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楚白微笑著從露台上走了下來,瓊卡姆竟沒來由的一陣緊張,心中暗道:即使這個人是假冒的,也應該有相當的本事,不然魯塞特不會找上他。
這麼一想瓊卡姆立刻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連帶的眼神也變得銳利起來。
楚白輕歎一聲,這個瓊卡姆確實有點本事,也難怪他會處處想找自己麻煩。
正尋思時,楚白看見瓊卡姆的嘴唇微動開始默唸起什麼,雖然聽不懂他所唸為何,不過楚白還是能敏銳的感覺出他身上微量的力量波動。楚白一挑眉毛,這樣的力量波動他還算熟悉,居然帶著幾分修真之氣!
來不及有更多的詫異,只聽瓊卡姆一聲輕呼,下一秒,楚白已經身陷一團暴風之中,風將楚白的衣袍撕得直作響。
大廳裡的人一片驚歎,這暴風不但能將人困住甚至激暈,更可怕的是若被這暴風刃給割傷,不死也得脫層皮肉,只不過瓊卡姆連基本的問候也沒有就開始施法,大有偷襲的嫌疑。
可惜楚白是何等人物,這樣威力的暴風刃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他輕哼一聲,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彷彿根本沒有還手的打算。
見他如此輕視自己,瓊卡姆面色鐵青暗暗咬牙,手下更是運足了力氣,存心要給楚白一個好看。
瓊卡姆的法術已經完全把楚白籠罩在內了,眾人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那團強風內的一道黑影,整個大廳內充斥著強風呼嘯的尖利嘯聲,地面的石板都被這股強風刮下一層,無數碎石隨著強風不住飛舞,不時撞在周圍的牆上,發出砰砰輕響。
圍觀的各國使節紛紛後退,有武技在身的使節倒還好,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使節們只得躲在宮廷侍衛身後,即便如此,還是有不少人被石子砸到,發出陣陣悶哼,好在沒有人因此受太重的傷。
看到這樣的威力,圍觀眾人心裡都是說不出的滋味。
他們一方面不願意神聖帝國真得到神的眷顧,因為那意味著自己國家以後不得不聽從神聖帝國的指使,但另一方面即使楚白是假的創世神,他們也不希望由瓊卡姆來揭發,因為那意味著本來就是大陸強國的光明帝國聲勢會更盛,而這兩種情況都是大陸各國所不願見到的。
不過如果一定要選擇的話,在場各位使節還是寧願相信楚白是個冒牌貨,畢竟光明帝國聲勢強盛遠比從此受神聖帝國指揮更能讓人接受,更何況從現在的情形看來,楚白似乎沒有表現出任何厲害之處,與神的身份完全不符。
只有幾個武將出身的使節看出情況不對,他們隱約透過強風看到,風暴內的楚白並沒有受傷,相反的還一臉無聊的站在風暴最中心,竟然是一派異常輕鬆的模樣。
「玩夠了吧?那我可要出手了!」風暴內的楚白打了個呵欠,無聊的問道,未等瓊卡姆答話,他已經緩緩伸出右手,輕描淡寫的翻掌一壓。
大廳內呼嘯的風聲突然平息下來,剛才還環繞在他身旁的風暴已經完全沒了蹤跡,如果不是有這一地狼籍以玆證明,眾人幾乎要以為剛才那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覺了。
瓊卡姆臉都白了。
他雖然有些驕傲,卻不是個會輕敵的人,在他看來,楚白即使是假神也一定有相當的實力,因此一上場就施了個高級的暴風法術,雖然不指望能一擊打倒楚白,但起碼要讓他帶傷吧,想不到這個高級風系法術竟然被楚白如此輕描淡寫的破了!
楚白笑了笑,伸出右手向他勾了勾手指,做了個再來的手勢。
瓊卡姆的臉頓時漲得通紅,雖然心知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但卻嚥不下這口氣,他重重一跺腳,突然從腰間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利劍,縱身向楚白撲了過去,人未到,三十六道尖銳的淡青色劍芒已經佈滿了兩人間的空間,尖嘯著向楚白撲去。
旁觀的使節們都驚呼出聲。雖然大家早知道光明帝國的王親瓊卡姆魔武雙修十分了得,卻沒想到他的劍術竟也如此出神入化,只看他能在頃刻間刺出這麼多劍,就可以知道他在劍術的造詣已經是個一流高手了。
前撲中的瓊卡姆也是暗暗得意。
或許是受到楚白的刺激,他這一擊已經完全發揮出超水準的實力,要是換作平時,雖然他也可以在頃刻間刺出三十六劍,但每一劍的力道勢必散亂,不可能像現在這樣達到如此完美平衡的境界,因此他對於自己這一擊是充滿信心的,就不信楚白在魔法上實力高過自己,在劍術上難道也高過自己不成?
