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你怎麼還在這裡?快來快來,和我去看籃球賽!」趙敏急急的跑進教室,直喘著氣對正在看書的紫苑說道。
「有什麼好看的。」紫苑頭也沒抬的回答:「我還要看書呢,曠了一個多星期的課,不看可不行。何況我們班本來就沒有會打籃球的,反正都是輸,有什麼好看的。」
「哎呀,不是啦不是啦!」趙敏喘著粗氣,激動之下卻也說不清楚,乾脆一把拉住紫苑的手,把她拉了起來,口中叫道:「不管啦,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死丫頭,這麼瘋瘋癲癲的幹什麼去?哎呀,我的書,等我把書放下……」紫苑笑罵著,卻不由自主的被拖了去。
「你自己看!」趙敏拉著紫苑一陣狂奔來到籃球場,然後拚命的向人群中擠去,好不容易來到最靠近球場的地方,她才喘著粗氣對紫苑說道。
「看什麼?有什麼可看的?」紫苑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轉過頭向場中望去,還未看清楚場上形勢,就被周圍人群中突然迸出的山崩海嘯般的歡呼聲嚇得跳了下。
「又進了,第二十七顆了!」
「簡直太帥了,咱們學校什麼時候有這麼一個高手?」
「就是啊,太準了,實在是太厲害了,我看他去打NBA都沒問題!」
幾個男生在一旁不住讚歎,臉上滿是敬佩之色。
紫苑心中一奇,他們是在說誰?正想開口詢問,人群中又一次爆出海嘯般的歡呼聲,尤其是紫苑旁邊的幾個女生的尖叫聲,差點震聾了她的耳朵。
「灌籃啊,太帥了,跳那麼高!」一個女生興奮得滿臉通紅,放聲尖叫。
紫苑捂著耳朵,轉移視線向場上望去,當她看清楚那個剛剛鬆開籃框落回地面的人時,不由得放下雙手,吃驚地瞪大眼睛。
不會吧,那不是新生楚白嗎?
「怎麼了?才上半場,這就沒體力了嗎?」楚白回到了自己的半場,挑釁似的看了一眼站在旁邊不遠處氣喘噓噓的宗亮道。
「別逗了,這麼點運動怎麼可能會讓我感到累,我才不會輸給你這個可惡的小子
呢!」宗亮惡狠狠地道,心中卻是充滿了挫敗感,大腿肌肉更是疲憊得輕輕抖動著。
在今天這場比賽之前,宗亮一直以為自己和牛奉的配合是最好的,從沒有人可以在他們二人的配合下討得什麼好處,但是今天楚白卻一次次的突破他們兩人的防守。宗亮一直以為自己的技術是非常好的了,甚至趕得上國家隊的水準,但是他還是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可惡小子的技術遠遠超過了自己,甚至超過了世界水準。
他的速度是那麼迅捷,往往自己只看到人影一閃,他就已經從身邊穿過去了;他的彈跳力也非常驚人,明明比自己矮十公分,可是搶籃板時自己卻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甚至還見過他有一次搶籃板的時候,有半個身子超過了籃框,這是如何驚人的彈跳力啊!
這還不算什麼,這個可惡的小子投籃偏偏也準得出奇,從開場到現在,自己還沒見過他投偏一顆球,所有進球都是乾淨俐落的空心球。而且這些進球中有一半都是三分球,甚至還有兩顆進球是在中場位置投進的。
宗亮歎了口氣,望向不遠處的牛奉,不意外的發現他眼中也滿是彷徨之色,看來也是有些無法接受比分落後這個事實。
宗亮苦笑著搖了搖頭。自己不也是這樣嗎?三十六比六十四,落後人家一半,而且那六十四分全是楚白一人所得,遠遠超過了自己的十六分和牛奉的八分。
回想一周前在籃球場初次見到楚白,自己和牛奉還特意在一旁看了半天才上前去搭話,那個時候他的水準實在是教人慘不忍睹啊,動作不標準,投籃的準確性也奇差無比,為什麼現在卻像換了個人似的,難道是因為當時他發現了自己的存在,特意扮豬吃老虎?
「快回防,不要發呆了!」牛奉臉色突然一變,轉身飛奔回去,口中還不住催促著。
宗亮一驚,這時候才發現己方隊員的投籃沒有進,楚白又以他那恐怖的彈跳力搶到了籃板,現在已經運球過了半場。
低吼了一聲,宗亮轉身向自己這方的半場狂奔而去。
不管那可惡的小子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厲害,現在都不是追究的時候,現在最重要的是竭盡全力打好這場比賽,絕對不能輸給那個可惡的新生!
