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楊無心與夜雪二人的茫然表情,夜霜的臉上已經浮起了幾道黑線,她不知改如何發洩內心的負面情緒,只要抓住楊無心的胳膊,使勁地掐擰了起來。楊無心先是看了看怒氣沖沖的夜霜,又轉頭朝著夜雪望了一眼,他實在想不明白,夜霜究竟為什麼會那麼激動。想想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似乎沒沒有太過分的地方,怎麼看也惹不到魔女夜霜的頭上呀!
對於眼下的狀況,夜雪似乎也顯得不明所以。她在剛才的表現與楊無心幾乎一樣,都是呆呆地望著魔神之城的壯觀景象,大腦則在短時間內失去了一切的作用。在楊無心的胳膊上面發洩了一通怒火之後,夜霜總算是逐漸冷靜了下來。不過魔女臉上的表情依然是一副氣哼哼的樣子,嘴巴噘的可以掛起一個茶壺。
「過癮了?消氣了?」一臉無辜地看著夜霜,楊無心極度鬱悶地問道。
「哼!暫時可以了!真是便宜你了!」夜霜不屑地撇了撇嘴,好懸沒讓楊無心哭出聲來。
「這到底是為什麼啊?我沒記得惹到你呀?」楊無心欲哭無淚,雖然在反抗卻顯得如此的無力。
一提起這件事情,夜霜剛剛消散的怒火再一次聚集了起來,她幾乎是發瘋一般地抓住了楊無心的手臂,咆哮似的地怒吼了起來:「沒惹到我?你剛才站在大門口發呆,口水都快流下來了!那些住在城裡的高手,只要經過門口,就看到你那副丟人的模樣,姐姐我被你連累慘了,以後還怎麼出去見人啊!」
夜霜的音波攻擊讓楊無心兩個耳朵頓時中招,一陣眩暈伴隨著耳鳴悄然而至,弄得楊無心頭昏眼花,好半天都沒緩過勁來。等到他恢復原裝的時候,自己的手臂又被夜霜重重地掐擰了幾把。
一陣打鬧之後,楊無心才從夜霜的嘴裡瞭解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那是一個流傳上千萬年的傳說,進入了魔神城之後,夜霜才回想了起來。那個傳說中記載著魔神城的由來,相傳這座魔神之城其實是一件極其完美的法寶,煉製它的高手,就是整個修行界的創造者,也可以稱他為第一個修士。
如果作為法寶而論,魔神之城的等級明顯超越了神級上階,目前所有出現過的法寶,都無法與之相提並論。也許只有神王之王手中的神王鼎擁有同樣的等級,但是那樣的法寶在整個修行界中,也僅僅只有一件而已。
以一城之地,容納無盡的空間,煉製魔神之城的那位前輩高人,已經將空間的奧妙掌控到了極點。而且在能量的運用方面,那位前輩也有自己獨到的地方,至少在這件法寶的煉製過程中,所有的能量分佈都是處在一種完美平衡的狀態之下。
再有一點了不起的地方,就在於魔神之城裡面的封印。早在進入魔神城之前,楊無心就發現了那個封印了奧妙。倘若魔神之城真的是一件法寶,那麼便可以解釋出楊無心心中的疑惑。因為在隔斷法寶內外空間的時候,煉製法寶的人,都會為其設下一個威力巨大的封印,而封印的作用就是為了避免法寶內部的能量流失。
思索了片刻之後,楊無心決定親手嘗試一番,假如這裡真的是在法寶的內部,那麼所有的一切都應該是由強大的能量依據空間法術的原理幻化而成的。那樣的話,只要瞭解了能量之中的細節變化,就可以隨意地創造出不同的空間與景物。而眼前那氣勢磅礡的雄偉建築,其實也不再同一個空間之中,它們能夠呈現這裡,組成一副磅礡的畫卷,完全是空間法術發揮的作用。
打定主意之後,楊無心默默運轉起體內的氣脈精核,並將渾厚純正的星源力通過神識散發了出來。隨後,楊無心三人周圍的空間頓時變得扭曲了起來,一種與剛才全然不同的景象,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之中。繁華的城市消失不見,擾攘的街道也失去了影蹤,而代替它們出現的,是一片清馨碧綠的草地,還有那蔚藍柔美的天空。
「這裡怎麼會有藍天草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夜霜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變幻而來的景象,忍不住蹲下身體,向地上的綠草抓去。
