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你是打算幫助他取得血族的統治權囉?」亞拿薩輕輕晃動著手中的水晶酒杯,據說是由三百年前一家極富盛名的古老酒坊完全手工釀造出來的葡萄酒在酒杯中輕輕蕩漾,鮮紅的美酒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無比燦爛的光芒。
楚白站在窗前,靜靜的看著窗外眾多血族在他們親王的命令下開始修理快要坍塌的古堡,聽到亞拿薩的話後回過頭道:「嗯,有一個忠實又有實力的盟友,對我們對抗教廷(注)的行動會有很大的幫助。」
「嗯,說的也是。」亞拿薩點了點頭。
楚白望向他,挑了挑眉問:「難道你不打算幫幫你的僕人嗎?不要忘了,這由你的僕人所控制的強大種族,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喔,至少對你對抗西方神族可以起到不少作用吧。」
「為什麼不?」亞拿薩品嚐著杯中美酒,微笑著說道:「有你這樣一個強而有力的朋友幫忙,如果還不懂得抓住時機,那我就真是笨得無可救藥了!更何況……」他朝楚白眨了眨眼睛,「其實你不插手我也打算幫他的,不過既然現在由你提出來要幫他,那我正好樂得省事!」
「就知道你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楚白笑著搖了搖頭,「早知道我就應該等你來求我幫忙,這樣我還能乘機要點好處,比如西方神族的修煉方式或一些別的東西。」
「你不會的!」亞拿薩突然打斷他的話,一本正經的望向楚白,「因為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楚白用同樣嚴肅的表情望向他,然後笑了起來,重重的點了點頭,「是的,我們是朋友!」
兩人都笑了起來,亞拿薩再為自己倒了杯酒,然後對楚白笑道:「神殿的修煉方式我不能給你,因為我曾經發過誓不會外洩,雖然現在我已經和神殿徹底決裂,但我還是不想違背我的誓言,不過,如果你有興趣的話,一些神殿的法術之類我倒可以告訴你。」
「不了,我只是說說而已。」楚白微笑著謝絕了他的提議,「西方神族與我們東方仙界的修煉方式完全不同,我可不想最後弄得走火入魔,那只會因小失大。」
「那麼,你想如何幫助我的僕人達成他的願望呢?」亞拿薩笑了笑,岔開話題問。
「這不需要我們來操心吧!」楚白笑道,「對於爭權奪勢,都不是你我所擅長,我想他自然會有他的計畫,只是需要借助我們所擁有的強大力量,以及……」輕鬆的抬起手指向亞拿薩,「以及你這個墮落十二翼天使的身份吧!」
「嗯,和我想的差不多。」亞拿薩也笑了起來,「那麼,我們就在這裡安心住下,看一場好戲吧,當然,需要我們出手的時候可不能袖手旁觀啊,畢竟一個統一而忠實的血族,對你對我都有莫大的幫助!」
「豈敢不從?」楚白微笑著說,轉身又看向窗外。
房門被人輕輕叩響,亞拿薩挑了挑眉懶洋洋的問:「什麼事?」
門外響起這個古堡的管家,也是斯曼斯.Z.索侖特僕人約瑟夫的聲音──「兩位大人,午餐已經準備好了,主人想問兩位大人準備何時開始用餐?另外,主人想介紹一位客人給兩位大人認識。」
約瑟夫並不是一個純種的血族,他年輕時就是斯曼斯古堡中的管家,一直很受斯曼斯的信賴,因此當他快老死的時候,斯曼斯給了他一個不完整的初擁,使其可以擁有幾乎和血族一樣的壽命。
但由於初擁的不完整,約瑟夫並不算血族,雖然也會受到聖力的傷害,但他卻不必靠吸食人血維生。
這種情況在血族世界中很常見,雖然血族們寧願與自己的同族為伍,但當他們需要一個精明能幹的管家時,卻喜歡選擇人類而不用他們的同胞。
