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鐵諾歷五六九年三月搮p因斯·蒂倫斒^下
自從基格魯招親,莉雅女王駕崩後,其靈柩並沒有循照傳統安葬,而是安置於象牙白塔。
對於這種異常做法,稷下市民有很多的耳語流傳,有人說這是蘭斯洛思念亡妻,有人說這樣莉雅女王就能繼續庇j國運,還有人說蘭斯洛王心理變態,會對屍體作一些異於常人的醜事。多種說法中,最後一種最讓蘭斯洛怒火熾盛,多次要求小草把那個「礙眼的東西」拿去埋掉,不過卻總是遭到拒絕。
對於普通人來說,這些並沒有什麼,但是在胤禎這等數術行家眼中,這件事情就透著古怪。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胤禎懷疑自己有一個看不見的對手,並且比公瑾看得更遠、更透徹,在旭烈兀綁架風華未果後,這個推測獲得了肯定,相信前任雷因斯女王仍然存在,以某種形式在影響局勢。
小草能把自己昇華成天魄之體,物理不傷、魔法難侵,這等特異組合的完美存在,確實出乎胤禎意料,令他大感棘手,不過憑著術者的經驗,他仍是找到了這完美組合外的一絲破綻。
靈體與肉身之間,存有很深的聯繫,即使靈體已經進化至神格,如果肉身遭到破壞,靈體仍會因此受創。創傷的輕重大小,依照情形而不同,未必致命,但卻是眼下最有可能實現的方法,而從對方突然沉默下來的表現,自己似乎猜得沒錯……猜錯也無所謂,自己大有承受失敗的本錢,反正只要搗毀象牙白塔,馬上就能知道答案。
(真是個棘手的中年老頭,預藏多年的底牌,一下子就被他掀開來了,本來是打算用來對付周公瑾的……現在只好提前發動,唔,要多爭取一些時間……)
心隨念轉,小草驅動法咒,象牙白塔的外壁頓時盛放光亮,彷彿是一輪降落在地上的銀色滿月,散發皎潔的光華,神聖氣息直衝雲霄,外壁上的一些洞孔浮現出突起物,似乎是某種炮塔,炮口遙遙指著胤禎的方向。
轟然聲響,千百顆耀眼的火紅光球飛射飆出,密集地轟向胤禎。每一顆魔法炮彈,都具有開山碎石之威,但遇到胤禎太天位力量的護身氣罩,沒有一顆能夠貼近他週身十尺。
「哈哈哈,小女娃娃還想戰下去嗎?或者是在拖延時間?就連你的九頭防禦龍都奈我不得,這些玩具會有效果嗎?」
胤禎笑道:「西王母呢?她應該也在稷下吧,為何龜縮不見了?人類與魔族從遠古戰鬥至今,還不曾有過西王母與雷因斯女王聯手的例子,朕很有興趣想知道,人類最崇高的兩名女性聯手,會有何等神通……嗯?」
微笑說話中,胤禎忽然感覺一絲不妥。以防禦威力的效果來說,九頭防禦聖龍所構成的火力網,當然是遠勝象牙白塔的炮塔群,敵人會捨強取弱,必然有問題。最大的可能,就是她要分身去做某件事,而九頭防禦聖龍必須要她親身操控,所以不能再用下去,只能開啟炮塔群,嘗試用猛烈炮火拖延時間。
想到這一點,胤禎的臉色驟變,白家人的機變巧智他絕不敢小看,目前自己雖是佔了上風,但敵人卻有翻盤逆轉的可能,如果自己還蠢到給敵人這樣的機會,那就真是愚不可及的大魔神王了。
不過,就在他要高速搶往象牙白塔,近距離施以破壞時,小草的聲音卻由象牙白塔內遙遙傳出,這次沒有影像,只是單純的模糊語音。
「想戰西王母嗎?恐怕大魔神王陛下是沒有這個機會了,因為風華姊姊她目前並不在稷下。」
西王母不在稷下?這件事委實透著詭異,因為當初正是為了躲避魔族,所以雷因斯才把玉簽風華接到稷下來,現在又為何會離開稷下?不過,如果是考慮到魔族進攻稷下的可能,事先把她送走避難,這倒是說得過去,畢竟,那個女人雖然雙目不能視物,但卻是西王母一族之長,知道一些連長老都不曉得的知識與秘密,魔族對不死樹志在必得,當然也對她……
等等!不死樹……崑崙山……西王母……
幾個名字在胤禎腦中匆匆閃過,彷彿靈光一現,但卻又仍捉摸不著完整頭緒,只是陣陣寒意猛然從背後竄上腦門。
「發現了嗎?風華姊姊已經回家去啦,崑崙山是她生長的地方,有些花樹植物的,她從小就親手照料,知道很多別人不曉得的竅門。她曾告訴我,她對移植植物很有心得,有專門的術法可以搬移植物位置,尤其是一株叫做不死樹的東西……」