嫩綠色的青草,就彷彿嬰兒的觸摸一般,充滿了柔順與親切,夜霜可以肯定,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並不是楊無心施展的幻境。不過,這樣的變化更是讓她摸不著頭腦,這種空間轉換的奇妙感覺,已經超出了她的理解範圍。
與夜霜相比,夜雪的情況要稍好一些,可能是因為性格的原因,夜雪的心境更為接近於天道,所以她對這些來自於天道之中的變化,能夠產生更加強烈的感覺。她隱約領悟了一些東西,覺得眼前場景的變化,似乎與星源力的運轉有著很大的關係。不過關於那些具體的變化,夜雪還是看不出太多的內容,畢竟在心境方面,她與楊無心還相差了好幾個等級,根本不可能跟得上楊無心那種跳躍式的精妙手法。
其實,楊無心現在施展出的手法,不過是剛剛才領悟到的。他從魔神之城的變化方面得到了不小的啟發,並結合自身的特殊條件,將其轉化成為了自己的本領。雖然楊無心的體內不具備那種神秘的能量,可是他修煉的星源力完全可以勝任同樣的工作,甚至還可以做的更好。掌握了星源力之後,楊無心對於空間法術的控制能力就已經達到了一個難以想像的境界,再加上旅行者後來的指點,楊無心在這一領域上早已超出了所有的神級高手,就算與神王界的高手相比,也不會遜色分毫。但是楊無心知道,他在實力迅速地獲得提升之後,難以避免地進入了一個瓶頸。而且這個瓶頸不是簡單的等級界限,還是經驗與境界相互結合帶來的臨界狀態。
如果突破了這個瓶頸,楊無心對於天道的感悟將達到全新的境界,至少在心境方面將會提前進入天神級高手的行列之中。不過想要突破這個瓶頸的封鎖,楊無心將要付出很大的努力。那不單純是瘋狂地修煉就可以實現的,偶爾靈光一閃的頓悟,才是楊無心做出突破的最佳手段。
頓悟這種東西,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有時候僅僅是一個靈感,一道光亮,哪怕是一個似曾相識的場面都可以成為產生頓悟的契機。就比如說眼前的楊無心,面對魔神之城裡面的精妙法術,他竟然在誰都沒有想到的時刻,開始了自己的頓悟與蛻變。
納無盡蒼穹於指掌之中,這絕對是空間法術修煉到極點的表現。正如同這座魔神之城所表現出的宏偉壯觀一般,那無窮無盡的虛空與世界,全都被熔煉在一爐之中。楊無心將這種玄妙精深的空間法術從煉器的公法中提煉了出來,並與自身掌握的星源力奧秘結合在一起,而他再度施展出的空間法術,也隨之提升了幾個層次。
在無盡的虛空之中,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幻的,但是只要你擁有足夠的能量,就可以賦予它們永恆的生命。不管是雨榭樓台還是亭廊莊院,全都是又能量構成的,它們既顯得脆弱無比,不堪一擊,又可以隨著主人的心思千變萬化。哪怕僅僅是方寸之間,都可以拓展出無邊無際的宇宙。
簡單的說,在這座魔神之城裡面,擁有無數個不同的空間,就算彼此之間互為鄰里,其實也生活在各自的世界之中。楊無心施展的空間法術,並沒有破壞原有的那些佈置,而是在虛空之中打開了另一扇大門,從而進入了一個全新的房間。只要他稍稍改變這個空間的結構,便可以再次回到原來的地方。當然了,楊無心這種頓悟之後的創造,決不是現在的夜霜能夠理解的。
「喂!傻弟弟,這裡究竟是怎麼回事?這是哪裡?咱們怎麼過來的?這片草地似乎是真的呢!」夜霜的好奇心果然不同凡響,張開嘴就問出了一連串問題,而且問題之間基本上沒有喘息的空間。
「呵呵,霜姐不用奇怪,這裡只是小弟剛剛開闢的一個空間而已。空間之中所有的一切都是用能量變化而成的,所以才會顯現得如此真實。」楊無心笑呵呵地說道。
「開闢的空間?那咱們已經離開魔神城了?」夜霜聞言一驚,一雙美目之中也充滿了懷疑的神色。
「不!不對!這裡應該只是個空間入口,咱們還在魔神之城的範圍之中。」沒等楊無心開口,夜雪就輕聲說道。通過體內的星源力,夜雪也察覺到了空間變幻的原理,雖然還不能將楊無心的手法理解得透徹,不過她至少也可以看出一個大概的輪廓。在這一點上,夜雪比自己的妹妹要高出一籌,畢竟整日鑽研陣勢變化的她,對於空間法術的領悟本身就處在了極高的水平。
