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過這邊的小插曲不提,那邊的亞拿薩遲疑了許久,終於開口問:「如果我重新回到神殿,那麼這些被封在這裡的朋友們怎麼辦?」
由亞拿薩的問話聽出他的意志已經有些動搖,阿瑞斯顯得輕鬆了些,很是不屑的回道:「管這些小蟲做什麼?他們是東方人,你是知道的,東方一直是我們的敵人,要不是礙於和東方有協定,不允許傷害彼此下界的信徒,我早就出手把他們消滅了。你先和我回神殿去,把他們留在這裡自生自滅就可以了!」
亞拿薩聞言突然面露詭異之色,緩緩道:「那麼,我還有一句話不得不說。」
「你說,只要我能辦到,都可以幫你!」阿瑞斯很是慷慨的說。
「那好,我就不客氣了。」亞拿薩笑了笑,突然伸出右拳,對著阿瑞斯棲身的那片光芒豎起了中指,口中緩緩吐出四字真言:「去你媽的!」
「罵得好,兄弟,簡直帥呆了!」一直等待著亞拿薩決定的修真者們終於心中大定,知道他選擇了與眾人共進退,抱石子第一個跳出來大聲叫好,還不住的吹口哨,完全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樣。
未等阿瑞斯反應過來,亞拿薩繼續罵道:「你可以滾了!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神殿我是不會再回去了,我要和我的朋友共進退,等逃出了這裡,我會去找撒旦,我要告訴他,從此以後我都站在他那一邊,我會幫助他一起攻入神殿,推翻你們這群偽君子的統治!」
直到這時阿瑞斯才反應過來,氣急敗壞的大叫:「你……亞拿薩,你不要後悔,從此以後你就是神殿追殺的目標,不僅是你,還有你的女人也一樣!」
「哈,老頭,別放屁啦,離開你們難道就活不下去了嗎?真是愛說笑,兄弟,你放心,混不下去大不了來我們東方,老子倒要看看他們西方神族敢不敢到東方地界來抓人!」脾氣暴躁的炎熾出口大罵,心裡真是暗爽到了極點,當面罵戰神阿瑞斯耶,這個經歷別說是世俗修真界了,就算是東方仙界中,恐怕也沒幾個仙人做過吧。
炎熾的話頓時在修真者中引來一片附和之聲,西方神族本來就與東方仙界處於敵對關係,這些修真者自然不會對戰神阿瑞斯有什麼好感,現在逮住機會當然要大罵特罵,一時間什麼污言穢語都出來了,只有各派宗主礙於身份不便辱顏,卻也沒有阻攔眾人,只是不疼不癢的斥責了幾句。
「多謝各位的,亞拿薩永世不忘。」亞拿薩回身給眾人行了個禮表示感激,然後又轉身指著那片光芒罵道:「哼,你這種只會拋棄下屬的人有何資格自稱為神?
以前你們拋棄了我,現在又要拋棄我的這些朋友們,原因只是他們是敵人。你不是教導信徒要博愛,不僅要愛自己,還要愛敵人嗎?現在看來,全他媽的是放狗屁,我算是看透你們了,一群道貌岸然的小人!」
在楚白身後的一干修真者聞言直覺他這話真是給眾人大大出了口鳥氣,忍不住哄笑起來,紛紛出言附和。
「你……你……」阿瑞斯氣得說不出話來,想他身居高位,聽慣了下邊天使以及信徒們的讚美和奉承,什麼時候有人敢如此指著他的鼻子大罵?
