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總是在盼望中度過,在這個不知外面是白天與黑夜的石室,他總期望著那熟悉的聲音響起,太多的事他想不通,他也盡量不去想,
『也許,這樣才能輕鬆的度過餘下的日子吧!』他閉著眼睛想到,
「登,登,叮噹叮噹,」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阿山睜開眼偏過頭,看著石門,黑色的身影慢慢走了進來,放下托盤,女子熟練的端起飯碗,
一切都是在合理的重複著,
「這是第幾天了。」阿山吃完飯問道,
「三天。」女子沒有急著走,坐在一邊說道,
「你也是被他們抓來的?」雖然隱隱猜到了什麼,阿山還是不禁的問道,
子小聲地應道,阿山沒有說話,女子繼續的說道:
「我家乃修道世家,位於空桑山以西兩百里之處,本來一切應該是很美滿的,但是後來被聖,魔教盯上…………。」
時間在低低流淌著,女子削瘦的肩微微顫抖,聲音也抽噎了起來,
「……後來我就被他們封了部分靈力,做他們的僕人。」女子以手掩面輕聲抽泣了起來,
「唉,魔教之行真是喪盡天良呀!」阿山平靜的說道,少了幾分憤恨,多了幾分無奈,
忽然間心裡微微一動,這件事怎麼聽起來這麼耳熟,
曾幾何時,自己在那個眉目清朗的老者面前不也是這樣說的嗎?心裡暗呼巧合之餘不禁感歎道:
『世上還真有如此可憐之人。』口裡安慰道:
「不要哭了,魔教終有一天會得報應得。」
心裡一動,
「誒?你知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正道中人有沒有打來。」
女子說道:「就是因為正道中人要來討伐,上面的人無暇顧及,所以我才敢久留。」
「喔?打過來啦?」阿山心裡大喜,忽然一歎,
「唉,就算打進來也不見得救得了你我二人。」
「你想出去?」女子忽然問道,阿山無力的一翻眼睛:
「當然想,誰想等死呀!」忽然眼睛一亮,
「你有辦法?」女子也意識到自己剛才問得有些唐突,說道:
「我在這裡呆了兩年了,對這裡的地形差不多也熟悉,只是以直沒有機會,如今正道來伐,真是天賜良機呀!」女子說到後面已是非常興奮了,
阿山面色一苦,「可是我到現在全身還動不了呀,你先出去吧,到時再帶人進來救我。」
女子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不用怕,我在兩年間早就偷到解藥了,我們中的只是以前『萬毒門』的一種異毒,我中得稍輕,尚可活動。」女子說著從衣服裡面拿出一個青色小瓷瓶,倒出兩粒黑黝黝的藥丸,
自己服下一顆,另一顆放到他嘴邊,
阿山哆嗦著嘴皮子張口吞下,閉上眼睛,一股冰冷的寒意直下肺腑,陡然間又化為暮春暖流,延伸到四肢百骸,
「好了。」他低喝一聲,整個人騰猛的睜開眼睛,整個人騰空而起,
「久違的力量。」
阿山心中大喜,感受到體內的蓬勃真元,那黑色藥丸彷彿不止有解毒之功呀!他暗呼奇怪,卻又無心多問
「錚」一聲清響,原來女子已把腳鏈給扯斷了,
「現在怎麼走,往哪邊?」一出石室看著四處皆通的洞口,阿山一陣頭大,
「你還有沒有什麼東西那下?」女子突然問道,
阿山急忙摸向腰間,而那裡,已是空空如也。
「我的珠子跟鈴鐺不見了,還有飛劍。」阿山地話語微微顫抖,那可是山人叔叔臨走時的全部交待呀!
