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外面的情況,楊無心現在完全都不知道,一心沉浸在體內的對抗之中。通過內視,他可以看到體內的元神正手接蓮印,盤腿坐在元氣風暴的中心地帶,而隨心則化成一條淡淡金龍,不停地在元神周圍盤旋,趨散著四周沖擊而來的狂暴元氣。隨著他不斷地運行真龍劍訣,他的元神發出的光芒也就越盛,隨心幻化的金龍也就愈加地清晰。
楊無心的身體慢慢地收縮了回來,終於恢復到原來的樣子,可是這僅僅是從外表上看而已,他體內的戰斗還在繼續地進行著,而且有著愈演愈烈之勢。
楊無心自己修煉的元氣和入侵的元氣在每一條經脈之中都展開了激烈的巷戰,爭奪著體內每一寸的領地。
時間在不經意之間飛快的流逝著,楊無心就這樣在入定之中遠離了外面的世界,全心投入到對體內元氣的吸收同化之中。
在楊無心這次入定期間,平靜的修真界也在悄然地發生著變化。
廣寒宮前,緊閉的大門被慢慢地推開,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一個素衣女子把正官送了出來,兩個人靜靜地站在那裡,誰都沒有說話。
過了良久,正官才歎了口氣道:“我走了,你自己保重吧。”
“這次多虧你了,我……”素衣女子欲言又止地說道。
“不用說了,我都知道,都知道,真的。”正官擺了擺手說道,“回去吧,別太拼命了,要學會心疼自己。”
“你不要走,留下吧。”這句話在素衣女子心裡徘徊了很久,可是說出口時卻變成了,“你不是還要等人嗎?不等了嗎?”
“不用了,已經等了這麼久了。如果我走之後有人來找我的話,你在叫人通知我吧。”說著,他又頓了一下,神色有些黯然地說道,“也許他永遠都不會來了。”說罷,正官就轉身離開了。
素衣女子癡癡地望著正官離開的方向,神色中充滿了不捨。
“師姐,我真不明白,你既然不想讓他走,為什麼不出言留他呢。他明明是在等你留他,你難道看不出來嗎?”一個紫衣女子在背後說道。
“師妹,你不懂的,不懂的。”素衣女子搖了搖頭,走進了廣寒宮。
紫衣女子歎了口氣,也跟著走了進去,廣寒宮的大門再次關了起來。
青雲派中,梁子寒坐在大殿之上悠然自得地喝著茶,聽著門下弟子匯報著從各處搜集來得情報。自從他接任掌門以來已經三千多年了,青雲派能夠成為現在修真界中的第一大門派,可以說他梁子寒功不可沒。他也覺得自己完全對得起師父的信任,因為當時他師父排除眾異,將掌門之位連同仙器乾坤筆一同傳給了他。
他喜歡這種感覺,這種高高在上受人膜拜的感覺,所以他非常在意自己的位置,他想做得更高。為此,他害怕飛升,他害怕飛升之後變得一無所有。雖說他的修為在多年以前就早早到達了寂滅後期,但是他一再推遲自己的渡劫時間,因此直到現在他還是沒有渡劫,沒有飛升,他還是在做他的青雲派掌門。他也是青雲派歷代掌門裡,在位時間最長的一個。
可是,隨著他聲威越來越大,地位越來越高,他卻越來越不滿足於自己的地位。當他做到七大門派聯盟的盟主之位時,他把目標又瞄准了整個修真界,他想成為整個修真界的盟主,成為這裡真正的皇帝。
這一直都是他長久以來的夢想,直到有一天,那個人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從此他看到了實現夢想的希望。
聽完弟子的匯報,梁子寒揮手支退了弟子,然後轉過身來對著空曠的大殿恭聲地說道:“祖師爺,弟子已經按您的吩咐安排好了,請您訓示。”
這時,在大殿的上方傳來了一陣縹緲的聲音:“你做的很好,事成之後給你記首功,下面繼續按照原定的計劃行事。”
“這都是祖師爺教導有方,弟子沒做什麼。”梁子寒謙虛地說道。
“不過……”梁子寒停頓了一下。
“不過什麼?”縹緲的聲音再次出現。
“不過以弟子的修為應付計劃中最後的環節,有些困難,祖師爺是不是可以賜給弟子一些法寶呢?”梁子寒遲疑了一下說道。
“好吧,到時候我會給你幾件法寶,祝你一臂之力的,你先下去吧。”縹緲的聲音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是,弟子恭送祖師爺。”梁子寒恭敬地施禮道。
