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年三月四日,雙方約定決戰的前一天夜晚,紅衣教後線中軍的龐大營帳中,身穿紅色長袍的紅衣教主以及他的十二名弟子,正圍聚一堂,商討明日決戰的事宜。
「稟告聖教主,傀儡戰士部隊安置妥當,相信明天之戰,他們定然能為聖教主一舉擊破天龍軍。」坐在左側首位的大弟子,起身對著紅衣教主恭敬報告。
「嗯,很好!不過你們也不能太大意,畢竟天龍軍的魔精石炮數量非常多,一旦他們在初始階段不用使用魔精石炮集中力量轟擊我們,就會很危險。」紅衣教主說道。
「聖教主請放心,明日一戰,我們會讓僱傭兵以及地方部隊打前鋒,讓他們做炮灰。天龍軍的指揮官不是傻瓜,應該知道僱傭兵的單兵戰鬥能力。除非他們一開始就用騎兵突襲,否則根本不可能抵擋如此數量部隊的正面衝擊。萬一他們真的使用騎兵阻止我軍的衝擊,我們就可以隨時發動傀儡戰士,讓這些傀儡戰士混入攻擊部隊。這樣一來,即使他們有再多魔精石炮,也會擔心轟擊到自己的騎兵部隊而投鼠忌器。嘿嘿,到那時,兩萬傀儡戰士部隊就足以成為他們的夢魘。」大弟子得意洋洋的說道。
「大師兄,如果天龍軍在起先的攻擊中只使用一半魔精石炮,而另一半等著我們的傀儡戰士呢?我想天龍軍一定很清楚傀儡戰士的數量,這幾天軍營上空的飛龍從沒有停止,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敵人的視線範圍。」坐在右側首位的二弟子擔憂道。
「嘿嘿,別說天龍軍都是些蠢材,根本不可能預料到我們的行動。即使預料到又能怎麼樣?明天戰鬥時,我將把傀儡戰士分為五十個小隊,每隊四十人,以最分散的方式衝擊天龍軍。以他們的移動速度,天龍軍最多只有一次魔精石炮發射的時間,即使在這一次齊射中能夠消滅一般的傀儡戰士,剩下的也足以撕開防線。」大弟子說道。
「大師兄,我覺得二師兄說的有道理。畢竟天龍軍不是我們以前遇到的酒囊飯袋,他們南征北討,縱橫沙場數年之久,從未聽說敗績。天龍軍中不光有一群武藝高強的將領,甚至還有最傑出的軍事家、政治家希勒坐鎮,我們要對付他們還是小心一些為妙,畢竟這些傀儡戰士是我們最後的力量。」坐在二弟子身邊的四弟子說道。
「你們別老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大師兄說得很清楚,明天一戰並不是鹵莽衝擊。傀儡戰士的能力,你們也都清楚,既然是跟在僱傭兵部隊身後出擊,還有什麼好擔心的?難道還怕天龍軍中也出來上萬個傀儡戰士嗎?」三弟子幫著大弟子說道。顯然紅衣教主座下的十二名弟子分為兩個陣營,不斷攻擊對方,力圖在紅衣教主面前顯示自己的重要性。
聽弟子爭吵不休,紅衣教主有些不耐煩,揮揮手制止眾人,將目光投向坐在最後面,年紀最小的十二弟子,說道:「瑪法斯,你認為這場戰爭的勝負如何?」
「回稟聖教主,大師兄與二師兄說的都有道理,要想證實誰說的更有道理,還是實際證實一下更好。」被稱為瑪法斯的十二弟子思考半晌,說道。
「哦?實際證實嗎?」紅衣教主略為思考,對著站立於門口附近的侍衛說道:「
去把兵棋推演沙盤拿來,就讓他們證實一下。」
紅衣教主的命令一下,侍衛很快就拿來沙盤,原本喋喋不休爭吵的眾多弟子,便將注意力放在沙盤上。
由於二弟子一邊對於戰術根本不懂,雖然掌握上千門魔精石炮的優勢,卻死守著開始不使用的戰術。結果當然是大弟子全面勝利,二弟子帶領的天龍軍全軍覆沒。