楚白繼續無聊的打了個呵欠,在他看來,這個瓊卡姆在這個世界或許還算是個高手,但是在修真界,他的魔法大概只和一個修行三、五十年的修真者差不多,至於劍法嘛……
這種直來直去的劍法,要速度沒速度,要力量沒力量,就算是落日劍派中的年輕弟子,也可以靠小巧的劍法活活磨死他,楚白實在提不起興趣陪他玩這種扮家家酒一般的打鬥。
看到楚白竟然無視自己的攻擊打起了呵欠,瓊卡姆的一張臉氣得幾乎要爆開來了,他憤怒的低吼一聲,也不知從哪裡又湧出一股力量,手中利劍瘋狂抖動起來,竟然又是十二道淡青色劍芒刺出,緊跟著那三十六道劍芒之後向楚白刺去。
楚白輕佻眉頭,終於有了一點點興趣,他的神識早已將瓊卡姆掃了個透徹,知道他刺出那三十六劍後已經沒什麼力量了,沒想到竟然還可以逼出這十二劍,先不說力量如何,單單這份韌勁就值得讚賞了。
對於這樣一個武者,楚白也不願意太視而不見,本來他看瓊卡姆相當傲慢無禮,因此打算給他個教訓──直接用胸膛去接他這三十六劍,反正以他的力量根本攻不破自己的護身修真力。
對一個武者來說,全力的攻擊竟然連人家的衣服都戳不破簡直就是莫大的恥辱,楚白本來是打算如此羞辱他一番,不過既然發現對方還算有可取之處,楚白倒也不願意讓他太難堪,最起碼該出手一下表示對他的尊重吧。
楚白微閉的雙眼突然睜開,眼中流轉著逼人的金色光芒,正迎面撲來的瓊卡姆見狀心中一凜,還未來得及作出反應,楚白已經緩緩開口低喝了聲。
巨大的聲浪從楚白口中噴出,凝成一線向瓊卡姆襲去,在旁人看來,只覺得他的聲音有些大而已,但是在瓊卡姆看來卻覺得有一股極為龐大的無形力量當胸襲來,他那全力出手的四十八道劍芒如同撞到巨石的蚊蟲般,無聲無息的崩散消失了。
「不好!」還沒等瓊卡姆作出反應,巨大的聲浪已經撞到他身上,一震之後只覺得全身的骨骼彷彿要被撞散架了似的,一時間渾身劇痛,恍惚間又沿著剛剛撲上來的路線直直的倒飛了回去。
別說是大廳裡的使者、大臣,就連魯塞特十六世也被兩人這一來一去驚得呆住了,在他們看來,楚白只是大吼了聲,在大陸也算有名強者的瓊卡姆竟然就莫名其妙的又飛了回去,難道這就是神的力量嗎?