神秘的聲音消失了,大殿之上又恢復了平靜。可是在這平靜之中,究竟隱藏著多少秘密,那個神秘人,梁子寒口中的祖師爺究竟是何方神聖,沒有人知道,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一個席卷修真界的陰謀正在緊密地實施著。
在魔門聖域,上上下下都沉浸在歡笑之中,因為楚翼飛和古欣欣的第一個孩子誕生了。為了紀念他們之間不平凡的結合,楚翼飛給孩子取名為楚隨緣。因為他們相信是緣分讓他們走到一起的,他們也希望這份特別的緣分能夠保佑他們的孩子,所以他們要一切隨緣。
不過老天好像在和他們開玩笑一樣,事情總是沒有十全十美的。當楚翼飛在為孩子檢查身體的時候,驚奇的發現,在小隨緣的身上同時充盈著兩種氣流——仙靈之氣還有魔氣。也就是說,小隨緣同時繼承了楚翼飛的魔體和古欣欣的道體。這個發現使楚翼飛和古欣欣都陷入了愁雲之中。
這該怎麼辦才好呢?現在小隨緣的體內,魔氣和仙靈之氣交錯環繞在一起,密不可分,既相互制約,又相對平衡,就像一個太極圖一樣,陰陽相生,陰陽相克。雖然現在看起來沒有什麼危險,但是在這種情況之下,小隨緣是根本無法修習任何道門或是魔門功法的。因為現在他體內的魔氣和仙靈之氣處於一種平衡階段,若是修習其中一種功法,就會打破這種平衡,他體內的兩股氣流就會陷入不停的爭斗之中,直到有一方被徹底消滅為之。而且這還是理想的情況,以小隨緣現在未經修煉的身體情況,根本沒有可能承受的了,兩股氣流的沖擊,所以楚翼飛和古欣欣是絕對不會用自己兒子的生命冒險的。
最後,還是古欣欣聰明絕頂,想出了一個完全之策。
“大哥,楊大哥走的時候,不是給了你一個聯絡用的玉符嗎,你和他聯系一下吧。楊大哥這麼大的本事,一定會有辦法的。”古欣欣靈機一動提醒道。
“嘿,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兄弟一定會有辦法的,這下咱兒子可有救了。欣欣,你真是我命中的福星呀。”楚翼飛興奮地將古欣欣抱了起來,轉了幾個圈才放下,古欣欣也咭咭地笑了起來。
楚翼飛將自己的儲物手鐲翻了個底朝天,就是沒有找到楊無心當初給他的那個玉符。最後,楚翼飛只得垂頭喪氣地對古欣欣說道:“欣欣,那個,欣欣,嘿嘿,那個……那個……”
“………………”對於楚翼飛的粗線條,古欣欣算是沒有辦法了。
被古欣欣看得直發毛,楚翼飛尷尬地搓搓手,不好意思地說道:“剛才還看見呢,這會兒就不見了。我在找找啊,我在找找,欣欣你別著急呀。”
古欣欣沒說話,抱著小隨緣走了出去。只留下楚翼飛還在那裡自言自語地嘀咕著:“咦,奇怪呀,到底會放在哪裡呢?最近沒亂扔東西呀。”
雪山之顛,苗雪瀾望著多年以來居住過的地方感慨萬千,時過境遷,滄海桑田,什麼都變了呀。經過這麼多風雨磨難之後,自己也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了,也許只有譚清對自己的感情沒變吧。想起譚清,苗雪瀾的心裡又充滿了溫暖。這時候,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之上。
“瀾妹,想什麼呢”不知何時,譚清也來到了她的身後。
“沒什麼,只是忽然要離開這裡有些不捨罷了。”苗雪瀾說著,順勢靠在了譚清的懷裡,只有在那裡,她才能夠有那種安全的感覺。
“一切都過去了,還放不開嗎?我們又不是再也不回來了,只是去四處走走吧了,你不是早就想去看大海了嗎?”譚清輕撫著妻子的長發,溫柔地說道,眼中滿是柔情。
“哎,清哥,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回去一趟呢,我就是有些怕。”苗雪瀾囈語般地說道。
“你呀,就是太好面子了,回去一趟又能怎樣,都是你的晚輩,她們還能說你什麼嘛。”譚清笑著搖了搖頭道,“再說了,你也放不下吧。要不你怎麼會讓楊兄弟把你這麼多年來修煉的心得帶回去呢。”
