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姿物語 第一部 第八章 疑雲暗生
    艾爾鐵諾花家總堡之內,現任家主花天邪正自苦練家傳腿法,從最基本的扎根練習,到僅傳當家主的鳳凰神腿,全都反覆練習。

    基格魯招親之役慘敗後,從能夠下床行動的那一刻開始,花天邪把一切俗務屏棄,專心練功,希望能有所突破,憑實力再振雄風。

    精赤上身,胸膛猶自裹著繃帶,花天邪已是汗流浹背。如鳳凰神腿那樣的耗力招數,他不住反覆運使,忽略肉體即將崩潰的痛楚,將自己力量催運到極限,以這樣的形式,去加深對腿法的駕馭。

    地獄式的苦練,短短兩個月時間,他的力量便大有進步,比以前強橫許多,雖說如此,他仍未能突破地界,甚至連如何進天位的訣竅都摸索不透。

    花天邪心中有恨,只是他很清楚自己已沒有多少時間可浪費,所以把全副精神投注在修練上。

    看在其他花家子弟眼裡,這只不過是一種徒勞無益的努力而已,但驅使花天邪這樣拚命的動力,卻不僅是奪回尊嚴與大權這樣簡單。

    基格魯之役戰敗的羞辱雖然大,但真正的打擊,卻是從醒來那一刻,得知莉雅的死訊後才真正開始。好不容易與天草四郎取得聯絡,當問到「莉雅女王是否死在你手中」,天草在片刻沉默後,淡淡地出言承認。

    對於這名慧黠而高傲的女子,是出自真心地愛慕,希望能與她共結伴侶,當知悉她已不在人世,花天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個人就和當初呆愣在水晶棺旁的蘭斯洛一樣,悵然失神,完全失去了往常的生氣。

    是自己的愚蠢行動,最後逼死了莉雅,這樣的想法不住在腦裡盤旋。寂寞、空洞、懊悔,與一股不願承認的悲傷,連續襲擊僅餘的理智,而唯一他所能做的,就是立刻起身練功,藉由瘋狂苦練來壓下這些令他不知所措的情緒。

    為了要靜心修練,他對屬下宣告閉關,暫時不處理花家俗務。事實上,也沒有什麼俗務好處理了,在基格魯的敗戰後,花字世家的威望如江河日下,門下子弟不約而同地覺得,跟在這當家主旗下毫無前途,甚至可說敗亡之禍就在眼前,因此紛紛力求自保。

    有人試圖自立門戶,但花天邪並不像白無忌那樣好說話,若自身沒有足夠實力,想要高舉叛旗的結果,必然是死得慘不堪言;有人百般努力找上了一直在暗中守護花家的花殘缺,希望推舉他為首,但卻被一口拒絕。最後,大批花家子弟叛逃他去。

    為了躲避世家追捕,不少人離開艾爾鐵諾,躲入武煉或自由都市,不久,石字世家更明目張膽地吸收這些叛離份子,壯大本身勢力。這起了連鎖效應,在花家中央無力遏止的情形下,一批接著一批的子弟兵叛離,當由花天邪一手提拔、代表花家年輕一代菁英的六朵花,有四朵投入石家旗下,所有人都明白,花字世家已經崩潰在即了。

    這些事花天邪全都看在眼裡,卻沒有做出處置,只是下命令給身邊部屬,命他們結集大軍,待他練功出關後,親自指揮,攻入雷因斯領域。

    沒有人反對,部屬們以一種冷漠的眼神看著他,逕自去執行命令。但在這命令下達不久後的晚上,花天邪面前出現了一個人影,那是與他有血緣關係的兄長,花殘缺。

    「這時候出兵擾民大甚,也未必會佔到便宜,但……我知道我說你也不會聽,這東西或許能幫到你。」

    花殘缺遞來的,是他練習鳳凰神腿的心得、雨花神劍的秘岌,對於苦練花家絕學的弟弟,應該是大有助益的,不過,花天邪則是如往常那樣,以仇視的眼神,將這兩卷手札化為灰燼。

    人們可以寬容敵人,卻無法接納叛徒。在目送兄長背影離去時,花天邪腦裡想起了這以前聽過的句子。

    這本名叫做花天養的男子,是花天邪同父異母的兄長。與自小表現優異、備受世家長輩期許的弟弟相比,花天養就是徹底地平凡,文才武功均不出色,而且由於母親出身卑微,世家中人人瞧他不起,當他是花家垃圾一般地看待。當時,反而是高傲的花天邪存有手足親情,對這名平凡的長兄極好,什麼好處都會排開眾議,分他一份。