因為雖然高代血族完全可以命令低代血族做任何事,但血族那天生的高傲與傲慢性格卻讓他們根本無法成為一個合格的管家,他們可以對強者恭敬,但卻永遠不懂得如何服侍自己的主人。
在這種情況下,一些有地位的血族通常會選擇人類作為自己的管家,當這個人類管家將要因年老而死去時,如果他這一生的服侍能讓他的主人滿意,他可能就會得到一個初擁而擁有不老的生命,因為他的主人懶得每過幾十年就要出去尋找管家。
在這些成為血族的人類中,有些是徹底成為血族,但大多數只是獲得一個不完整的初擁,成為像約瑟夫這樣的半血族。他們擁有不老的生命卻沒有血族的強大力量,而且也不必靠吸食人血維生。
這是因為他的主人並不希望把他們變成完全的血族,一旦這麼做,這些管家很可能在幾百年後,也會漸漸變得和其他血族一樣高傲,完全忘了身為人類時是如何服侍主人的,這樣一來那些血族貴族不就得再重新去找一個合適的人類管家了。
不過更重要的,卻是那些人類管家不希望靠吸食同類血液維生。即使已經擺脫人類身份,成為游離在人類與血族間的另類,但心靈深處的良知與傳統觀念卻讓他們無法接受吸食同類血液的事。
看著血族吸食自己同類的血液或許不那麼難以接受,但親自吸食同類的血液就另當別論了。
「午餐?我們是不必吃飯的!不過,那客人是什麼來頭啊?」亞拿薩懶洋洋的問,輕輕揮了揮手送去一道暗黑力量,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就見站在門外的約瑟夫立刻恭敬的彎下腰去。
「是契卡輪家族的族長道.契卡輪。」約瑟夫恭敬的回答,遲疑了一會兒後又道:
「他是主人的一派人中最堅決的,契卡輪家族也是索侖特家族最忠實的盟友。」
亞拿薩點點頭,與楚白對視一眼,都清楚這是斯曼斯要向他們介紹自己的盟友。他大笑一聲,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們去看看好了,親愛的楚,你要不要一起來呢?」
「自然要去,好歹我也答應了你的僕人,怎麼可以失信呢?」楚白微笑著道,然後轉向約瑟夫問:「我的同伴抱石子現在在做什麼?」
約瑟夫露出一個尷尬古怪的表情,好一會兒才遲疑的回答:「他正在和主人家族中的一些高手比試。」又遲疑了一下,他有些難堪的說:「主人的屬下已經被他打傷四十多人了!」
楚白無奈的以手撫額。這個抱石子真是個不折不扣的闖禍精啊,不管到哪裡都可以惹來麻煩。
他苦笑了下,向約瑟夫道:「算了,不要管他,告訴那些和他比試的血族高手,如果覺得沒有再戰能力就要認輸,免得丟了性命,那個傢伙一打紅眼下手就不知輕重。嗯,一有時間我就去看看那些被他打傷的人,只要不是太重的傷我應該都可以治好。」
約瑟夫無言的彎下身去表示明白。他還能說什麼?自己不過是個管家而已,雖然很受主人斯曼斯的器重,但能得罪眼前這兩個連主人見了都要必恭必敬的人物嗎?
「好了,現在帶我們去你主人那裡吧!」亞拿薩隨意揮了揮手道,「讓人久等可是不禮貌的行為,雖然他是我的僕人,哈哈哈!」
約瑟夫恭敬的再次鞠躬,「是的,請兩位大人跟我來吧!」他後退了幾步,然後轉過身去,邁著不急不緩的莊重步伐帶路。
亞拿薩笑了笑,扔下手中的酒杯,拉著楚白慢條斯理的跟在他後面。
斯曼斯的這座古堡在昨日楚白與亞拿薩發威時就已經被毀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是構成古堡的龐大暗黑魔力起到一些支撐作用,恐怕這座有好幾百年歷史的古老建築早就化作一片廢墟。