「我是不會輸給你的,絕對不會!」趁著楚白被同伴攔住的時候,宗亮終於趕了上來,他攔在楚白面前,放低身子,盯著楚白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
楚白向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那麼,你就來試試吧!」
宗亮還未答話,突然驚覺視線內已無楚白的身影,同時耳邊傳來牛奉的驚呼聲。
他急忙轉過身來,剛好看到楚白以無法形容的速度低身運球,從牛奉以及另外一名防守隊員的中間鑽過,然後高高躍起,又是一記漂亮而又高難度的空中胯下換手扣籃。
耳邊再一次傳來群眾發出的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宗亮茫然的站在場上。
真的不行了嗎?自己真的不是他的對手嗎?挫折、懊惱與羞辱撕咬著他的身體,甚至讓他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周圍那震耳的歡呼聲都變得遙遠,彷彿聲音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的似的。
楚白鬆開抓住籃框的雙手,輕巧無聲的落到地面,身上的每一個細胞、每一塊肌肉都在興奮的顫動著,在修真力的加持下發揮出遠遠超過常人的力量。他掃了一眼正在不住興奮尖叫的人群,轉身向自己的半場跑去,幾個興奮的隊友在旁邊不住的讚歎著。
楚白突然發現自己有點喜歡上這項運動了。
比賽一開始,楚白就告訴隊友要多傳球給自己,雖然隊友們的眼中滿是懷疑之色,但他們還是照辦了──反正投不進出醜的也不是自己。但是很快的,他們眼中的懷疑之色就變成了現在的崇敬之色。
楚白並不清楚自己隊友們的心理活動和態度變化,他只是沉浸在運動的快樂當中。
在修真力的加持下,整個籃球場都處在他的感應之內,籃球的位置以及下一步可能的落點和軌跡、地上塵土的飛揚、場上每一個人身上每一塊肌肉的任何一絲顫動,在楚白眼中都是一目瞭然。他並不需要特意去瞭解,但是場上的一切變化卻都在他心中。
心中一片空靈的他已經先立於不敗之地,對手的每一次肌肉顫動,都等於是在告訴他自己的下一步動作。有了這種近乎於作弊的能力,楚白每次都能預測到對手的行動,從而做出躲避動作或是突破對方防線。
經過修真力加強的肉體則是楚白取勝的另一關鍵。八千年的修真,無數奇花異果的滋潤,楚白的肉體早已遠遠超過常人水準,更何況還有修真力。雖然楚白為了不引人懷疑,壓制了幾乎全部的修真力,但是他現在的肉體力量仍然強得不像個人類。
雖然說牛奉和宗亮確實水準不錯,構得上國家級水準了,但遇見這麼一個壓抑實力卻仍然超過世界級水準的怪物,也只能說是他們的不幸了。彈跳速度、力量以及準頭都遠遠落後於楚白,他們又如何不敗?
裁判的哨音宣告著比賽的結束,比分定格在五十二比一百一十四上,楚白所在的電子管理系一年二班以絕對壓倒性優勢取得了勝利。
其中楚白的表現實在堪稱恐怖,他一共得到了一百零七分,四十二投四十二進,其中有二十三個三分球,十九個灌藍,命中率達到了恐怖的百分之百,而且還搶得了三十二個籃板球,並且有十一次搶斷,這些資料實在是讓人不敢相信。
反觀比賽前自信滿滿的宣稱要給楚白一個好看的宗亮的表現,他雖然也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得到二十四分並搶得十一個籃板,但是他這不錯的成績在楚白那變態的資料面前就顯得過於蒼白了。
比賽一結束,在比賽中大放光彩的楚白立刻就被無數崇拜者圍了起來,大家七嘴八舌的向他表達著自己的崇敬之意,順道也有籃球愛好者請教一下相關知識,至於失敗者自然就沒人搭理了。
「兄弟,你好厲害啊!不知道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籃球愛好者協會?」
「同學,能問一下你的名字嗎?」
「楚白,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先前我們怎麼沒發現啊?」
看著楚白在人群的包圍下春風得意的樣子,被撂在一旁無人搭理的宗亮心中自有一番說不出的滋味。一直以來被眾人這樣包圍的都是自己,想不到風水輪流轉,今天竟輪到自己被冷落了。
回頭看看同樣茫然的牛奉,宗亮只能低歎一聲,搭住他的肩膀,和他一起無聲的離開球場。