    然而,這樣的情形卻在花天邪留學稷下時有了轉變。劍仙李煜復出,劍試天下,在秦淮血戰大殺各方高手,其中花家死傷尤重,後來李煜第三次闖入中都皇城,與五大軍團長及其部眾發生激戰,青蓮劍歌所向披靡。連續兩次戰役,花家年長一輩的高手菁英,幾乎給李煜殺得一乾二淨,就連上任花家當家主都給打得重傷垂死。

    花天邪聞訊自稷下趕回,就僅看到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父,還有滿目瘡痍的花字世家。沒有第二句話好說,花天邪代替父親執掌花家,要把當時風雨飄搖的世家穩定下來,再創舊日榮光。

    非常時期用非常手段,花天邪自然開罪不少人,加上他年輕氣盛、眼高於頂的個性,花家內部遂有了推舉別人為家主的零一曰,其中呼聲頗高的,竟然就是花天邪從沒放在眼裡的長兄!花天養。

    和忙於整頓世家的弟弟不同,花天養僅是侍奉著傷重的父親,日夕不離,這是他純粹孝心的表現,但看在旁人眼裡,自然就覺得他真誠至孝,而花天邪冷血不仁。因為這理由,還有身為花家嫡長子的身份,在上任當家主沒有明確公佈繼承人選之前,花天養也有相當的者。

    此事為花天邪所知後,反應是絕對的怒不可抑。在他看來,兄長背叛了自己當初的信任,趁著自己忙於整頓外務的空檔,裝模作樣,以卑鄙手法謀奪家主之位。忍無可忍,在身邊部屬的鼓動下,花天邪正式與兄長反目。

    花天養的母親,僅是個美艷的歌妓,為花家家主強佔後,生下子息,不久便即亡故,因此,一直以來就有謠言,花天養並非花家家主的親生子。利用這個傳聞,花天邪要把它證實,兄弟兩人在眾目睽睽下,於父親病榻前滴血認親,若花天養不具有花家血緣,理所當然就失去繼承資格。

    在盛著父親滴過指血的清水碗中,花天邪滴下血液,將碗推至兄長面前,看著這將決定一生命運的東西,花天養的面色就變得極度難看。出乎眾人預料,他當場把碗打翻,出言承認自己沒有花家血統,更沒資格繼承家主大位。

    按照族規,他應該被廢去武功後,逐出花家,這刑罰由花天邪親自執行,一記直轟胸膛的重腿,花天邪將兄長打成廢人。拖著重傷的身軀,花天養向父親磕頭後辭別而去,自此不見蹤影,眾人一直也以為他已倒斃在某處,成了一具無名屍首,卻萬難料到僅僅數年之後,他以花殘缺的名字重新出現於花家人面前,更練成了一身天位武學。

    對這情形,受打擊最大的,自然也就是花天邪了。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位兄長,尊嚴更不允許自己一直弱下去,他竭力修練,就是希望能改變目前的一切。

    進步的程度仍不滿意,但出關的時間已到,傷勢亦復原八成,花天邪離開閉關的所在,號召仍忠於己的部屬,整頓軍備,預備兵出北門天關。

    只是,在花天邪面前,奉命應召而來的合眾,死氣沉沉地直視著他,對於這些一視線代表的意義,花天邪心裡有數,寒聲道:「對於目前的世家來說,與其坐以待斃,只有向外征伐才能締造生路,我認為我的作法絕對正確,對此有異議的人可以明白表示出來,或是試著在這裡阻止我!」

