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那裡?)
仔細一聽,似是孩童的嬉戲聲。時值冬季,這兩天雖然沒有下雪,但仍然寒冷,這些孩子一定很活潑,才會在這冷颼颼的天氣裡出來玩耍。心裡無聊,加上好奇,妮兒忍不住尋聲走去,瞧個究竟。
聲音來自左面山坡。不是很陡,但仍有相當斜度的土坡,被皚皚白雪覆蓋,在陽光反射下,成了一片耀眼的閃光。幾個孩童、少年拿了些木板作墊子,就這麼從坡上順著滑了下來,一路上還相互投擲雪球,彼此嬉鬧。
「哦?好像很有意思啊……」
妮兒大感有趣,仔細想來,在與哥哥重逢,追隨他浪跡天涯之前,獨自待在家鄉的自己,也有著很平凡的童年,像這樣子的遊戲,記憶中依稀也玩過,可是……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呢?為什麼回想起來只有朦朧的一片呢?
一時間有點疑惑,妮兒方要細想,孩童們的歡笑聲吸引了她的注意,抬頭一看,登時呆在那裡。
(喔!美……美少女!)
在那群孩童中,有一個年紀最大,幾乎已經可以算是少女的女孩,長相極為嬌美,個頭嬌小,肌膚白嫩,和週遭雪地相映,像個雪中仙子一樣,美得讓人讚歎不已。
妮兒自己也是個被許多人當作美人的女性,可是現在,她仍然對這名與同伴投擲雪球,笑起來像是一幅夢幻圖畫般的小美人,驚艷得看傻了眼。
驚艷的感覺,有相當部份來自心靈上的衝擊,因為這個女孩的美感,與自己是截然不同的類型。與自己充滿活力的陽光美感相比,她則像是一個經過完美塑造的可愛娃娃,從眼眸、鼻樑、小嘴、小巧的指頭,到每一根柔柔髮絲,看起來就是好窩心的可愛,好想好想把她抱起來,親膩地磨蹭。
聽說有些小孩子,天生就有討喜的魅力,無分男女老幼,一看到就好想疼愛她,把所有的糖果、餅乾、零用錢都塞到她懷裡。自己現在心頭所升起的,好像就是這種感覺……
真是奇怪,這樣的孩子,理應看一次就忘不掉,為何自己上趟在基格魯不曾見到呢?
方自納悶,後面傳來聲音,是已經將近中午時分,各家叫喚自己的孩子回去用午餐。聽到父母的叫喚,孩童們一哄而散,只剩下兩三個手腳慢的,還在收拾自己的東西。
那個可愛的美少女並沒有離開,還在玩著木板滑雪的遊戲,似乎捨不得就這樣回去。妮兒心裡一動,想要上前去與她說幾句話,卻給耳裡聽到的東西再震驚了一次。
「宗次郎,我們走羅,下午再來玩吧。」
簡簡單單一句說話,差點讓妮兒的下巴掉在地上,話裡的意思是很普通啦,可是那個稱呼……
宗次郎?這個好可愛好可愛的美少女……是個男的?更奇怪的是,為什麼這種錯愕感自己會覺得似曾相識呢?
這年紀的孩子,聲音都是嬌嬌嫩嫩的,聽不出來性別並不足為奇,只是實在很難想像,美得這麼讓人窩心的一個孩子,居然是男的,這實在是太可惜了,造物主是不是瞎了眼睛?為什麼最近的男人一個個都比女人還美呢?
