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人?」兩人幾乎同時問道。
說完後,都笑了起來,彷彿多年未見面的朋友,似乎對兩人間的默契很是不好意思。
羅易這個時候終於從震驚中清醒過來,這裡可是皇宮,出了一個令自己都震驚的人物,怎麼說都是一個絕大的秘密,並且,他有種預感,這個女子與他有著莫大的關係。
「公子先說吧!」那女子的語氣相當平淡。輕微的夜風把她的白衣揚起,在風中尤顯得單薄。
羅易沉吟了一會,到底還是絕對實話實說,鄭重的道:「在下旭日島羅易,不知道姑娘是何人,因何把羅易吸引到這裡來?」
女子輕聲的笑了笑,略顯迷茫,彷彿自言自語的道:「姑娘,我還能被人稱為姑娘嗎?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只是我想知道,你的武功是什麼人傳授的?」
羅易很是聰明,他看的出來,這個女子與他的武功有著很深的淵源,但為什麼在皇宮中會有一個身懷《碎虛空》武功的女子,這個就不是他能瞭解,因此搖搖頭道:「沒有什麼人傳授我武功,對了,姑娘的武功可是《碎虛空》?」
「《碎虛空》!」一聲長長的歎息從她的檀口中飄揚起來,緩步移動了兩下,接著道,「沒有想到《碎虛空》還能自己修煉到這個地步,但你的《碎虛空》好像變的很厲害,我都已經修煉了足足五十年的時間了!」
「五十年!」羅易更是震驚,那麼說來,眼前這個女子豈不是要有五十以上的年齡了,可為什麼還是那麼年輕,他感到相當不可思議。
那女子似乎並不把他的驚訝放在眼中,依舊自言自語似的道:「我從三歲起奠基,至今已有五十年的修煉成就,可在你的面前,我能感覺的到,我們兩人的差距太大了,不知你修煉了多長時間?」
羅易想了想,道:「大概也就是十多年的時間吧!」
「你的《碎虛空》還有其他的東西在,並不是很純淨,難道你修煉了其他武功?」
羅易點了點頭,但並沒有告訴她,自己修煉了什麼武功,總不能告訴她,自己除了《碎虛空》之外,還有《魔印》,甚至《無間道》都看過了吧!
「從上次見了一面後,我感到你對皇宮似乎懷著很大的敵意,能告訴我為什麼嗎?」女子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她也知道,這個是個人秘密。
羅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轉變了一個話題道:「還未請教前輩是……」
女子臉色平靜的道:「我也算是皇宮中的妃子,只是我的身份比較特殊,你看我稱呼上就知道了,我並不受其他人的管理,實話說,我是我師父派來維護這個皇宮的,只要有我在的一天,這個地方就不能受到任何的攻擊,否則,都是對我的挑釁!」好像是對羅易說的話,她也早就發現了羅易似乎對皇宮沒有什麼好感呢。
羅易苦笑道:「看來前輩是誤會了,我對皇宮沒有任何企圖,但皇宮中有人就是不想我安穩的過下去,不過,既然前輩有言在先,小子絕對不敢放肆。」
女子點了點頭,突然神色很是厲絕的道:「你的《碎虛空》是怎麼來的?」
「這個……」羅易猶豫起來了,這個事情任何人都不知道,他從來也沒有想要告訴別人的打算,以免對自己造成不好的影響,但這個女子這麼問,難道是有什麼意圖不成?