「哇……」落地的瓊卡姆猛的吐出一口鮮血,整個身子一下子萎頓下去,像被打軟了的皮球,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過了好一會兒,回過神的光明帝國另外兩個使者急忙撲倒在地,一個勁兒的向楚白磕頭,「偉大的創世神啊,請您寬恕這個人吧,他只是您忠實僕人中最駑鈍的一個,請原諒他的無知吧……」
說著,兩人都哭了起來,得罪了創世神自然不會有好下場,不過要是瓊卡姆因此死在這裡,這兩個使者回去也會被光明陛下處死的。
大廳裡的人又開始集體跪拜吟唱活動了,倒不是為了替瓊卡姆求情,而是擔心楚白這個創世神會因為瓊卡姆的不敬發怒,降下什麼懲罰禍及他人。
楚白無奈一笑,輕輕的擺了擺手,一道充沛的修真力射向瓊卡姆,瘋狂的修補起他受創的身體,片刻後,瓊卡姆終於發出一聲長歎,從地上坐了起來,用恐懼與崇敬的眼神看著楚白,然後深深的叩了個響頭。
坐在露台上的魯塞特十六世微微一掀嘴角,露出個不易察覺的笑,他知道,大廳裡的人都信服楚白這個創世神了。
暫時略過楚白在異世界的經歷不提,在原本的世界,抱石子從地府歸來,帶回楚白與閻羅一同迷失在未知空間的壞消息後,修真界頓時亂成一團,畢竟現在楚白是修真界中輩分以及修為最高的人,他與地府王者閻羅一同失蹤,這意味著東方修真界的實力大損。
那些與楚白沒太大關係的宗派還好,畢竟楚白的失蹤不會給他們造成任何實質上的損失,但是對落日劍派來說,這個壞消息不亞於天劫臨頭。
在落日劍派的眾人看來,自從失去了天下第一大派的實力後,門派一直都在忍辱負重,但是任憑眾人如何努力,門派實力還是一天一天的下降,這讓落日劍派眾人多少有些沮喪灰心。
眾人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等到一個輩分以及修為都極高的楚白,這才使門派開始有了起色,眼看著門派一天比一天強盛,自己的修為一天比一天深厚,落日劍派一干人等心裡早就笑開了花,楚白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自然也不亞於救世主般的存在了。
現在抱石子突然帶回楚白失蹤、生死不明的消息,在為楚白擔心之餘,眾人心中更多的卻是迷茫,對門派發展的迷茫,以及對自己未來的迷茫。
失去了楚白這個指導眾人修行的導師,修為最多能達到哪個程度?落日劍派在天下第一大派這個位置還能坐多久?
當關係到自身的時候,即使是修心修身的修真者也逃不過心魔的困擾,一時間偌大的落日劍派中死氣沉沉,那些年輕弟子彷彿突然失去了心魂似的,一個個茫茫然的都不知道該做什麼好了。
唐嚴等人將這種情況看在眼裡,卻也無計可施,說實話現在他們也是心亂如麻,只不過畢竟是活了幾百年的人,雖然心中同樣慌亂,卻還能勉強保持鎮靜,不至於亂了方寸,正因為如此,落日劍派在他們的調度下運作還算正常。
從抱石子回來算起,至今日已經是第四天了,這四天裡,落日劍派眾人查閱派中所有典籍,卻沒有找到可以從無盡的空間內尋找到楚白的方法,派去其他各派的弟子
也陸續回來了,雖然有各派宗主竭力配合,但他們在其他各派的典籍中也沒有找到什麼方法。
一直忙到晚上,唐嚴等人終於絕望了,宇宙內有無盡的空間,誰知道楚白掉到哪個空間去了,也許剛好掉到仙界,也許倒楣的掉到宇宙的邊緣,甚至可能掉到幾萬年後去了,想要在這個世界找到一個可以帶他回來的方法幾乎是不可能的。
唐嚴等人也不是沒考慮過向仙界求助,然而一直以來仙界都只是個美麗的傳說,雖然派中也有長輩飛昇,但這幾千年來又何曾見他們回來過?
更何況唐嚴等人根本沒有聯繫仙界的方法,畢竟那地方可不是隨便打個電話就可以聯繫到的,因此他們只能無奈的放棄這個想法。
夜已深,唐嚴等人卻還聚在公司的辦公室內,不大的房間內塞滿了人,都是落日劍派中輩分稍高些的弟子,而帶回來這個壞消息的抱石子則蜷在牆角,身旁扔著數十支酒瓶,卻沒有一絲醉意。
房間內異常寂靜,氣氛沉重得彷彿要凝固了似的,所有人都低垂著頭默不作聲,只有牆角的抱石子如喝白開水一般一瓶接著一瓶的灌著酒。
唐嚴坐在辦公桌後,兩眼無神的看著抱石子,心思卻早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終於,抱石子喝完最後一瓶酒,他搖了搖手中的空瓶,順手把它拋到一邊,然後跳起來血紅著眼睛大叫道:「酒呢?我還要喝酒!」
