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鐵諾歷五六八年十二月艾爾鐵諾杭州城
「喂!喂!你沒有事吧?突然之間臉色那麼難看,是吃東西吃壞肚子了嗎?」
看見泉櫻突然間變得沉默,泫然欲泣的淒楚表情,本來預備說些什麼的蘭斯洛,變得手忙腳亂,很努力地想讓泉櫻的感覺好一點。
「不,我沒事,剛才有點砂子進了眼睛……」
泉櫻回過神來,立刻收攝心神,換上微笑,強自壓下心頭的那股難受與矛盾,想提議離開這個觸景傷情的危險地點。這時,她察覺到蘭斯洛尷尬的表情中,有著一份欲言又止的感覺,便出口詢問。
「啊……那個……沒有什麼啦……本來、本來我是想要告訴你,這裡風很大,又很涼,在這裡站久了以後,我的頭有一點……」
「什麼?你該不會要告訴我,你又開始頭痛了?」
「呃……其實也不是很痛啦,只是有點感覺……一點點的感覺,真的要說痛,好像也不是很厲害,不過……」
因為發現妻子的表情不對,蘭斯洛這番話說得提心吊膽,甚至開始前言不對後語,一面說一面偷瞥泉櫻的臉色,哪知道話說到一半,泉櫻忽然「哇」的一聲,像個小女孩似的哭了起來。
過去蘭斯洛對這個美麗嬌妻的認識,總是記著她知性、聰慧、理智而自製的一面,典雅高貴,是一個不管何時都顯出高等教養的名門貴女;與她討論事情,聽她有條有理的分析,甚至可以說是一種享受,卻從來不曾想過,她會有像現在這樣,完全不顧自己的形象與自制,像個稚齡女童般嚎啕大哭的一幕。
事情來得突然,當下就令蘭斯洛慌了手腳,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才讓泉櫻這樣心防崩潰,忘形哭泣,急忙跑過去,想要弄清楚她哭泣的理由,但是才一靠近,胸前衣襟就被泉櫻一手抓住,急湧的淚水一點一滴,灑在他的衣襟上。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可是……這次我不能再……嗚……」
斷斷續續的啜泣聲音,與那張涕淚縱橫的悲傷雪顏,同時重擊在蘭斯洛的胸口。還搞不清楚自己錯在哪裡,蘭斯洛只能任由妻子抓著衣襟,淚水頻頻流下,沾濕了胸前一塊。
泉櫻抬頭望向蘭斯洛,美麗的眼眸中淚光朦朧,傾訴著出不了口的言語;之前的幾個地點,她還可以果斷地馬上離開,避免蘭斯洛舊疾復發,但是當地點換成這一座破廟,當她意識到必須要離開這裡,胸口頓時感受到一陣似曾相識的疼痛。
那股痛楚,當初在西湖畔,公瑾師兄要洗去自己的記憶,讓自己忘記這些往事時,自己的胸口也曾經這麼疼痛過;如今,明明就身在這裡,懷念著已經消失的過往,卻還要主動離開,抹煞掉曾經存在過的事實,只要一想到,就忍不住胸口那陣撕裂似的疼痛……
如果讓蘭斯洛回想起那一幕,可能發生的後果固然很令人恐懼,但是倘若要把曾發生的一切,全部抹煞與否定,這樣子所帶來的痛苦,卻比那份恐懼要難過得多了。
當泉櫻意識到這一點,她的理智很快就指引出方向,告訴她現在該做些什麼,然而,那卻需要更大的勇氣。泉櫻努力吸氣,想在胸中盡可能多累積一點勇氣,讓她能夠直視蘭斯洛的眼睛,說出自己該說的話語。
「我……我……」
要做這件事,可能比上陣與敵人作戰更為困難,泉櫻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話語,但就在她想要再一次努力說話時,一直在她面前保持沉默的男人,終於開了口。
「其實,應該是我對你說對不起的,本來帶你回到這裡,是想要讓你開心的,沒有想到反而讓你這麼難過,我真是糊塗。」
蘭斯洛說的話,讓泉櫻茫然不解,不過蘭斯洛馬上做出很好的解釋,一手指向半空,在兩棵大樹的中間,對著那並不存在任何東西的地方,認真道:「那兩棵樹的中間,以前結過樹籐,掛著草燈,數量……大概有一千五百多盞吧,記不太得了,反正編完草燈就直接掛上去,又還要趕工繼續編,根本沒時間仔細數……」