現在在外邊整修古堡的血族大概有近三百名,都是斯曼斯所屬家族的人,他們用自己的力量移來巨大的石塊堆積起來,然後由幾個年老的血族把這些石塊切割成合適的形狀修補古堡破損的地方,最後再刻上一些暗黑法陣增強古堡的堅固就算大功告成了。
看到跟在約瑟夫身後的亞拿薩與楚白走來,正忙碌著的血族們放下手中的工作,飛快的讓開道路跪伏在一旁。
雖然亞拿薩已經壓制住自己龐大的暗黑力量,但一些年輕還沒什麼實力的血族在他經過身邊時,還是被那不經意洩露出的一絲絲威勢嚇得渾身顫抖了起來。
楚白與亞拿薩對這一切視若無睹,自顧自的跟在約瑟夫後面從他們身邊經過,等三人消失在拐角,那些血族才鬆了一口氣,跳起來繼續剛才的工作。
跟著約瑟夫穿過兩處幾乎被泥土埋沒的花園,一座巨大而粗糙的石屋出現在眼前,那是索侖特家族的血族們臨時搭建的,既是臨時招待亞拿薩與楚白的地方,也是臨時議事廳所在。
「主人就在裡面,兩位大人請進。」約瑟夫為兩人拉開房門,然後恭敬的退到門旁躬身說道。
亞拿薩向他點點頭,然後與楚白走了進去。
這間簡陋的石屋雖然是臨時搭建的,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索侖特家族中的年輕血族們在短時間內就弄來了各種傢俱以及擺設,在石屋中心還擺放著一張巨大的長桌,就是臨時的餐桌。
斯曼斯與另外一個年老血族正坐在桌前,看到亞拿薩與楚白進來,他們急忙站起身,恭敬的站在餐桌兩邊。
亞拿薩大踏步走了過去,目光掃了下,發現這年老血族正是那日與斯曼斯一起出現的那個。
「主人,請寬恕您的僕人招待不周!」斯曼斯恭敬的說,有些敬畏的瞟了眼餐桌上不算很豐盛的午餐。雖然會出現這種情況完全是因為亞拿薩和楚白幾乎摧毀了整座古堡,使得一時間沒地方準備菜餚,但他怎麼敢去責備掌握著自己生死的魔神呢?
「無所謂,我和楚已經不需要靠吃飯來維持生命了。」亞拿薩隨意揮了揮手,然後拉開椅子坐下,楚白則在離他稍遠些的地方坐下。
等兩人坐定,斯曼斯與那血族才兢兢業業的在更遠些的地方坐下。
「這位就是契卡輪家族的族長道.契卡輪吧?」亞拿薩轉向那年老血族單刀直入的問。
聽到亞拿薩的問話,那年老血族顯得很是驚慌,慌忙站了起來,必恭必敬的答道:
「至高無上的魔神,契卡輪家族的族長道.契卡輪隨時等候您的吩咐!」
亞拿薩皺了皺眉頭,搖搖頭道:「不要這麼稱呼我,你們可以直接叫我亞拿薩。」
道.契卡輪誠惶誠恐的答道:「您是至高無上的存在,而我們不過是您最忠實的僕人,怎麼可以如此冒犯您呢?」
亞拿薩又無奈的搖搖頭,「算了,那你和Z一樣叫我主人吧,起碼比那讓我起雞皮疙瘩的什麼至高無上的魔神要好多了!」
道.契卡輪恭敬的答應下來,心裡不禁閃過一絲狂喜。
他與斯曼斯是最忠實的盟友,兩個家族合作已經有幾百年了,平時合作都很愉快,因此斯曼斯很少有事瞞著他,這次也不例外。
當他得知斯曼斯向那位十二翼墮落天使立下血誓後,並不為這位血族第一大家族的族長感到屈辱,相反的還相當嫉妒這位盟友的運氣。
畢竟能夠追隨一位十二翼墮落天使,還可以與這位與魔神撒旦平級的偉大存在直接對話是何等的榮耀啊,雖然從表面看來斯曼斯必須付出自由作為代價,但要知道,跟隨這樣一位魔神能為家族帶來的利益卻遠遠超過了付出。
因此當斯曼斯含糊的透露了楚白答應助他取得評議長職位的消息後,他立刻毫不猶豫的向這位盟友宣誓效忠,發誓自己的契卡輪家族會永遠他。
在他看來,一個能夠讓契卡輪家族成為血族世界第二大家族的機會終於來臨了。
而現在,亞拿薩友善的表示更讓他心裡安定不少,不管怎麼說,他允許自己稱呼他為主人,就說明他已經接納了自己,並沒有把自己當外人看,這麼一來自己的家族應該也能跟著得到不少好處。
就算吃不到最豐盛的菜餚,喝點湯總可以吧?