才在納悶,那孩子抬起了頭,似是發現了自己的注視,跟著就笑了起來,和善而討人喜歡的笑容,讓妮兒剎那間把什麼都忘掉,快步跑了過去。
「小弟弟,中午了,你不回家吃飯嗎……啊!」
妮兒叫了一聲,沒想到這孩子動作那麼快,忽然間就撲了上來,像是在撒嬌一樣,緊緊抱著自己的腰不放。
假如作這種事的是源五郎,現在肯定已經被妮兒用天魔功打到半空去了,但是對這孩子,妮兒一方面感覺不到任何被佔便宜的疑慮,一方面也被他的氣質所吸引,只是慢慢帶著他坐下。
輕輕摸著他的頭,髮絲烏黑油亮,感覺很柔順,像是上好的絲緞,高高攏成一束,直直垂到腰際。這實在讓自己有些好奇,因為這年紀的小男生,很少會留這樣的長髮,也不會有耐心去把它保養得這麼好。
孩子的小手與肌膚都很冷,妮兒這才留意到,他身上雖然穿著棉衣,但卻相當地單薄,顯然很不保暖,心疼起來,就把本來披在身上的一件皮襖脫下來,為他穿在身上。
「嘿,宗次郎,把手鬆開一下好嗎?不然你怎麼穿上這件衣服呢?」
「大姊姊……」
近距離聽見聲音,入耳的感覺還真是嬌嫩清脆,簡直就像是專門養在宮廷裡歌唱的歌童,妮兒在惋惜的同時,也在感歎怎麼自己就沒有一個這樣可愛的弟弟妹妹,可以讓自己放心去寵。
「你身上的味道好好聞喔。」
應該是讚美自己好香的意思吧,妮兒是這樣理解的,假如是源五郎,肯定是一顆石頭砸過去,但是換成這麼可愛的小男孩,妮兒卻對他的誇獎滿心歡喜,才要說幾句話,哪想到他抬起頭來,就是一個沒頭沒腦的問題。
「大姊姊,你是人嗎?你這樣……算是人嗎?」
即使不是脾氣暴躁的妮兒,換做是任何人,都會對這問題大發雷霆,不過,或許是眼前小男生的長相太過討人喜愛,想要發脾氣的妮兒,卻無法升起半點怒意,只是伸指在他鼻子上一碰,笑道:「姊姊當然是人啊,這裡又不是武煉,而且姊姊那麼漂亮,難道會是獸人嗎?這樣說很沒禮貌,下次不可以唷!」
最不爭氣的地方是,明明想要發一點脾氣來表現年長者威嚴的,卻在碰到美少男鼻端時,心裡充滿得意的喜悅,臉上幾乎要笑歪了嘴巴。
(碰到了耶……這麼可愛的小男生,我真的用手碰到了耶!)
端視著他在冷風中直呼熱氣,努力要弄暖小手的可愛模樣,妮兒心裡直想掏些餅乾糖果之類的東西,來和這孩子分著吃,可偏生出來時什麼都沒想,身上也是什麼都沒帶。想摘些樹果野草莓,自己又沒有兄長那樣辨認草木果實的本事,而且雪花封山,也不可能找到什麼果實。
唉,如果源五郎在這裡就好了,要是和他一起來的話,一向把什麼東西都準備周全的他,肯定會帶著熱騰騰的食物一起來的……
「宗次郎,你叫宗次郎嗎?你姓什麼呢?告訴姊姊好嗎?」
「我姓沖田,宗次郎是我的名字唷,不過師父說男人應該有更帥氣的名字,所以又替我取名叫總司。大姊姊呢?」
當宗次郎脆著嗓音,這麼天真地問著,少女幾乎要流下感動之淚。這麼久以來,她終於有機會以自己的口說出自己名字,而不是屈辱地被人介紹那難聽到極點的蠢名字。
「姊姊有個很優雅、很好聽的名字喔,是姊姊花了很多時間查書找出來的,西優潔蘭·妮,不過你簡單地叫我妮兒姊姊就可以了。」
擁有天位力量,即使天寒地凍,妮兒也沒有絲毫寒意,只是逗著宗次郎說話,雖然沒聊出些什麼,但是對妮兒來說,只要能看著這張可愛小臉,看這個可愛到極點的男孩,用很天真、又帶著幾分靦腆的稚嫩表情與自己談天,就是一種享受了。
宗次郎說,他是出來找師父的。師父的使者將他帶到這裡,並且傳達師父的口信,會在兩天前與他在此碰面,讓他在基格魯等待。
「兩天前?那你不是在這裡被放了兩天鴿子嗎?太惡劣了,宗次郎,你和大姊姊一起回去吧,到我的地方去暫時住下,再慢慢找你那沒良心的師父吧!」
妮兒氣憤地要帶宗次郎回北門天關,但男孩卻很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輕聲道:「師父說,作人要講信用、講道義,與人約定,就一定要做到,所以我一定要在這裡等他,雖然他常常迷路,又搞不清楚東南西北,不過他很重信用,就算花一千年、兩千年,他都會來這裡找我的……」
「一兩千年?那時候小宗次郎早就變成老老頭子了……」
看著宗次郎認真的表情,妮兒只有咋舌的份,真是這麼傻傻地等上一兩千年,怕不早就凍成望師石,變成此地的風景名勝了。不過,感覺真是怪異啊,常常迷路又搞不清楚東南西北,這種人怎麼好像自己很熟悉啊?