相反的,亞拿薩三千年前受盡了委屈,又被封在這死寂的空間內這麼久,早憋著一肚子火,現在指著阿瑞斯的鼻子大罵一氣,別提心裡有多暢快了。
「好好,既然如此,我們走著瞧好了!」戰神阿瑞斯恨恨地道,「還有,你們這些人,不要以為我們和東方仙界有了協定就可以肆無忌憚,小心惹惱了我,就算違反協定我也要把你們挫骨揚灰!」
「哇靠,你當老子是被嚇大的啊,來來來,先與爺爺我大戰個三百回合再來說這些大話!」抱石子跳出來大罵道,「鬼兒子,不要躲在那亮光裡當縮頭烏龜,晃得爺爺我眼花!」
旁邊一干修真者聞言又是一陣大笑。
「阿瑞斯,不要再說大話了,不要忘記,現在在這裡的只是你的一個分神,以你這分神的力量,想勝過我和楚白聯手?哼,我看你是太平日子過太久,沒有危機感了嗎?」亞拿薩獰笑著說,旁邊的楚白也一臉不懷好意的飄上空中,和亞拿薩形成了夾擊之勢。
阿瑞斯這才意識到形勢對他不利,雖然他身為西方神族中的戰神,但卻也不敢以一個分神的力量同時與一個東方修真者和一個墮落十二翼天使對陣,那樣的行為無疑是自尋死路。
「好,既然如此,你們就在這裡等死吧!」忿忿地撂下這句話,戰神阿瑞斯的分神突然閃電般遁去,那片作為他暫時棲身之所的光亮也漸漸黯淡下來。
眾人哄然大笑,一干修真者都沒想到自己竟然能與西方神族中的戰神對陣,還有機會藉此羞辱他,最後更逼得他灰頭土臉的離去,一時間心中大爽,修真者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興奮的議論著。
「太師叔祖,剛剛為什麼不趁此良機斬殺戰神的分神?這樣能折損他不少實力,也算是為仙界立下大功啊!」唐嚴湊了過來,在楚白耳邊低聲問,各派宗主也紛紛出言附和。
「呵,哪有那麼容易啊!」楚白微笑不語,亞拿薩於是在一旁解釋:「戰神阿瑞斯身為西方神族一員,實力深不可測,也只有你們東方仙界的仙人可以相抗衡了,我和楚兄弟卻還差了一些。」
「是嗎?戰神阿瑞斯的實力我自然不會懷疑,不過在這裡的只是他的一個分神啊,我就不信以太師叔祖與你聯手之力,都奈何不了他一個分神!」唐嚴不服氣地道。
亞拿薩笑著解釋:「呵呵,在這裡的確實是他的一個分神,但你也太小看他這個分神了,如果我和楚兄弟真的聯手出擊,先不說他這個分神會有無數的辦法能逃脫,單就我們的衝突可能在這裡引起空間風暴,就讓我不敢動手了!」
「不錯,我一進這裡就發現了,這個空間非常不穩固,完全是靠那兩樣神器維持著,如果在這裡有太大的能量衝突,破壞了空間的平衡,很有可能會引起空間風暴,到時候阿瑞斯的分神是跑不掉,但我們也得一起陪葬了。」楚白跟著說。
「所以,現在明白了嗎?你們以為阿瑞斯這麼容忍你們,真是為了那個什麼與東方的協定?哼,這話說出來連我都不信,他是因分神的力量無法勝過我和楚兄弟,沒有把握將我們全部滅口,也害怕引起空間風暴而損失五分之一的力量,否則早就出手把你們全部殺死了,到那時又有誰知道他曾經違反過協定呢?」亞拿薩緊接著又道。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炎熾喃喃自語:「原來這老東西早就心懷歹念,只是不敢動手啊,我還以為他的修養真有那麼好呢,讓我著實佩服了好一會兒。」
「哈哈哈,你剛才罵得那麼痛快,要是他還能保持修養,我就真佩服他了!」一個和炎熾交好的宗主打趣道。
炎熾一愣,也笑了起來,「也是也是,剛才罵得那麼痛快,估計他心裡早就想把我給撕了吧!」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都大感痛快,近日來的悶氣在這笑聲中一掃而空。
良久,楚白不得不打斷他們,提醒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還是準備破陣吧,免得夜長夢多,又生變化。」
亞拿薩贊同的點點頭,揮動著漆黑光翼飛到光柱的另一邊,一干修真者也立刻遠遠的退開,躲在遠處緊張的注視著二人。
「我們開始吧!」楚白向亞拿薩點點頭,兩人同時提氣,龐大的能量噴湧而出,在光柱的周圍布下一個龐大的能量場,在這股龐大力量的壓制下,兩件原本急速旋轉的神器速度越來越慢了。
「準備出手,我們不能壓制太久,否則會引起空間風暴的!」亞拿薩急急喝道,就這短短的幾秒時間,周圍空間已經出現了不穩的波動,彷彿隨時會崩潰似的,使得遠處的修真者們不得不再次退開一些距離。
