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龍飛等人召開緊急軍事會議之時,遠在十數公里之外的博勒斯中軍大營中,裡維奧卻上身赤裸著身負荊棘的跪在博勒斯面前。
「裡維奧,你這是幹什麼?」博勒斯與跟隨其到來的一眾將領端坐在中軍大營中,疑惑的看著負荊請罪的裡維奧。「大人,俺……俺把敵軍的統帥給放了。」裡維奧低著頭說道。
「哦?說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一聽裡維奧的話,博勒斯沈下臉威嚴的問道。「前幾天,俺帶著部隊到來這裡時,那小子帶著兩萬來人向俺挑釁,俺一時氣不過就沒聽您的命令,帶著兄弟們殺了出去。結果他們勝不過俺的黑騎兵,被俺殺的大敗。」說到此處裡維奧不禁有些自負,可隨著他的話往下說,他的聲音也就越來越輕。「那叫龍飛的小子才不過二十左右,但卻非常勇猛。雖然被俺的黑騎兵殺的大敗,但卻仍然帶著幾百騎兵突圍而出。」
「那就不是你的錯呀,勝敗乃兵家常事,再說你不是打勝了嗎?是他自己突圍而出,又不是你把他給放了的。」還沒弄清楚情況的博勒斯一聽裡維奧如此說,還以為是裡維奧自己認為辦事不利而已。
「大人,俺……俺還沒說完。」裡維奧頭也不敢抬起的說道。「好,那你接著說下去。」博勒斯向左右眾將觀望一眼後,不動聲色的說道。「那時候俺是以為那小子是懦夫,與其它所謂的拜索斯軍官一樣管自己先跑了。於是俺就圍著剩下的兩千多拜索斯騎兵猛打,想把他們給先滅了。誰知道包圍圈都形成之後,那小子竟然單槍匹馬的衝殺回來!不但將衝入包圍圈中與那些尚在頑抗的拜索斯騎兵匯合,還帶著他們拚命突圍。俺手下的黑騎兵兄弟們的確很厲害也很猛,但是那小子手上那把好似長在肉裡的寶劍實在太厲害,一會變成劍一會變成槍,兄弟們穿的『黑鬼鎧』根本就不能擋的住!只要一被他打中,不死也就去了半條命。兄弟們的傷亡實在太大了,俺……俺實在看不下去,就讓兄弟們散開條路,放他們走了。求大人不要為難兄弟們,俺願意一死謝罪!」裡維奧說到這裡猛然將頭磕到地上,一心請罪。
「裡維奧呀裡維奧,你帶兵也不是一年兩年了,怎麼會犯這種錯誤?戰場上為了擊敗敵人,必要的傷亡是一定有的!不管是跟了你多少年的士兵,士兵就是士兵!作戰是他們的義務,也是他們的天職!你想想,即使用一千人來獲取對方主帥的首級,那麼能對敵人造成多大的打擊?這樣在今後的戰場上,我們要消滅群龍無首的敵軍就會少付出多少代價?你現在是以為救了幾名士兵,但你怎麼沒想到今後要多死幾百,幾千,幾萬名士兵!」說到這裡,博勒斯拍案而起,大怒的對裡維奧訓斥道。而深知道博勒斯治軍嚴謹的裡維奧,此刻已經不敢在多說出一句話。
「你還記得九年前我讓你活埋七千矮人時說過的話嗎?殺一儆百,保我十年安寧!這個道理你怎麼會到現在還不懂?我們起兵造反,讓祖宗蒙羞,但這是誰逼我們的?是凱恩三世!這老糊塗,在生病的十年間,西南各地安寧,百姓年年家境日富。可是他一旦親政之後,苛捐雜稅接踵而來,百姓們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一些家當,在短短幾年之內被他敗光搶光,賣兒賣女,饑食草根,餓食樹皮,西南百姓過的生不如死!