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玲在工作室裡呆了一晚上,終於有些眉目,不過還是有些不太確定,因為死者是市裡外貿公司的老總,所以市局對這個案子還是很重視的。說閱讀,盡在
歐陽也留了下來陪著陳玲。
大清早的,安陽沒有上課,而是跑了出來,打電話叫歐陽無水和陳玲一起吃早飯。
「陳姐,得出什麼結論啊?」安陽一邊往嘴裡塞油條一邊問。
「差不多有些眉目了,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啊?」陳玲有些鬱悶的說。
「是嗎?陳姐,你想知道嗎?」安陽喝了一口豆漿,故作神秘的說。
「你小子什麼時候學會這一手了?」歐陽拍了他的腦袋一下子,「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有什麼證據沒有?我現在報告還沒寫呢!」
「哦,原來還沒有寫報告啊!」安陽笑著說,「這樣吧,咱們來做個交易,你跟我學薩克斯,我來給你們講這個方平是怎麼死的。」
「靠,你小子怎麼突然想起來要我學什麼薩克斯?」歐陽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過,陳姐你還是要仔細去觀察方平是怎麼自殺的,等你有了更多的證據時,也許就不用我再講什麼了。」
「我給高教授打過電話了,今天他可能過來,我會向他請教,你就在這欺負你姐姐我吧。」陳玲最後這句話有些賭氣的味道。
「我哪能欺負陳姐你呢?呵呵,不管怎麼說,作為一個法醫,不斷的去尋找真相才是他的本職工作啊!」安陽拿了張衛生紙擦手,然後偷偷的塞進歐陽無水的上衣口袋裡,「就這麼說好了啊,改天我去給你弄只薩克斯管來,拜師就免了,咱們就這麼練就可以。」
「你小樣的,還敢佔我便宜?」歐陽擺了擺拳頭。
幾個人吃完了早飯,都在歐陽無水的辦公室裡坐著。
開了空調,兩個男人在窗戶旁邊抽煙,陳玲則坐在電腦前玩紙牌。
「咱們來玩個遊戲怎麼樣?」安陽提議道。
「遊戲?什麼遊戲?」歐陽納悶的看著他,陳玲也轉過頭來看著兩個人。
「現在大街上有這麼多人,就讓陳姐隨便來給我們指一個,然後來猜他的身份和工作怎麼樣?」
「這主意聽起來好像不錯,嘿嘿,小子,你可別忘了,我在部隊可是當的偵察兵。」歐陽有些得意。
「那可不見得哦!」安陽笑著回答。
「選哪一個好呢?」陳玲站在窗前,看著樓下公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思索著,「
就是他了。」
順著陳玲的手指看去,是一個穿著黑色西服的年輕男人,臉上刮得很乾淨,皮膚看起來好像不錯,距離有些遠,但看五官還是湊合的。
「他走起路來正正規規,很有節奏感,應該是當過兵的。」歐陽先說。
「嗯。」安陽點頭同意。
「從他的衣著來看,似乎有著一份體面的工作。」歐陽繼續說。
陳玲看了看安陽,期待著他的答案。
「他確實當過兵。」聽見這句話,歐陽很是高興,「不過,他應該不是退役回來的,應該是犯了錯誤,被開回來的,很可能是鬥毆,而且現在他所從事的工作也應該不是體面的工作,很有可能是『看場子』的。」
「你為什麼這樣認為?」陳玲好奇的問。
「你小子胡說八道什麼?」歐陽也有些窩火。
叮鈴鈴叮鈴鈴
「喂,我是歐陽無水哦,是你啊」歐陽摀住了話筒,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陳玲和安陽。
「走,陳姐,我們出去聊,不打擾人家。」
看著安陽和陳玲出去,歐陽把手從話筒上拿開,「今天你有空嗎?晚」
「陳姐,你知道歐陽跟誰來往嗎?」安陽問。
「來往?什麼來往?」陳玲不解的問。
「嘿嘿,我說的是男女方面」
「你小子,腦子裡怎麼盡想這個?」陳玲拿手指頭戳了安陽的腦門子一下。
「陳姐,你什麼時候把自己嫁出去啊?我還等著喝喜酒呢?」安陽有說。
