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快要離開了麼『。阿山看著山人的背影低低的喃語一聲。
坐在石凳上。阿山將宣紙攤在桌子上。映入眼簾的赫然是十個墨跡大字。字體蒼拙肅穆,鋒芒必露.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阿山的身子微微一震。
『天地不仁。天地不仁。』他茫然抬起頭。這條路真的是對的嗎。
須臾。他的目光朝著宣紙向下看去,
而就在阿山閉關時。中土之上正邪兩派決戰空蒼山。
初一交戰。以正道敗退為結局,魔教的實力。遠超於他們的想像。通天教主不僅完全收伏以前個自為戰的魔頭。
而且請出隱世的高人更是一個比一個厲害。光一個風邪老祖便能應付正道兩個長老。其他如飛天陰魁。青陽劍客等等。都不是好相與之輩。
正道方面以焚香谷為首損失最大。各小派急功好名者皆損元氣。青雲門與天音寺不知為何倒是損傷甚微。
焚香谷谷主風亦嵐得知消息後。立刻派出副谷主上官策前去領戰。上官策為人陰沉老辣,剛一到達。
立刻請來青雲門天音寺各大長老商量對策。出來時,天音寺青雲門的幾位長老面色微沉。
爾後上官策又找來各小門派門主商議。直達夜天三更。
笠日一大早,上官策便領著各派弟子前去對戰,另各派弟子詫異的是。這一行人之中並無各派長老。但礙於焚香谷威嚴。
他們也不好相問,何況人家上官策親自打頭陣來了。到達空桑山之後,上官策便叫人喊陣,魔教並不怯陣。見正道之士前來挑釁。
呼啦啦的一下子竄出一大群,在見識過自己一方供奉的厲害後,這些魔教弟子又變回趾高氣揚目中無人了。
帶頭者是以前長生堂魔頭方見明,他只是出來查看情況,當見到正道弟子人數較之以前稍少時。領頭人又不曾見過,
心下急功,不在多想。招呼一聲便殺了過去,混戰之中,正道弟子明顯不敵,一個接一個倒了下去,而魔教弟子還不斷從山洞裡飛出來。
上官策見時機差不多了。招呼自己人迅速靠攏,以自己為鋒衝殺了出去,魔教等人豈會讓到口的肥肉跑掉。
一個個怪叫著追了上去,待逃出百里之時,上官策突然長嘯一聲,就在魔教弟子還沒回過神來時,周圍嗖嗖聲不斷,一個個身影瞬間竄出,將魔教眾人團團圍住。劍光血影之下,正道此戰告捷。
經此一戰。正道士氣大長,爾後的幾場交戰各有勝負,戰局便這樣僵持著,後來三大門派商量後,決定暫時密切觀察其行動,
萬蝠洞中正道之士根本佔不了便宜。只能做罷。
此戰一收。焚香谷名氣大躁,一時間居然有壓過天音寺之勢。只是參與護道的幾小派從不與之說話,後來有人問之。都不做回應。另世人稱疑。
老林小屋。
「你怎麼看。」陸雪琪看著眼前這個男子。
「上官策行事果斷,處在下風,想挽回聲譽,無疑那是最好的辦法,」
山人說道,
「可是那可是幾百條人命呀!」
陸雪琪秀眉輕皺,
「那算什麼。當年鬼王,……」山人突然打住聲音。彷彿又勾起了封塵的往事。淡雅的面孔閃過一絲可惜。只為當年那位擁有睥睨天下王者之氣的人,
陸雪琪不想勾起他的傷心事。
輕聲說道。「那少年怎麼樣了。」
山人目光一清。瞬間恢復過來。
「他很好。性子純樸堅毅。很有資質。短短兩年便到達玉清五層。」「那你要他投在青雲門下?」陸雪琪心裡砰砰直跳。
「看緣份吧。他入哪門哪派。由他自己。這幾天我把應該教的都教了。但願……」山人話語一頓。突然說不出話來。轉頭朝她看去。
陸雪琪也正好抬起頭,四目相對,山人眼中閃電過一絲歉疚。
他別過頭,「三年,三年後你跟我走吧。」陸雪琪臉上飄過一絲艷霞,雖然早在兩年前他已經答應過了,
但當他說出來時,她的心裡總有些東西呼之欲出,是相思的沉澱,還是無盡的期盼!
深吸一口氣,阿山緩步走出陳古的石洞,
道。便是如此!他有些茫然的抬起頭,朝陽成線,照在他的臉上,乍一看去越發的丰神如玉
,
千萬人所凝聚的結晶豈容自己胡加猜忌,他自嘲的笑了笑,
輕步在古林之間,綠影環繞,遍野婆嗦,也許是因為宿命將要到來了吧。他慢慢的欣賞著周圍的一切,這。只為以後多一分記憶罷了。
須臾,參天古樹漸漸稀少。山風吹過,樹影錯落間,小屋的一角隱隱可見,
彷彿發現了熟悉的氣息,趴著的大黃睜開忪醒的大眼,昂起碩大的頭顱朝著小屋樹林看去。
當看到那道灰色的身影時。忽的一下竄了起來。將靠在它身上睡覺的猴子彈開老遠。
「汪汪」。大狗歡吠著搖頭擺臀的向阿山走去。醒過來的猴子來不及發怒。當看到阿山時。
嗖的一聲竄到大狗背上,也跟了過去,
來到近前,大狗嘴裡「嗚嗚」低鳴著在阿山腿邊蹭來蹭去。猴子則嗖的一聲爬上了阿山的肩膀,伸出小爪子在他頭上翻來翻去找著虱子,
「呵呵。半月不見,都減了幾斤膘了呀!」阿山摸了摸大黃笑著說道,
「汪汪」。大狗輕吠一聲。忽然彷彿想起了什麼。
朝著阿山肩膀上的猴子叫了兩聲,猴子會意,「吱吱」兩聲。嗖的一聲跳下肩膀,竄近旁邊不遠處的灌木叢。
阿山一愣,接著笑罵一聲,「本事倒沒見長。倒是挺會吃的。」大狗一聽不樂意了,輕咬著阿山的褲角搖來撕去。
阿山心中好笑,彷彿又想起了什麼。不由的神色一暗,慢慢蹲下身子,
「我說不定快要離開了,也許這是給你們做的最後一頓了!哎!」
大狗像是聽明白了一樣,請哼著趴在地上,耳朵微伏,身子自緩緩的靠在阿山身上!