如今東面叛亂爆發,他不但在我們西南抽調壯丁去戰場上送死,更要每戶交出十枚金幣作為軍餉開支,西南雖然富庶,但百姓一年又怎麼能賺到十枚金幣?我們為什麼造反?這些戰士為什麼放著安定的日子不過要跟著我們這群『逆賊』做千古罪人?就是因為他們已經活不下去!如今你婦人之仁,放過挫敗敵人銳氣的大好機會,你覺得你對得起你的兄弟,但你覺得你對得起那些在家中盼望親人早日歸來的婦孺嗎?!」博勒斯的一番話不但氣慣長空,更有一份難以言語的悲切。想他貴過侯爵統領一方鐵甲,雖然不可說權傾天下,但卻也是一方霸主。身受皇恩的博勒斯一門又怎麼會自甘墮落,讓家族蒙羞,冒著背負被天下人唾罵為逆臣之名起兵造反!聽著博勒斯的話,裡維奧滿臉羞愧,連連磕頭說道︰「俺知錯了,請大人賜死!請大人賜死!」
看著這跟隨自己多年,勇猛有餘智謀不足的愛將,博勒斯雖然滿腹惱火,但又怎麼會真的將他殺死。長歎一聲之後,博勒斯走近裡維奧,將他從地上扶起後說道︰「唉~~裡維奧呀裡維奧,你真是讓我失望!即然錯誤已犯,臨陣斬殺大將對士氣也有極大影響,本帥就暫且饒恕你這一回。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罰你半年軍餉,降為男爵,仍領先鋒大將之職。記住,如果在有下次,本帥定不會輕饒於你!望你將功贖罪,為我反對暴君之戰多立奇功!」
「俺絕對不會再犯了!感謝大人不殺之恩!」在周圍的將領將裡維奧身上的荊棘摘除之後,重又穿上重鎧的裡維奧對著博勒斯恭敬說道。「好了!大家都過來,現在也是該讓你們知道此次作戰細節的時候了……」
與此同時,雷德斯要塞指揮部中,一場激烈的辯論正在展開。
「大人,您所說的只是您的猜想!末將認為這種可能很少會出現!」修卡對著龍飛大聲說道。從他的臉色上看來,顯然龍飛先前所說的猜想他極為不滿。
「哦?那將軍且將你的想法說出來,我們在仔細考慮看看。」龍飛將目光從擺在案上的地圖收回,感興趣的對著修卡說道。「大人,且恕末將直言。大人先前所說,敵軍很可能放緩進攻節奏為的就是等待雨季到來,然後駐軍於高地,派出少量敢死隊進行轟擊格爾格河的作戰,以格爾格河水的威勢一舉將要塞以及我軍殲滅。雖然這種戰術是很可能出現,但末將卻認為敵軍不會如此!」說到這裡,修卡離開坐位,轉身對著周圍眾多將領繼續說道︰「雷德斯要塞的確是十分破舊的要塞,但它畢竟還是一個要塞!洪水的威勢對人類來說或許很有威脅,但對由巨石所造的要塞來說威力就會大幅度消減。先不說洪水能否沖跨要塞,就算真的沖跨之後,由於要塞附近的地形要比要塞東西兩端平原低上許多,那麼要塞勢必會成為一個小型湖泊,到時候叛亂軍要想進擊王都不但要清理出要塞崩潰後的巨石殘桓,更要準備水上用具才能度過雷德斯要塞,這樣一來在時間上要比用魔精石炮轟跨要塞更為緩慢,作為名將之一的博勒斯怎麼會用如此大費周章而且得不償失的方法呢?更重要的是,博勒斯與其它人不同,他是土生土長與克瓦斯奇的將領,這裡的土地和百姓對他來說一定會有一種特殊感情。往年即使格爾格河小規模氾濫,克瓦斯奇行省都會遭受巨大創傷,這一次一旦真的將格爾格河轟開巨大缺口,那麼勢必會洪水氾濫赤地千里。一向以愛民愛兵著稱的博勒斯怎麼會眼見如此情形出現?如果這一戰我軍的對手換成是魔族或者是矮人,那麼我想敵軍一定會用如此殘酷的方法,但如果換成是博勒斯,我相信他絕對不會如此,否則就算是他能打敗我軍又如何,他和他的克瓦斯奇子弟兵還會有臉回到家鄉面對那成千上萬的災民嗎?末將的話就這麼一些,還忘大人多加考量,切誤速下定決,以免造成難以想像的後果!」
