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修真界與西方教廷的衝突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了,在這一個月內,各大宗派在特處局的默許下,瘋狂的招收著年輕弟子,短短一個月時間,修真界幾乎已經恢復到了衝突前的局面。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只不過是表面現象而已,修真界要想真正恢復元氣,沒有十幾年的時間是不太可能的。
修真界又恢復了平靜,那些在大戰中損失並不是很大的宗派們,全力教導著門下的新弟子們,期望著可以盡快的恢復實力。
而那些已經頻臨滅門的宗派們卻顯得有些淒慘,派中仍然有師門長輩存活的還好些,只要有經驗豐富的師門長輩指導新入門的弟子,只要派中典籍沒有損失,那麼多收些弟子總有一天會恢復過來的。
可是那些精銳以及長輩都在大戰中陣亡的宗派們的下場卻有些不妙,沒有經驗豐富的師門長輩指導新弟子,沒有他們講解師門心法,宗派是根本發展不起來的,門下的弟子的修為只會越來越低,最後慢慢的衰落,直至最後消亡,或者是併入其他宗派。
然而和那些參戰的小宗派甚至是一脈單傳的宗派相比,他們已經是無比幸福的了,在這次關係到整個修真界存亡的大戰中,無數修為並不怎麼高的小宗派甚至是全體參戰,最後全體陣亡。
按照戰後幾大宗派的粗略統計,在這一戰中徹底滅門,從修真界銷聲匿跡的宗派就有六百餘家,而且這還是有名有姓能夠統計出來的,至於那些沒有什麼名氣無法統計的宗派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也正因為如此,修真界與教廷的血仇算是結下了,只要一提起教廷,每一個修真界的人都會恨的牙癢癢的。如果不是修真界在這次大戰中大傷元氣,恐怕現在修真界的西征大軍也已經出發了。
不過,雖然修真者們都是些淡薄名利的世外之人,對他們來說只有修真才是最重要的,但是這並不代表修真界就會嚥下這口氣,尤其中國人是格外講究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的,修真者們一旦動了怒氣,也和那些普通人沒什麼兩樣。
終於在大戰後的一個月,幾十個宗派的宗主不約而同的來到了落日劍派。這幾十個宗派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他們的門人弟子都在大戰中損失慘重,可以說他們都是與教廷有著刻骨仇恨的宗派。
眾人在會客室內分主次坐好之後,也顧不得寒暄了,遁甲宗新任宗主嚴程虛開門見山的說道:「唐宗主,我們這些人此次來訪,是有件事情想要與唐宗主商量!」
「哦?嚴宗主有話請講!」唐嚴轉向他笑道。
遁甲宗原來的宗主孟波在一月前的大戰中偷襲重創教皇后身亡,現在的這位新任宗主嚴程虛是他師弟,比孟波小了二十來歲,初入師門後,是孟波指導他修行的,因此他與孟波之間的關係極為密切,這是整個修真界都知道的事情。因此唐嚴一見嚴程虛開口,對他的來意已經多少瞭解了一些。
「唐宗主,一個月前教廷大舉進犯我修真界,讓我修真界損失慘重,這血海深仇不能不報,不知唐宗主意下如何?」嚴程虛也不客套,開門見山的說道,提起教廷時面容扭曲,顯然是早已把教廷恨到骨子裡去了。
「哦?依嚴宗主的意思……」唐嚴故作詫異的挑了挑眉頭,裝作聽不明白他話中的含義。
「唐宗主,大家也都不是外人了,說話不必這麼遮遮掩掩的吧?坦白點說吧,就是我們幾個老傢伙前幾天一合計,這血海深仇不能就這麼算了,我門下那麼多弟子不能就這麼死了,教廷一定要為這付出代價,因此我們這些老傢伙打算去西方也鬧他們教廷一次!」旁邊一個宗主有些不以為然的道。
唐嚴有些訕訕的笑了笑,其實嚴程虛等人的來意他早猜出來了,只不過他雖然也贊同向教廷復仇,但是第一個提出復仇的絕不能是他,否則萬一復仇失敗,前往西方復仇的人手全部遇難,那麼第一個提出復仇的人難免會受到諸多指責。
或許這樣想是有些太過自私,重心計,然而他身為落日劍派之主卻不得不這樣,因為他代表的並非只是自己,他的一言一行更代表著整個落日劍派,他更要為落日劍派的聲譽考慮。
不過既然現在有人把話挑明,那唐嚴也不必玩這套心計了。他沉吟了片刻之後,緩緩開口問道:「話雖然是這麼講,不過你們打算怎麼復仇?也組織一支大軍大舉進攻?別忘了我們修真界現在可禁不起這樣折騰!」