青煙裊裊,日上中天,
「山人叔叔,我回來了。」站在小屋前,阿山揚聲喊道,
山間有風,吹過小屋,叮嚀叮嚀,清脆的鈴鐺聲在這個幽寂的午時顯得格外清晰!阿山抬首看去,
屋角橫簷之上,一個金色的鈴鐺隨風飄蕩,朝陽成線照在它的身上,反射出七彩霞光!
也許他還不知道,當初就是這個鈴鐺才改變了他的一生,
「進來吧。」山人低沉的聲音傳了出來,「吱呀」
一聲,拉朽的小門緩緩內開,蓄勢的艷陽瘋湧而入,侵佔著房間裡每一寸地方,
阿山頓了頓身子走進門來,又反身將門合上,
房間內清遠山人端坐於首,灰色的長袍正襟方肅,往日微微凌亂的頭髮業已理清,束於頭上結髮成髻,
這一切的一切,隱隱預示這將要發生的事必不容瀆,
阿山一見,微散的身子不由的一正,面容也肅穆了不少,
「山人叔叔!」
他上前行了一禮!「嗯。」
山人微微頷首,看著眼前這個半大的男孩,心說終於到了,內心深處也不由的鬆了一口氣。可又忽然覺得少了些什麼,空空如也。
「你可曾後悔」
,山人突然問道,阿山一愣,瞬間便回過神來,
「我本是一孤兒,如無意外,碌碌一生,百年之後,黃土一杯,而如今得蒙山人叔叔教導法術,已是感激不盡,
至於修道一途,我根本不曾憂心,天道無情人有情,長生一道。念自無情,可世人根本無人成就過,我也不曾奢望,只求百年修道百年歡,不負此生則足矣!」
阿山緩緩說道。清遠山人眼中精芒一閃。
不禁出口讚道。「好。好個百年修道百年歡,你能如此想便好,」頓了一下說道「我要交待你的事並非難事。」說罷從懷中掏出一物,遞了過去。
阿山一見原來正是當年從山人懷中掉下的珠子。
「這是?」阿山接了過來。珠身依舊包裹著一層淡淡的白氣,如朦似幻,
「你且叫他封魔珠吧!」
山人說道。彷彿在回想著什麼,
「這珠子與一個圓形法器是為一對。你拿著它替我找到那個圓盤則已。那圓盤周圍刻有不名花紋,圓盤之中有無數塊小玉塊循循而動,也喚做星盤。」
「找它做什麼呢?」阿山幾乎是下意識的問道,當回過神來後就有些後悔了。
山人眼神迷茫,緩緩說道,「那是我欠一個人的承諾。」
他的腦中又閃過普泓老僧的面孔。而在他的面孔旁又閃過那一絲翠影。
「這些你不必多問,」山人忽然話語一清。
「你且記住,此珠距那星盤一里之內便有感應。無論如何,到時你一定要將其奪下。再送回這裡。」山人肅聲道。
「是」。阿山連忙應道。
彷彿卸下了千斤巨石,山人身子後仰,深深的出了一口氣。
「還有一件事。你等等。」山人說著站了起來,朝門外走去,
須臾,山人返回屋中,不過眼中初時的精神已經蕩然無存,剩下的只有那淡淡的憂鬱與哀傷的情絲,
「這個你拿著。」彷彿是用了全身的力氣。山人緩緩的展開緊握的手掌,兩隻金色的鈴鐺串在一起,靜靜的躺在他的手中,發出迷離的光芒
阿山看了山人一眼並沒有接,而山人彷彿並未知覺,他也在靜靜的凝視這金鈴,
多少個夜裡夢迴百折,多少次在心中吶喊,多少次用那脆弱的情絲一根根的勾勒出她的面孔,
然而,夢中的她義無反顧的將他推開,瀟灑的晗眸而去,卻留下他一人獨品這相思之果!
是無情,還是癡情,
『既然她讓自己活著,就不會希望看到這樣的結局吧!也許一直是自己沒有明白她的苦心,也許,自己早就該放手了!』清遠山人合上眼睛,
「拿著。」阿山依言接過。
山人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轉過身,神吸一口氣,
「你把它放在身上,當見到,,,,哎!算了吧,三年後你找個沒人的地方將它扔掉便是!」
他毅然的揮出長劍,斬斷自己最後一絲癡想,卻抑制不住十年成滴的相思之淚。
阿山輕聲「恩」了一句,
對於這些感情,他朦朧的知道一些,但他無法體會山人的心情。
「小灰乃天地至靈,不應該因我之固被束縛在這裡,你也帶他走吧。你初涉江湖,萬事小心。如遇困難,可以去狐歧山找一個名叫小白的女子相助,到時你拿金鈴給她看,她自會相助,這裡的一切不可向外人提起,世間險惡,你好自為之。」
山人說完朝裡屋走去,落寂的身影,顯得無比的蒼涼。
(昨天網站上不了,所以今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