有了這一次的勝利,大弟子更是得意洋洋,說話的音量也高了不少。然而站在一邊的瑪法斯依舊一言不發,似乎還在關注沙盤上的一切。這些都看在的紅衣教主的眼中,很快他就將其他弟子趕出營帳,唯獨將瑪法斯留下,想要與他深談。
「瑪法斯,我看你剛才好像在思考什麼,能不能告訴為師?」紅衣教主走下神壇說道。
「回稟聖教主,弟子……弟子……」瑪法斯支支吾吾,猶豫不決的回答。
「有什麼話就直說吧!為師不會怪罪你。你是不是認為這場仗我們要輸?」紅衣教主道。
瑪法斯面色一變,恭敬說道:「回稟聖教主,弟子只是在想,此戰我軍可能陷入苦戰,但是否失敗,弟子不敢妄下評斷。」
「那就說說你的想法吧!」紅衣教主走近沙盤,伸手一指沙盤,示意瑪法斯直言。
法斯再次跪拜,起身站到沙盤旁說道:「目前天龍軍總兵力約在百萬上下,明日投入一線戰鬥的力量,光鋒線就有三十五萬。而我軍的鋒線兵力也在三十萬上下,但大多是烏合之眾,根本不能與天龍軍的精銳部隊相比。地方性部隊雖然大多相互熟識,卻沒有受到系統的軍事訓練,因此即使有默契,也不可能流暢的使用陣形。僱傭兵部隊戰鬥實力超群,但桀驁不馴,戰鬥時要他們配合,恐怕不易。
如果我是天龍軍的統帥,在戰鬥開始階段,面對這些烏合之眾的衝擊,可以有兩種手段。其一,依靠天龍軍戰無不勝的重甲騎兵正面突擊,如果不出意料,十分鐘之內,在為數超過八萬的重甲騎兵衝擊下,我軍三十萬先鋒部隊就會崩潰。而如此短暫的時間,我軍根本來不及發動傀儡戰士突襲。
其二,放任我軍衝擊,依靠天龍軍最為堅強的重甲步兵正面防禦戰鬥。並且當我軍衝入陣線之後,小範圍使用魔精石炮轟擊,切斷我軍的退路。隨即使用輕騎兵包抄左右兩側,中央用弓箭強弩壓制,使我們的活動範圍越來越小。如此一來,即使不用魔精石炮轟擊,也可以在消耗戰中,使我軍先鋒全軍覆沒。」瑪法斯手拿兵棋說道。
「瑪法斯,你是否把天龍軍想得太強了?畢竟我們有三十萬衝擊部隊,怎麼可能被對方壓制?」紅衣教主看著瑪法斯的推演,不由有些不服氣。
「聖教主,您有所不知。在正面戰場上,一百萬部隊與三十萬部隊的接觸面是完全一樣的。一般來說,戰線不會超過十公里。十公里距離換算一下,大約是一萬米上下,每個士兵要形成戰鬥力,必須佔據超過一米的空間,所以十公里的戰線上,最多只有萬名士兵戰鬥。這樣一來,我們的三十萬部隊,只有一萬參與實際戰鬥,其餘的則被壓制在後線,只能等待前方的士兵突破或戰死,他們才能發動攻擊。
然而處於防守方的天龍軍不一樣,他們可以依靠五至十萬步兵死死防禦我軍的正面衝擊,然後調集騎兵向我軍兩翼攻擊,後方還有數萬名弓箭手。這樣一來,我軍就等於與數十倍的敵人戰鬥。」瑪法斯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那麼有什麼辦法可以扭轉?」紅衣教主再次問道。
「如果按照大師兄的戰略,一旦戰局發展到如此地步,很可能根本無法扭轉。要嘛我軍突破,要嘛我軍傷亡殆盡。要想避免這種不利戰局,唯一的辦法就是在戰鬥開始之前改變整個戰略佈局。我軍可以先調集十萬地方部隊,組成十公里戰線方陣,直接殺向敵人的戰線。在敵人使用騎兵部隊之後,讓十萬僱傭兵部隊向前推進。如此一來,防護能力比較脆弱的輕騎兵部隊勢必開始退卻。