聽到唐嚴有贊同的意思,在場的各宗主都是面露喜色,落日劍派身為修真界第一大派,這兩年實力的飛速發展眾人都是看在眼裡的,更何況他們派中還有一位楚白坐鎮,如果有落日劍派加入這次復仇行動的話,無疑勝算會增加不少。
幾個頗有地位的宗主對視一眼,其中一位宗主說道:「我們打算挑選一些實力不錯的弟子,然後由我們幾個老傢伙帶隊前去復仇,挑選這些人手時一是要看實力,二是要看應變能力,到了西方之後我們一擊就走,不給教廷正面對決的機會,相信教廷是奈何不了我們的,畢竟他們現在也元氣大傷了。」
唐嚴露出了猶豫的神色,從理論上來講,這個復仇計畫很誘人,如果真的能這樣順利進行下去的話,雖然不能因此擊垮教廷,卻也可以讓他們受到沉重的打擊,也算是出了一口氣。
不過,計畫總是趕不上變化的。
這次復仇是要在敵人地盤上進行的,萬一有個什麼變化,那麼就憑去復仇的那麼點人手,根本沒辦法與教廷相抗。即使現在教廷同樣元氣大傷也是一樣,畢竟那裡是教廷的地盤。
現在修真界元氣大傷,能夠出擊的年輕弟子大都是各宗派當接班人培養的佼佼者,如果把他們送到敵人的地盤去,有個什麼閃失全軍覆沒的話,那這個損失可就大了,預估那時侯各派宗主連哭的念頭都有了。
也正因為如此,唐嚴才會顯得如此猶豫,他可不想在落日劍派剛剛有了起色的時候損失一批精銳門人,那樣的打擊對他以及落日劍派來說,實在是太沉重了。
在座的各派宗主都是活了上百年的人物了,見到唐嚴的臉色,哪還不清楚他到底在擔心什麼啊,隨即一湧而上,七嘴八舌的向唐嚴灌輸此仇不報何以面對門下弟子之類的話,生怕會少了落日劍派這個有力的幫手。
唐嚴被這麼多嘴包圍著,一時間也昏了頭腦,漸漸的沒了自己主見,正要一橫心答應下來,旁邊突然響起一個清亮的聲音:「不妥,此事還是慎重一些比較好!」聽聲音,似乎這插嘴說話的人年紀並不大。
眼見唐嚴就要答應了下來,旁邊卻突然跳出個攪局的,這些宗主們別提有多鬱悶了,一個宗主當即旋風般的轉過身去,沒好氣的斥責道:「去去去,我們和你們宗主談話,你們這些後生晚輩插什麼嘴?」
「誰說我是後生晚輩啊?」那人笑著走了過來。
看清了他的面目之後,那個回身斥責他的宗主嚇了一跳,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歉然道:「楚前輩,晚輩並不知是前輩您,多有得罪之處請多包涵!」
楚白微笑著擺擺手示意自己並不介意,他一直在隔壁靜室閉關,炎鷲上人臨走的時候留下的幾種法術需要他慢慢體會,而且他觀摩炎鷲上人煉劍得來的一些新的想法也需要盡快消化,因此炎鷲上人走後第二天他就開始閉關,直到今天才出來。沒想到一出來就聽到各宗主在鼓動唐嚴派門下弟子去西方復仇,於是急忙出言阻止。
楚白是在場眾人中輩分最高的了,因此即使在場的都是一派之長,也無人膽敢在他面前托大,都恭敬的起身讓座。不過經過一番推辭之後,楚白還是坐在了唐嚴的主位旁邊。
眾人坐定之後,嚴程虛已經急不可耐的問:「楚前輩,剛才您說此事不妥,晚輩想請問一下,此事有何不妥?這個計畫不是很完美的嗎?」
楚白微笑著擺了擺手,正色道:「這個計畫雖然乍聽起來確實不錯,不過這個計畫是要把我們的精銳弟子放到對方的地盤中襲擊對方,不可否認的,我們修真界的弟子確實比教廷的人實力高那麼一點,但是不要忘記了,我們修真界的人向來都是一心向道的,要說起各種道術各種心得,實力絕對沒話說,可要說起這偷襲游擊之類的本事,我怕他們恐怕還不如一個凡間經過訓練的凡人吧?」
眾宗主都是默默不語,他們都是活了百多年的老人了,自然都清楚楚白說的都是實情,那偷襲游擊雖說起來簡單,實際上卻極其複雜,如何事先偵察目標,如何安排人手策應,如何安排撤退路線以及接應人手,這都不是他們這些一心向道的修真能夠搞明白的。
「我們修真界經過此次惡戰,雖然挫敗了教廷的侵犯,但是我們自身也是損失慘重啊,多少門派因此滅門。」楚白搖了搖頭,低聲歎道:「在這個需要我們恢復元氣的時期,再把那些僅存的精銳弟子派到敵人的地盤去,那萬一有個閃失,恐怕一百來年內,我們修真界都欲振乏力!」
「那……那……難道這個仇我們就不報了嗎?」嚴程虛顫聲問道。他知道楚白在修真界的地位,只要他反對這次復仇行動,那多半整個修真界會回應復仇的宗派就沒幾個了,難道說自己師兄孟波的仇就不能報了嗎?