楚白的雙手處出現了漆黑的光芒,上彌道人從西方神族處偷師而來的魔龍破天炮蓄勢待發,而在另一邊,亞拿薩身後也出現了個巨大的逆十字架,漆黑的火焰在他的腳下燃燒,如地獄深處的火焰般猙獰。
早在兩人練習的時候,楚白和亞拿薩曾經大傷腦筋,東方修真界的道術與西方神族的魔法截然不同,根本無法使兩種完全不同的力量,最後造成相同的破壞力,為此兩人很是沮喪。
後來還是唐嚴一語驚醒夢中人,他曾見過楚白使用魔龍破天炮,知道那是西方神族的法術,見兩人遇到瓶頸,忍不住上前提醒,這才讓楚白想起了這法術。
精神大振的兩人再次練習,果然情況好轉了不少,雖然由修真力發動的魔龍破天炮與亞拿薩的力量仍然有本質上的區別,但卻比東方道術容易控制多了,經過無數次的練習後,兩人終於可以讓彼此的攻擊最終造成的破壞力大致一致。
後來兩人閒聊時,楚白才得知,這魔龍破天炮一直都是墮落天使使用的黑魔法中,威力最為強勁的幾招之一,也不知上彌道人是從哪裡學來的。
不過想到既然死神都能出現在地府,那學他一兩招墮落天使的法術也就沒什麼可奇怪的了。
「時間差不多了,準備!」亞拿薩兩眼緊盯著以極為緩慢的速度旋轉著的兩樣神器,當兩樣神器停止旋轉的一剎那,就是動手的最佳時機。
周圍的氣氛無比凝重,在遠處觀看的修真者們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豆大的汗珠順著他們的額頭向下流淌,卻沒有一個人敢伸手擦拭,就怕自己一點細微的動作都會影響到楚白和亞拿薩。
兩樣一直圍繞著光柱旋轉的神器終於停了下來,整個空間內的白色光芒都為之一顫,竟然讓眾人有一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出手!」亞拿薩暴喝一聲,雙手向前一推,腳下的漆黑火焰突然暴漲,轉眼間凝成一把黑色的火焰巨劍,隨著亞拿薩的前推之勢,閃電般向阿波拉斯的王冠射去。
就在他出手的同時,楚白微閉的雙目突然睜開,雙手間黑色光芒大盛,一個小小的黑色漩渦憑空出現,他的身體微微向後一挫,一道手臂粗細,彷彿要將周圍一切光芒全部吸收乾淨的黑色光線即電射而出。
兩股龐大的能量呼嘯著前進,一路上空間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能量,已經出現一層層的裂紋,如同一張懸掛在虛空中的蜘蛛網般,看上去無比詭異。
在遠處的眾人都屏住了呼吸,成敗,在此一舉。
深夜,在沿海的某座小城中,居民們告別了一天忙碌的生活,已經陷入香甜的睡夢中,城市裡非常的安靜,只有偶爾幾輛車呼嘯而過。
在馬路旁的人行道上,六道高大的人影緩緩前進著,在這寂靜的夜晚,他們卻出奇的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甚至連腳步聲和呼吸聲都聽不到,安靜得就像六個幽靈般。
「凡鈉爾,我們還要這麼偷偷摸摸的走到什麼時候?」落在後面的五人中,有人突然開口問,突如其來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傳出很遠,也讓周圍的同伴嚇了一跳。
「閉嘴,如果不是你們先前惹是生非,我們會落得這麼狼狽嗎?」領頭的那個人回過頭來壓低了聲音罵道,一頭金髮在月光下反射著冷冷的銀光,正是被教廷派來探查封印狀況的聖騎士凡鈉爾。
「如果不是你們非要節外生枝去清除什麼暗黑生物,哪會有那麼多暗黑生物向成都聚集?我們也不至於要連夜趕路離開成都!」
「怕什麼,真要打起來的話,我們又不見得會輸給他們,我們可是教廷的精銳啊!」嬉皮士打扮的帝帆低聲嘟囔著,剛才就是他突然開口說話的。
「笨蛋,我也知道我們不會輸給他們,但這裡畢竟不是我們的地盤,這裡是中國啊,是主的榮耀無法照到的地方,你以為在沒有後援的情況下,你能打得過幾千幾萬個暗黑生物嗎?」凡鈉爾又回過頭來,沒好氣的問。
「更何況,我在教廷總部的時候,曾經在一份古老的文獻中看過,中國是個非常神秘的地方,在這裡,有一群叫作仙人的傢伙,是與我們的神對峙了數千年的厲害角色,每個人都有著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是中國人信奉的神。」
「是嗎?主啊,我讚美您,請您降下您的憤怒之火,懲罰這些崇拜魔鬼的異教徒吧!」摩那在胸前劃了個祈禱的手勢,然後喃喃道。