只要他們一退,正面戰場上的步兵防禦壓力就會大大增加,此時天龍軍為扭轉局勢,勢必會動用魔精石炮,而且這一次必定是大範圍使用。一旦對方大量消耗魔精石炮,我軍雖然損失二十萬,依舊還有六十萬兵力,此刻再運用傀儡戰士部隊,我軍勝利的希望就會大大增加。當然,戰場上的局勢千變萬化,任何計畫都沒有實際情況變化得快。弟子也只是假設罷了,是否真的會如此發展,弟子並無把握。」瑪法斯恭敬說道。
「哈哈哈!」聽完瑪法斯的話,紅衣教主忽然放聲大笑。如此一來,倒讓瑪法斯手足無措,嚇得立刻跪到地上,連連告罪。紅衣教主一把將他拉起,笑著說道:
「瑪法斯,你不用害怕,我是高興紅衣教終於出了一個軍事人材。你說的很有道理,戰場上的一切必須隨機應變,一味的死守著某些計畫,只會落得失敗。明日一戰,我決定交給你指揮。」
「啊!」瑪法斯大吃一驚,說道:「聖教主,不可!我最遲進門,資歷也最淺,如果由我指揮,恐怕很難服眾,還請聖教主收回成命,弟子擔當不起。」
「有什麼擔當不起?本座一直唯才是用,既然你有這個能力,就應該得到這份榮耀。明日我會當眾宣佈,如果有誰不服,本座替你清除障礙。」紅衣教主目光中殺機頓現。
彷彿看到紅衣教主目光中的殺氣,瑪法斯也不敢多言,只能回答道:「是!」
離開紅衣教主的營帳,瑪法斯獨自一人走在返回營地的路上。
他的腦海中滿是紅衣教主讓他擔當元帥的命令。如果換作其他人,一定會對此欣喜若狂,但瑪法斯深知,如果明天真的擔當如此大任,先不說是否真能戰勝天龍軍,就算戰勝了,恐怕以後的日子也不好過。
十名弟子之間的鉤心鬥角其他人不知道,他卻深有體會。紅衣教主至今還未決定明日一戰的主帥,很可能是就希望弟子保持這種互相敵視的狀態。如果大師兄、二師兄對主帥的位置虎視眈眈,一旦他們得知由他這個小師弟擔任主帥,恐怕還沒等他上任,就會橫屍荒郊野外吧!
天龍軍戰力極強,原本就不該放棄要塞戰,而選擇與敵人決戰,明日一戰,紅衣教必定敗北。現在聖教主說的雖然好聽,但是明天戰局一定,他是否會保我都是未知數。不行,我一定要想個辦法,否則這一次真是有九條命都不夠死。瑪法斯暗暗想道。然而他左思右想,卻想不出有什麼辦法可以推卸這個位置,畢竟剛才他已經從紅衣教主的眼神裡發現那股強烈的殺氣。
唉……來到這裡三年,武藝沒學到多少,鉤心鬥角的本領倒是領會甚多。算了,與其和早晚滅亡的紅衣教一起下地獄,不如去投奔別人。想到這裡,瑪法斯忽然眼睛一亮,心中突發奇想:聽說天龍軍求才若渴,很多降將都被委以重任,不如……
主意打定,瑪法斯當機立斷,決定不回營帳,連夜投奔天龍軍。
身為紅衣教主的弟子,瑪法斯的行動自然不會受到普通士兵的限制,不出片刻,他便離開紅衣教的營地,向著三十多公里外的連綿營火處走去。
然而,還不等他離開紅衣教的營地十公里,黑暗的草原上,一聲悶喝豁然響起:
「站住!什麼人?」
嗯?紅衣教的警戒線不過五公里,我已經走出一倍距離,難道還是紅衣教的暗哨?瑪法斯心中驚疑不定,想來想去,覺得此處的暗哨十分可疑,便決定大聲喝道:「放肆,我乃紅衣教主座下十二弟子,你們膽敢阻擋我前進?還不出來!」
「紅衣教十二使徒?哈哈,算我運氣好,今天竟然碰到大魚了。」
瑪法斯身前不過五米處的地面一陣塵土飛揚,一道身影破土而出,凌空翻飛一周,便處在瑪法斯面前。「我乃天龍軍飛龍騎士團副團長任雷鳴,今天讓你碰到我,算你狗運亨通。如果識相,就乖乖的束手就擒,省得你爺爺費一番工夫。」
原來今夜是決戰前夕,天龍軍上下不敢大意,命令由任雷鳴負責最周邊的警戒防禦。原本任雷鳴還擔心白守一夜,沒想到竟然真的碰上前來投誠的瑪法斯。