「可笑!這種事情沒有可能!雷因斯的高手群集於此,剩下的也在魔界,朕在崑崙山另外布有重兵,本代西王母弱女子一名,如何有能耐穿越層層防守,直達不死樹?」
話說得斬釘截鐵,胤禎心裡卻著實沒有把握。結界是梅琳與海稼軒布的,內中說不定有什麼奇異變化或後著,由於結界法陣規模太大,石崇一時間來不及檢查出來,這絕對有可能;西王母族負責看守不死樹,若是敵人強大,西王母族抵擋不住,有什麼搬移不死樹的秘術,這也非常合理。
換做是自己有這等資源,所採取的策略必然是讓梅琳與海稼軒施放結界,然後再讓西王母去轉移不死樹,順手放棵假樹或是虛擬幻影上去,讓魔族以為不死樹仍在結界內,花盡心思去破解結界。如此一來,雙重保險,即使魔族攻破結界,仍是無法取得不死樹。
但不能排除這一切只是虛言恫嚇的可能,畢竟雷因斯的高手全在自己監控中,單單憑玉簽風華一個人,哪有可能闖過高手的層層把關,對不死樹動手腳?
「唷!大魔神王陛下,事情是很難說的,人間界高手那麼多,就算雷因斯的高手被你盯死,我還是可以外聘其他好手,好比說……大雪山如何?況且,弱者有弱者的辦事方式,你好像不知道我方的左大丞相身懷秘術,鑽地遁行,無影無蹤,你的魔族手下貌醜如豬,蠢笨似狗,恐怕不見得能夠發現她們吧?」
「你!」
「請別動怒,只能對女人與小孩發脾氣的大魔神王,就算統治了人間界,也會是魔族史上的恥辱。小小女流只想告訴大魔神王陛下,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你不可能真的全知全能,所以不用得意太早,若非如此……堂堂的大魔神王陛下怎會呆呆聽了我這麼久的魔法錄音,卻沒察覺呢?」
「莉雅·蒼月!」
憤怒的吼聲,響徹整座稷下城,強烈聲波震破所有易碎物體,讓所有生物都感受到大魔神王的熾怒。
從不是個容易情緒波動的人,但白家人彷彿是自己與生俱來的天敵,總是能夠撩撥起自己的怒意,令得自己急怒攻心。明明知道對方可能在拖延時間,但自己居然仍大意中計,被她用魔法緊急錄下的聲音給拖住,她本人可能早在影像切斷的瞬間就跑了。如此失策,可能已經造成致命錯誤了……
「可惡的白家人,總是要擋在朕的路前嗎?既然如此,朕就將你們一一粉碎,讓你們再也不能出現!」
壓抑著盛怒的心情,胤禎全速飛向象牙白塔,只是一個意念,就把所有迎面轟擊來的炮火給擋開,爆炸於半空,而小草預先錄下的魔法留音,還繼續傳來最後一句話,一句極具諷刺意味的回擊。
「……有時候,人們以為自己很聰明,但其實不是這樣……事實永遠是最殘酷的!」
※※※
(到底是怎麼了?為何我如此心緒不寧?旭烈兀又不在附近,就算真有暗算手段,也不可能實現,為何、為何我心跳得這麼快了?)
被楓兒與愛菱壓在下風,花天邪甚至完全處於挨打局面。堂堂齋天位武者,居然被兩名強天位級數的敵人打得無還手之力,這種事情說出去都沒有人肯信,但卻真的發生了。
困擾住花天邪的問題,並不在於楓兒與愛菱,而是在於自己的狀況,若非連續心驚肉跳的感覺,導致自己心緒不安,無法集中精神作戰,這兩名弱小的敵人根本是彈指可殺。
然而,情形卻倒往另外的方向,自己心緒紛亂的情形不但沒有好轉,甚至心理已經影響肉體,心臟激烈狂跳,跳到連呼吸都覺得胸痛的程度,但比起這些,最讓自己不好受的卻是屈辱感。
即使旭烈兀真的出手暗算,那又有什麼大不了?自己就與他決一死戰,彼此實力相當,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又或者自己當真落敗身死,這也沒什麼好怕的,生與死對自己早就沒有意義,十年百年後身亡與此刻便死,自己全都可以淡然接受。
但自己卻為了「怕死」而緊張到露出如此醜態,這點卻是最讓自己覺得羞辱與難過的地方……
不過,事情真的是這樣嗎?自己確實感覺到不祥的死亡氣息,越來越濃烈,彷彿死神的腳步一步步逼近,讓自己心緒不安,舉動失措,但自己所感應到的東西,真的就是自己的死亡嗎?