「你……你那個師父……該不會是……」
「是什麼啊?大姊姊。」
「不,應該是我搞錯了,不可能的……」
怎麼想都覺得這個念頭太過荒謬,天下的路癡不少,總不會每一個都姓天草,又排行第四,而且這麼可愛的一個孩子,怎麼會和那傢伙扯上關係?
想來想去沒有結果,最後,在妮兒必須離去,宗次郎卻又都堅持要留在這裡的情形下,妮兒依依不捨地與男孩分別,臨走時還承諾明天她一定會重回此地,幫宗次郎帶來食物與衣服。
「宗次郎,明天你要在這裡等喔,我會帶禮物來見你的。」
「好啊,我的小雷跑到樹林裡就不見了,明天我會把它找出來,給大姊姊看。」
「哦?小雷?是你的寵物嗎?」
「嗯,很可愛唷,大姊姊一定會喜歡的。」
蘭斯洛的昏迷,令得稷下城內領導階層一陣大亂。愛菱自己慌了手腳,急忙通知蘭斯洛的貼身近侍,也就是首席幕僚蒼月草。當那位似曾相識的美人幕僚出現在她面前,愛菱不禁張大了嘴巴。
「白、白三……」
「就是這麼一回事了,小妹子。」
「人、人……變態人妖啊……」
「呃,好像不是你想的那樣……」
解釋起來,著實花了一點時間,不過最後兩人仍是合力將蘭斯洛帶回住處,仔細診斷。
透過太古魔道與魔導術,兩人得到共同的結論,因為某種外力的干擾,蘭斯洛處於意識盡失的混沌狀態,不過,由於這股外力是來自皇太極的遺物,所以應該不會對蘭斯洛產生什麼壞處才對。
想要招待愛菱,但是愛菱在確認蘭斯洛平安無事後,便急著要離去。她剛剛接到一封傳訊,與她情同姊妹……嗯!關係很特殊的姊妹……的魔鬼大夫華扁鵲,已經到了稷下城,要約她一見。能夠與舊友重逢,愛菱萬分喜悅地取消一切行程,趕去會面。
能夠體諒愛菱的心情,小草並沒有強留,事實上,能與自己的姊妹再重逢,她也是非常地高興。
「姊姊。」
「小姐,十分抱歉,雖然沒有得到您的指令,但我自己判斷情勢,覺得稷下可能欠缺援助,所以就趕回來了,請您原諒我的自作主張。」
「姊姊你不用這樣說啊,我們現在正需要幫手呢,如果沒有你,今天的情形還不知道要怎麼解決呢?」
小草親膩地與姊妹相擁,對方雖然表現得有些不好意思,卻仍是很拘謹地接受了這份擁抱。讓一直在為自己著想、擔憂的姊姊,在歸來時能夠感受到來自家人的溫馨,是自己唯一所能作的事,也是楓兒姊姊最需要的東西。
這樣想起來,自己實在是個很幸運的人。白起大哥、無忌二哥、楓兒姊姊,還有蘭斯洛老公,自己被他們的關心與親情所包圍,而相較之下,自己回饋給他們的東西,是不是太少了呢?