    如果要反叛,早就採取行動了,既然奉召至此,自然不會在此時出言反對,然而,在花天邪下令之前,一名花家子弟匆匆忙忙地跑進來,向當家主稟告機密消息。

    聞言,花天邪臉上浮現一抹自嘲的笑容,冷笑道:「是嗎?後山禁地的清華園裡,溢出了檀香氣味啊!」

    在座的花家人,多數都不知道這句話代表什麼意義,只是相顧愕然,知道後山機密的極少數人,則無不面現喜色,想起除了花殘缺之外,後山還有另外一名花家守護神。

    「鬼頭鬼腦的傢伙,挑在這種時候露面啊!」花天邪冷冷一笑,起身往後山行去,也不顧後山的機密性,逕自讓部屬們跟在身後,一同去到後山。

    遍植玫瑰的清華園,內裡小木屋飄出了獨特的香氣,那是隱先生隨身攜帶的「泛玉禪香」,此刻檀香既然出現,也就代表這位與花家大有關係的神秘異人,已經駕臨清華園中了。

    沒有參拜、沒有寒暄,花天邪率眾進入清華園,將小木屋環繞圍住。過去他並不曾和隱先生有過單獨相處的機會,此刻臉上也完全是和尊敬、景仰相反的表情。

    無論知不知道清華園的秘密,眾人看到花天邪明顯的敵意,亦只有配合他的動作,把清華園的各處進口封死,做好圍攻的準備。而屋內之人亦可以感覺到這份殺氣,溫和而低沉的嗓音傳了出來。

    「世侄,你此刻的行為,就如同你莽撞出兵一樣,甚為不智啊!」

    「不智的是我那死人老頭子,引狼入室,弄來你這兒不得人的鼠輩,而我絕不會犯與他相同的錯誤。」

    花天邪的話聲極冷,他深信攘外必先安內,對於自家內部這個扮神扮鬼的無恥騙徒,他早就起了殺意。如果這個叫做隱先生的騙子真有本事,能幫到花家,那怎不直接出手把李煜除掉?花家又怎麼會變成今日這樣子?

    「唔,多年不見,想不到世侄你的狂妄自大,已到了難以救藥的地步,這般敵我不分,我縱有心相助,也已無意義,既是如此,他日你兵敗如山倒,眾叛親離之時,你可再回到清華園……」

    這番詛咒戰敗的不吉話語,令得眾人臉色大變,紛紛望向當家主。花天邪仍是冰著一張臉,沒有過多的表情變化,冷冷道:「你的確是不用再多言了,因為對將慘死在此的你面言,什麼遺言都是多餘的!」

    話聲一畢,花天邪立刻發難,展開快速身法,腿影幻動,他已破窗而入,凌厲殺招跟著就要注敵人身上轟發。

    才破入木屋,卻看到另一側的窗戶搖動,屋內則是敵蹤杳然,顯然已給這鼠輩趁隙溜掉。花天邪怒吼一聲,跟著直追出去,迎面兩記腿招攻來,卻是把守在外的部屬出招攔截。

    憤怒發勁,花天邪將部屬震倒,舉目環視,除了滿面茫然的手下,根本就找不到敵人的蹤跡,稍一查問,人人都說看到窗戶一動,才要攔截,當家主就衝殺了出來,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看到敵人的模樣。

    圍殺行動可以說是徹底失敗了,而敵人能這樣子逃去,自然是憑著遠遠超越他們的輕功身法。花家以腿功身法馳譽江湖,如今卻被人以輕功勝過,在勢力衰弱的此刻,連這最後的尊嚴都不能守住,眾人想起來全都是垂頭喪氣。

    「提起精神,我們沒有浪費時間的餘裕。」花天邪叱喝著手下,道:「內賊既除,現在便立刻出兵,出北門天關,攻入雷因斯!」

    這聲命令應該是頗能提振士氣的,但幾名花家子弟氣急敗壞跑來的模樣,卻再次給眾人心頭一記重擊,而他們帶來的消息也是絕對糟糕。

    雷因斯方面奇兵突出,不曉得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軍隊,毫沒徵兆地出現,突襲邊境,眨眼功夫就將守軍全滅,佔領了北門天關。

    眾人面固相齦,想不到還未出兵,就已經先敗一陣,這實在是情報漏洩得太早的緣故,以致讓雷因斯有了防備。然而,這支軍隊究竟是從哪裡來的呢?偽王蘭斯洛被困守於稷下城內,自顧不暇,難道是白天行背盟,先發制人?