(唔,有高手正隱藏自己的氣息靠近,是魔族!難道是旭烈兀的手下?終於要動手了?不!這氣息好像是……)
齋天位天心意識察覺到了另一批人的靠近,只是一時間還分辨不出身份,花天邪心神分散,招數應變之間更見破綻大露,楓兒與愛菱見狀,更是毫不留情地猛攻,如果能將這強敵斬殺於此,等若是砍去了魔族陣營的一條手臂,然而,就在戰況轉趨激烈的當口,一聲憤怒的吼叫,如同天響暴雷,在眾人的耳畔響起震天霹靂。
「莉雅·蒼月!」
強烈聲波,震碎了稷下城內所有脆質物體,甚至還有些半倒房舍被這一喝之威給摧毀傾倒。怒喝聲中的王者之威,每個人都知道這聲大喝出於誰的口中,也因此更為心驚膽跳。
(小草小姐那邊沒事吧……)
牽掛小草安危,楓兒心神略分,哪知道自己劍網下一直處於劣勢的花天邪,突然驟起發難。像是一頭暴起傷人的猛虎,花天邪渙散的眼神瞬間回復清明,雙掌並起一拍,睥世掌絕以齋天位力量推動,回復其應有的強大實力,隨著洶湧氣浪轟擊奔出,萬物元氣鎖一招便定住兩名對手。
「唔!」
「啊!」
行動受制,手腳活動不得,愛菱與楓兒被這一掌之力給擊飛,本以為對手會趁機補上一掌,自己也有了承受重傷的準備,哪知道花天邪立即飛身而走,化為一道飆風射向象牙白塔的方向,竟是對她們兩人不屑一顧,置這邊的戰線不理。
「怎麼會這個樣子?」
「那個人的腦筋壞掉了嗎?打到一半就跑,我很少看到這麼怪的魔族耶。」
愛菱與楓兒面面相覷,望向象牙白塔,不曉得該繼續追去,還是該照原定計劃,先去幫忙源五郎,料理掉那個看起來比較好對付的貴公子,這兩個選項著實難以選擇,尤其是源五郎還叮嚀過。
「小草小姐那邊,應該還有別的後著,或是……幫手。所以你們如果能支援其他戰線,就先來幫我料理掉旭烈兀,嗯,不過,在一種情形下,你們可以袖手旁觀,只要裝做很吃驚、嚇呆了,什麼都不要做,如果那個人真的出現了,你們就……」
※※※
局面的快速變化,看得人目不暇給,對城內的人來說如此,對城外旁觀的人們亦是如此。
才只是眨眼功夫,誓死守護不死樹就已經失去意義,胤禎與小草各出奇謀,化解了結界之爭,也把不死樹之爭推到一個新層次。
胤禎本身也是足智多謀的偉略帝王,想要在智謀上搶先他一著,並不容易,但看他如此憤怒,彷彿要滅盡一切生命般衝向象牙白塔,海稼軒不由得暗暗稱讚後生可畏,居然能把胤禎逼到這種地步。
象牙白塔的周圍,是整個城防系統最強的地方,經過絕世白起的精心設計,等閒的強天位武者絕難闖入,就算是對上齋天位武者都有一拼之力,但是在胤禎無敵的太天位力量橫掃下,各種強大火力與魔法機關,摧枯拉朽般一一被破壞,就連九頭防禦聖龍重新出現,都因為欠缺優秀術者指揮,只能作著單調的攻擊動作,被胤禎在三招之內徹底擊潰,破壞消失。
炮林彈雨,阻擋不了胤禎的去路,在漫天的火光雷影中,大魔神王迅速逼近了象牙白塔。
「我有些不太瞭解,稷下城的防禦系統雖然厲害,但真正鬥起魔法,這女娃娃大有更強的招數可用……我是說,她為何不用五極天式?」
魔法戰鬥到一半的時候,海稼軒就發現了這個問題。胤禎本身雖然是優秀術者,但由於分心於武功與霸權,鑽研時間有限,儘管能使用五極天式,但海稼軒推測他最多也只會用首式「蠱冥慟哭破」;但小草身為魔法公會主席,又有大把時間鑽研黑魔法,沒理由不會,卻又為何不用?