女子歎了口氣,道:「這個《碎虛空》本是皇宮中的東西,歷朝歷代都保存的完好,但到了西寧的最後幾年,這個東西終於引起了別人的覬覦,我師父在的時候就沒有把這個東西保存好,被一個太監偷偷的帶了出去,不過,知道的人並不是很多,等我們派人追到那個太監的時候,他已經死了,但死在什麼人的手中就不可知,在他的身上也沒有什麼《碎虛空》,就此,《碎虛空》算是失蹤了,我們手中所有的,就是《碎虛空》的臨摹本,原本就被丟失了。」
羅易鬆了口氣,只要沒有人認為是他偷走的那就好,他只是幸運的得到了別人想都想不到的東西而已。但暗中卻忖思道:「她不會是想向我要什麼原本吧!」
他的想法一點都沒錯,那女子開口道:「不知你手中的可是原本,如果是,請你交出來可好?」
他表情很是惋惜的道:「我很想給你,可我手中也沒有,那本書已經不見了,再我十歲那年,被洪水沖走了,你相信嗎?」
那女子點了點頭,道:「我相信你的話,有個事情不知你能不能答應?」
「請說說看。」羅易並不是那麼笨蛋,這個女子怎麼看都是有點頭腦傢伙,萬一給他個很難的難題,他怎能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果然,那女子笑了起來,羅易暗道:「她笑起來的樣子真是好看,或者,很純潔吧!」
「我是這一代的皇宮守護,只要我在的一天,都不能讓皇宮出問題,雖然進攻皇宮的人很少,可也有很多人想在皇宮中顯點身手,也能遇到那些人,但那些人的武功我都還能對付,看公子的武功很高,我很擔心公子一時心血來潮,到皇宮中來,與那些近衛軍發生衝突,到時候就是我的責任了!」
羅易愣了愣,她要求自己不進攻皇宮,可自己為什麼要進攻皇宮,這個不是什麼陰謀吧!但這個事情要是不答應,是不是顯得自己真的有進攻皇宮的野心?他很是猶豫了一陣,但還是依然點頭道:「前輩放心好了,只要有你在的一天,絕對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那我就放心了,公子如果有其他的事情可以走了!」
羅易見她都下了逐客令,本來還想就《碎虛空》問一些自己關心的問題,但這個話他還是沒能問的出口,只好點頭同意了。
他再次神不知鬼不覺的退出了皇宮後,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沒有掌握這個女子的主動,似乎什麼都是這個女子說出來的,自己就是點頭或者是搖頭就可以了,不然就是像是審問犯人般的回答問題。
「為什麼會這樣?」他很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個事情看來很是古怪,兩人的武功雖然不能有個具體的比較,但羅易自己知道,面對這個女子時,他的壓力不是來自武功,而是來自他對這個女子的尊重,或者,是因為《碎虛空》吧,他這樣安慰自己。
出了皇宮後,他馬上想到了一個問題,二十四人組還留在臨江客棧,他們要面對的可是很多無聊的人,這些傢伙不要弄的天上地下都是屍體才好,雖然說臨江城今天晚上很古怪,巡邏的人影都看不到,但那不能說臨江就沒有人管了吧!萬一朝廷給這些人都安個什麼罪名,想洗清都很難啊,畢竟那是官府的行為。
他心中有點急的直奔臨江客棧而去。
他站在客棧的外圍,盯著他們住的那個跨院看去,整個房頂似乎都被人包圍了起來,但下去動手的人應該不是很多,跨院中零零落落的傳出來的打鬥聲並不是很大。他的樣子很少人認識,因此,就是到了那些似乎是來看熱鬧的人背後,都沒有被人認出來。
「怎麼樣了?」他很隨意的問身邊的一個半老傢伙。
那人頭也不回的道:「剛趕來啊,你沒有看到精彩的,他奶奶的,旭日島的人就是厲害,殺起人來就像殺隻雞那麼容易,下去的十幾個人,一個都沒有上來,看來似乎沒有什麼戲了!」
「什麼人還敢與他們發生衝突?」他不像是個江湖中人的口氣問道。
果然,那傢伙回頭看了他一眼,啞然道:「小伙子剛出家門是不是,現在江湖上敢向旭日島叫板的,除了承天幫還有什麼人。」
「承天幫與他們有什麼利益上的衝突嗎?」這個事情也是他一直沒有想明白的事情,自印月事件後,他們旭日島可是低調了許多,很多事情都是暗中處理了,並沒有拿出自己就是江湖老大的身份來,難道還能與承天幫有什麼大衝突不成?