人群中的楚白自然清楚兩人已經黯然離去,只是他還沒想出法子可以擺脫眼前這些人的糾纏。
楚白現在已不是剛到人世的菜鳥了,自然知道在人界不能憑藉法術亂來。更何況這裡都是一些學校的同學,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一時之間還真把楚白給難住了。
就在這時,楚白心中一顫,大喜地回頭望去,果然看到紫無暇正向這邊走來,楚白正要打招呼讓她把自己帶走,突然發覺似乎有些不對。紫無暇平日隱藏起來的妖力現正肆無忌憚的環繞在身體四周,且呈現不正常的波動,這說明她正處於一種極度憤怒的狀況下,所以才會導致妖力失控。
楚白一驚,妖力失控可不是件小事,如果任由妖力繼續失控下去,最後恐怕會造成紫無暇因控制不住這強大的妖力而發生爆炸事件。如此不僅紫無暇輕則殘廢重則斃命,這周圍幾十米內的人估計除楚白之外也不會有倖存者了。
大驚之下楚白也顧不得其他,急忙運起修真力,輕輕排開圍在周圍的群眾走向紫無暇。
眾人只覺得楚白走近時彷彿有一股柔和的力量在推動著他們,使得他們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好在大家剛見識過楚白的驚人表現,還以為是他力氣大自己無法抗衡,倒沒有其他想法。
「紫老師,不知道找我有什麼事呢?」走到紫無暇身旁,楚白用身子擋住眾人的視線,在她肩上拍了幾下,龐大的修真力立刻從肩膀湧入紫無暇體內,幫她平息了妖力的波動。
紫無暇這才如夢方醒,看了看四周,又轉過頭來看了看在一旁微笑不語的楚白,突然臉色一變,一把拉住楚白的袖子道:「你跟我來,我有些事要問你!」
楚白剛好樂得藉她甩開這些糾纏者,加上對她為什麼會妖力失控很感興趣,因此便毫不抗拒的被她拉了去,而他的崇拜者們見他被老師叫走,也漸漸散了。
紫無暇拉著楚白在校園內四處遊蕩,這時楚白也發現有些不對勁了。
紫無暇在路上幾次差點被絆倒,這讓楚白實在摸不著頭腦。以紫無暇的功力而言,別說是在這平坦的大道上了,就算是在深山老林裡也不該被這些石頭絆到啊,唯一的解釋只能說她全部心神都放在別的地方了,根本沒注意到路上的情況。
楚白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是什麼事情能讓她如此失神,只有默默的跟著她走,好在紫無暇並沒有走多遠,而是直接把他帶到教師宿舍。
紫無暇心不在焉,打開房門就直接走了進去,也不招呼楚白,好在楚白初臨人世,倒也不在乎這些禮節,自顧自的踱了進去,饒富興味的打量著屋內的環境。
紫無暇的房間並不大,佈置得倒頗為溫馨,靠窗的一張小床上鋪著碎花床單,還放著兩隻半人高的玩具狗熊。房間內的擺設不是很多,除了那張小床外就是一張寫字檯和一個書櫃,單看這樣,恐怕不會有人聯想到這是一個有著幾百年修行的妖怪的房間。
紫無暇自顧自的坐到床邊,好一會兒才想起楚白的存在,這才順手指了指旁邊的一張靠背椅道:「請坐吧。」
楚白見她面上滿是愁苦,不由得問:「怎麼了?遇見什麼難題嗎?不妨說來聽聽,說不定我有辦法幫忙。」
楚白這話可不是自誇,甚至還可以說是有些謙虛了。要知道他八千年的修行可不是白費的,且不說在人世間已經是打遍天下無敵手,就算想讓死人復活都難不倒他﹔當然,前提是此人剛死不久,且屍首完好無損。
不過說是這麼說,楚白也不會真的去讓死人復活,畢竟地府的王者十殿閻羅也不是好惹的,嚴格來說這十殿閻羅也是仙界之人,如非必要,楚白才不會和他們起衝突呢。
聽到楚白的話,紫無暇倏地抬頭,眼中滿是驚喜。她與楚白暗中較量過,所以知道楚白的能耐,現在聽他說答應幫忙,不由得心中大喜,忙出聲道:「那就多謝了!」
「先不要謝我,說說怎麼回事吧,說不定我也幫不上忙呢。」楚白笑道。
紫無暇收斂心神,沉思了片刻整理了一下思緒,才緩緩開口道:「我是一個妖怪,這就不必多說了,那你應該知道妖怪聯盟這個組織吧!」
「妖怪聯盟?」楚白反問,被這個聞所未聞的組織勾起了興趣。
「不錯,就是由我們妖怪組成的聯盟。」紫無暇詫異的看著他,「你也是妖怪,怎麼會不知道妖怪聯盟呢?」
「誰告訴你我是妖怪?」楚白大吃一驚。
「你不是妖怪怎麼功力會那麼深厚?你不要跟我說你是人類那種軟弱的生物!」
紫無暇心中的吃驚遠遠超過了楚白,她是知道楚白的厲害的,這麼深厚的功力,不可能是人類這種只能存活幾十年的生物可以煉出來的,難道說他是什麼新種族?