「摩那,如果你再打斷我的話,我發誓一定要把你送到新幾內亞去傳教!」凡鈉爾惱怒的低吼。
略帶威脅的讓摩那閉嘴後,凡鈉爾繼續道:「據文獻記載,與我們這些侍奉主的僕人一樣,在東方,也有許多侍奉這些仙人的人,被稱為修士或者修真者。傳說這些人中的佼佼者也都擁有極為強大的力量,而且當他們的力量達到某種程度後,就能被神接引到神界,成為新的神。」
「那這些人的力量最大能有多強呢?」莉莉婭很有興趣的問。
凡鈉爾遲疑了好一會兒,似乎是在考慮是否要告訴他們,終究歎了口氣道:「本來這些事是不被允許告訴你們的,不過我們很可能就要與那些神秘的敵人對陣了,所以我想,對他們有多一些瞭解,對你們總有好處的。
不過你們要記住,今天我跟你們說的話,自己記在心裡就可以了,千萬不要傳出去,否則小心被總部……」他揮了揮手,用力做出一個斬首的手勢。
其他幾人看著渾身一顫,頓覺脖子後涼颼颼的,不禁縮了縮脖子,好一會兒莉莉婭才開口:「你說吧,我們會記得保密的,你們說是吧?」說完她望向其他幾人。
其他幾人對視一眼,最終對這個秘密的好奇還是佔據上風,他們整齊劃一的點了點頭,低聲道:「以主的名義發誓,我們將遵守諾言,今日聽到的一切絕對不會外傳,否則甘願墜入地獄,永受烈火焚身之苦。」
凡鈉爾點了點頭,嚴肅的說:「我相信你們。」
然後他乾咳一聲,壓低了聲音道:「根據文獻記載,三千多年前諸神與仙人的戰鬥,那些侍奉仙人的修真者們也參加了,在其中最著名的一場戰鬥中,一名東方修真者大出風頭,打敗了大天使長米迦羅和撒旦的聯手攻擊!」
「撒旦?」眾人低呼一聲,略帶恐懼的重複了一次這在教廷中被禁止議論的名字──那個背叛諸神失敗後,被打入地獄成為魔王的魔鬼。
「不錯!」凡鈉爾點了點頭,也是一臉恐懼地道:「你們想想,撒旦是什麼人?叛變前他可是僅有的三名十二翼天使之一啊,武力是僅次於諸神的,但就連他和米迦羅聯手都被人家打得大敗而歸,可見打敗他們的那個東方修真者有多可怕!」
「那……打敗他們的那個東方修真者呢?他後來怎麼樣了?」莉莉婭急切的問,一想到東方有這麼個可怕的敵人,她心裡就一陣發麻,這可是那些吸血鬼和狼人根本無法相提並論的敵人啊!
凡鈉爾搖了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文獻就記載到這裡,沒有提到以後。」
幾人一陣沉默,心情已經沒有剛開始時的輕鬆,好一會兒,帝帆突然輕笑起來,安慰道:「我們這是幹什麼啊?幹嘛要這樣愁眉苦臉的?我們可是教廷的菁英啊,難道聽個故事就能嚇成這樣?」他聳了聳肩,口氣輕鬆的又道:「再說,都已經三千年過去,那個修真者肯定早就老死了!」
「對啊對啊,都這麼久,他肯定早就死了,我們不可能碰見那個人的!」其他人想想也對,於是一個個又活躍起來,彷彿已經將剛才的恐懼和畏縮完全忘記了。
凡鈉爾苦笑著搖了搖頭,以只有自己能聽得見的聲音低語道:「沒見過世面的傢伙,文獻中可是有記載,東方的修真者活個幾百歲是很正常的,那個修真者既然有如此強大的實力,要活到現在也不是沒有可能。何況,即使他死了,難道就沒有弟子
了嗎?難道東方就只有這麼一個修真者?真是一群笨蛋!」
不過凡鈉爾也知道,這話只能自言自語說說,如果真的把這個擔心說了出來,這幾個同伴還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呢!
雖說他們都是有著豐富戰鬥經驗的隊員,但那也只是和吸血鬼以及狼人戰鬥的經驗啊,真要遇到那個連撒旦和米迦羅聯手都能打敗的修真者,即使自己也會感到畏懼,更何況是他們呢?
所以這話真要說出來,估計這次的任務就無法完成了。
收回思緒,凡鈉爾向吵鬧的幾人警告道:「好了,我們還是繼續前進吧!記住,現在你們已經知道東方有這麼一群人的存在,我希望你們以後給我安分守己一些,我可不想將來被某個實力幾乎接近諸神的中國人像捏螞蟻一樣捏死!」
幾人打了個寒顫,破天荒的第一次沒有和凡鈉爾抬槓,而是乖乖的點頭答應了下來。
凡鈉爾鬆了口氣,這才繼續保持著警戒開始前進。
六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但他們萬萬沒想到,等在他們前面的正是一場血戰,更是教廷與東方修真界之間的第一次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