「你真的是天龍軍部下?這裡離天龍軍營地還有三十餘里,難道……」瑪法斯懷疑道。
「廢話,不然以你的身份,你爺爺我還敢出來嗎?」任雷鳴傲氣十足的說道。
「好,既然你是天龍軍的部下……」說到這裡,瑪法斯向任雷鳴望了一眼,任雷鳴則緊張的抽出長刀,準備接受瑪法斯的攻擊。然而瑪法斯說的話,卻讓他差點一頭栽到泥坑裡。「既然你是天龍軍的部下,那麼我就束手就擒了。」
半個小時之後,在任雷鳴以及十多名飛龍騎士團的「押送」下,瑪法斯走入天龍軍中軍營地。
聽說十二使徒之一的瑪法斯到來,龍飛等高級將領皆在大營等待。為防止發生意外,上百名飛龍騎士團的好手佈滿整個營帳,笑羅剎等人也身佩武器,站立於龍飛的身後。有了上一次紅衣教突襲紫月的經驗,如今的天龍軍大營可以說是固若金湯。
「紅衣教十二使徒瑪法斯帶到!」隨著傳令兵一聲通報,正在討論對方來意的龍飛等人立刻安靜,靜靜的等待瑪法斯的到來。
一頭黑色短髮,身穿紅色法師袍,年紀不過二十來歲的瑪法斯一走入大營,立刻跪拜在龍飛面前,說道:「降將瑪法斯,參見天龍陛下!」
瑪法斯瀟灑的外貌以及禮貌的舉止,減輕了幾分龍飛等人心中的敵意。龍飛揮手示意,讓其免禮上座,說道:「瑪法斯先生,不知道您突然來到天龍軍,究竟有何目的?」
「目的?是的,我的確有目的。」不顧眾人敵視的目光,瑪法斯說道:「我只不過想多活幾年,所以才會投奔天龍軍。為了讓自己活命,這也算是目的吧!」
「哦?難道在大戰之前,先生已經認定我軍會大獲全勝嗎?」龍飛似是而非的問道。
「不,大戰明天才開始,誰也不能肯定究竟哪方會獲得最後的勝利。」瑪法斯坦然道。
「既然是這樣,那麼先生為什麼要選擇此刻投降呢?」龍飛雙目精光四射的喝問。
「唉……那是因為聖教主……不,紅衣教主讓我擔任明天的統帥。」瑪法斯微微一歎,說道:「紅衣教主麾下共有十二名弟子,也就是俗稱的十二使徒。在外人看來,我們是紅衣教主最強勁的助手,其實弟子之間的鉤心鬥角劇烈。以大師兄為首的一派與以二師兄為首的一派,幾乎在每個問題上都會爭論不休。紅衣教主也是聽之任之,採取放任的態度。就像這一次,直到現在,紅衣教主都沒有決定明日一戰的主帥,因此兩派弟子更是針鋒相對,力求謀取這個位置,誰知道紅衣教主卻將這個重任交給了我。
說實話,我的資歷、武藝在眾多師兄面前實在不值一提,如果讓他們知道我獲取明天主帥的地位,恐怕我能活在世上的日子也不多了。而且,我也明白明日一戰,天龍軍即使不能獲得全勝,也不可能大敗。因此到時候只要其他師兄一致將責任推到我頭上,恐怕……我為求自保,左思右想,只能決定投奔天龍軍,只有在這裡,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原來如此,不過我還有一點疑問,為什麼紅衣教主要讓你擔任統帥?」龍飛問道。
「說來也是怪我多嘴……」不消片刻,瑪法斯就將他對於戰場的見解,以及對紅衣教主說過的一番排兵佈陣之言,向龍飛等人說明。
其他人聽完他的話還沒有什麼,但希勒卻是越聽越心驚。瑪法斯的見解,十有七、八都說中了他的心事。如果真的按照瑪法斯的戰術,這一次要想全殲紅衣教的難度就可想而知。
「既然先生是真心前來投誠,我當然不會為難先生。然而畢竟明日就是決戰時期,所以只能委屈先生在營帳中待上一段時間。等到戰爭結束,龍飛再向您請教。」龍飛道。