「讓你失望了,我就是人類。」楚白苦笑道。不知道什麼時候人類竟變成了妖怪口中的軟弱生物,要知道,他剛修道的時候,所有有名氣的修真者全是人類,而且那時候妖怪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掙扎呢!
「你真是人類?」紫無暇吃驚的瞪大美目問。
楚白緩緩點頭道:「如假包換,百分之百純正。」
「去,你以為是在賣點心嗎!」紫無暇笑罵道,一時倒散去了幾分愁容。她頓了頓,又好奇的問:「那你是怎麼煉到這麼厲害的?人類不是只能活幾十年?即使有例外,最多也只能活一、兩百年不是嗎?」
「你說的是普通人類,自然沒辦法和我比了。像我們這樣修行的不知道還有多少,只是他們多半隱居起來,你們看不到罷了。」楚白耐心的解釋,突然想起還不知道她到底是為什麼煩惱呢,話鋒一轉又問道:「你剛才說到妖怪聯盟,那和你煩惱的事有關嗎?」
紫無暇聞言臉上頓時又被愁苦之色所籠罩,等了片刻後才幽幽歎道:「妖怪聯盟其實嚴格來說算不上是什麼組織,只是我們為了更有系統的棲身於人類社會而成立的一個鬆散團體。所有進入人類社會的妖怪都必須在妖怪聯盟掛名,領取一個藏妖珠,並且定期報到進行登記。
為了不在人類社會中引人注意,也為了不惹麻煩,妖怪聯盟還和人類政府的一些機構有特別聯繫,比如上官雲飛所在的特處局,由他們負責在人類社會居住的妖怪的安全。當然,如果有妖怪在人類社會行兇,我們也必須派人配合他們捉拿,以作為交換條件。」
楚白聽上官雲飛簡單介紹過特處局的情況,因此現在聽到妖怪和特處局有合作關係並不感到驚訝,只是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麼讓你發愁的事和妖怪聯盟有關係嗎?」
紫無暇沒有理他,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妖怪聯盟並沒有所謂的領導人,所有事務都由三位眾人推舉出來的妖怪處理,他們被稱為執意者。雖然他們三人沒有什麼實際權力,也不能命令其他妖怪,但由於他們都是德高望重的妖怪,因此在妖怪中還是有很強的影響力。」她翻了翻隨身垮包,找出一張照片遞給楚白又道:
「這是其中一位執意者的孫女歐陽碧碧。」
楚白伸手接過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看起來十五、六的年輕女孩子,披肩長髮瓜子
臉,雖然只是一張照片,但楚白還是可以看出她那雙大眼睛中的狡黠之色。顯然,這是一個很調皮活潑的女孩子。
不知怎地,第一次見到這張照片的楚白總覺得照片中這個女孩子有點面善,彷彿是在哪裡見過似的。他將照片還給紫無暇,然後問道:「是不是這個女孩子出了什麼事?」
紫無暇點了點頭,緩緩道:「歐陽碧碧一個月前來這裡上學,她爺爺還特意交代我要照顧她,但是她卻失蹤了,我聯繫了歐陽老爺子,他也完全感應不到歐陽碧碧的生命波動。」
「什麼是生命波動?怎麼感應?」楚白頗有興趣的問。
「我們妖怪之間,尤其是親人之間都可以透過某種特殊的方法,或者可以說是本能感應到親人的存在,並且可以由感應到的情況推測親人現在的狀況是病是傷還是健康。而我問過歐陽老爺子,他已經完全感應不到歐陽碧碧的存在了,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歐陽碧碧已經死了,一是有人用完全隔絕結界把她封閉了起來。」
「你是想讓我幫你查明歐陽碧碧是死是活嗎?」楚白一下子就猜出了紫無暇的用意,果不其然,就見她滿臉驚喜的用力點了點頭。
「那好吧,我盡力去幫你找,不過我可沒把握一定會找到。」
「只要您肯幫忙就足夠了,我代表歐陽老爺子謝謝您。」紫無暇站起身來,向楚白鞠了一個躬,連對他的稱呼都換成了敬語。
「那麼我先告辭了,如果有消息的話我會通知你的。」楚白也不和她客氣,站起身來寒暄了幾句,拉開房門就走了出去,留下紫無暇在後面遙望著他的背影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