唐嚴渾身一顫,終於恢復清醒,他不悅的看了蓬頭垢面的抱石子一眼,然後勸道:
「你已經喝不少了,還是不要喝了吧!」
「放屁!」抱石子突然大怒,順手抓起身旁的酒瓶扔了過來,同時大罵:「老子心煩,老子想喝酒,關你這老頭屁事!」
嗡的一聲輕響,放在唐嚴身前桌上的落日風雷劍自動脫鞘而出,迎著飛來的酒瓶輕盈的繞了一圈,然後又嚓的一聲插回鞘內,半空中的酒瓶這才力盡落地,但還在下落時已經化成了粉末。
抱石子見狀更加惱怒,一邊咒罵著一邊抓起身旁幾支酒瓶一古腦兒的砸了過來。
幾十瓶高酒精含量的白酒似乎讓他的腦筋有些麻木了,竟然忘了自己是個擁有兩千多年修為的妖怪,只是採用這種常人打架般的方式發洩怒氣。
唐嚴白眉一挑,臉上隱隱有怒色閃過,但隨即平靜下來,冷冷道:「你喝醉了,我看你還是去休息一會兒吧!」身前的落日風雷劍更是左刺右擋,將抱石子扔過來的幾支酒瓶震成粉末。
這次回應他的,是一支迎面砸來,灌注了妖力,隱隱閃爍著青色妖異光芒的酒瓶。
再好脾氣的人也有三分火氣的,更何況為了尋找救援楚白的方法,這幾日唐嚴忙得焦頭爛額卻沒有收到任何成效,心頭也有一把無名火無處發洩,現在抱石子再三挑釁,他也不由得怒上心頭,當即跳上身前桌上,右手一招,掌心處已經隱隱傳來隆隆雷響。
抱石子也不甘示弱,兩眼一瞪就要撲上來,眼看兩人就要在眾人面前上演一場全武行,一旁一直低頭皺眉的遠鎮道人突然一擊掌叫道:「有一個方法不知道是否可行?」
「什麼方法?快說啊!」正要開打的兩人立刻忘卻了剛才的不愉快,幾乎同時撲到遠鎮道人身旁,一迭聲的急切問道。
「這是我以前在派中一本古籍上看到的,也不知是真是假。」遠鎮道人皺眉道:「
傳說天山之頂在古時名為崑崙,是通往仙界的四扇大門之一,據說在那裡虔誠懇求有時候可以得到仙人的回應,我在想如果這個傳說是真的,那我們或許可以聯繫到仙人幫忙!」
「是什麼古籍?我怎麼沒這個印象?」唐嚴回憶了一會兒後疑惑的問。
「是一本名為『遠林閒談』的古籍。」遠鎮道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唐嚴聞言一愣,氣極怒道:「師弟,你開玩笑也要看場合啊,遠林閒談不過是千年前一位外門弟子的遊記雜談,上面記載的都是些道聽途說的傳聞,根本當不得准啊!」
「我也知道當不得准,所以才沒當回事,但現在不試試看實在沒其他方法嘛,只好死馬當活馬醫了。」遠鎮道人委屈的說。
唐嚴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打算好好的教訓他一番,也算發洩一下心頭的惡氣。
一旁的抱石子卻突然用力一擊掌,然後興奮的叫道:「好,我就去天山一趟!」
唐嚴嚇了一跳,回頭斥道:「你瘋了嗎?那個遠林閒談上記載的都是些傳說,絕大部分是假消息,當初寫此書的那位外門弟子也只是興之所至隨意而為的,連他自己都在卷首標注其內記載的奇聞怪談均為傳說當不得真,權當博君一笑而已!」
「要不你現在有別的好方法嗎?」抱石子目光炯炯的望著他反問,唐嚴一愣,一時卻也無話可說。
見他說不出話來,抱石子不耐煩的又道:「既然沒有別的好方法,我去去又何妨,如果是假的就當是散散心了,總比干坐在這裡什麼都做不了好。」
「那隨便你吧!」唐嚴一甩袖,賭氣的轉過身去。
抱石子在他身後嘿嘿一笑,呼的一聲捲起一陣狂風從窗口呼嘯而去了。
唐嚴回過頭來,若有所思的望著窗外片刻,然後轉身看到屋內眾人垂頭喪氣的樣子
,不由得怒上心頭,厲聲大喝:「都哭喪著臉做什麼?都給我回去查閱典籍去,以前那些沒什麼可信度的消息也都給我找出來,有點希望總比沒有辦法來得好!」
屋內眾人轟然應是,飛快的竄出屋去各自忙碌了。
唐嚴站在原地默然片刻,正要出屋,突然心中一動,又閃電般回過身去。
就見本應已經飛出數里之遠的抱石子又從窗外飛了進來,看到唐嚴疑惑的表情,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然後咧嘴一笑,極其誠懇的問:「忘了問了,天山在哪個方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