    眾多目光一齊望向當家主,花天邪靜靜地下了命令,大軍仍舊出發,以消滅竊占北門天關的賊軍為第一要務。

    源五郎行兵神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佔北門天關的消息,在不久後傳遍整個風之大陸,也傳至稷下。

    憑著九曜極速、高速移動的魔法,源五郎由香格里拉直奔與五色旗的會合地,之後就由計畫好的路線,在十天內穿越雷因斯數個省分,越龍騰山脈,直抵北門天關。

    上趟妮兒、韓特與天草四郎在北門天關遭遇,妮兒發動深藍的判決,用以擺脫天草。深藍判決、鎮靈一曰劍,兩股力道對撞時,合併起來的衝擊波猛往週遭瘋狂肆虐,首當其衝的就是北門天關。

    雖說堅固,卻到底仍是尋常的磚瓦土石,沒有特殊結界守護,瞬間就造成巨量死傷,事後整座關卡成了一片斷垣殘壁。待得基格魯一戰完結,花家連番內訌,修復工作進度緩慢,亦是因此,富源五郎突然率軍出現,發動攻勢,守城軍無險可恃,幾下功夫就被轟得七零八落,戰敗投降。

    在源五郎取得首勝的同時,他所率領的部隊也廣為各方勢力所知。人人都曉得,原本駐守在惡魔島上的五色旗,已經正式撤軍,改為將兵力投注在人間界的實戰上。

    以石家為首,各大勢力多半嚴厲譴責蘭斯洛的行為。因為五色旗的行動能如此神速,固然是領袖統軍有方,但也代表在蘭斯洛發佈勒索告示的時候,五色旗的撤軍行動就已經開始,卑劣度等同於一面發勒索信,一面撕票,是再明白也不過的詐欺行為。

    蘭斯洛沒興趣去回應對這些指控,只是在採訪媒體之前,淡淡說:「橫豎你們也不肯付錢,那被撕票就是活該,這是必然後果啊!有權指責我的,只有付過錢的人,請他們直接出來講話吧!」

    姑且不論東方世家,蘭斯洛知道曹壽是不可能出面發表譴責的,身為一國之君,卻懦弱地屈服在敵國勒索之下,傳出去不僅舉國嘩然,恐怕那位以個性嚴肅出名的周大元帥,第一個就要上書數落皇帝的愚行。

    「真好,我們國內沒有這種人。」蘭斯洛歎道:「有這種屬下,皇帝幹起來太辛苦了,我實在是很同情那死老胖子啊!」

    「就是因為我們陣營裡沒有這種人,所以才由得老公你橫行霸道啊!」

    微笑說出反諷的,是以首席幕僚之身,忙到不知今夕是河夕的小草。雖說她百分百夫君的作為,並且以不斷地撥亂反正為己任,但有時候確實也覺得很辛苦,倘使集團裡有周公瑾這樣的人,大概就能對夫君那些無法以常理推斷的行為產生批評制肘,最起碼,原本三萬金幣的財政壓力,不會在頃刻間就暴增一倍……

    這個勝仗消息有其他的實質意義。對於圍城在稷下之外的白天行軍隊,他們現在知道,號稱雷因斯最大戰力的五色旗,已經以實際行動表示了效忠的對象,在稷下城裡的那個偽王,麾下並不是完全無兵無將的。

    想到自己大有可能要和這號稱大陸最強的軍隊敵對,白天行底下的士兵不自禁地打起寒顫。

    蘭斯洛或許該覺得汗顏,因為他們的想法與事實有段距離,五色旗宣誓效忠正統王權,但也表明不參與內戰,這一次之所以服從調度,那僅是因為出面抵抗外侮,不讓艾爾鐵諾攻入雷因斯。