「你東西還挺多的。」女子小聲地嘟囔一句,
「跟我來吧!我知道他們將搶來的東西放在哪裡。」女子說著向一個石洞走去,阿山連忙跟上。
黝黑的石洞中幾盞油燈無力的燃燒著,跟黑暗做著最後的拚搏,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彎,阿山在記了二三十個拐彎後,便不再去浪費心思了,
眼前的這個身影輕巧機靈,拐彎之時不加思索,巡邏魔徒卻又能輕鬆避過,阿山不禁暗暗佩服起她來。
鼻間若有若無的傳來些許淬人的清香,阿山的腦中不由的浮現出風舞的身影,內心騰起一股無比的強烈的求生慾望,
『等我。』他在心裡暗唸一聲,
忽然眼前的身影停了下來,阿山走上前去,原來這是一堵石門,
「就是這裡了。」女子說道,眼中閃過一絲異彩,看了看旁邊的阿山,女子輕輕的推開石門,
眼前突然一亮,柔和的白光籠罩而來,
這是一間略顯寬敞的石室,周圍鑲著幾顆碩大的夜明珠,將整個石室映得滿室皆瑩,
一尊白玉石雕立於室首,出塵面慈,淡淡的清眸看著阿山與女子,一輪彎月環於頸後,一股神聖的氣息環於其俟,居然有一股讓人頂禮膜拜的衝動。
「她是誰?」阿山下意識得問道,
「這就是他們心目中的月神。」女子的話出奇的平和,彷彿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麼。
吸一口氣,
往日的一幕幕回映腦中,
「哼,善口孽行。」阿山憤憤的說道,女子眼中閃過一絲怒火,忽的嫣然一笑,
「快找找你的東西吧,久了就會被發現了。」
「喔,對山恍然,急急朝著旁邊的石台走去。
須臾,
「找到了。」阿山激動地說道,女子靠了過來說道,
「你個大男人拿個鈴鐺做什麼。」阿山尷尬的一笑,不便作答,
「愕,飛劍已折,不能用了。」看著斷為兩截的青劍,阿山心裡微微一痛,
「那有什麼,你那顆珠子不比它好百倍。」女子笑著說道,
阿山轉過頭,忽然一愣,目子那篷亂的頭髮不知何時已擱於耳後,躲在下面的那張絕美的面孔現了出來,
雙眉狹長銜鬢,鳳眼婉轉含媚,可謂怒時四現英姿颯爽,郁時情綿顛倒眾生!傾城絕色,也不過於斯,
阿山訕訕的轉過臉,「不能用那個做比較的,這是我師傅送的飛劍。」忽然他身子一震,
雙眼死死的盯住那面牆壁,面帶不可思議,而那道牆壁上,嚴正肅方的雕著十個大字,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怎麼可能?」阿山低低喃語義聲,心裡可謂是怒海驚濤,他強自定了定神,朝著下面看去,
『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久,
然天地萬物,皆有其相,眾生沉迷,惑於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以為眾相故,心生三毒三懼三恐怖,不可久矣。
夫天地造化,蓋謂混沌之時,蒙昧未分,日月含其輝,天地混其體,廓然既變,清濁乃陳。,,,,,,,
(取自《道德經》《金剛經》《壇經》)』
女子看這個身前如受雷震的阿山,眼中異彩連連,
「這邊還有呀!」
沉浸中的阿山突然被驚醒,帶著莫名情緒失魂的跑到女子身旁,『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十個肅穆的大字有如重錘一般,狠狠的敲擊著阿山地心房,如果說剛才那部是大體概括,
那這部便是開始。
緩緩的閉上眼睛,一個個沉肅的字體一一明晰在心,他忽然發現,以前山人叔叔所教的破解之道與此隱隱相通,
『這是什麼法訣?』唯一的疑問迴盪腦海。
「我偷聽魔教中人提到,這好像是魔教的物上魔典,天書。」女子的聲音忽然傳來,阿山猛的睜開眼,
「什麼?你在說一遍?」女子小心地說道:
「我聽他們說,魔教天書共有五部,這便是其中的一二部。」女子看著他,目光希冀的問道:
「看起來你好像見過,你知不知道後面的三部?」
「沒有!」
阿山失神的說道,女子不甘心的問道:
「你好好想想,真的沒有?」阿山頭腦一片混亂,
「真的沒有,我只是感到奇怪,這兩篇口訣包含天地至理,彷彿萬物都是徇此大道衍化而來一般,」接著低聲喃語道:
「沒想到有五部。」
「那是當然,我聽他們說佛道二法都是由此衍化,其包容的至理,豈可尺量。」女子情不自禁的說道,
「哼,這些說不定是從正道偷掠過來的,你不是說這裡的東西都是魔教為惡之後所搶嗎?我看就是搶來的。」阿山自信篤篤的說道,
女子聞言一窒,
這邊廂阿山心裡越想越覺得應該是這樣。不禁笑道:
「管他那麼多幹嘛,這些法訣留在魔教對天下蒼生危害慎深,不如我兩將其毀去,也算是做一件好事。」
女子一聽大驚失色,連忙拉住阿山已捏法訣的手,口中小聲說道:
「來不及了,快走,有人要來了。」阿山細細一聽,還真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當下也不敢再想毀天書的事情了,女子手中比劃一下,向門外走去,阿山連忙跟上,
出門時不禁回頭看了一眼白玉石雕,尊崇的感覺始終壓不過那一絲彆扭,低歎一聲,跟著身前的綠影融入茫茫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