那傢伙一副自己是個江湖人精的樣子,教訓起他來,道:「江湖中的事情難道還能用這個話來說嗎,你不看看現在承天幫的勢力擴展的那麼快,他們就是想取而代之,旭日島是很厲害,以他們個人的能力,相信能找到他們那麼多高手的幫派確實不多,但俗話說的好,蟻多咬死象,旭日島已經成了承天幫稱霸江湖上的一個最大阻礙,旭日島一天不滅掉,承天幫一天就別想在江湖中稱霸。」
「他稱他的霸,旭日島似乎沒有不讓他稱霸吧!」羅易嘀咕道。
可那傢伙看來武功還是不弱,聽到了他話,更是笑話他說道:「你不是連一山不容二虎都沒有聽說過吧,有旭日島在,他承天幫想要稱霸談何容易。」
正說著,就聽他們對面的房頂上一陣慘叫,幾個身影紛紛墜地,在房間的頂上滾了下來。
他們的身後,站著幾個與這些傢伙相似裝束的人,別人看不出來什麼,可羅易一眼就看出來了,是拓拔越幾個人。
他突然飛身而下,把站在他身邊的這個傢伙嚇的向後一縮頭,還以為他要動手呢,一見他下去了,他張大了嘴巴,暗道:「這個人不是有毛病吧,或者是兩方中的人馬?」他一想到可能是兩方中的人馬,頭皮一麻,自己剛剛都說了什麼,似乎有意在挑動兩方人馬的撕殺吧,還有著幸災樂禍的口氣呢!
羅易並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剛剛落到院子中,二十四人組的幾個人就向他圍了過來,還以為有不怕死的人呢,但一見是島主,都停止了動作。
羅易低聲道:「我們先離開這裡,今天晚上到此為止就好!」
二十四人組很不解的看著他,他們都已經佔了上風,殺的那些傢伙不敢下來了,可為什麼還要離開。但他們可不敢那麼問,既然島主決定的事情,他們只有執行的權利。
他們退回到了房間中,從後面突圍而去,自然,站在房頂上的拓拔越等人也看到了他們的離開,很像是那麼一回事的追了過去,那些與他們裝束相似的人見他們追了過去,都以為是得到了上面的命令要追去呢,跟著屁股後面也上來了。
但羅易沒有發話要處理這些人,拓拔越等人也沒有阻止。
羅易似乎有點心不在焉的向珠寶行而去,現在既然不能在臨江客棧住下去了,那只好先回到自己的地盤再說了。
拓拔越幾人很快就在暗中換下了自己的衣服,跟上了羅易等人,到了珠寶行的附近,他們都有點納悶,怎麼那麼靜,臨江客棧出了那麼大的問題,按照習慣來說,珠寶行的警戒應該是很嚴格的,只要是有形跡可疑的人出現在周圍,必然會被照顧到,他們在臨江的實力雖然不是很大,但也說的過去,不會沒有什麼人手了吧!
羅易可沒有想到出了什麼問題,只是以為那些傢伙怠工了,並沒有把自己的話當作一回事來做,自然臉色好不到什麼地方。
拓拔越小心的道:「島主,可能他們認為這個事情與珠寶行沒有什麼關係。」
羅易阻止了他繼續為這些人開脫的話,悶聲不響的向珠寶行的大門走去,拐了一個彎後,他們更是奇怪的發現,珠寶行門前的居然一點燈光都沒有,不要說人了。
羅易如果這個時候還不知道是珠寶行出了問題,他就不是一個正常的人了。
看到寂靜的大門,一股血腥的味道飄了過來,幾人都是心頭巨震。
「拓拔越,過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他雖然心中大是不安,但還能保持鎮定,這個時候可不是激動的時間。
拓拔越帶了兩個人小心的移動起來,飄忽不定的身影說明他也很緊張,沒有任何聲音傳來,如果不是珠寶行出了問題那才怪呢,但出了什麼問題能讓整個珠寶行都沒有聲音?主持臨江珠寶行的最高人員可是從旭日島出來的直系人員!
大門關的很嚴,拓拔越小心的推了兩下,居然沒有推開!