以前是只有楓兒,現在又多了一個大哥,自己對這兩人實在是充滿愧疚,欠他們的東西,這輩子可能怎樣也還不清了吧……
「小姐,因為考慮到人手方面的需要,所以這次我多帶了一批人來,希望能夠幫忙。」
由於擔憂稷下城本身的防衛人手不足,在爆發整體作戰時出現破綻,楓兒特別與大雪山的聘雇部門接洽,以一萬金幣的代價,僱用了五百名大雪山好手外出任務,趕赴稷下。雖然算不上高手,但戰鬥素質很高,運用得當,相信能成為一支厲害的奇兵。
只是,像這樣直接地參與戰事,與大雪山的校規相牴觸,本來是沒可能答應的,是楓兒假傳山中老人號令,就地調集人手趕來,當這份聘雇契約傳回大雪山,可以想見,大雪山中一定會迴響起老人的怒吼吧!
雖然無奈,但心裡一面向恩師道歉,楓兒仍是把這份實力整編完畢,以最快速度帶來稷下援助,除此之外,能順利取得華師姐的允諾幫助,這也是十分可喜的事。現在風之大陸上的小天位高手雖然不少,但幾乎各自都已有其立場,不會輕易改變,像華師姐這樣的游離份子實在少之又少,而她非獨是武功,無論在魔法、毒物、醫藥方面的長才,都不容輕視,有她幫手,比得到一支萬人部隊更有實質利益。
在這極度困頓的時刻,姊姊能忽然出現,還帶來這許多倍增勝算的強助,對小草來說,實在是萬分可喜的事。兩女這樣談話著,突然有人傳來通告,親王殿下已經醒來,正在後院等待兩位前去。
小草與楓兒互望一眼,都覺得奇怪,以蘭斯洛的個性,如果醒了過來,又知道楓兒回來,應該是立刻跑來見面敘話才對,怎麼會弄這種玄虛?
兩人一起前往後院,同時還看到府裡僕從交代親王殿下的命令,禁止閒雜人等進入後院,兩人心中的疑惑感更盛,才踏進後院,就聽到蘭斯洛的聲音傳來。
「……被某個人的背影給壓住,一直仰望著過日子的生活,壓力實在太大了,就算我能變成和你一樣的人,但你這個人實在一點人生樂趣都沒有,活得像你一樣,不如死了算了,所以,我們兩個還是分道揚鑣吧,我不想再走你的路子了,男人啊……還是應該豪放、自由自在,活得多采多姿才對啊!」
獨自坐在涼亭的蘭斯洛,背對著她們,手裡拿了一個黑黝黝的東西,正自對著那東西說話。
旁人或許看不懂,但出身白家的小草、被小草贈予過類似工具的楓兒,卻知道蘭斯洛正使用這樣工具,和某個身在其他地方的人交談,問題是,他在和什麼人說話呢?對方一定也持有這樣工具,才有辦法接收,而世上有這種太古魔道設備的地方屈指可數,小草甚至怦然心跳,猜想丈夫是否與白起兄長搭上了線。
「……那四個字的意思,我想我已經懂了。你不好做、來不及做的事,就交給我吧,我會完成你當初的夢想的,嗯……你也覺得這樣比較好嗎?哈哈,去你的,就算你說這樣不好,我也不會甩你啊……那就這樣說定,下次有空再一起吃個飯吧!先說好,我是獸性勃發的肉食動物,可別拿素齋敷衍我啊,哈哈哈……再聯絡吧!」
把話講完,蘭斯洛切了通訊,轉過身來,兩手交叉環抱胸前,笑吟吟地看著她們。
「老公,你怎麼這樣啊,醒了也不說一聲,我……」
「抱歉啊,這東西是愛菱丫頭前兩天給我的,要弄懂使用方法花了點時間,要打去西西科嘉島,請那些傢伙幫我轉接,又多花了一點時間,耽擱到你們了,原諒我吧!」
小草的關切話語在與蘭斯洛目光相對時,意外地嘎然而止。微笑中的丈夫,就連眼神中也蘊含著淺淺的笑意,但在這份笑意中,有某種自己看不透、感覺不太真切的東西,奇異的感受,讓自己一時間不知要如何應對。
楓兒的感覺也很怪,以她對蘭斯洛的認識,這時候的他應該直接就往小草那邊撲過去,兩夫妻摟摟抱抱地說著親密話語,然後很急切地把自己為何暈去的理由全部告訴妻子,因為他的個性就是這樣急躁、藏不住心事。
或許就是為了這樣,現在的他才讓自己感到一絲反常。悠閒、從容不迫,並不是蘭斯洛素有的人格特質,然而,他此刻的笑容裡,確實散發著一種好整以暇的閒逸感覺,讓人感覺……很特別。
「老公,有什麼特別的事嗎?你好像……不太一樣了。」最先回復過來,與丈夫說話的是小草,她很想知道皇太極的遺物裡,到底藏了些什麼訊息?