「你說什麼呢?找揍了是不是?」陳玲作勢要敲他的腦袋,這時候聽到有人喊『陳法醫,高教授在工作室等你。』
兩個人趕到法醫工作室的時候,高緯正坐在辦公桌前看著一些散放在桌子上的卷宗。
「教授,您來了。」陳玲恭敬的說。
「高教授,你好。」安陽也打了個招呼。
「哦,安陽,你也在這啊!」高緯很熱情的回應了安陽,然後說:「小陳,你在電話裡說讓我幫你解決一個難題,是什麼啊?」
「哦,就是關於昨天一件案子,我還有些不太明白,所以想請教一下您。」陳玲連忙領著高緯走到工作台前,把方平的屍體拖了出來。
「安陽是什麼看法?」高緯突然問。
「他認為是自殺,但是他沒告訴我根據什麼判定死者是自殺,昨晚上我進行了細緻的解剖,但是得出的證據並不是很多。」陳玲解釋說。
「哦,是嗎?安陽,你是怎麼斷定他是自殺的呢?」高緯饒有興趣的問安陽。
「其實,我的也只是推斷。」安陽還是表現的很謙虛,「我是通過死者的雙手和其他的證據來判斷的。」
「雙手?」高緯戴上手套,拿起了死者的雙手。
「右手掌面粘滿了水泥粉,而左手掌面卻挺乾淨,兩隻手形成了鮮明的對照。死者的雙手,尤其是背部有多量的噴濺血跡,這是雙手接近正在噴血的傷口時被噴染的證據,也是自刎的證據。」安陽如此說來。
「這個我也有想過,但是只憑這些還是很難確定他是自殺啊。」陳玲追問。
「我在觀察現場時,現靠近屍體頸部位置的血液呈暗紅色,很濃稠,有些已經形成了血凝塊,由此向外擴散的血液,濃度越來越稀,最後是向瓷磚邊縫擴散的血清。這些情況說明,頸部是血液流出的中心位置,而且死者生前出血的時間比較長,或者說方平從頸部受傷到死亡有相當長的一段存活期。如果是兇殺現場,死者應該拚命地掙扎抵抗。但從血跡的範圍和流向來看,血流是從頸部順著屍體的體位自然流向屍體周圍的,血跡分佈既不雜亂,又無沾染,說明死者從頸部外傷到死亡,一直都是很平靜的。」
「嗯。」高緯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此外,屍體頭頸部位置的牆角上,也有密集的霧狀噴血點,這些霧狀噴血點的位置較低,高度都沒有過6o厘米,看來死者是坐位致傷的。整個現場,從屍體躺臥的地面,地面下的水泥粉,地面及牆壁上的血跡分佈,到屍體的衣著及體表,均沒有現搏鬥的痕跡,也沒有他人遺留的痕跡。如果是兇殺,那殺手也太厲害了。」安陽也戴上了手套用鑷子挑開了死者的眼瞼說,「死者的眼球光亮潔淨,球結膜和瞼結膜都沒有沾染上水泥粉。可以肯定,死者是生前閉著眼睛將水泥抹到臉上去的。要不然為什麼他滿臉都遍佈水泥,而眼球和結合膜卻是幹幹靜靜的無粉區呢?所以我們就明白為什麼死者的手會一隻乾淨一隻沾滿水泥了。」
「那他是如何把自己綁起來的?」陳玲又問。
「這倒是個難題,昨天晚上我也是反覆試驗了好幾遍才確定的。」安陽回答說。
「試驗?什麼試驗?」
「就是方平是怎麼把自己給綁住的。」安陽說完,自己找了一根繩子,「我仔細地研究了死者兩上臂綁紮麻繩的情況,現死者兩條胳膊的上方,經過胸背部紮了兩道麻繩,繩端再繞頸一圈,拴成了一個活結繫在了頸部。由於麻繩的捆綁靠近腋窩,所以雙臂尚能自由運動。圍在頸部的繩圈也很寬鬆,對頸部並不形成壓力,我試了試可以伸進三個指頭。」
「先,把對折成雙的麻繩端打成一個活結圈,拴成活結,套入右上臂。然後在一定距離打成第二個結圈,繩子繞胸背部橫過,拉到左上臂,在左上臂繞一圈,繩端再套入第二個結圈收緊。其餘的繩端再自左腋後抽出,向上經左肩到頸部,繞頸一圈,再拴成活結。」高緯一邊看一邊說道。
「嗯,就是這個樣子。」安陽點點頭,把繩子放下對陳玲說,「陳姐,其他的鑒定結果應該也出來了吧?」
「哦,出來了。」陳玲回過神來,然後把鑒定報告拿了出來。
高緯一邊翻看一邊說:「那就可以肯定方平的確是自殺,可以結案。」
晚上,在陳玲和安陽的強烈要求下,歐陽無水帶著曲秋萍到了周雅莉的家裡。
「呵呵,今天晚上最幸福的人是誰啊?」周雅莉大聲的問。