“對了,瀾妹,冰靈你已經收服了吧?”看到苗雪瀾愁容滿面,譚清立刻岔開話題道。
“那當然了,我早就收服它了。”苗雪瀾驕傲地說道,伸出左手,一團淡淡地寒氣在掌心升起。不一會兒,冰靈那煙霧一般的身體出現了。
“哎呀,你的修為提升的真快呀,看來這回我真的不是你的對手嘍。”譚清假裝垂頭喪氣地說道。
“嘻嘻,你以前也沒贏過我呢!”苗雪瀾收回了冰靈,嬌笑道。
說罷,兩人開懷大笑起來。
“清哥,我心裡確實放不下呀,你不會怪我吧?”笑過之後,苗雪瀾有些歉意地問道。
“傻丫頭,誰又能忘記自己的師門呢?不忘本是好事呀,我怎麼會怪你呢?無論你做了什麼事,我都不會怪你的。”譚清平和的語氣裡充滿了堅定。
苗雪瀾緊緊地靠在譚清的胸口,心中充滿了幸福。不過她也在慶幸,自己險些就錯過了這屬於自己的幸福,被關心的感覺真好。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想起了那個充當了月下老人楊無心,不知道楊兄弟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已經把東西送到廣寒宮了呢?
“清哥。”
“嗯?”
“看完大海之後,陪我回趟廣寒宮吧,我一定要回去一次,因為那裡有我的根。”苗雪瀾如是說。
他們不知道的是,現在的楊無心正在與體內狂暴的元氣進行著一場生死大戰。
楊無心努力地用自己的元氣控制著體內的局面,耐心地一點一滴地蠶食著體內的“叛軍”,不知不覺中他進入了太始之境。
雖然楊無心以前也進入過太始之境,但是這一次的狀況明顯與以前大不相同。他感覺自己的神識已經從肉體中分離出來了一樣,獨立存在於這個空間中。
這真是一種非常特別的感覺。楊無心既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體內元氣對抗的每一個細節,又可以感覺到外面世界的一舉一動,包括球球現在正在自己身邊蒙頭大睡呢。
“難道出現了兩個自己?”楊無心奇怪地想到。
“好無聊呀∼∼我想想,今天干些什麼來打發時間呢!”混沌中傳來一聲歎息。
“誰?是誰在說話?”楊無心現在的靈覺非同尋常,被人如此地靠近都沒有發覺,怎不令他大吃一驚。他連忙通過神識發出了信息。
“咦,你可以聽見我說話?”混沌中的聲音古怪地問道。
“我當然可以聽見你說話。你在哪裡?還有你到底是誰?”楊無心警惕地問道。
“哈哈,太好了,終於有人可以陪我說話了。”混沌中的聲音帶著莫名其妙的興奮說道。
“難道很久都沒有人陪你說話了嗎?你在哪裡呀?”楊無心疑惑地向四周尋找著。
“不用緊張小朋友,我不在你的周圍,我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是通過神識與你交流的。至於我是誰,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你的情況有些不妙哦。”混沌中的聲音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
“不妙嗎?我不這麼認為哦。我現在已經控制住了局面,只需要慢慢地同化吸收就可以了,根本沒有什麼危險可言。”楊無心嘴硬道。
“呵呵,真是個有趣的小朋友。沒錯,你現在確實已經控制住了局面。不過你知道按照你現在的進度,如果要完全吸收體內的元氣需要多少時間嗎?”混沌中的聲音發出了一聲輕笑。
“多,多長時間?”楊無心有些心虛地問道。他也知道自己的同化工作進行地非常的緩慢,但是他從未考慮過時間上的問題,因為對於修真者來說時間的流逝已經不是那麼明顯的事情了。
“以你現在的修為來說,大概還需要一萬年吧。”他一派輕松的口吻說道。
“一萬年……天哪,那也太久了吧!”雖然楊無心對時間一直沒有什麼概念,不過自從修神以來他也只不過修煉了一百多年,所以聽到這個數字後,楊無心不禁有些動容。