「主人,契卡輪家族一直是我忠實的盟友,他們的能力以及忠誠度都是我可以保證的,因此我們的事情完全不必瞞著他。」見亞拿薩對道.契卡輪很是友善,斯曼斯鼓起勇氣道,立刻換來契卡輪感激的目光。
亞拿薩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然後問:「我答應了楚要幫你取得評議長的職位,以便進而掌握整個血族,那麼,你現在說說,你打算怎麼取得這個職位呢?不會是想靠我和楚的力量直接殺掉其他威脅你地位的人吧?」
「不不,我的主人,除非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否則我並不希望傷害任何一個同族,尤其不會傷害一支擁有強大實力的年老血族,畢竟在我們血族實力並不佔優勢的情況下,任何一點損失都意味著我們與教廷間的差距在拉大啊!」斯曼斯必恭必敬的答道。
「嗯,你說的對,暴力只能作為最終手段。」亞拿薩點點頭,贊同他的觀點。
「那你打算怎麼做呢?」一直在閉目養神的楚白插嘴問。
對於這位擁有強大實力的東方人,斯曼斯也絲毫不敢怠慢,他依然顯得很是恭敬,以至於在一旁的道.契卡輪向他投來詫異的目光,顯然很是奇怪他為什麼會對一個看起來毫無威脅的東方人這麼恭敬。
那天楚白布下法陣壓制亞拿薩的暗黑力量時,道.契卡輪並不在場,他正在指揮那些血族盡可能的穩固古堡,以免讓這個重要基地崩潰,因此雖然那日他也感應到了那龐大的古怪力量,但並沒有發現那就是楚白的力量,或者該說他沒有把那力量與楚白聯繫起來,畢竟壓制住了自身力量後的楚白顯得是那麼的無害。
斯曼斯並未在意這位忠實盟友的困惑,依然用恭敬的口吻解釋道:「如果可能的話,我更希望利用主人那至高無上的地位來讓各大家族承認我,如果那些反對我的血族能明白,有兩位至高無上、與偉大的魔神撒旦平級的偉大存在站在我這邊的話,也許他們就會很聰明的選擇我了。」
道.契卡輪的眼珠子差點凸了出來。兩位與魔神撒旦平級的至高無上的存在?
被斯曼斯奉為主人的亞拿薩是一位墮落十二翼天使,確實是與偉大的撒旦平級,但那個東方人呢?難不成他也是一位墮落十二翼天使?否則為什麼斯曼斯會把他與自己的主人放在同一位置呢?道.契卡輪可不認為血族第一大家族的族長斯曼斯.Z.索侖特會犯下這麼低級的語言錯誤。
哦,撒旦啊!飽受驚嚇的道.契卡輪悄悄在心裡向血族信奉的魔神撒旦祈禱起來。
一位東方的十二翼墮落天使?這消息要是傳出去,恐怕連血族的死敵教廷都不會相信的!
楚白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後,準備再次閉上眼睛養神,在目光掃過道.契卡輪時卻發現他一臉怪異神色,因此詫異的多看了他幾眼,後者注意到他的注視,回給他一個古怪的笑容。
楚白向他點點頭算是致意,然後再不說話閉上眼睛養神去了。
雖然道.契卡輪的神色有些奇怪,但楚白並不擔心他會對己方有何不利,因為在得知亞拿薩的身份後,如果他是個聰明人的話,應該清楚與他們合作才是最好的選擇。
更何況,在視線相交的一剎那他還特意用上了道術「撼神眼」,如果這血族心裡有何不軌,在撼神眼的威力下一定會心虛的移開視線,除非他的實力能夠超過施術者楚白。因為這樣,楚白才放心大膽的沒有追究他古怪的神色。
就在楚白放心養神時,道.契卡輪卻是一頭冷汗的低下頭去。剛才與楚白對視的一剎那,他還以為自己面對的是哪一位魔神呢!
那是怎樣一對眼睛啊,漆黑的眼中彷彿有整個宇宙在運轉般,是那麼的深邃,無邊無際。而那對瞳孔更像兩個黑洞般,竟讓自己有一種要跌進去的錯覺,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自己渾身上下就像毫無衣物遮擋一樣,有說不出的難受,如果不是心中坦蕩,恐怕早已把視線移開了。
道.契卡輪永遠不會知道,如果他剛才移開視線的話,等待他的就是楚白的盤問以及其他人的猜疑了,而以後可能得到的眾多好處肯定也會因為他移開視線的動作而泡湯。
有時候,一點點堅持或者一個不經意的動作,都可以影響一個人的一生,血族也不例外。
註:按照天主教、基督教、古希臘神話以及北歐神話等世界宗教神話融合起來的一個虛構機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