讚許地點了點頭,楊無心略帶驚訝地讚歎道:「雪姐果然厲害,看來空間法術與陣勢之間的確大有聯繫。能夠看破小弟施展的法術,雪姐的境界應該也提升了不少吧?」
嬌柔地一笑,夜雪的臉上露出了美艷的神采:「無心弟弟過獎了!我哪裡談得上看破法術,僅僅是剛找到了一些頭緒而已。不過在境界方面,倒是真的得到了突破,看來魔神之城裡面的空間構造,讓無心弟弟得到了不小的啟發呀!」
「雪姐神目如電,小弟欽佩萬分!這座魔神之城果然是超越神器的法寶,單憑其中的空間構造,就足以令神器黯然無光。」楊無心發自內心地讚歎道:「有了這座魔神之城,魔神界就可以被劃分為兩個部分,而且這個城中的世界,完全有能力獨立於其他七界而存在。」
「不知道是那位前輩煉製了這件法寶,真是讓人感到不可思議呀!」面對魔神之城所帶來的奇跡,夜雪也是感到了由衷地佩服。
「你們說會不會是神王之王那個傢伙煉製的?」魔女夜霜突然說出了一個猜測。
楊無心與夜雪先是一愣,然後便不約而同地點頭說道:「很有可能!」
想來也是,這種超越神器的法寶七界之中僅有兩件,一件在神王之王的手中,而另一件就是魔神之城,能夠有能力煉製這種法寶的高手,除了七界第一人神王之王,恐怕還真想不出其他的人選。
親自體驗了一下空間法術的精妙之後,楊無心這才心滿意足地撤去了星源力的供應。轉眼之間,剛剛還春意盎然的綠地藍天都消散一空,雄偉磅礡的魔神之城又出現在三人的眼中。只是經歷了剛才的空間變幻之後,魔神之城裡面的景像已經不足以讓楊無心感到震驚,因為從現在開始,他也同樣擁有了創造那一切的實力,就算是再恢宏壯大的場面,也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
距離互市的開始還有兩天的時間,楊無心三人漫無目的地在城中隨意的閒逛。漸漸的,他們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在魔神城中一個不起眼的位置,存在著一個小小的市集,即便不是在互市期間,這個市集依然是隨時開放的。不過從外表上看去,這個市集顯得十分的蕭索,恐怕一年到頭也接納不了幾個客人。真不知道,這樣的市集為何會一直存在下去,估計市集的主人也會是一個奇怪的人物吧!
出於好奇的心理,楊無心三人一同走進了市集的範圍。剛剛前進了幾步,他們眼前的景象便發生了變化。以楊無心三人的實力竟然沒有看出,這個市集裡面充斥著一座精妙絕倫的幻陣,僅憑這座幻陣所體現出來的水準,那位佈置幻陣的高手至少也擁有天級上階的實力。
如此的發現讓楊無心三人大為驚訝,他們相互對視了一眼,更加堅定地朝著幻陣之中走去。他們又行進了大約一注香的時間,幻陣中呈現的景象再度模糊了起來。這時候,一個石碑破地而出,恰好擋在了楊無心三人前進的道路之上。只見石碑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九個大字:不到天級上階者勿入!
這九個字俱都是一片通紅,猶如人類的鮮血一般,充滿了陣陣蕭煞的氣息。而且這幾個字中蘊涵的筆法蒼穹有力,看上去大開大闔,平淡之中透出幾分霸道,端的是氣度恢宏,具有大家風範。這塊石碑既像是提醒,又像是警告,雖沒有命令一般的口吻,卻讓人體會到了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修為到了楊無心這個階段,很容易從一些細節方面看出對手的深淺,就憑這個石碑所散發出的淡淡威懾,楊無心就毫不懷疑此間主人擁有著高絕的實力。
「哼!好大的口氣!本姑娘倒是要看看,裡面究竟住著什麼了不起的高人!」看著眼前那血紅色的石碑,夜霜重重地哼了一聲。這位性格乖張的魔女從來都不是省油的燈,現在實力突飛猛進之後,更是看不慣別人的狂傲。她的意思楊無心很清楚,這種狂話她可以說,但是不讓別人說。你要是覺得她蠻橫霸道,嘿嘿,那算是說對了!魔女夜霜還從來沒有講理的時候呢!
