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綠影,白雲飄飄,和煦的陽光普照大地,
清風陣陣,一切是那麼的溫暖而又遐逸。
河陽城,
古老的城強上舊跡斑駁,這座屹立千年的古城卻有著朝陽般的蓬勃。大街之上肩影聳動,人群熙熙攘攘,吆喝之聲響之不絕,一派熱鬧非凡的景象。
城外
綿長的古道寬闊異常,乾硬的地面上可清晰的看到許多車輪輦過的痕跡與馬蹄腳印,顯然乃商販常走之路,
此刻離晌午還有一段時間,綿長的寬道上稀稀拉拉的行走著幾伙人,其上偶爾也會奔過一輛馬車,捲起一陣塵埃,惹得周圍之人躲避不迭,看他們大包小包的樣子,想來應該是過往的商客,
在這其中,卻有三人大是不同,
當首一位面容清朗,鬚髮皆銀,行走起來龍攘虎步,白袍飄飛,說不出的灑脫仙逸,周圍商客紛紛仰目,眼中肅然起敬。
而這老者彷彿也是大為享受,面帶三分微笑,更添仙意。
在他的手中還握有一根竹杖白幡,上有『仙人指路』四個墨跡大字。此人正乃赤腳術士週一仙,
在他身旁二人自然就是小環與林驚羽了。他們三人一路北來,速度甚緩,週一仙不會驅物,小環心事重重,很少說道,面容有些憔悴,想來也不願疾行,雖然她沒有說。
林驚羽雖然心切,但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默默的跟在身後,每到一個驛站便主動購買一兩馬車代步,
很不幸的是,這次他們的馬車在離河陽城十里之外的古道中就已散架,無奈下三人只好徒步而行,
林驚羽跟小環倒是沒什麼,只有週一仙一路來罵罵咧咧的數落起制做馬車的工人來,什麼偷工減料,坑害百姓………。
最後還不忘嘮叨起某某某某人的目光太差,成不了大事之類的話。林驚羽也只能心中苦笑的份,
眼前的這個老者除了那天不經意表現出來的莊重外,其他的時候都是一副行止乖張,大大咧咧的樣子,就連他也有些看不清眼前的這位老者了。
不過這些話都是在旁邊沒人時週一仙才會說起,一旦發現有商販步過,他馬上袖袍一甩,瞬間擺成一副得道高人老神仙的樣子。變臉之快,也讓林驚羽歎為觀止,自愧不如。
清風徐徐,林驚羽微微抬首,遠方的天邊,一座山峰直入雲端,『青雲山』,已是遙遙可現了。
「哞哼哼………。」一陣急促的馬嘶聲從身後突然傳來,三人方一讓開,一輛馬車風馳電掣般的竄了過去,
帶起陣陣急風,絕塵而去,古道之上霎時黃煙滾滾,目不能視。
「咳避不及的週一仙掩著鼻子不斷咳嗽,手中的白幡扇來扇去,口中罵罵咧咧,道:「看到我老人家走在路上,也不知道放慢速度,不載我們一程就算了,還跑這麼快,真是世態炎涼,世風日下呀………!」
週一仙神色憤慨的朝著『黃龍』一陣數落,直到那馬車走到沒影時,這才伸手在白色的衣袍上拍了拍,那知這不拍還好,一拍上面全是黃黃手指印,神色有些狼狽。
「哎,麻煩………!」他重重的掃了兩下,顯然是妥協了,嘴裡咕嚕著向其他幾人走去,
林驚羽跟小環倒是沒他那般模樣,除了衣袍最下面沾了點灰塵,週身並無多少灰塵。週一仙彷彿也發現了異樣,他斜了林驚羽一眼,嘴裡模糊的咕嚕幾句,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不過看他的臉色,絕對不是什麼好話了。
這時小環忽然也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抬起頭,『河陽城』那古老的城牆已在眼中,「這麼快就到了呀……!」她用僅自己能夠聽到的話語低喃一聲,目光一陣波瀾之後,恢復了往昔的清亮。
「林大哥,我們現在去青雲嗎?」她嘴角輕舒,露出一絲久違的笑容,猶如春風化雨。由於她傾慕於那人,對林驚羽的稱呼也變得自然而然了。
林驚羽看了一眼她微微蒼白的面孔,道:「還是在『河陽城』休息一晚吧,反正也不急在這一時!」
小環笑了一笑,道:「放心吧,我沒事,救人不閒早,我們還是盡快的好。」說著她拂了一下鬢間有些凌亂的髮絲,臉上的氣色已然恢復了不少,
「爺爺,你跟我們一起去吧!」她接著對週一仙說道,
「算了吧……!」週一仙抖了抖衣袍,臉色有些憤憤,道:「那『青雲山』太高,老人家我怕冷,還是在『河陽城』裡面等你的好。」