「這個嘛……睡了一覺醒來,精神很不錯,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吧。」蘭斯洛笑道:「對了,有一個小玩意兒,我以前常常玩的,剛剛在這裡才想起來,你們大概沒有看過,我玩給你們看吧!」
說著,蘭斯洛像個急於向親友獻寶的大孩子,從懷裡取出一樣東西。沒什麼特別,只是一片早先隨手摘下的葉子,可是,當蘭斯洛把這片葉子放在唇口邊,咽咽嗚嗚地吹了起來,小草與楓兒都有如遭雷殛的震驚感覺。
曲子很動聽、很輕柔,像輕風慢慢地拂過樹梢,也像流水在小溪碎石間旋繞而後流洩,高高低低地起伏迴盪,雖然只是普通的樂聲,但從裡面卻好像轉化出別的聲音,猿鳴、風嘯、雲舞,甚至連太古星語,都彷彿在樂聲裡飛揚彈動,直接傳入聆聽者的心湖裡,蕩出陣陣漣漪。
與蘭斯洛不熟悉的人,很難想像他能演奏出這樣的曲子,事實上,即使是親如妮兒,也絕不知道哥哥有這樣一手本事。然而,小草和楓兒卻都知道,並且在多年前的一個晚上,兩人曾經一起聆聽過這首曲子,也如同此刻一般,因為心靈上的撼動而讓淚珠無聲地爬滿面頰。
曲終,蘭斯洛放下草葉,些許靜默後,他面露微笑,向呆愣在面前的兩位美人兒比了個勝利手勢。
「帥吧!這一手我好久沒有表演了,今天你們能有幸聽到,應該要付觀賞費了。」
「大……大哥……你……是不是……」不知從何時起,聲音變得哽咽,更不自覺地使用了那個已經沈澱心頭許久的稱呼,小草顫聲朝丈夫走去,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被蘭斯洛一抬手,阻止了發言。
「我們沒有很多時間了,那個死矮子開的時限已經沒剩幾天,我不打算讓他掌握一切,至少不能被他掌握主動權,所以,明天一早,我要主動發動攻擊,這一次,會是總攻擊,把一切的勝負榮辱賭上,成功的話,我會把雷因斯大權整個奪過來,正式稱王為帝,當然失敗了就沒搞頭了,那時候再換別的地方,說不定學我岳父大人那樣,試著去征服世界吧!」
蘭斯洛一面說著,一面聳聳肩頭,模樣看來輕鬆無比,但小草與楓兒卻均泛起一種怪異絕倫的感覺,在這個男人身上發現一種許久未見的感受:自信。雖然不知道他的信心從何而來,但此刻的他,沒有迷惘、沒有彷徨,確實是散發著一種自信滿滿、知道要如何去面對未來的把握,讓旁邊的人感到安心。
「我不喜歡這種戰爭、這種打法,不過為了向某人致敬,這次就照他的規則來玩吧!」
蘭斯洛握起妻子的手,點頭道:「小草,這次要麻煩你了。你哥哥不是一個會死守信用的人,也不可能沒想到我們會主動提前攻擊,所以明天我們攻擊的時候,他應該也會同時發動攻擊。他會使用什麼戰術,我們是料不到的,為了有充分的實力迎戰,我希望你幫我的忙,在明日的作戰裡,發動你手上所有的實力。」
「所有的實力?」
「對。我不知道雷因斯還保存了多少實力,以備日後魔族重臨人間界時的籌碼,反正明天的一戰,我要你把稷下城內能使用的資源,全部動起來。在我們進行天位戰的同時,其他的戰鬥部份就交給你了。」
「可是,那樣子的話……」