    「怎麼搞的?五色旗為什麼會向那個偽王效忠?難道他們認為那個男人才是雷因斯的大義所在嗎?」

    這樣的疑問強烈衝擊著全大陸人民,因為五色旗這三字,對風之大陸面言,就有著魔幻般的懾服力。

    創建於九州大戰初期,以雷因斯御林軍為主幹,統合各種族聯兵而精選成軍,初期號稱五十萬,在九州大戰中,是絕少數尚能與魔族大軍互有勝敗的軍隊,內中培植出眾多傳奇人物,「日賢者」皇太極、「星賢者」卡達爾,還有如今的山中老人西納恩,都曾在五色旗中擔任軍職。

    九州大戰結束,五色旗僅餘二十萬之數,奉命鎮守西西科嘉島上的封魔結界,從此兩千年如一日。在人們心中,五色旗就是曾走過九州大戰的歷史兒證,代表超越現今水準的戰力,因為縱然九州大戰已結束,它仍是風之大陸上唯一一支以魔族為戰鬥對象的軍隊,所受到的訓練,是尋常人間界戰爭無法比擬的。只是有關它的一切,外人卻僅能得到一個模糊的印象。

    在雷因斯宮廷刻意安排下,只有「些誇耀五色旗武勇的傳說,在大陸」流傳,剩下的情報則存藏在神秘中。照理說,兩千年的亢長時間裡,曾參加過九州大戰的兵員早已病故殆盡,五色旗也該進行過不知多少次的世代交替,但就算是雷因斯人本身,也從沒聽說過哪一家的子弟被選為五色旗成員,加入其內。

    換言之,現在的五色旗,兵員究竟由何而來?是些什麼人?外界全然無從得知,甚至一度還有「五色旗早已不存在」的語言傳出。不過謠言很快就被粉碎,因為若非五色旗兩千年來守住惡魔島,魔族早已再次侵入大陸,而自從九百年前惡魔島招募傭兵部隊,歸來的人們也再次證實,五色旗確實是存在的。

    如今五色旗撤守,原本靜觀雷因斯內戰變化的全大陸人民,全都感到一種恐慌。惡魔島結界若破,大批魔族重現人間,重演九州大戰時候的局面,那對整個風之大陸都是一場毀滅性的浩劫。

    然而,與平民百姓的擔心迥異,不少的習武之人卻是認為,兩千年前的傳聞過半失真,記載中的魔族力量誇大不實,未必真有那樣厲害,就算記載屬實,在這兩千年來人間界不斷進步,阿朗巴特魔震後天位高手更再次重現,即便是人魔大戰再次爆發,孰勝孰負仍難說得很,說不定,這一次輪到人間界武者將魔族撕殺得七零八落。

    只是,不管他們怎樣想,對蘭斯洛的憎惡仍是不變,大量指責撻伐交錯而至,激烈的程度,讓象牙白塔中的蘭斯洛歎息連連。

    「這下子當定壞人了……」

    蘭斯洛在有雪的調侃中,重新有了這樣的體悟。另一方面,或許是憂心五色旗迅速回援稷下王都,白天行再次組裝出新的太古魔道兵器,除了之前的陽電子炮,更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武器,或是放電、或是噴火,均能造成強大的殺傷力。不過除了陽電子炮的直接射擊,剩下的東西,蘭斯洛一人已能盡擋。佔了機械裡頭無人操作的便宜,鴻翼刀全力施展,輕易將這些玩物毀滅。

    雖然有些越過防線,但是稷下城防亦非同凡響,更絕非單憑這些武器所能攻破,在妮兒的指揮下,這些東西就被當作煙火似的消遣。

    小草仍在追查,想知道白天行手上太古魔道兵器的來源,為此她頻頻與兄長會面。

    「還是沒有線索嗎?」

    「只知道設計圖是白天行親自拿來,剩下的就不清楚,追蹤仍然失敗啊!」

    「你可以親自去跟啊!」

    「我白無忌好歹也是堂堂自家家主,叫我去幹跟蹤這種任務,大辱沒我了吧!」

    「人家可是要造你反的叛徒啊,!要是被白天行造反成功,你這家主就沒得干了!」

    「無所謂,要是他真的造反成功,我就把白家所有產業的資金吸乾,坐船出海,到別塊大陸」繼續做生意,有專長的人到哪裡都活得下去。「

    看著一副笑吟吟模樣,打定流亡海外當經濟犯主意的兄長,小草也只能歎息了,為何自己身邊的男人都是這麼無賴呢?