一番話讓泉櫻如遭雷殛,不可思議地抬頭望向蘭斯洛,卻見他好像很興奮似的,手指著幾棵梧桐樹,仔細描述著那一晚這裡的情景,每一處草燈如何懸掛,燈火搖映的情景如何,說得清清楚楚,鉅細靡遺。
「……啊啊啊,那種手工藝真是讓人死都不想做第二次了,那天晚上又要趕時間,又怕東西做不好,心裡一急,做出來的東西就會出錯,結果重做又拖慢了速度……唉,比上陣砍殺敵人困難多了,這輩子都沒有這麼麻煩過。」
蘭斯洛感歎道:「如果不是我的兔子老婆告訴我,這麼做可以讓我把到杭州第一美人妹妹,就算是有人用刀架在我脖子上,我都不會幹這種事,不過呢……她這個魔導公會主席,倒也不是胡言亂語的神棍,那個戀愛魔法確實有效,我始終相信,就是因為那個魔法的魔力,才會讓你動心的喔!」
「你……你真的都想起來了……」
「嗯,前一段時間我閉關修練的時候,一些過去的印象,開始陸續在我腦中浮現,最早的時候我曾經十分困惑,但很快我就知道,那正是我所失去的一段記憶……在我前往香格里拉之前,我就已經把前事回憶得差不多了。」
肯定而溫柔的語氣,勾起了泉櫻一段回憶,當時自己在香格里拉城中屢屢遇險,都是丈夫化身蒙面俠士「阿里巴巴古德三世」現身相救,當時自己只覺得好笑,弄不清楚他在搞什麼把戲,因為兩夫妻彼此又無嫌隙,為什麼他要用這方式來躲開自己呢?
魂靈、元神出竅,於萬里之外戰鬥,這種術法要冒很高的危險性,假如丈夫真的不喜歡自己,就不會大費周章地萬里來援,但當時問他為何蒙面改名,他只是語焉不詳地用「不好意思」來做交代,那時自己弄不清楚他究竟在不好意思什麼,可是現在……
「那時候,你說你不好意思見我的面,意思是……」
「因為我很對你不起啊……從我們認識開始,我就不曾給過你什麼好生活,一直給你帶來麻煩與禍患,在日本的時候還那樣蠻橫欺侮你,真是再也找不到那麼爛的男人了……」
蘭斯洛的歎息,引動了泉櫻又一次淚如泉湧,她覺得……如果是在這樣的情形下,自己或許有勇氣,把那句道歉話語說出來。
「那時候……都是我不好,刺了你一劍……可是請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想那麼做,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那一劍是刺在我……」
「噓!這句話不要說出來,那些讓人不高興的事情,不需要再提起它了,當初如果我有能力保護你,你也不必做出那樣的選擇。」
當時在西湖之底,被泉櫻一劍貫胸的背叛之痛與心傷,在事隔數年後的現在,蘭斯洛已經有足夠的智慧與見識,去看穿整件事情的始末,明白泉櫻做出這樣舉動的理由,所以,他小小聲的輕噓一聲,阻止了泉櫻的說話,用他厚厚的指頭,很輕柔地拂拭去滾溢的淚珠。
「謝謝……可是,我不可以再膽小下去了,我想要面對這些東西,該是我背負起來的罪,我不想逃……」
即使是在激動的情緒中,泉櫻仍維持著她的聰慧與理智。輕輕而堅持地推開蘭斯洛的手,她仰頭望著這個男人,輕聲問道。
「我們……該怎麼辦呢?」
當所有被刻意隱藏的東西,都已經被揭開在陽光底下,曾經想要逃避的罪與罰,都到了審判的時刻。泉櫻很清楚,在自己與這男人之間,存在著太多的東西,那些恩怨不只單純牽扯他們兩人,甚至牽扯到很多旁邊的人;種種的糾葛,讓泉櫻看不見未來。
「如果要算帳,我們彼此都有很多帳要算……」
發生在西湖之底的情仇、枯耳山的仇恨、戰場上的敵對、在日本的生死決鬥……自己與泉櫻彷彿是天生注定為敵的仇人,不管是這些事件中的哪一個,如果算起裡頭的敵意與恨意,兩人應該馬上拔劍相向,拚個你死我活!