「因為……她用不出來。脫離肉體,成為天魄之後,她是突破了以往雷因斯血脈的限制,可以修習破壞力強大的黑魔法,也練成了五極天式,但五極天式屬於生者召喚異界力量的術法,只能由生者來施放,已成天魄的她施放不出來。」
所以在北門天關與旭烈兀一戰,小草必須依附楓兒體內,才能夠施展五極天式,擊退強敵。如今是以天魄之體對抗胤禎,雖然在使用魔法的速度、靈敏度上大幅提升,但卻受到限制,使不出這套魔法師對抗天位武者的最後武器。
「唔,我們該出去了嗎?」
側眼望向身邊的梅琳,只見她滿面憂色,甚是牽掛稷下城內的狀況。海稼軒知道她非常在意小草這名弟子,甚至可以說是當作女兒在看待,彼此情分與眾不同。胤禎殺光稷下城內所有人,梅琳或許還能不動聲色,但當危難逼到小草身上,梅琳就很難置身事外。
當年基格魯招親,梅琳選擇不干涉戰局,一來是因為不想與天草四郎對峙,二來是因為小草早有轉魂為天魄的計劃,只是一直猶豫著是否該實施,基格魯之戰剛好成了雙方下定決心的機會。
但如今……雖然小草一句求助的話也沒說,可是梅琳卻明白她正需要著自己。
「一次在武煉,一次在基格魯……我不能第三次背棄我的弟子。」
梅琳簡短的一句話裡,流淌著沉重的傷感,但在傷感之餘,語氣中卻有著遲疑。
「我……其實我很自私……」
海稼軒平舉起手,停住了梅琳的說話,雖然是孩童的面容,但卻有著獨特的威嚴,以一種沉靜的氣派,很認真、很嚴肅地對梅琳開口。
「人生在世,沒有可能不死,這些事你我都很清楚……我也一樣自私,但這次並沒有什麼好怕的,因為不管盡頭是什麼地方,我不會再鬆開你的手。」
「嗯!」
女孩抬起頭,像是想通了什麼,點了點頭,牽起了男孩遞來的手,兩人並肩站立,耳中傳來巨響,只見遠方的象牙白塔底部破了一個大洞,胤禎已經衝了進去,兩人正要有所動作,突然見到塔外青光一閃,又有一道身影搶著飆入象牙塔內。
「咦?」
夾著無比的聲威,胤禎殺入象牙白塔之內。以太天位的無敵力量,他縱然在塔外數里發掌,也有把握摧毀象牙白塔,毀滅水晶靈柩,但因為忌憚水晶靈柩可能有什麼佈置,他一定要親自靠近,親手摧毀,看著水晶棺木連同屍體一起毀滅,這樣子才安心。
象牙塔外的炮火攔阻不住胤禎,塔內的魔法結界與守衛更不濟事,一個意念所形成的風暴,就足以把他們全數解決,就這麼輕易地長驅直入,魔族的魔王陛下侵入了人類的王者殿堂,完成了縱使九州大戰時期都沒能做到的光榮佔領。
九州大戰時期,魔族始終沒能攻破稷下,這點令魔族引以為憾,但當年誓言此生必會攻下象牙白塔的胤禎,現在卻一點都沒有得償宿願的喜悅,只是專注於天心意識感應,搜索著靈柩所在,並且朝那個方向前去。
靈柩所安置的地方,並不是什麼密室,而是一處佈置得莊嚴肅穆的廳堂,裡頭堆滿各色鮮花,馨香滿溢,只留下一條小徑,讓人可以走到半透明的水晶靈柩之前,向死者作最後的追思與悼念。
水晶靈柩呈現半透明的淺藍色,在只點著幾支燭光的斗室內,隱約籠罩著一層晶瑩光華,棺柩的頂端更是完全透明,從門口側面看過去,確實可以看到一張美得令人屏息的仙容,雙眸緊閉,彷彿正靜靜地沉眠著。
「唔……」
胤禎踏出了一步,只有一步便已足夠,他雖無懼室內的各種機關部署,但卻不想與那座靈柩靠得太近,不想事後因此惹人口實,招來非議,不但污辱了自己所尊重的對手,更侮辱了尊重這場決鬥的自己。
他所求的,只是像現在這樣,站在可以看見靈柩的地方,近距離把它毀滅,並且親眼得到確認,那就夠了。
「一個人可以死兩次,不知該算是幸運或不幸……那麼,便說聲永別吧,小女娃娃。」
緩緩抬舉起手,在無敵的太天位力量轟擊下,不管這靈柩周圍有多少層結界保護,粉身碎骨都是唯一的結局,但當胤禎正要轟出重掌,身後卻陡然傳來一聲怒喝。
「給我放開你的手!」
憤怒的語音中,有著不容忽視的壓迫感,讓胤禎為此回轉過身,看見那名彷彿打從體內深處熾放出怒火的青年,一名應該是自己手下、聽命於自己的青年。