「這個我明白,我會聽從陛下的安排。」瑪法斯向龍飛遙遙一拜,便跟隨任雷鳴以及幾名近衛離開中軍大營。
「希勒,你認為他的投誠有幾分可信?」等到瑪法斯離去,龍飛面對希勒問道。
「至少有八、九分吧!原本我認為他此刻前來,最有可能是進行刺殺活動,然而剛才我感覺他並沒有很高深的武學,不是做刺客的材料。如果說他是來搜集情報,明日就是決戰之日,即使他搜集到了又如何送出去?」希勒略為考慮之後說道。
「嗯,你的看法與我一樣。此人才學不錯,如果是真心投降,可以留著以後治理東青龍行省。」龍飛此刻的一句話,造就天龍帝國又一位著名政治家。
瑪法斯的叛逃,自然讓紅衣教主大為憤怒,然而時間緊迫,決戰日期已到,紅衣教主也只能先以戰勝天龍軍為目標,暫時放棄追殺瑪法斯的想法。
很快,第二天中午到來,如同約定,天龍軍以及紅衣教雙方大軍向著川中平原中部會合。
在相距大約兩千米的距離上,雙方大軍佈陣完畢。
與紅衣教緊密的戰鬥隊形相比,天龍軍顯得相當鬆散。除前方先鋒部排列成緊密方陣,處於後方的第三、第二軍團與先鋒距離則有兩公里以上。彷彿天龍軍完全不將對手放在眼中,認定只憑藉先鋒第四軍團,就足以將對手擊敗。
看著天龍軍的陣形,紅衣教主又怒又喜。怒的是天龍軍不將他放在眼中,喜的是如此鬆散的陣形,進攻突擊時畢竟會影響速度,使衝擊威力減低。
太陽升到天空中央,天龍軍先鋒部隊飛奔出一騎,只見一身銀色騎士鎧甲,手持三米銀槍,威風凜凜的笑羅剎衝到兩軍之間,揮手一擺長槍,大喝一聲:「我乃天龍軍第四軍團統帥笑羅剎,對面的紅衣教匪徒,爾等還不快快棄械投降!」笑羅剎洪亮的聲音傳遍全場,天龍軍大陣之中頓時響起如潮喝采。
「黃毛小子,休得猖狂,看我來收拾你!」面對笑羅剎的叫陣,紅衣教中飛出一騎。此人長得虎背熊腰,國字臉上輪廓分明,手持戰陣長柄大刀,大喝一聲,衝向笑羅剎。
眼見對手已出,笑羅剎不多說什麼。反手拍打戰馬,舉槍迎上前去。
兩騎對沖,氣勢非凡,電光石火的一瞬間,遠處戰士只發覺笑羅剎的銀色槍頭寒光暴閃,竟然在三米之外一槍將對手洞穿。紅衣教將軍慘叫一聲,高大的身影翻身落馬。
笑羅剎趕上兩步,拍打戰馬,衝到對手屍體前,輕佻槍尖,將對手的屍體拋回本陣,大叫一聲:「紅衣教匪徒聽著,如若還執迷不悟,此人就是下場!」他的聲音剛落,天龍軍陣營中又是歡聲雷動,氣勢上頓時將紅衣教壓下。
「對手厲害,老四,你去收拾他!」被任命為統帥的紅衣教大弟子對著身邊其餘使徒道。
「大師兄,四弟最近身體不好,我怕有個萬一。不如讓五弟去吧!他一向自認武藝比四弟強,今天正好演示一番。」二弟子明白大弟子有借刀殺人的想法,急忙回絕。
誰知道他的話剛說完,大弟子雙眼一翻,大聲說道:「我是全軍統帥,難道你想要違抗軍令?老四,我讓你去,你就得去,否則人頭落地。」
其他弟子知道無法違抗他的命令,於是身體瘦弱,一副病鬼樣子的老四,只能拿起長槍翻身上馬。
手持長槍的笑羅剎在外叫陣多時,眼看紅衣教中沒有人迎戰,笑羅剎的氣勢益發囂張。左等右等,不見己方陣營有人出來的紅衣教徒,則顯得士氣低落。
就在此時,這些紅衣教徒發現十二使徒中有人出戰,頓時大聲喝采,前方的陣形也左右分開,讓四弟子快速通過。
笑羅剎眼見對方出戰之人不穿鎧甲,而是一身紅色長袍,便知道這一定是十二使徒之一。他心中明白,這一戰關係到軍師的計畫,於是振作精神,拍馬再次迎上。