「但我們卻沒有這麼做……即使是在我們最憎恨彼此的時候,我們也都留下了餘地。雖然說有點巧合,可是我仍然相信,冥冥中我們都還記掛著對方,沒有把事情作到絕,所為的……就是現在這一刻了。」
要清算過去的仇恨與累怨,是很容易的一件事,然而,即使在最灰暗沉重的回憶中,也依然能找到歡笑與喜悅,事情並不是只存在著單一的一面,如果要一起攜手走向未來,就不能只記著單一的一面。所以,現在的問題就只剩下一個……
「其實仔細想想,過去我好像從來沒有正式問過你,都是直接拉你起來,就強迫你跟著我走……」
蘭斯洛選擇握起泉櫻顫抖的手,很認真地問道:「這位漂亮的大姑娘,願不願意和我這頭山猴共同走過剩下的人生呢?當然啦,我不否認我們這一行風險很高,所謂的人生……說不定明天我們就一起被你師兄給宰了,但即使是明天就要死,我還是希望死的時候有你在身旁……呃,當然我這麼說絕不是想拉著你一起死啦……奇怪,為什麼我會說到這個?我本來不是想說這個的……」
從認識這個男人開始,一直到現在,他緊張起來就語無倫次的情形,明顯沒有什麼改善,這實在說不上是什麼可喜的事。
可以回答的話很多,但是這一刻最重要的,應該就是對自己誠實,不要做出會讓自己後悔的回答……
「傻瓜,你根本沒有必要裝得那麼斯文啊……」
眼中仍閃著淚光,但泉櫻的唇邊已經綻出微笑;有生以來,她真心想要歡笑的時間,實在屈指可數,可是這一刻,她忍不住笑出聲來,因為那種整個身心都沉浸在幸福中的感受,真的很好。
「像你這樣不會說話的粗魯猴子,只要直接把我拉起來,要我跟著你走就行啦!」
「哦?這麼說,以後有什麼事情,我可以直接一棒子打昏你,拖著你就行了嗎?」
「那個不行啦!啊!」
驚呼聲中,泉櫻已經被蘭斯洛給攔腰抱起,在未及反應掙扎的情形下,就被他低頭吻了下去。也許這頭山猴的粗魯蠻橫一如過往,但泉櫻卻無法否認,經過數年時間的磨練與練習,他的接吻技術確實大有進步。
然而,與數年前差別有異的地方是……兩人身旁也多了不相干、不識相的不速之客,會在最不適當的時候不請自來!
「啊!不、不好意思,我又挑錯時間出現了嗎?你們也真是有夠難找,我鑽遍了大半座杭州城的地底,還差點被地下水淹死在西湖裡,才終於找到你們。」
從土中冒出頭來,半個身體還藏在地表下的有雪,灰頭土臉的樣子看來真像頭肥胖地鼠。本來還笑吟吟的他,在承受蘭斯洛那滿溢著殺氣的目光後,手忙腳亂地開始解釋。
「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撞破你們姦情的!其實接吻也沒什麼不好,你們這對狗男女就繼續親吧!給它親到死、親到下地獄為止,我不會再來打擾的。」
「雪太郎,有什麼事嗎?」
縱然心中哀歎,泉櫻仍是得在丈夫拔刀斬人之前,先問清楚事態。好端端在飛空艇中的有雪,不可能突然跑來這裡,如果他真是有意偷窺,以自己對他的理解,此刻的他肯定是滿臉淫笑,不會像現在這般慌張,所以肯定是飛空艇內有了狀況。
「沒什麼啦,只是剛剛稷下方面傳訊過來,鐵面人妖與金鰲島已經回到中都,發生了一些變故,需要立刻讓你們知道而已……」
「知道了,我們馬上就會回去的。」
讓有雪先行離開,泉櫻體貼地幫蘭斯洛整理亂髮與衣服,預備向這個蘊藏很多回憶的地方,做最後的告別。
「對了,你的頭還在痛嗎?」
「痛?哪有?我頭好壯壯,很久不曾頭痛過了。」
「但是你今天一整天……」
「喔!你說那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蘭斯洛大笑起來,但是任誰都聽得出,笑聲中明顯有著刻意掩飾尷尬的意味。
「因為我之前一直在想,要怎麼告訴你事實,你才比較不會生氣?後來在北門天關的時候,風華建議我,可以像那些小說裡頭寫的一樣,先裝頭痛,然後就說回復記憶,這樣看來也比較正常啊!」
「等等,風華姊姊知道?」