「霜姐,可不要輕敵呀,此間的主人絕對不是易與之輩,既然他寫下了這樣的警示之言,想必眼前的幻陣絕不是一般的高手所能對付的。」楊無心面色凝重地提醒道。
「無心弟弟說的有理,只看這座幻陣的氣勢,此人的修為就不在晨光上人之下,與金翎和巽麟也在伯仲之間。」夜雪仔細地探察了周圍的幻陣之後,才冷靜地說道。
「好了好了,你們不用那麼緊張!就算是晨光和尚又能怎樣?惹惱了本姑娘,一樣讓他吃不了兜著走!你們都說這座幻陣厲害,本姑娘就破給你們瞧瞧!」夜霜氣哼哼地跺了跺腳,臉上儘是不服氣的神色。
這個時候的夜霜就像一個沒長大的小女孩,沒有心計,沒有狡詐,只有那份藏在心底的純真。楊無心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夜霜真的很可愛,拋開一切虛無的浮華之後,她的身上籠罩著一層迷人的神光。
夜霜的脾氣上來之後,就不去理會那些可能出現的狀況。她不顧楊無心與夜雪的勸阻,風風火火地向幻陣之中衝了過去。楊無心和夜雪沒有辦法,只得快步跟了上去,他們可不敢放任魔女不管,否則的話,她一定會惹下天大的禍事。只是,考慮到夜霜此時的實力,楊無心倒也不太擔心,因為擁有了星源力的幫助之後,能夠傷到夜霜的人實在是太少了。再有一點,人家的警示已經說明,天級上階的高手便可以入內,所以夜霜此行,想來也不會有太大問題吧。
幻陣再怎麼精妙也無法脫離陣勢的範疇,而面對夜雪這樣的陣法大家,單純的幻陣根本就起不到應有的作用。雖說眼前這座幻陣別出心裁,融入了許多能量運用方面的竅門,可是在水鏡縹緲功的探視之下,夜雪還是輕而易舉地找到了對方的破綻。
沒有什麼陣勢是完美的,所有的陣勢都存在著破綻,問題你是能不能發現那些破綻。這個市集的主人無疑是一位了不起的高手,他所創造的幻陣也讓夜雪感到了耳目一新,至少在創意和變化方面,對方已經堪稱大師。不夠幻陣擁有自身的極限,它是通過干擾或迷惑對方的靈覺來達到自身的目的。一旦對方的靈覺超過了幻陣的承受能力,所有的手段都會變得毫無用處,而幻陣本身也會成為一個累贅。
如果讓夜雪來選擇破陣的方法,她可以用極度唯美的情況之下,用一段優雅絕倫的舞蹈來解決眼前的幻陣,也可以用水鏡縹緲功來同化這座幻陣,從而使其空留架構而神韻不在。除此之外,夜雪還可以利用星源力的強勁能量,直接指向幻陣弱點之所在,一舉突破其防線,將其化為烏有。反正不管怎麼說,夜雪已經將整個幻陣的原理與特點全部弄清,無論對方如何變幻模式,都別想逃出她的纖纖玉手。
可惜,現在要破陣的不是優雅冷艷的夜雪,而是難以琢磨的魔女夜霜。沒人知道夜霜會用怎樣的方式來破解幻陣,也沒人知道夜霜究竟想做些什麼。她有時狡猾,有時詭詐,有時火爆,有時凌厲,如此多變的性格集中在同一個人的身上,的確讓人很難相信。不過夜霜就是這樣一個矛盾的集合體,也許這種複雜多變的性格和心理,才正是她獨特魅力的所在。
從表面上看去,夜霜剛才的舉動有些魯莽,彷彿被怒火沖昏了頭腦,實際上魔女夜霜始終保持著冷靜,她從來都不會讓負面的情緒,來影響自己對局勢的判斷。在修行界中,有一個公認的道理,每當修士們被困在陣勢之中的時候,他們所採取的破綻方式,其實就是他們日常最為習慣的戰鬥方式。
脾氣火爆、性如烈火的高手,就喜歡在陣勢之中大肆破壞,他們認為與其研究陣勢的弱點,不如將阻擋自己的陣勢徹底摧毀。不過這種情況成功的幾率也是最低,有勇無謀的修士永遠都是最先倒在陣勢之中的。
與前一種情況正好相反,陰沉冷靜的修士最喜歡觀察陣勢的破綻,他們從來都不會輕易出手,因為漫無目的地攻擊不但不會帶來幫助,還有可能觸發陣勢的進一步變化。所以這一類高手總是喜歡謀定而後動,所謂不動則矣,出手則必分勝負,所以這種高手破陣的成功幾率是相當客觀的。
還有一種修士,喜歡撿漏洞佔便宜,他們為了破解陣勢,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說句不好聽的話,那就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只要能夠破解眼前的陣勢,他們什麼陰損的招式都能夠施展出來。遇到這樣的高手,那些佈陣的傢伙就需要多多留神,否則的話,不但陣勢定然告破,還難免會栽一個跟頭。
如果一定要定義夜霜的類別,那麼她還是更傾向於第三種情況。所以在她踏入到幻陣的深處之後,這次破陣的過程也將充滿了未知與懸念。究竟誰是那個即將倒霉的傢伙,只有試過了才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