「小草,你要這樣想,你哥哥再怎麼厲害,也只有一個人,和他相比,如果魔族真的重臨人間,除了大軍之外,肯定還有數名天位高手壓陣,遠比明日威脅更大,你的籌碼如果連明天都應付不過去,有資格拿來對付魔族嗎?」
話語中的魄力,讓小草無法反駁,只能呆呆地點著頭,緊跟著,蘭斯洛在她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
「……那麼,就是這樣了,一切拜託你啦,老婆。」
小草實在是很吃驚,丈夫現在交代的話語,顯然是有所圖謀,然而,和以前的盲目惡搞不同,這一次他似乎非常地胸有成竹,是有相當把握讓計畫成功的,至於他的把握何在,自己卻完全看不出來。
「老公,你怎麼會……」
「我說過了,睡了一覺之後,腦子比較清醒了,就是這麼簡單……只是做與不做而已,從來都是這樣。」
對於這樣的改變,小草一時間有些不安,但蘭斯洛面上的笑容,卻適時地讓她安心下來。不管怎麼說,丈夫現在看起來好像很高興,一掃之前垂頭喪氣的陰鬱模樣,這個改變是好事,自己沒理由反對的。
距離天明沒剩下多少時間,那些準備又很花功夫,小草匆匆離去,進行備戰相關事宜,留下楓兒單獨站在蘭斯洛面前,古怪的氣氛,讓這慣於隱藏自身情感的美女劍手有些不知所措。
「楓兒,謝謝你了,你如果沒有趕回來,我們現在一定傷透了腦筋,聽說你還帶了一大票大雪山子弟兵趕來,真是辛苦你了。」
蘭斯洛笑著道謝,同時也老實不客氣地拍上楓兒肩頭,親膩地表示謝意,蘊含在笑容中的無畏,讓楓兒感到陌生,卻又有一種久違的熟悉感。
「蘭斯洛大人,如果您沒有別的吩咐,我想要下去做事了。」
「等一下。」
在楓兒後滑移開之前,搶先將她的柔荑握住,將她目中一閃而逝的遲疑看在眼裡,蘭斯洛笑道:「明天……不,幾個時辰之後,我要面對一個很大的難關,為了能成功度過,楓兒,我想請你協助我。」
說是難關,但從蘭斯洛面上的微笑看來,他絲毫不覺得所謂的難關有什麼難處,只是,楓兒仍謹守自己的本分,低頭道:「如果是您的命令,我一定……」
「不是命令,我並沒有命令你的資格,而且這件事我希望是出自你的自我意願,而不是命令……」蘭斯洛說著,發現楓兒一臉凝重的表情,不禁笑了起來。
「算了,即使我這麼說,你大概也不會懂吧,這麼說好了,我們來個賭約。自古以來,得到美女祝福的人,會比較容易成功,所以等一下的演講,我希望你能夠為我祝福。」
「如果是為蘭斯洛大人祈禱,我隨時都會為您祈禱武運,可是我並不擅長那些神職人員的……」
「你不需要擅長啊,我們來打個賭吧。我在稷下是一個聲名狼藉的混蛋,就算有人在路上對我丟雞蛋,我都不覺得奇怪,不過,如果我能在等一下的演講中獲得群眾喝采,如果我真的能夠作得到……楓兒,可以讓我吻你一次嗎?」
「咦?」
即使是被三大神劍聯手圍攻,恐怕也看不到楓兒這般驚惶不安的表情,而看著她這樣情緒不受控制,像尋常女兒家般的神情,蘭斯洛開心地哈哈大笑,讓這得意與喜悅的笑聲,在花園裡迴盪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