「是啊,小草和楓兒都不在,我只能找她商量,她說我該老實面對自己,和你好好談一談,不要留下任何遺憾,所以我才特別改變航向,先來杭州。」
「然後……你就一直喊頭痛,就是要裝出突然回復記憶的樣子?我的天啊!我還一直在擔心你會舊疾復發。」
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現在的泉櫻,也同樣覺得自己的頭有夠痛,甚至隨時都有可能腦溢血倒下。
可是,當蘭斯洛摟著她肩頭,低姿態地道著歉,怒意剎時盡消的泉櫻也只能暗歎自己前生必是作惡多端,這輩子才有此報應,怪不得別人。
「這次的事情就算了,但你老實對我說,還有沒有什麼事情,是你沒有告訴我的?」
這個質問的範圍很廣,而看泉櫻杏眼圓瞪的微怒樣子,蘭斯洛也無從迴避問題,經過片刻思考,他看看左右,想到了一件事。
「被你這麼一說,其實是有一件事耶!」
「是什麼事?」
「我在這裡編草燈的那個晚上,你指著自己心口,說火點燃在那裡的時候,我受到了很大的震驚,因為直到那一刻,我才突然發現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發現什麼?」
「我發現……你的胸部其實還沒有小草大!喜歡上這樣的你,我有吃虧和受騙的感覺耶。」
「……」
「喂,婆娘,你掉頭就走是什麼意思啊?是你要我坦白告訴你的,聽了就掉頭走,很沒風度耶!而且我是說你那時候的胸部沒她大,又不是說你現在的……啊,哈哈哈,我這麼說,當然不是說你那時候的胸部比男人還小啦,喂!你別走啊,等等我啊!」
蘭斯洛和泉櫻回到飛空艇後,由電子螢幕中詳閱了稷下傳過來的最新情報,驚訝地發現事情遠超過有雪所說的「一些變故」,情形的嚴重程度,甚至不下於當初陸游中都大戰後的局勢變化。
金鰲島出現在中都上空,是今天稍早時候的事,當時中都城掀起了一片騷動,近千萬市民為著這龐然大物的遮天奇觀而嘩噪。
回到中都城的周公瑾沒有浪費時間,立刻就選擇謁見旭烈兀,與這位執掌艾爾鐵諾重權的皇子商議軍國大事。謁見的時間並不長,根據當時在場的百官群臣敘述,前後時間不過短短一刻鐘,這對師兄弟便反目動手。
旭烈兀雖然是出了名的深藏不露,但對上這名太過強大的敵人,卻連一露鋒芒的機會都沒有,在萬物元氣鎖的鉗制下,一招甫動便即失手被擒,跟著周公瑾就宣佈旭烈兀皇子串通敵國,被剝奪所有大權,全中都城進入戒嚴狀態,嚴厲搜捕城中的間諜。
「真是莫名其妙,那個鐵面人妖和什麼人都處不好……」
蘭斯洛做出了這樣的感想,泉櫻則是大感吃驚,因為她實在想不到,公瑾師兄會在這時候與六師兄反面破臉。
當然,以公瑾師兄的智慧,早晚會看穿六師兄意圖與雷因斯談和,聯手對付他的企圖,不過這次也未免發現得太快,整件事情除了旭烈兀與妮兒,就只有己方寥寥數人知道。妮兒傳訊中甚至還用了密語,就算被截聽也不會被發現,公瑾師兄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呢?
而且就算知道,公瑾師兄向來那麼深沉的個性,怎麼會突然採取這麼激烈的手段?在這種時候監禁旭烈兀,獨攬大權於一身,那不但要面對城外的敵人,城內的麥第奇家勢力也必有反擊,這實在是最糟糕的處斷方式啊!
越想越是莫名其妙,泉櫻完全想不透公瑾的做法有何意義,不過蘭斯洛認為,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不用再說些什麼,應該趁著敵人自亂陣腳的機會,狠狠地過去給他一擊,把鐵面人妖給轟掉。
「打倒二師哥?可是……他的武功……夫君你已經能掌握齋天位力量了嗎?」
「還不行啊!」
「那要打什麼東西?」
「所以我說轟掉他,不是說幹掉他。」蘭斯洛揚揚眉,要旁邊有雪拿出一張剛剛收到的稷下通訊,裡頭明白地寫著:
太研院院長座機「鐵達尼一號」已經朝中都城前進,上頭裝載著太研院傾全院人馬之力趕工完成的主炮──通天二號!