    自從那日妮兒與韓特交手後,韓特便沒有再出現過,或許正在暗中等待時機吧:畢竟在天位高手的人數上,白天行一方處於劣勢,而在傷勢回復力上,韓特更絕對不利,因為對方暗藏了一個可以瞬間治癒天位高手傷患的前雷因斯女王。無意義的攻防行動一直進行著,但在某一天,守在城頭的蘭斯洛,為著白天行使用的攻擊武器變了臉色。

    那是一大堆機械狗。利用白天行大軍列陣之時,悄沒聲息地在地底潛行,直到遭受城防結界阻擋,這才破土而出,然後集結在城壁下,張口吐出超小型的渾沌火弩,直擊城壁,當彈藥發完,再整個撞往城壁,發生強烈爆炸,作著最後的攻擊。有效的攻擊系統,瞬間就讓城防受到極大的壓力,小草連忙指揮應對,而本該躍下城去,以本身力量將這些自爆武器遠遠轟走的蘭斯洛,卻是掉頭就跑,讓妹妹一面叫罵,一面接應下兄長的工作。

    蘭斯洛的去向當然只有一個。認出這些機械狗是什麼東西,曉得了究竟是什麼人在提供白天行武器,蘭斯洛以最快速度直奔太古魔道研究院,要找人問個明白。到了研究院外圍,蘭斯洛躲在旁邊的樹叢裡,想當然而,自己上趟在研究院裡幹了那麼多好事,人家絕沒理由歡迎自己進去,得想一些其他方法。

    時值傍晚,正是晚餐的用餐時間,不少人離開研究院往外走,是摸混進去的好時機,蘭斯洛剛要起身,忽然心念一動,運轉天心意識,施展天位高手的鎖魂異能,登時感應到愛菱的大概位置所在。

    不在研究院裡頭,愛菱正隨著一群離開研究院的人群外出,跟著走向旁邊的一排小木屋裡。

    在自己住處內,愛菱剛剛忙完一天的工作,把制服換下來。桌上的飯盒已涼,只是還考慮不定要先吃飯,還是先去洗個澡,洗去一身疲憊,最近的工作量比較大,身上弄得臭烘烘的,實在不太好受。

    門「呀」的一聲推開,是領班先生,這個時候還會過來,那大概是晚上又有新工作了。

    「喂,垃圾妹,小梁今晚有急事,他的班你來代,記得在八點之前要弄乾淨,最近那些研究員大爺的火氣都很大啊……」

    很顯然地,今晚又有得忙了,下次該考慮製作一個能幫忙收垃圾的機械出來,不過領班前天剛剛警告過,不許再帶莫名其妙的機械進去,否則後果自負,所以這主意大概是不成。

    打開便當,剛剛扒了兩口飯,一片青菜還吊在嘴邊,忽然門被推開,腳步一聽就知道是男人,九成是領班先生又來追加任務了,這樣今晚別說會忙昏頭,連睡的時間都沒有了。

    只是,轉過頭,她卻看到預料之外的訪客。

    面上看不見任何的表情,沉重的腳步完全代表了他此刻心情,蘭斯洛好似很疲憊一樣,緩緩、緩緩地說著。

    「愛菱,你平常對我說的……不是這個樣子的……」

    沒有答話,「噹啷」一聲,鐵飯盒砸落地上,青菜與飯粒就這樣灑了一地。

    昏黃夕陽斜斜地照進黑暗的屋裡,因為極度驚愕,瞬間呆若木像的少女,就這樣望著眼前靜默中帶著黯然的男子身影,無聲對看……

    風姿正傳之十二(完)

    請續看風姿正傳之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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