林驚羽和聲道:「老前輩不用擔心,我派『青雲』之頂四季長春,更無見短寒之日,所以………。」
「我說冷,它就冷……!」週一仙沒好氣的截道,
林驚羽怔了一怔,臉色有些不自然,
這時小環輕聲道:「爺爺……。」
週一仙鼻子一哼,沒有說話。小環低歎一聲道:「那爺爺在河陽城休息一晚吧,環兒很快就會回來!」說著面色有些黯然,倩影楚楚。
週一仙彷彿彷彿被看穿了什麼一般,氣急敗壞的道:「哎呀,好了,好了,你就知道欺負我老人家心軟,去吧,去吧,我在『泰源客棧』等你。」說完轉過身子頭也不回的大步朝城門走去,
飄然之意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只是這中間透出一股隱約的蕭索。
小環目光一陣茫然,她向前飛快的跑出數步,大聲喊道:「我很快就會回來,保重啊………!」
白色的身影搖了搖手,很快便消失在城門之內。
小環怔怔的站在那裡,一股從未有過的孤獨感爬上心頭,這是她第一次離開週一仙,淡淡的失落,始終繚索不去。
…………
清揚的風,吹過城角,帶起呼呼的聲響,顯現出一絲深秋特有的淡涼。
「你還好吧!」林驚羽關切的問道,
小環伸手拂了一下臉龐,轉過身來,道:「沒事,我們走吧!」
林驚羽低歎一聲,道:「不管結果如何,這個人情真的很重!」
小環輕輕一笑,道:「你是他的兄弟,跟我不用客氣,何況世人都有憐憫之心,怎可見死不救。」
林驚羽一愣,喃喃道:「兄弟……?」
「的確!」他堅定的點了點頭,道:「他是我唯一的兄弟,我跟他的一切都只是誤會而已。」他抬首看向遠方,英俊的面孔上閃落一絲笑意!
…………
河陽城內,
週一仙緩步行走著,眉頭緊鎖,目光不時的朝那座高聳入雲的山峰看去,即便是幾個意欲看象的人跟他打招呼,他都仿似不聞,
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週一仙低首的那一剎那,一道黑影忽然晃過他的眼角,迅速的消失在不遠處的巷道之中,
週一仙身軀大震,面帶不可置信,幾乎是下意識的朝那裡快步追去,
然而當他來到巷口之時,裡面已是空空發也,哪還有什麼黑影,他彷彿不甘心似的,抬步向內走去,不時便來到了一個分叉口,
他看了一眼,朝稍暗的那一條走去,
還沒走出多遠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你為什跟著我!」這聲音輕鶯悅耳,顯然是女子所出。
週一仙『唰』的一下轉過身來,灰暗中他瞳孔微微一縮,在他不遠處灰暗的巷道中靜立著一道黑色的身影,全身黑紗籠罩,幾乎融入到周圍的灰暗之中,
「你倒底是誰?」女子再次問道,只是聲音更冷了幾分,
週一仙站在原地,面色複雜,在聽到女子第二次說話時,身軀明顯的一震,目光變得疑惑了起來。
「你不認識我?」週一仙問道,帶著一絲隱隱的失落。
「我為什麼要認識你?」黑衣女子哼了一聲,語氣有些不悅,
週一仙面容一定,道:「你不是幽……幽姬?」在說出最後兩個字的時候,週一仙的臉色一陣變幻,像懷念,又似深情。
然面此話一出,黑暗中彷彿驚醒了什麼一般,一股無形的壓力忽然籠罩而來,女子沒有說話,黑紗之下的那一雙眼眸亮若星辰,冷冷的注視著這位白鬚老者,
巷道中忽然間沉默了下來,彷彿承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不久後,週一仙的呼吸慢慢的變得粗重了起來,
而蒼老的臉龐卻是沉靜無比,一眼看去,竟有那麼一分威嚴之氣。
時間,靜靜的流淌著,
「你怎麼認識我師傅?」許久後,女子再次開口了
「師傅………?」週一仙喃喃念道,聲音蒼桑,目光慢慢變得虛離,
不時,他低歎一聲,抬步向街道之外走去,神情落漠。
「你倒底是什麼人?」女子的聲音出奇的平和,
「一個失落的人……。」沉重的腳步漸漸遠去。
黑暗中再次沉默,
良久,…………
「失落的人……!」黑暗中傳來一聲歎息,聲音中帶著一股深深哀落,與剛才週一仙的語氣居然神似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