「不,這個仇一定要報!」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楚白斬釘截鐵的贊同復仇,他冷笑一下,緩緩的說:「教廷已經兩次來犯了,如果我們再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的話,豈不是讓他們以為我們東方無人?」
「前輩所言甚是,我這就去招集人手!」嚴程虛喜出望外,他激動的跳了起來顫聲叫道。然後也未等楚白點頭,已經轉身向門外急急奔去。
「站住,誰說要派人手去的?」楚白斷喝一聲,衣袖輕輕一甩,一道修真力無聲無息的撲去,將嚴程虛輕輕拉了回來。
嚴程虛掙扎了兩下,苦於不敢真的用力掙扎,一時也沒辦法脫身前去招集人手,只得回頭苦笑的說:「楚前輩,不是您說贊同復仇的嗎?為何現在又要攔阻我?」
「我是說復仇,不過沒叫你派那些門人弟子去送死啊!」楚白微笑著搖了搖頭,神態瀟灑的站起身來,指著西方笑道:「去西方復仇,我一人足矣!」
「什麼?」旁人都是驚叫出聲,尤其唐嚴更是大叫道:「萬萬不可!」
前一陣子楚白在地府大戰中,被青河滔同歸於盡的法術拋到了異空間,讓唐嚴著實擔心了不少時候,生怕落日劍派剛剛有了那麼一點起色就丟了領頭人,現在楚白平安歸來,還未讓他鬆口氣,沒想到他又要去西方復仇,這萬一再有個閃失,會連他都想自殺。
「無妨!」楚白微笑著擺了擺手:「西方我也去過一次了,說起來我對那邊比你們要熟悉幾分,而且你們不要忘記了,亞拿薩在那邊已經掌控了血族,我去西方的話有他照應,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更何況……」他傲然一笑:「除非是西方神族再次違反協定干涉,否則教廷還無人能夠制得了我!」
各宗主面面相覷,一時都說不出反對的意見來,只有唐嚴還一臉急切的在那裡嘟囔著,卻不敢大聲說出來,生怕會惹自己的這位太師叔祖不高興。
看到唐嚴如此在意自己的安危,楚白的心中也不禁閃過一絲暖意,他擺了擺手示意唐嚴不必多說,然後微笑道:「你們放心好了,我此次去不會有什麼危險的,就算西方神族真的下界干涉,難道我還不會跑?再說了,有抱石子與我同去,又有亞拿薩在西方照應,我去是最好的選擇。」
聽到楚白這麼說,在場的宗主們再也提不出反對意見了,畢竟由楚白前去復仇確實比由一些沒有什麼經驗的年輕弟子前去復仇來得妥當,就連最擔心楚白安全的唐嚴也拿不出一個好的反對理由來。
見到再無人反對,楚白長笑一聲,站起身來笑說:「那麼就這麼說定了,明日我就出發!」
在教廷的總部,托迪與其他四個聖騎士一起在教廷總部的周邊巡視著,作為一位在教廷中任職已經有三十年的老聖騎士,托迪深深的熱愛著教廷。對他來說,教廷就是他的家,是他寄託靈魂與思念的地方。
今天的托迪顯得有些無精打采,以往始終如標槍一般挺拔的身軀,今日也顯得有些佝僂,這時候的他看起來終於有了那麼一絲老態。
而他身邊的另外四個聖騎士也和他一樣,同樣是無精打采的神態,他們的目光四處游離著,恍惚又疲憊。
其實何止是他們幾人,現在整個教廷內所有人都是這樣的一副模樣,就連一向高高在上的教皇陛下也是一樣,他甚至把自己關進了苦修的山洞中,任由他的屬下如何哀求也不肯出來。
教廷內之所以會出現這樣消沉的氣氛,就是因為數日前東征軍慘敗所造成的。原本躊躇滿志的東征,不但沒有如眾人所預想的那樣建立不朽功勳,甚至於還遭到了教廷歷史上前所未有的慘敗。
近十萬東征部隊,在遙遠的東方損兵折將,能夠活著回來的不過三萬餘人,而且個個帶傷,可謂是慘痛至極,然而教廷的惡夢並沒有因此終結。
慘敗而歸的東征部隊一穿越了太平洋進入西方世界的同時,還未等他們緩過勁來,一直埋伏在那裡的近三萬血族與兩萬名狼人突然發動了攻擊,這幾乎已經是暗黑世界能夠派出的最強實力了。