“呵呵,對於你來說也許真的是久了一點吧,習慣了也就沒什麼了。”楊無心從他的話中感覺到了一絲淡淡的傷感。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嗎?我真的只能在這裡修煉上一萬年嗎?”楊無心沮喪地問道。
“其實只要把你體內需要同化的元氣修煉成一個法寶,你就可以通過練功、戰斗、甚至是日常活動,隨時隨地進行著吸收和同化,自然也就不需要在這裡坐上一萬年了。”混沌中的聲音幽幽地說道。
“體內的元氣也可以修煉成法寶?這……這怎麼可能?法寶不是只能用特殊材料煉制嗎?”他的話打破了楊無心多年以來的認識,一時之間他的確有些難以接受。
“奇怪,有人說過元氣不可以煉制法寶嗎?”混沌中的聲音有些疑惑地問道。
“這個……這個倒是沒有。不過也沒有人說過元氣可以煉制法寶呀。”楊無心辯解道。
“那就是了。沒有試驗過的事情,你怎麼可以斷言呢?不過用元氣修煉法寶的功法是很普通的呀,你怎麼會不知道呢,真奇怪。”他有些奇怪地說道。
“那麼這種修煉的功法你會嗎?”楊無心小心地問道。
“我?會呀,你要不要學呀,我可以教給你。”他像是生怕楊無心不學似的,充滿期待的語氣問道。
“好呀,那真是謝謝你了。這樣我就可以煉化體內的元氣了。”楊無心連忙向他道謝。(楊無心:這麼好的事,不學的話那一定是傻子。旁白:我也想學。楊無心:沒你什麼事,別搶鏡頭!旁白:…………)
“嘿嘿,不用客氣,不用客氣,只不過是一些最簡單的基本常識而已嘛。”他謙虛的說道,可是心裡想的卻是,“哈哈,這下你就可以多陪我聊一會兒了,下次再碰上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嗚嗚嗚,有人聊天的感覺真好。”(楊無心:基本常識?恐怕我師父都不知道這些吧。師父:臭小子你不想混了呀。楊無心:我什麼都沒說。)
於是,他就將煉制元氣的法門一字不漏地傳授給了楊無心,耐心地為楊無心講解著其中的關鍵。講完之後,他又再一次提醒楊無心,一定要用心去體會,用心去感受,那樣才能將元氣修煉成最佳的形態,達到最好的效果。
聽完他的講解,楊無心開始著手煉制體內的元氣。按照他所傳授的心法,楊無心運起真龍劍訣,將體內的元氣調動起來,最後在體內形成了一個“熔爐”,把需要煉化的元氣全部圍在了“熔爐”之內。
元氣在體內不停的翻滾著,“熔爐”也被帶動著不斷地旋轉。狂亂的元氣在規則的運動中被不斷壓縮、凝結,漸漸地聚攏在了一起。當散亂在身體各處的元氣被聚集成一個不規則的氣團之後,第一步的工作宣告成功。
將生成的氣團裡三層外三層地包裹完畢之後,楊無心終於開始了第二步的煉化工作。按照他的指點,楊無心用心去和這團元氣進行著交流,不斷地發出著友好的信號。而在楊無心的努力之下,元氣一方也發出了回應,雖然只是試探地接觸,但也使楊無心非常的高興。因為好的開始就等於成功的一半,楊無心知道這團元氣終於開始接受自己了。他和這團元氣無聲地溝通著,從最初的敵對到漠視,從漠視到和平相處,從和平相處到互相理解,最後他們終於達成了共鳴。煉制工作進展的非常順利,因為元氣也開始主動地配合楊無心工作。
當最終的煉制工作大功告成的時候,一個散發著七彩霞光的精巧蓮台出現在了楊無心的體內,而楊無心的元神則正盤腿坐在蓮台之上,臉上散發出一片寧靜祥和的光芒。
“謝謝!”楊無心由衷地說道。
“不謝!”他淡淡地說道。
“他們可以做朋友嗎?”楊無心真誠地問道。
“朋友……我也可以有朋友……”他迷惑地自言自語著,最後他終於堅定地說道,“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既然成了朋友,他們說起話來也就更加的隨意。通過這次體內煉器使楊無心對於很多修煉上的問題又有了更深刻的認識。而一些長久以來只是模糊存在的概念,也忽然清晰了很多。借此機會,楊無心又向他請教了一些煉丹和煉器知識,這些也都是他口中的“基本常識”。
就這樣,楊無心開始了第二次系統學習的過程,而他對於各種功法的認識和掌握也有了質地飛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