修卡的一番話頓時引來,眾多將領的一片點頭。看來修卡在軍中的威信,仍然在龍飛之上。聽完修卡的話,龍飛也不介意,只見他微微一笑後說道︰「將軍的話十分有道理,但我想請問各位一個小小問題,為什麼叛亂軍會駐守在面積狹小,易攻難守的山坡上。難道博勒斯就一定能確定我軍沒有重型武器?要知道,修卡將軍也曾經說過,如果我軍有兩百門以上魔精石炮,只要悄悄靠近落馬坡之後,對營帳密集的敵軍幾輪轟擊就會讓敵軍付出慘重代價,難道常年征戰的博勒斯連這麼一點小小的戰術都會設想不到?」說到這裡,龍飛將目光投向眾將。只見在場眾將紛紛交頭接耳,似乎也猶豫不決難以判斷叛亂軍的真正用意。
「天行,你將這幾天特戰隊偵察的結果向眾位將軍說明一下吧。」看著自己的言語已經開始打動眾人,龍飛終於將手中的底牌揭露。
天行應聲之後站起說道︰「是這樣的。至從我軍由拜索斯出發之後,我們就接到克瓦斯奇行省中仍忠於皇帝陛下的人員不斷傳來報告。當時我們對敵軍面對我軍壓境,仍然分兵兩路的做法十分奇怪。雖然說敵軍總數在四十萬左右,但我們依托要塞的堅壁,敵軍想以不到一倍的兵力擊潰我們的舉動還是癡人說夢,於是主公便要求手下特殊部隊分散向克瓦斯奇各地,仔細收集情報。起初到達的情報也和我們預計的相同,博勒斯手下的大將之一,西格帶領著十萬部隊向那些尚在抵抗的王國軍隊發動進攻,但這只是開始的情況而已。至從敵軍分兵之時起,到現在已經有半月有餘。西格的大軍大約花了一周時間就將那些總數不過數萬,又分散在各地的王國軍隊擊潰,其後的時間他們不但沒有迅速向雷德斯要塞靠近,卻在克瓦斯奇行省靠近雷德斯要塞的城市與鄉村中大舉轉移非作戰人員。其轉移的速度可以說非常之迅速,並且是以『戰鬥很可能會膠著,為了人民的安全進行轉移戰區』的口號進行。試問各位,如果你們是叛亂軍統帥是否會在戰鬥開始之前,用這種會降低軍心民心的方式轉移自己控制區的人民?而昨天傳來的情報更是驚人!西格的大軍在轉移非戰鬥人員的工作基本結束之後,竟然開始在雷德斯要塞西南約百公里處修建防禦工事,這一條防禦共事不但綿延數公里,並且範圍非常之廣,除了投入西格的十萬大軍外,更發動數十萬平民!粗略看來,這像是叛亂軍準備在王國各軍團攻入克瓦斯奇之後進行防衛持久戰,但我們不妨算一算,如果一個月的雨季結束之後,格爾格河水達到最高水位時,敵軍進行主公所說的作戰,那時這條防禦工事帶就會像一道高牆一樣阻擋住已經流過百公里,威力十分弱小的洪水,那麼克瓦斯奇行省內陸地區是否也就會安然無恙?昨日接到消息時,我還未想明白敵軍的作戰方法,但今天我卻幾乎已經可以肯定,敵人就是在等待時機發動!說白了,他們的敵人根本不是我們,而是時間!他們一直就在與時間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