他大為尷尬的手上暗運真氣,只聽一聲清脆的斷裂聲,門閂被他推斷了!大門在一陣刺耳的聲音中開了一條縫隙,一個血肉模糊的手伸了出來。就是他藝高膽大,可也被突然冒出來的手嚇的向後退了一步。
單刀在手,緊張的看著那隻手。
「出事了!」他的聲音中滿含激憤的道,他們旭日島一直以來就是順風順水,什麼時候遇到過這種挑釁,居然殺了他們的人!
羅易快步走了過來,雖然他心中早就預料到了出了事情,可還有萬一僥倖的心理,一聽拓拔越的聲音,他就知道事情出的還真不小,哪裡還站的住。
到了門前,一把拉開了大門,一個渾身是血的大漢從門裡倒了出來,在地上顫抖了兩下,沒有了任何氣息。
拓拔越慌忙伸手試了試,站起來搖了搖頭。
羅易把那人翻了過來,是臨江的最高管理者,從旭日島出來的人!羅易心中一陣痛苦的翻動,在張松信倒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曾經發誓不再有這種事情的發生,可只是一轉眼間啊,又失去了一個,他都不知道如何回去向金朝生他們交代了!雖然金朝生等人絕對不會有什麼怨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個道理他們早就懂了,可真正到了自己的頭上時候,就不是那麼一回事。
臉色鐵青的羅易腳步踏進了珠寶行,或者,他看到了人間地獄的真實寫照,沒有任何大規模的反抗撕殺,幾乎都是一刀斃命的屍體,倒在地上的屍體都是殘缺不全,不是沒有了頭就是沒有了胳膊腿。
站在院子中,羅易一動都沒有動過,拓拔越等人很快就把傷亡的數字統計了上來。
但遠遠的站在他的邊上,就是不敢過來,猶如死亡的氣息很快就把整個珠寶行控制在憤怒之中,鋪天蓋地的冷酷死亡氣息很快蔓延到了周圍,宛如鐵桶般的氣勢把拓拔越的身軀擋在外面,他這個時候才知道自己與島主之間有多大的差距。
臉色慘白的他艱難的叫了一聲,「島主!」
羅易雙目突然閃過一道異常的光芒,血紅色中一股金黃冒起,聲音沒有任何感情的道:「說!」
拓拔越敬畏膽怯的心理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理解的,艱難的嚥了口吐沫,舔了舔有點發乾的嘴唇,才聲音顫抖的道:「沒有一個活人,全都中了一種不知名的毒,幾乎沒有任何反抗,所有男子都被殺,女子都被侮辱,庫房中的東西一個都沒有了!」
剛剛說到這裡,他就再也說不下去了,潮水般的殺意彷彿從四面八方湧進了珠寶行中,以羅易為中心形成了一個不斷擴大的漩渦,道道生撕活裂的力道把院子中的屍體都帶動了起來。
羅易緩步走到倒在門前的那人身邊,看的出來,這個人是唯一能逃跑到這裡的人,武功自然是很高了,可翻滾在地的身體上橫七豎八的佈滿了兵器留下的痕跡,翻起的肉色已經被乾涸的血凝固在一個猙獰的面目中。他小心的把那人整理好,心中默默的道:「兄弟,我羅易無能,把你們帶到了這個萬惡的世界來,並沒有把你們帶回去!」想到這裡,一股錐心的撕裂痛楚把他的感覺好像要掩埋起來般,他站了起來,深深的吸了口氣。
空氣中到處都飄蕩著血腥的味道。
一陣輕微的破空聲。
一道黑影。
然後,幾人冒了出來。只是瞬間被眼前的慘狀鎮住了!張大了嘴,都不相信是人為的。
「是他們幹的!」突然冒出來的人頭腦中很快把這個地獄般的環境安到了羅易等人的身上,幾人的臉色都不正常起來,他們都是承天幫的人,並不知道除了他們這些,還有人動起手來了,但面對能學習這裡的人,他們都是一陣激靈!感覺死亡的陰影正在向自己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