殘餘的教廷東征部隊個個帶傷,人人疲憊,如何能夠抵禦得住以逸待勞的血族與狼人?等到血族與狼人們的第一輪猛攻結束的時候,教廷幾乎損失了近四成人手,也就是說剩下的東征部隊只有兩萬多一點了。
不過教廷東征軍到底也是教廷精銳,雖然事出突然,但是他們還是很快的從混亂中回過神來,一萬多名傷勢較輕的聖騎士組成了圓形防禦陣,將教皇以及六千多名高級執事保護了起來。
很快的,在教皇的主導下,一個由六千名高級執事聯手施展的超大型防禦護罩,迅速建立了起來,這才勉強抵禦住血族與狼人的進攻。
可好景不長,就在教廷東征軍剛緩了一口氣的時候,一直在一旁伺機出手的亞拿薩突然出手偷襲,一個巨大的漆黑倒十字架從天而降,準確的轟在了毫無防備的高級執事中間。
龐大的逆聖力迅速爆發,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主修法術的高級執事的防禦力甚至還不如一個經過訓練的普通人,因此這一記偷襲的成果是極為可觀的,近四千名高級執事瞬間化作飛灰,其餘兩千人也受了重創,暫時失去了作戰能力。
東征軍受到的打擊還不僅如此,由於聖騎士們組成的防禦圈在外,高級執事們在內,因此亞拿薩的這一記偷襲是在聖騎士們的背後爆發的,還未等聖騎士們做出反應,逆聖力爆發時的衝擊波已經衝散了他們的隊形,使原本嚴密的防禦出現了無數漏洞。
一直在旁不住游鬥騷擾的血族與狼人們,立刻抓住了這個絕佳的機會,嗷嗷叫著衝進聖騎士們中間,利用他們的速度以及力量,瘋狂斬殺著落單的聖騎士們。轉眼之間,原本嚴密的教廷東征軍陣形就被分成了數百個大小不等的區域。
然而給予教廷東征軍致命一擊的,卻是亞拿薩的出場,當他扇動著十二支漆黑的光翼從天而降的時候,教廷東征軍的士氣立刻跌入了谷底。
對於這些被教廷成功洗腦的聖騎士、高級執事們來說,一個惡魔根本不是自己可以抵擋的,能夠與惡魔抗衡的也只有諸神了,而與他們相反的是,血族與狼人們的士氣卻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顛峰。
雖然在其後的戰鬥中,亞拿薩並沒有再度出手,但是最終教廷還是落到了全軍覆沒的下場,近三萬名在東方倖存下來的東征軍,最後能夠活著回到教廷總部的,只有教皇以及兩位紅衣大主教──這還是那兩位倖存的神聖騎士以生命作為代價殿後才換來的。
東征軍大敗的消息在很短的時間傳遍了整個教廷──出發的時候十萬人,回來的時候只有三個人,就算教皇有心想要隱瞞真相也不可能。
在教廷總部滿心歡喜的等待著東征大軍勝利歸來的人們,頓時陷入了恐慌之中。
就在前幾天,他們還在躊躇滿志的幻想著如何立下蓋世功勳,然後這才幾天時間,近十萬大軍竟然只有三個人帶傷逃了回來。這種前後對比無比強烈的反差,讓人根本無法接受,無數人歇斯底里的發洩著,整個教廷籠罩在一片恐慌之中。
不過與東征的失敗相比,現在更重要的是如何頂住暗黑世界的進攻。
教廷中稍微冷靜一些的人都清楚,現在教廷方面最精銳的人手幾乎都在東方全滅了,以教廷的殘餘人手,勉強可以守住目前教廷控制的廣闊地盤,但是一旦暗黑世界抓住這個機會大舉進攻,教廷根本沒有多餘的人手能夠抵禦他們的進攻。
暗黑世界會大舉進攻嗎?答案顯然是肯定的,除非血族和狼人們全是弱智到極點的白癡,否則他們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翻身機會的。
作為一位深愛著教廷的聖騎士,托迪對現在教廷遇到的困難異常關心,但那又有什麼用呢?他只不過是一名普通的聖騎士而已,既沒有強大的力量力挽狂瀾,又不是教廷的高層可以運籌帷幄,他現在能做的,只不過是努力的幹好自己的本職,力求不讓任何一個暗黑生物混進來。
抱著這種覺悟的托迪竭力的睜大眼睛,仔細的巡視著周圍的每一個可疑的地方,很顯然他的努力收到了成效,當他轉過一個牆角的時候,旁邊的花叢中露出的一點可疑之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