眾人去看坐在沙上的歐陽和曲秋萍,兩個人都顯得非常不好意思,紅著臉坐在那裡不說話。
安陽從廚房出來,有些生氣的問:「你們有沒有人來幫幫我啊?」
「來了!」周雅莉立馬從沙上跳起來,跑進了廚房,陳玲看了看說:「我也進去幫一下忙。」
「你還在那裡笑話人家,也不知道給他倆製造點環境。」安陽有些責怪的說。
周雅莉淘氣的伸伸舌頭,沒有答話。
陳玲站在一旁,看著安陽在那裡忙活,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幫忙。
安陽的手機響了。
「誰幫我接下電話?」安陽探身說。
「我來。」陳玲把手伸進安陽的褲兜裡,拿出了手機。
「喂,你好!」
「請安陽接電話。」是個男人的聲音。
「好的,請稍等。」陳玲把電話遞給安陽,後者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接過電話。
「喂,你好。」
「正在做飯嗎?」這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彆扭。
「對,你是?」安陽有些奇怪。
「呵呵,真想嘗嘗你做的菜是什麼味道。」男人繼續說,並沒有回答安陽的問題,「像不像你破案一樣精彩?」
安陽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站到了客廳裡,示意所有人噤聲,然後嚴肅地問:「你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男人的聲音顯然經過了處理。
「我,我怎麼重要?」安陽打開了免提,把電話放在了茶几上。
「安陽,其實你不用把到免提上的。」此話一出,眾人皆驚。
安陽和歐陽急忙起身,站在窗口向外張望。
「呵呵,不用麻煩的,你們看不見我,」男人頓了頓,繼續說,「安陽,我很欣賞你,也很想和你做朋友——不過以你的原則,恐怕你不會和我做朋友的。」
安陽回到沙上,顯然男人說的很對,他不能現任何線索,「你與21o宿舍人員死亡案有關?」
「呵呵,你真的很聰明,我很久沒有遇到過你這麼聰明的人了。」男人的笑聲聽起來非常的刺耳。
「你現在是向我挑戰嗎?」安陽問。
「年輕人太過於急躁,有時一些事情還是需要慢慢來的。這不能算是挑戰,只能個遊戲,我們兩個人之間的遊戲。」
「遊戲?規則呢?」安陽冷冷的問。
「呵呵,很簡單,你能夠破案,就算你贏。」男人依舊笑著。
「我要是抓不到你呢?」安陽反問。
「呵呵,不是抓我,而是破案,你要聽清楚,規則就是你明白了他們為什麼要死就算你贏,怎麼樣,很簡單吧?」男人自以為是的回答。
「你認為我沒有能力?」安陽有些生氣。
「不不不,你理解的有些偏差,我只是對自己比較有信心而已。」
「哦,是嗎?我可不這麼認為。」安陽點了煙。
「抽太多的煙對身體不好。」電話裡說。
安陽看著電話,有些出神。
「那好,我們今天就聊到這,以後我還會給你打電話的。」男人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幾個人坐在客廳裡沉默著。
「是什麼味道?」陳玲突然問。
「菜糊了!」周雅莉大叫一聲,跑進了廚房,而安陽則坐在沙上陷入了沉思。
歐陽無水和曲秋萍坐在那裡看著他。
「你認為對方會是個什麼樣的人?」安陽在一段時間的沉默之後開口。這話是問歐陽無水的。
「這個」歐陽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大家都沒有吃飯,集體坐在客廳裡思考著。
客廳裡靜的有些讓人受不了。
「算了,現在不想這個,去吃飯吧,我有點餓了。」安陽突然開口。他麻利的穿上衣服,站到了客廳中央,看到大家都沒有動身,「怎麼,你們不餓嗎?」
眾人一起用鄙視的目光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