「哦?是你嗎?你不在外頭與敵人作戰,跑到這裡來做什麼?你難道不知道因為自己脫離戰線,會導致旭烈兀遭受圍攻,壓力更加吃重嗎?或者,這本就是你的打算嗎?」
語氣中隱隱蘊含的指責,可以說是君主對臣下最強烈的質問,但花天邪恍若未聞,仍是以同樣的怒意,斬釘截鐵,硬生生重複著同樣一句話。
「給·我·放·開·你·的·手!」
質問換得了更進一步的頂撞,胤禎暫且不作反應。對於花天邪與莉雅的過往,他也有相當瞭解,側眼望了望斗室內的靈柩,再轉看向花天邪,眼神瞬間冰冷了下來。
「無論理由是什麼,膽敢正面挑戰魔王權威,就要付出代價,你確信自己已經做好了那樣的準備嗎?別忘記,石崇對你的栽培,在你身上花的心血著實不少,你這一步踏錯,你過去的辛苦與未來都會毀於一旦……朕最後再問你一句,你當真有反叛魔王的準備了嗎?」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胤禎身上也散發強烈的壓迫氣息,那是極為明顯的敵對訊號,一字一聲,震得整條迴廊都在微微搖動,如果是膽子稍微小一點的人,面對這樣的殺氣騰騰,肯定馬上就被嚇得心膽俱裂,跪地求饒。
但在怒氣之中,胤禎卻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類似畫面自己之前也曾遇過,那是在孤峰之戰前夕,自己為了把梅琳調開,不讓她有機會支援鐵木真,所以派天草四郎陪著她赴約,去守候一個不會實現的會面。
當自己說出命令的時候,天草四郎顯得很震驚,甚至非常抗拒,梅琳對他而言,是足以令他豁出生命去守護的對象,若有得選擇,他是寧願死都不會做出背叛她的事。但這卻不是自己所樂見的……
「若你拒絕,那就是對主君的背叛,朕再問你一次,你當真有反叛魔王的準備了嗎?」
同樣的一句問話,令天草四郎面上浮現了痛苦的表情,最後忠誠心戰勝了道義堅持,讓他沒得選擇地執行了任務。事情已隔兩千年之久,熟悉的情景卻在今日重演,在胤禎眼中,花天邪的表情彷彿與當年的天草四郎重疊,兩張面孔都顯得那麼猶豫、那麼困惑,讓胤禎幾乎以為自己會聽到一模一樣的回答。
然而,經歷了兩千年的歲月,累積了兩世人生的經驗,總是有些事情會改變的……
「給我……放開你的手!謝謝。」
一字一字輕輕地說出,聲音柔得像是一張紙飄落地上,雖然沒有了之前的怒意,但微笑的話聲中卻透出一股堅決,讓人明白這並非是一時激憤的衝動,而是有已經覺悟的決心。
(……蒔貞啊,朕應該為你高興嗎?兩千年後,你終於後繼有人!你的傳人完成了你的遺憾,他踏出了當年你踏不出的那一步,你一定很高興吧,呵……)
心裡默默感歎,胤禎怒意盡消,反而還有幾分欣慰,但這種心情並沒有顯示在表面上。因為怎樣欣賞也好,當有人以殉道決心挑戰皇者威嚴,賜他死刑,就是維持皇者威儀唯一的做法,花天邪的命運已經在他回答的那一刻,就被他自己給決定了。
左掌一翻,胤禎一記魔龍皇拳破空而發,拳勁在半途隱約變化為龍形,狠惡飛噬向花天邪。
花天邪雙掌合什,祭起掌絕領域,要先延緩這一拳的轟擊速度,再以高速身法避開。若是平時,對上胤禎的隨意一招,他絕對有能力接下或避開,但是當胤禎已懷著殺意,認真出手,差上一個天位的結果就顯露出來,兩勁交擊,花天邪的領域瞬間被破,身體被皇拳拳勁貫穿,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往後摔飛出去。
以武功實力來算,花天邪絕對算是當今世上前五名的高手,但在胤禎面前,卻顯得不堪一擊,這結果看似令人訝異,可是卻又如此正常。
「不自量力的小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