紅衣教四弟子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雙方剛一接近,只見他運功於長槍之上,銀槍化為無數重影,排山倒海般遙遙刺向笑羅剎週身。
面對敵人的攻擊,笑羅剎知道很難在戰馬上一決勝負,於是彈身而起,一邊躲避敵人的攻擊,一邊使用手中長槍反擊。
面對笑羅剎的攻擊,四弟子也不敢大意,同樣選擇飛身而起,放棄馬上爭奪。在雙方真氣的作用下,兩匹戰馬被刺成篩子,長嘶一聲,倒在血泊之中。
空中的笑羅剎與四弟子沒有時間關心各自的戰馬,雙方此刻皆拿出真實本領,準備一舉將對手擊斃。在烈炎鬥氣的作用下,笑羅剎手中的長槍變得通體赤紅,鮮紅色的火焰隱隱跳躍。四弟子也拿出看家本領,高速念動巫術,竟然使長槍變成一條黑色毒蛇,不斷吞吐著血紅蛇芯,意圖讓笑羅剎喪生毒牙之下。
身處空中,雙方你來我往,互相攻擊十餘招,但誰也奈何不了誰,最終雙雙落地。首先落地的笑羅剎等身體穩定,便以單手擊地,藉助反震之力向前猛撲而出,想趁著四弟子落地不穩之時一舉將其洞穿。四弟子也不是等閒之輩,發現笑羅剎的意圖,身體在空中輕輕轉動,竟然躲開這致命一擊。
然而四弟子心裡很清楚,剛才一擊已經讓笑羅剎處於主動,如果繼續發展下去,落敗只是遲早的事情。
就在笑羅剎略佔上風之時,卻忽然翻身倒躍,收回真氣,遙遙對著四弟子說道:
「好功夫,以後再與你決一高低。」說完,竟然掉頭向著本陣衝去。
笑羅剎越跑越遠,四弟子還在原地發呆,反倒是身後紅衣教陣營中歡聲雷動。
站在大弟子身邊的其餘使徒皆被如此氣氛感染,不斷催促大弟子命令全軍攻擊。
原本想要借刀殺人的大弟子眼看計謀失敗,也只能暫時忍耐,揮舞手中的令旗,命令十萬地方部隊向前突擊。
「陛下,笑將軍成功引誘敵方率先向我軍進攻,您看是否可以開始第二步戰術?」希勒遙望前方紅衣教部隊開始突擊,對著身邊的龍飛問道。
「嗯,不過要注意各部隊之間的聯繫,不要被敵人所趁,反而變成自己被包圍。」龍飛說道。
「是!」希勒回應一聲,拿出一面令旗,向前不斷揮動旗語。
不出片刻,先鋒第四軍團的重甲步兵向前推進,從各軍團調集的輕裝騎兵也向左右兩翼包抄。
「瑪法斯果然是軍事天才,天龍軍的行動就像他說的一模一樣,只可惜那小子竟然不識抬舉,臨陣脫逃,實在是可惜了。」紅衣教主看著天龍軍陣形變化,不由暗自感歎。
面對瘋狂衝來的紅衣教地方部隊,第四軍團在笑羅剎的指揮下排列出堅守陣形。
周邊由三排重甲步兵組成,其內是五排強弩弓箭手,後方則是投石器與巨弩為主的遠程殺傷器械。陣形的左右兩翼,總數在十萬上下的輕裝騎兵列隊完畢,等候攻擊的命令。
就如同瑪法斯的兵棋推演一樣,紅衣教部隊與天龍軍部隊接觸之後,衝擊的腳步立刻被重甲步兵阻擋。就在此時,天龍軍左右兩翼的騎兵向中央突擊,列陣在後方的投石器以及少量魔精石炮則切斷對方的後路。缺少軍事訓練的地方部隊發現周圍全部被天龍軍包圍,並沒有像大弟子想像的那樣奮勇向前衝擊,力圖衝出包圍,而是在混亂與無序中亂成一團。
「他媽的!真是群無用的白癡。」相隔遙遠的笑羅剎與紅衣教大弟子同時罵出這句話,不過代表的意思完全不同。笑羅剎是在惱怒敵人太過軟弱,這樣下去,會使紅衣教不敢派出援軍;大弟子則憤怒他們太沒用,讓他的計畫不得不提前進行。
當這十萬部隊即將被天龍軍輕騎兵分割成數塊,隨時都有可能崩潰時,紅衣教將十多萬僱傭兵部隊拉上前線。這些長年在戰場上生活的戰士,有著尋常人沒有的機警與戰鬥能力。雖然他們根本沒有衝擊陣形,但是誰都明白,一旦他們接近,混戰就再所難免。
