開被套,拍鬆了枕頭,幫李月荷除下頭上的髮飾,李月荷趁機問:「碧玉。有一件事我一直疑惑,你老老實實告訴我罷!」碧玉「嗯」了一聲道:「我有什麼不能告訴你地呢?」
李月荷吞吞吐吐說:「吳大人對我如何,你也知道,進宮那晚,我究竟和吳大人發生了何事,我半點也記不起來了!還有,我覺得小榮佳樣子似是有點像吳大人……」
聽完李月荷的話。碧玉古怪的看著她,然後捧著肚子,彎下腰,悶笑起來。李月荷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不由低聲埋怨道:「我心中苦惱。你還笑!」碧玉直起身子。笑著說:「我就是覺得娘娘自打誕了小公主,不說忘記了以前的事,連許多想法和做法也變了似的,這也是老天見憐,不忍你一直受苦之意。變了之後倒是凡事有了自己的主張。也想得開,不令奴婢們看著掀心。再者,也把我當個自己人看。有話倒不怕直接問我,要放在以前,這些疑問你保準爛在心底也不問出口的。」
李月荷催道:「閒話休說太多,快說我進宮那晚發生了何事?」
碧玉聽完又笑了,捂著嘴巴說:「娘娘,若你當時和吳大人有了什麼事。**你還能活到現在嗎?這宮裡地人眼睛毒著呢。這層層的檢驗那裡能瞞的過去?」
李月荷一下子把心放回了原處,鬆下一口氣。用手指絞了絞發尾,笑道:「那吳大人老是在我面前說忘記不了我進宮那晚的事,所以我才會……」
碧玉又「嗯」了一聲道:「那時送你到這邊的人除了吳大人,卻還有你哥哥,大少爺。只是大少爺卻是扮作了一名隨從,只我們幾個知道。到了驛站安頓下來,那天傍晚傳召說要進宮了,我們自是幫你梳洗淋浴,不想你淋浴完卻跑到吳大人房裡,我心知不妥,便告知了大少爺。大少爺見你剛進去吳大人房裡,怕吵嚷起來驚動了其他人,便往吳大人房裡灌了迷香,然後把你抱了出來,卻把驛站裡一個使女叫進了吳大人房裡。等那使女出來時,自有人叫醒了吳大人說送你進宮地時辰已到了。」
李月荷聽完呆住了,氣道:「哥哥也忒地可惡,點迷香就點迷香,怎麼又要叫一個使女進去,令吳大人誤會是我呢?」碧玉苦笑道:「大少爺說那迷香是他在半路上買的,說是女人聞了沒什麼,男人聞了卻一定要有一個女人在旁……,」話未說完臉已羞得全紅了。
李月荷不由為吳毅深深歎息了一聲,本以為心愛的人把一切交託於他,誰知卻是一個替身,若他知道了真相,還會對自己百般牽掛,千般眷戀嗎?
見李月荷低著頭沉思,碧玉以為她還不信,便說:「娘娘,我說的句句屬實,小公主確實是皇上的骨肉。」
李月荷扶住腰身說:「說了這麼久地話,我倒渴了,倒杯水來喝罷!」一邊說著一邊慶幸問了碧玉,要不,自己今晚只怕是睡不著了,也慶幸小榮佳跟自己腹內的胎兒是同一個父親,這樣的話,關係也不太複雜。
只是可憐了吳毅,投入了感情,付出了真心,到頭來,親密接觸地人並不是李月荷的身體;現在一心一意為之的人,靈魂卻不是原來的李月荷,可悲可歎!
過了幾天,守在明月殿的侍衛竟撤了,碧玉說:「難道已查明了真相了?」李月荷淡淡道:「這宮裡還有東西叫真相麼?」說完便要碧玉扶她出去散散步。
剛走出宮殿門口,卻見唐子儀迎面而來,一大群內侍卻在宮殿門外止了步。李月荷看也不看唐子儀,逕直向外走去。碧玉見唐子儀來了,正想跪下請安,卻被李月荷一把扯住,一面說:「今天天氣倒晴朗,快扶我出去曬曬太陽,好久沒鬆鬆筋骨了。」
唐子儀一把攔住李月荷說:「我扶你出去吧!」李月荷對他視而不見,對碧玉說:「不是說查明真相了嗎?怎麼還有人不給我出去呀?」唐子儀急了,正要上前拉李月荷的手,卻被李月荷狠狠地摔開,又一把推開碧玉,自己向外走去。碧玉無奈,只得跟上去,唐子儀呆呆看著她決絕地身影,一下子倒拿她沒法了。
李月荷走出宮殿門,卻覺得自己的心平靜無波,對一個人若失望到了極點,便再無要求了吧?也再無大悲大喜了,有地只是死水一樣的平靜!
男人若是當了帝皇,他要關心要留心要小心的便是一眾大臣,而後宮中的妃子,隨時可更換,那需多心。男人若是經了商,他要傾心傾意傾力的便是生意,而家中的妻妾,一定要識大體,那需傾情。男人若只是一個農夫,他對自家的牛會小心愛護,若那隻牛稍有不適,他定會找出原因來,還可能徹夜伴它,但對家中的老妻卻不肯問候半句。一切男人對已放在家裡的女人,或會溫和,卻不肯付出一些溫柔和體貼,縱有溫柔,也稍縱即逝。
男人心中最重要的,從來不是女人。當權勢與女人有了衝突後,敗下陣來的從來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