「別說齋天位的自我痊癒異能,就算是太天位的完美體,只要挨上一炮,那也是必死無疑,我們找機會瞄準鐵面人妖,偷偷給他放一炮,保管他連人帶鐵面,一炮成灰!」
「那他如果也偷偷找機會,對著你放一炮呢?」
「好問題,但我認為以鐵面人妖的武功,不用偷偷放我們炮,更何況船上有你在,或許他顧念同門之誼,不會動手;可是如果他真的放了……唔,哇哈哈哈,婆娘,這下子我們真的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蘭斯洛雙臂環抱,哈哈大笑起來,泉櫻在旁看了哭笑不得,實在不曉得丈夫何以如此有信心,會認為一名曾經親手弒師的逆徒,還顧念同門之誼,但事到臨頭,多想也是沒用,只有順其自然,先朝中都城過去了。
看著幾乎飆到全速的儀表板,泉櫻祈禱著身在中都的妮兒能夠平安,卻料不到那邊的情形比想像中更嚴峻,妮兒正與兩名盟友相歎無用。
「想點辦法啊,你們一個是白鹿洞掌門,一個是雷因斯的大軍師,事到臨頭,沒有一點主意嗎?」
「我抗議一下。我的掌門頭銜是被人硬架上去,與我本人意願無關,多數時候我只會吸大麻和把妹,不懂什麼軍國大事。」
「我也抗議一下。我是出了名的百敗軍師,每次出的主意一定變成餿主意,為了大家安全,還是別由我出主意比較好。」
源五郎和胭凝相互推責任,一方面是兩人還需要時間回復元氣與戰力,一方面也是因為局勢變化出乎源五郎意料。
旭烈兀預備與雷因斯談和一事,源五郎事前全不知情,是來中都與妮兒會合後,才從她口中聽聞的。
當日在金鰲島中,公瑾對於胭凝的離奇出現,已經感到懷疑,仔細留意觀察之下,發現源五郎仍潛藏島上的事實,布下埋伏後,驟然發動雷霆奇襲,本來兩名敵人應該全無生機,但胭凝不受萬物元氣鎖鉗制的本事,在這時候幫上了大忙,經過一番血戰,胭凝與源五郎好不容易殺出生天,就這麼一路且戰且走,來到中都城。
這一路上與金鰲島進行追捕戰,源五郎力量未復、胭凝也在突圍時被公瑾傷得不輕,能夠安抵中都的主要理由,其實是因為兩人在魔法上的優秀修為。兩名天位魔法師的攜手合作,反覆進行空間跳躍,再施放種種阻敵術法,打亂敵人的追蹤方向,利用金鰲島跳躍系統還沒修復的劣勢,這麼逃到中都城來。
「其實我覺得還有一個理由。」源五郎微笑道:「與你這個老搭檔敵對時,周公瑾其實始終都留了一手,沒有全力以赴,這才給了我們可趁之機,不然可能我們早就死在金鰲島上了。」
「鬼扯什麼東西?我當小丫頭褓母當得太久,現在對男人一點興趣都沒有,只想好好找個地方,抱抱年輕可愛的小美人兒。」
胭凝對源五郎的話嗤之以鼻,也沒有興趣再與他多說,逕自離開。當兩人到中都與妮兒會合後,妮兒便送周嘉敏回到白鹿洞後山,而胭凝與源五郎則在萬花樓暫時棲身。
萬花樓是青樓聯盟在中都城的分舵,自從香格里拉大戰後,意圖一舉消滅香格里拉的周公瑾,已經成為青樓聯盟的大敵,青樓聯盟收留源五郎合情合理;至於胭凝,她不是青樓聯盟的貴賓,而是倍受尊敬的大客戶。
「胭凝姊,為什麼你是大客戶?當年你在中都城的時候,在青樓裡頭花了很多錢嗎?」
妮兒特別提出這問題,因為在她的感覺裡,胭凝和富裕兩字似乎扯不上關係,如果說她當年能有大筆金錢花在青樓,這聽來實在不可思議。
「花錢?不不不,有本事的人喝花酒與嫖院都不用付錢,只不過當初和我好過的美人兒都親口答應,只要我自己開院子當老闆,她們全體跳槽跟我辦事,青樓聯盟為了怕我拆她們的台,所以只要我來,一律不收費。」
「啊?那……你現在還有那種打算嗎?」
「呵,那可說不定喔,你如果來我這邊做事,我捧你當紅牌小姐啊!」
胭凝笑著離開,而妮兒則從源五郎口中得知,當初胭凝還真有開設妓院的打算,只是此事引起陸游發怒,覺得堂堂白鹿洞子弟開設妓院,還打折招待同門儒生,成何體統?所以才讓胭凝打消主意,否則今日中都城生意最好的一家妓館,可能就不是萬花樓了。
不過,胭凝雖然幫著源五郎離開金鰲島,擺明與公瑾敵對,但卻對艾爾鐵諾的情形沒興趣,所以當他們商討旭烈兀的處境時,胭凝就選擇離開,不參與這些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