笑羅剎一見對方的增援部隊出現,二話不說,命令輕騎兵部隊撤離戰場,又增加了三個師團的重甲步兵,穩住正面防線。
「陛下,可以開始了!」看著戰場上的情形與自己的預料完全一樣,希勒立刻向龍飛進言。
其實龍飛也注意到戰場上的變化,二話不說,立刻拿出紅色的旗子,命令魔精石炮部隊準備。
天龍軍最後一支騎兵部隊離開正面戰場,龍飛手中的旗子重重揮落。剎那間,上千門魔精石炮同時發出怒吼,正面戰場上頓時被深紅色火焰包圍。
為了避免誤傷到自己的部隊,魔精石炮部隊皆向距離第四軍團防線約百米的位置發射。這樣雖然不能將敵人全部消滅,卻能殲滅大部分敵人,特別是後續發進的僱傭兵部隊。
耳聽著隆隆炮聲響起,感受地面傳來的些微震動,天龍軍後線第二、第三軍團大聲歡呼,彷彿提前慶祝即將取得的勝利。不斷從天空劃過的紅色光彈,幾乎將太陽遮擋,這些深紅色的光芒一旦落入紅衣教的陣營,便會化為來自地獄的紅蓮,奪走眾多人類的生命。被火焰與強烈氣流完全包圍的紅衣教地方部隊以及僱傭兵部隊,此刻哪有決死一戰的氣勢。他們不再尋找天龍軍的士兵廝殺,開始為自己生命四散奔逃。
經過整整六次魔精石炮齊射,紅衣教出動的二十萬大軍僅剩不足五萬可戰之師,這些人大多也是神情呆滯,甚至有些被恐怖的場面震懾得難以站立。換作任何統帥,面對如此慘重的損失,面色都不會好看,然而紅衣教主與他的大弟子卻異常興奮。在他們的命令下,剩下的十萬地方部隊,以及混雜在其中的兩萬傀儡戰士部隊,開始向前推進。
面對紅衣教再次組織的衝擊,笑羅剎果斷的拿起手中的令旗,深吸一口氣,大聲命令:「全軍──後撤!」
伴隨他洪亮的聲音,第四軍團有序的後退。重甲步兵一隊隊掉轉陣形,輕騎兵則接替斷後的任務。不消片刻,第四軍團後隊變前隊,很快向後撤出三公里左右,直到與第二、第三軍團會合,才停止後撤的步伐。
「聖教主,敵人開始後退了,他們很可能發現了我們的傀儡戰士部隊,因此想在後退之後重新集結力量。」大弟子對著紅衣教主恭敬的說道。
「絕對不能給他們後退重新整頓的機會,全軍突擊!」紅衣教主一聲令下,增援的十萬地方部隊與殘存的五萬部隊會合,追趕第四軍團的背影。在他們之中,兩萬名目光呆滯,顯然沒有生命氣息的傀儡戰士,也正發力向前衝去。
「巨弩準備……發射!」
「魔法師部隊向前!」
眼看敵人緊追著第四軍團的後背殺來,準備妥當的其餘軍團開始行動。五千台龐大的巨型弩箭發射車首先向敵人開火,這些巨大的弩箭不但能夠貫穿重型鎧甲,甚至可以一次將數名戰士洞穿,威力之大,不同於普通弓箭。
巨弩戰車發射完兩波密集攻勢之後,冰雪率領的魔法師部隊開始向前。他們的目標很簡單,就是等待漏網之魚。
時間悄悄過去,此刻,每一分鐘對於天龍軍的將領來說都是那麼漫長。終於……
「敵人進入預定區域了!」了望兵大聲說道。
「好,再等一等!」龍飛手心滲汗,對著部下說道。
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三十米……終於,龍飛一聲大喝:「魔精石炮,發射!」
二十門準備妥當的魔精石炮同時怒吼,與先前三千門魔精石炮齊射的威力相比,這些魔精石炮的聲響甚至無法抵擋紅衣教徒衝擊時發出的怒吼。然而,當這些紅色的光芒,在太陽的照耀下,順著陽光的足跡落至地面,地獄終於展現在所有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